當然，肖水也不稀罕跟那一家子一起去逛什麽燈會,這兩天,她已經將李家折騰得夠嗆,如今過年,她自己也該歇歇了。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肖水都有些分不清，她如此的鬧騰是為了報複李秀的背叛，還是為了迎合肖大丫的心願。
趙思賢的下場讓她覺得心驚肉掉，雖然，她一點也看不出肖大丫與這件事情有半點的關係,可是,直覺告訴她,肖大丫絕對在裏麵做了些什麽，再仔細一深想，所有曾經欺負過肖大丫和她男人的人，現在的處境似乎都不是很好。
自己家裏，娘親的事情是意外嗎？她不認為，畢竟肖大丫已經告訴過自己，若是那老太太沒出現，她會用什麽樣的手段，想著自己十月懷胎生下李秀的孩子，若是幾年前她會覺得無比的幸福，隻是現在，一想到那樣的情況，就跟吞了蒼蠅一般的難受。
從她現在的眼光看來，她都有些懷疑，當初的自己，為什麽就那麽喜歡李秀？他有哪一點值得自己喜歡的？除了說些甜言蜜語，或者附庸風雅在自己麵前顯擺得好像懂得很多的模樣，再或者是他不同於村裏人的粗魯，俊秀翩翩的模樣，肖水日日夜夜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到如今依舊沒有答案。
隻得無奈的苦笑，或者就是自己的報應，想去搶屬於別人的東西，要說現在肖水還愛李秀嗎？肖水可以肯定，絕對不愛的，一丁點風雨都經不起的男人，一點困難就像推卸責任的男人，一個心思齷齪卑鄙無恥的男人，她怎麽可能會愛？
至於恨，經過兩年的折騰，好像也沒有最初的那麽濃烈，越是與他想出，越是了解之後，剩下的便是濃濃的厭惡，甚至與他呆在一個地方都覺得渾身難受，到了那時，肖水才真正明白肖大丫所說的懲罰。
她得有多深的心機，就是之前的自己，被李秀背叛，出賣，認為那樣的傷痛，那樣要讓李秀同樣嚐嚐這樣難受味道的不甘，想要報複他的心一定能夠支持自己度過這十三年的，可是現在才發現，自己還是天真了，肖大丫恐怕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恨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消失，她就說嘛，肖大丫怎麽會那麽好心，竟然給自己機會讓自己報複李秀才。
從一年前想到這些事，接下來的一年，她不止在折騰李秀，自己過得也很難受，與一個十足厭惡的人天天相對，即便是假夫妻，她都覺得惡心，當對李秀了解越來越徹底之後，再與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一比，她是真的越老越難以忍受和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低下。
所以，等到李家的人都離開之後，肖水是長鬆了一口氣，放心手中的針線活，僅僅是因為女紅，這兩年她就存上了不少銀子，當然，李家的人是一文也別想要。站在院子裏，她覺得渾身都舒服了不少，安靜地給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靜靜地吃著，享受著難得的沒有雞飛狗跳寧靜的時間。
“碰。”隻是，這樣的寧靜並沒有維持多久，院門被打開，李秀衣衫淩亂地跑迴來，整個人都慌亂不已，肖水皺眉：“做什麽？被狗追啊！”
“我，我，”李秀臉色慘白，完全忘記了對肖水的厭惡，匆忙地坐在她的對麵，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大口地喝了起來，肖水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麵那人，兩個嘴角的水順著往下滴，打濕了衣服他也不在意，冷笑，她可真是瞎了兩隻眼睛，從哪裏看出這個男人斯文來著，就是父親和肖金再口渴的時候，也不會像他這樣的。
隻是李秀完全不明白肖水心頭所想，用髒兮兮摔破了皮的手直接一抹嘴，開口說道：“剛剛在鎮上，那危險的鑼聲響起，媽呀，太可怕了，你沒看見，那一個個黑衣人，就像是鬼影一般的出現，好在我反應快，跑了迴來，否則，命都沒有了。”
這男人那裏還有半點風度翩翩的模樣，不過，聽了他這話，嘴角更是一抽搐，“就你一個人迴來的？你爹娘他們呢？”早已經沒有了胃口，心裏發冷的厲害，李家人對李秀有多好，她這些年是看的清清楚楚，可如今，在看對方愣住顯然是忘了家人，自己逃命的模樣，兩手緊緊地抓著碗，不行，絕對不能這麽下去的。
肖水雖說因為肖李氏而從天堂跌落地獄，可是，肖雷和肖金對她依舊如初，她自然是舍不得他們的，如今正是戰亂的時候，她不能夠想象，若是危險來臨，這個男人一定會將自己推向敵人，給自己逃跑的機會。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這樣的男人弄死。
“我忘了。”李秀麵色僵硬，好久才撤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可看著對麵肖水那張清秀的臉上全是諷刺，火打了起來，“那樣緊要的關頭，我能自己討迴來都不容易了，哪裏顧得上那麽多。”
這麽大的聲音，明顯是心虛了吧，肖水看著門口的幾個相互攙扶著的身影，笑得更加冰冷，“那麽，現在，你想起來了吧？也許你爹，你娘，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還有你那小妹，在鎮上看不見你，都在四處找你，你不去接他們迴來嗎？”
李秀想著鎮上的騷亂，臉上猶豫了，隨後很快就找到了借口，“沒事的，有大哥和二哥在，爹娘是不會有事情的，他們找不到我，自己就迴來了。”
“哈哈，”肖水憋屈被折磨了一年的心十分暢快，笑得更是燦爛，“瞧瞧，這就是你們疼愛的兒子，你們什麽都舍不得他做的弟弟，你崇拜不已的兄長，哈哈，危險的時候就顧著自己逃命，嘖嘖，你們受傷不會是因為找他吧？”
李秀跟著迴神，看著從黑影裏走出的家人，猛地站起身來，“爹，娘，我不是故意的，隻是，當時太害怕了。”
“你，你，”李秀他爹不是沒有看出肖水幸災樂禍的表情，可他們兩個更傷心自己的兒子，竟然這麽對自己，想著老大和老二為了他們兩個老家夥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再想著他們像無頭蒼蠅似地找他，可他呢，早就跑掉了。
“爹，你憋氣，小心身體。”老大同樣黑著臉說道，不得不說，這一次，李秀的作為讓他失望了，不過，還是顧忌到肖水在場，“不要在外人麵前丟臉。”
“哼。”李秀她娘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一群人的臉色都不好，特別是兩個不姓李的女人，看著李秀和肖水恨不能在他們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嗬嗬，”肖水無所謂地笑著，他們不當自己是家人，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隻是，真的要這樣生活下去嗎？還有那麽些年，就讓她陪著這些人過，她真的不甘心，“咚咚，”肖水的話還沒說，村裏的鑼也敲了起來。
“我先去了，至於你們，可以慢慢來。”說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肖水帶笑的離開。
那樣的想法，一旦在心裏生了根，肖水就越加的坐不住了，那一晚，仔仔細細地想著肖瑤對自己所說的話，終於，在天亮的時候，想出了一個法子，了解她和肖大丫之間的恩怨。
而肖水沒有想到，這天一大早，肖雷就過來了，隨後一想便明白，估計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有些擔心自己，將自己打理好，甚至化了妝，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沒有因為一夜為睡而變得蒼白，出了房間門，就看見肖雷在院子裏來迴的走動，頭發被露水打濕，顯然是天不亮就在趕路，看著他焦急的模樣，肖水的眼睛有些發紅。
“爹，你來了，快點進去做吧。”說完，率先進了堂屋，“我先給你燒點水，做點早飯。”
“水兒，不用麻煩，”肖雷看著肖水沒事，放下心來，對於李家，他同樣是一刻也不想多呆，“我今天是想接你迴家住一段時間，水兒，這次你不要任性，外滿別慌馬亂的，若是真打到我們這裏來了，我和肖金還可以護著你，李家的這些人靠不住的。”
肖雷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兩年，他們不止一次想要接肖水迴家住，可肖水都不同意。
“好啊，”正準備再勸的肖雷聽到肖水爽快的答應了，倒也沒有多想，以為她被昨天的事情嚇到了，“爹，你稍等一會，我把東西收拾一下。”
當肖水拿著一個不小的包袱出現時，李家已經有不少人了，“你去哪？”李秀開口問道。
“她迴娘家。”一聽李秀這口氣，肖雷就很是不滿意，說話也衝了起來，“怎麽，你有意見。”
“迴娘家？”李家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肖水，這禍害迴去了也好，免得老是折騰他們，隻是，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肖水的包袱上，仿佛是怕她拿走李家的東西一般。
“嗬嗬，你們多想了，我住的那個屋，最初不是什麽也沒有嗎？所有家具都是我置辦的，你們隻要稍微值點錢的東西不都是用鎖給鎖住了嗎？”肖水一看李家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所以，我這裏麵都是我自己的東西，沒有你們的。”
“誰知道你的手幹不幹淨？我們不檢查一遍怎麽放心。”李秀他們也知道肖水說的是實話，可聽著她那輕視的語氣，本來就不爽的心就更加想要找茬。
“啪，”肖雷一個巴掌拍在茶幾上，“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我女兒，她說沒有你們的東西就沒有，也不看看你們這個家，像什麽樣子，就你們那點東西，我們還看不上。”
肖雷說得不錯，即便是因為肖李氏，他們家的名聲被毀壞了，不過，因為是第一時間跟著趙守孝他們種田的，就算是在杏花村，也算是富裕的人家，比起李家實在是好上太多了。
“既然是這樣，我們看看又怎麽樣？說這麽大聲，你是心虛吧？”李秀梗著脖子說道，這個肖水就是個掃把星，自從娶了她之後，就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心的，如今倒好，爹娘他們都對自己有意見了，全是這個女人害的，若是不給她點厲害瞧瞧，這還翻天了他。
“那你們就看看吧。”肖水將包袱放在空桌上，見李秀一臉得意地看著肖雷，以為肖水是怕了他了，看著這樣的李秀才，她再一次肯定，自己那個時候是瞎了眼的，在對方的手碰到包袱的時候，在一邊涼涼的開口，“李秀，你今天打開這個包袱，明天我就讓肖大丫幫忙，把你們一家人都當成奸細處理了，你信不信？”
好吧，因為肖大丫做主，自己被這樣的婚約纏住，可也不得不說，看著李秀僵住的手，肖大丫三個字還是很好用的，“不看的話，我就先走了。”這次離開你再也不想迴到這個地方來了。
肖水的迴來，讓肖金高興不已，“肖金，還是我去做早飯吧。”
“嗬嗬，也好，我好久沒有吃過姐姐做的早飯了。”肖水笑嗬嗬地說道，肖林現在是隻認得肖金，將他看成肖雷，一見肖金高興，肖林也跟著傻嗬嗬地笑著，那病雖然沒有好，可大夫說，繼續保持下去，也不會再惡化了。
肖家三兄弟特別是肖樹和肖河很是無奈，看著跟小孩子似地爹，笑得那沒心沒肺，毫無憂愁的模樣，算了，隻能這樣了，不過，也因為肖林在肖雷家，幾兄弟不來往也是不可能的，即便他們的態度不好，肖雷也一點都不介意，誰讓做錯事情的人是他。
用過早飯，肖水這才一臉正色地將肖大丫最初成全她婚約的目的也說了出來，聽得肖金一臉慘白，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肖大丫竟然有如此的心機，倒是肖雷，第一次在兩個女兒之間，有了為難的想法。
“姐姐，那你要怎麽辦？還要跟那麽一個畜生生活十來年？”肖金迴神過來，皺著眉頭說道，那樣的話，姐姐的一輩子，就真的毀了。
“那樣的話，我還不如去死。”這樣的情況是之前肖水自己也沒有想到的，“不過，爹，小金，你們也別擔心，我有法子的。”
“什麽法子？”肖雷開口問道。
“爹，你就別問了，麻煩你去請肖大丫來好不好？”肖水笑著說道：“我知道爹心裏為難，這一次，我想解決了我與肖大丫之間的恩怨，到時候，我就是從李家解脫之後，隻要我們不去找她麻煩，她是不會再對付我們的。”
“是這樣嗎？”肖金有些懷疑地問道。
“當然，不然的話，為何爹和小金什麽事情也沒有，我仔細想了想，那是因為肖金和爹除了在語言上對她不好之外，並沒有真正做出什麽事情來，傷害到肖大丫，”肖水苦笑，“而我和娘，其實算是咎由自取。”
“你胡說，那是你自己沒有本事。”肖李氏木然的聲音帶著淒厲，她什麽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兒向肖大丫低頭。
“娘，我實在是不知道你現在是如何想的。”肖水看著肖李氏，“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是要做給誰看？你是再埋怨爹喜歡的人不是你？還是再恨小金和爹當初為了我沒有跟你一起逃跑？”
肖李氏看著肖水，驚訝的發現，她已經看不懂原本懂事乖巧的女兒了，倒是自己，在那一雙清澈的眼神下，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娘，你可以什麽都不做，我們養著你，可是，若是你再惹出什麽事情來，我們也不會護著你的。”
而肖雷和肖金也是這個意思，“爹，快去吧。”
“好。”肖雷想著解決了也好，到時候水兒也不用受苦，其實，他很想對肖大丫說，你現在過得不錯，就忘記之前的事情，不要再為難你妹妹了，這些話，若是之前，他肯定會想也不想就說出口，可現在，越是迴想之前的事情，雖說大丫沒有對他做什麽，卻讓他更加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兒，迴神想要補償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生活幸福美滿，什麽都不需要了。
他也清楚，大丫對自己根本就沒有感情，爹這個字從她的嘴裏出來，就跟叫一個陌生人沒有兩樣，本來打算，一直看著她生活幸福也不錯，無論怎樣，他不會再去打擾，可水兒的事情，讓他不得不再次敲響肖大丫家的門。
而此時，肖家的大廳裏，已經有人來防，挺大敲門聲，吳天立刻起身去開門，“二哥，二嫂，我們大人怎麽樣都無所謂，可是，小樂樂和小歡歡才那麽小，”趙王氏開口說道，若是危險來臨，不能夠村裏的地道，鎮上的恐怕也同樣不允許他們進入的。
“這事啊。”趙守孝看了李青寧一眼，又看了看肖瑤，趙知節都拖家帶口的求上門來了，再說，兩個小孩子還真是可愛的緊。
“三弟，三弟妹，”肖瑤看著趙守孝糾結了一會，笑著說道：“要不，你們帶著孩子去縣城吧，說實話，那裏比這裏安全很多，隻要你們老老實實的待著，有縣衙的人保護，一般不會出問題的，至於地裏的莊稼。”
“莊稼的事情不要緊，我的兄長會來幫忙收的。”趙王氏想著來這裏之前，趙守忠，趙知義哭哭啼啼地求著自己的男人來說，心裏就有氣，可是，也不能自己一家人出去躲難，要是迴來，他們出了什麽事情，相公會一輩子良心都不安的，“能不能夠將，大哥，四弟他們都帶上。”
“可以啊，肖大叔不是說了嗎？不能進地道，想離開的他會安排的。”肖瑤笑著說道，趙家的人離開也好，免得管家的時候鬧出什麽亂子來。
趙知節和趙王氏放心地離開，出門遇上走進來的肖雷，“有什麽事嗎？”
肖瑤為什麽沒有對付肖雷，不是像肖水所說的那樣，他沒有做傷害肖大丫的事情，實際上，肖家四人，傷害肖大丫最深的恐怕就是肖雷，畢竟肖雷是她的親爹，卻冷眼看著她被人欺負，這比隔了一層肚皮的人帶來的傷害還要嚴重。
而她之所以什麽也沒做，是因為聽了肖水的話，覺得什麽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報複方式，活了這麽多年，才發現自己一直喜歡的是那個死掉的女人，一個對她棄之不顧寧願死的女人，他心裏已經很不好過了，再加上如今看著自己眼裏濃濃的愧疚，估計伴隨著肖雷之後人生將是後悔。
這就夠了，再說，他總是肖大丫的父親，即使是肖大丫死的時候，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水兒想要見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肖雷張嘴，許久才平靜地說出這麽一句話。
“哦，她現在在你家？”肖瑤開口說道，微微皺眉，難道是自己太高看肖水了？還是那個李秀真的惡心得不行？呃，很可能是後者，若是自己，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想將那人殺人滅口的，肖水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恩，”肖雷點頭。
趙守孝奇怪地看著肖雷，他不明白，為什麽對著小妖大吼大叫的肖雷？如今卻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無措地站在那裏，雖然麵色平靜，可看著小妖的眼神，似乎更加的複雜了，他一定也弄不懂。
這是後悔了吧？想要補償，可是大丫妹妹哪裏去要你補償，活該，李青寧幸災樂禍地看戲。
“那走吧。”肖瑤想了想，站起身來開口說道，上一次，肖水就給了自己不小的驚喜，不知道，她這一次又要做什麽。
“小妖，我跟你一起去吧？”趙守孝開口問道。
“不用了，一會孩子醒了，見我們兩個都不在，肯定會鬧騰的。”肖水拒絕，“放心，我會迴來做午飯的，還有，李大哥，你若是很悠閑的話，就應該發覺了，你房間裏的玻璃有些髒了，是不是該擦一下？”
李青寧看了一眼李子，“啊，少爺，小的馬上去擦玻璃。”說完拋開了，李二少爺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肖瑤，意思是，你快去快迴吧，我不看戲了還不成嗎？
這還差不多。
“說吧，這次又有什麽事情？”肖家堂屋內，肖瑤看著肖水，男人粗心沒發現，可她卻是看見肖水胭脂掩蓋下的蒼白皮膚。
“我想提前離開李秀，”以上次兩人談話，肖水可以看出來，肖大丫就不是個拖拖拉拉的人，於是，開門見山的說道。
“哦，你不恨他了？”肖瑤笑著問道，“我記得那個時候，那你的模樣，像是恨不得將李秀才碎屍萬段。”
“現在我還是想將他碎屍萬段，恨還是恨的吧，隻不過，我覺得他不值得我賠上那麽多年的時間，我也不想跟他同歸於盡。”肖水開口說道。
“可這件事情不是你想與不想就能夠決定的。”肖瑤是同樣的淡定，她清楚肖水還有後招，從進來時，就看出了她眼裏的決絕，估計不是什麽好招數。
“我記得你說過，肖大丫在那次跳井之後，就死了？”雖然肖水不相信，可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隻得按照肖大丫的話來做。
肖瑤點頭，“所以呢？”
“若是我今天也跳進那口井，你在裏麵待多久，我就在裏麵泡多久，若是我死了，也算是跟肖大丫償命，我若是還活著，我們之前，能不能兩清了。”肖水開口說道，這或許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那樣，我應該不再虧欠你了吧？”
“姐姐，你不能那麽做。”肖金臉色大變，開口說道，他怎麽也沒想到，姐姐所謂的法子竟然是這樣。
“是啊，水兒，現在天這麽冷，你下去會沒命的。”肖雷同樣被嚇到了。
別說他們兩個，就是肖瑤，也被肖水這樣的主意給嚇住了，她是被李秀逼成什麽樣子了，竟然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那李秀真那麽讓人受不了？”
“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或者，你可以去試試。”肖水嘲諷地迴道。
肖瑤看出肖水眼裏的認真，“你確定要這麽做？要知道，你若是死了，也怪不得我，跟怪不到我身上，至於這屋裏關心你的人，即便他們要對我做什麽，我也不在乎，惹了我，他們也會承擔相同的後果。”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他們不會因此而招惹你的，”肖水笑得很是淡然地說道：“可是，我覺得我死的可能性很小，畢竟，現在你還活著，不是嗎？”
“是，可肖大丫已經死了，你即便是用肖大丫同樣的方式，我們之間也兩清不了，”果然是知道自己的作風了，見肖水淡定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變化，“你應該記得，肖大丫從她娘死後到十五歲都沒有過什麽開心的日子，你覺得這樣就能一了百了嗎？”
她知道肖水是再賭，用自己的命再賭，想要換迴十來年的自由，是因為肖水想要改變她目前的狀況，肖瑤都不得不承認，肖水聰明有腦子，更重要的是，有決心，隻可惜，她不是賭徒，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那你還想要怎麽樣？”肖水沒有想到這樣肖大丫都不願意，問著肖瑤的聲音帶著顫抖，要知道這樣的決定需要多大的勇氣。
“你在李家待了兩年？還有十一年，”肖瑤看著滿臉絕望的肖水，笑著說道：“我不是讓你會李家，別擺出這副要死了的模樣，若是你跳下去之後，還能夠活著，那麽，十年的時間，你要給肖大丫立個牌位，每天三炷香，每晚都要在她的牌位麵前懺悔。”
“你瘋了吧？”肖金本來覺得自家姐姐的做法就已經是夠瘋狂的了，可聽到肖大丫這話，他可以肯定，姐姐一定是被肖大丫給傳染的，肖大丫就是一個瘋子，隻是，瘋子好像也不一定傳染。
“肖大丫，你說什麽話？那有像你這樣詛咒自己的。”肖雷有些不滿地說道，古代對於這些事情都很忌諱的。
“你覺得呢？”肖瑤看著肖水，她才是真正做決定的人呢。
這次輪到肖水盯著肖瑤好辦點，看她雖然笑著，神態卻很是認真，同樣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仔細地思考著，再聯想著之前肖大丫所說過的話，立牌位的舉動，突然，想到小時候聽到關於鬼神的故事，想到一種可能，臉色一下子就慘白，捂著嘴驚恐地看著肖大丫，隨後，猛然地伸手，抓住肖瑤的手，溫暖的，沒有異常，才微微放下心來，“你是肖瑤？”
果然是想到了，“你很聰明，那就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肖瑤點頭。
“那為什麽？”雖然覺得詭異，可是隻要那一點通了，之後的事情就很容易想明白了，為什麽醒來後的肖大丫變化那麽大？為什麽娘親不是她的對手？
“因為我從不欠人情不還，自然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肖瑤聽明白肖水問的是什麽，“這也許就是命，你明白嗎？也或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是嗎？那時候她們真的很過分嗎？肖水在心裏是有答案的，“我同意。”慌亂的心沉默了好久才算平靜下來，其實她想了許多，既然鬼神之說都出現了，那麽，即便是現在不償還，死或者下輩子投胎還是要接著償還的，恩，以後每日三炷香，要爹和小金一起上，並且要虔誠地懺悔，至於娘，眼角看著她木然的模樣，算了，不管她了。
“姐姐！”肖金吃驚地看著肖水，“我不同意，每日三炷香供著你，肖大丫，我同意，不過，要姐姐跳井，我不同意。”肖金等著肖大丫，說完，看著對方依舊是淡定地笑著，不知為何，就覺得心虛，還有些恐懼，“大不了，大不了，我代我姐姐跳，對呀，姐姐，我替你，我身體好，不會有事情的。”
“小金。”一直說話很柔和的肖水突然嚴厲起來，“這是姐姐自己的事情，讓姐姐自己解決好不好？你放心，我沒有那麽容易死的。”
“你們別搞錯了，可不是我逼她的，是她自己願意的，這邊是她自己的選擇。”肖瑤笑著說道，“不過，我倒是允許你們先去找大夫，想想那肖大丫，她才可憐，若是有人及時地請鎮上的大夫看看，恐怕也不會那般的難熬。”
肖瑤的一句話，讓肖水打了個冷顫，讓她想起，那個時候，他們家真的沒有人請大夫，隻是隨便熬了點薑湯，便放著不管，她以為肖大丫的身體應該不會有事的，那個時候的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那樣的冷天，怎麽可能會熬得過去。
脖子僵硬地轉向肖李氏，再次迴想那件事情，她本不願意多想的，可也不能不多想，娘那個時候就是想要肖大丫的命吧？為了那嫁妝？或者還有其他什麽的？
還有爹，對，一定不能讓爹知道肖大丫已經死了，否則的話，爹的日子會更加不好過的，再轉頭，看著因為兩個女兒討價還價而緊緊皺起眉頭的肖雷，現在仔細瞧著，他的臉上多了好些皺紋。
“小金，一會幫姐姐熬薑湯，知道嗎？”肖水深吸一口氣，“不用給我請大夫。”這樣她或者的機會又笑了許多。
肖瑤有些詫異，她剛剛說的是真心話，可是，好像被這姑娘誤會了吧，那你誤會就誤會，反正他是不會解釋的。
“姐姐，我怎麽能看著你跳井，我做不到。”肖金吼道，“爹，你說兩句話啊。”
肖雷的視線在自己的三個兒女之間遊蕩，心裏堵得很是厲害，“水兒，大丫，你們非要這樣嗎？”
聽著他這樣問，即使是對肖雷沒有感情，肖瑤的心裏都有些難受，更何況是肖水，噗通一聲跪在肖雷麵前，“爹，這是唯一的法子，我知道讓爹和小金為難，可是，我就算我任性，你們答應我這一次好不好？不然迴到李家，我也活不下去的。”
“姐姐，你先起來。”看著肖水哭著求自家爹，肖金也跟著紅了眼眶，想要將地上的肖水硬扯起來，又怕傷到她，結果一點效果都沒有，“你這樣的事情，讓我和爹怎麽可能會答應嘛。”
“我答應。”肖雷點頭，看著女兒不停地向自己磕頭，再次認識到，報應啊，真是報應，“不過，水兒，你要是死了，爹也會陪著你去的，所以。”
“放心，我不會的。”肖水邊哭邊笑，她知道為難兩人，所以，站起身來，拍了怕褲子上的灰，以最快地速度衝了出去，等到肖金趕出去的時候，隻聽“噗通”一聲，院子裏早就沒有了人影。
“姐，”肖金趴在井邊，聲音那個撕心裂肺。
肖瑤的心跟著一抖，她沒有想到肖水會真的有勇氣跳下去的，看著一邊整個人都呆了的肖雷，還有外麵不斷傳來肖金的聲音，唯有肖李氏依舊木然，眼神都沒有閃一下，這女人，實在是夠狠，也夠無情，現如今倒是不奇怪，為什麽這樣一個女人能將肖家原本一個和睦的家庭攪和成這個樣子？
好吧，她不得不承認，看著肖雷和肖金的樣子，心裏微微有些羨慕，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那樣關心自己的父母，兄長，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趙思賢的下場讓她覺得心驚肉掉，雖然，她一點也看不出肖大丫與這件事情有半點的關係,可是,直覺告訴她,肖大丫絕對在裏麵做了些什麽，再仔細一深想，所有曾經欺負過肖大丫和她男人的人，現在的處境似乎都不是很好。
自己家裏，娘親的事情是意外嗎？她不認為，畢竟肖大丫已經告訴過自己，若是那老太太沒出現，她會用什麽樣的手段，想著自己十月懷胎生下李秀的孩子，若是幾年前她會覺得無比的幸福，隻是現在，一想到那樣的情況，就跟吞了蒼蠅一般的難受。
從她現在的眼光看來，她都有些懷疑，當初的自己，為什麽就那麽喜歡李秀？他有哪一點值得自己喜歡的？除了說些甜言蜜語，或者附庸風雅在自己麵前顯擺得好像懂得很多的模樣，再或者是他不同於村裏人的粗魯，俊秀翩翩的模樣，肖水日日夜夜都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到如今依舊沒有答案。
隻得無奈的苦笑，或者就是自己的報應，想去搶屬於別人的東西，要說現在肖水還愛李秀嗎？肖水可以肯定，絕對不愛的，一丁點風雨都經不起的男人，一點困難就像推卸責任的男人，一個心思齷齪卑鄙無恥的男人，她怎麽可能會愛？
至於恨，經過兩年的折騰，好像也沒有最初的那麽濃烈，越是與他想出，越是了解之後，剩下的便是濃濃的厭惡，甚至與他呆在一個地方都覺得渾身難受，到了那時，肖水才真正明白肖大丫所說的懲罰。
她得有多深的心機，就是之前的自己，被李秀背叛，出賣，認為那樣的傷痛，那樣要讓李秀同樣嚐嚐這樣難受味道的不甘，想要報複他的心一定能夠支持自己度過這十三年的，可是現在才發現，自己還是天真了，肖大丫恐怕早就預料到，這樣的恨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消失，她就說嘛，肖大丫怎麽會那麽好心，竟然給自己機會讓自己報複李秀才。
從一年前想到這些事，接下來的一年，她不止在折騰李秀，自己過得也很難受，與一個十足厭惡的人天天相對，即便是假夫妻，她都覺得惡心，當對李秀了解越來越徹底之後，再與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一比，她是真的越老越難以忍受和這樣的男人生活在一個屋簷低下。
所以，等到李家的人都離開之後，肖水是長鬆了一口氣，放心手中的針線活，僅僅是因為女紅，這兩年她就存上了不少銀子，當然，李家的人是一文也別想要。站在院子裏，她覺得渾身都舒服了不少，安靜地給自己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靜靜地吃著，享受著難得的沒有雞飛狗跳寧靜的時間。
“碰。”隻是，這樣的寧靜並沒有維持多久，院門被打開，李秀衣衫淩亂地跑迴來，整個人都慌亂不已，肖水皺眉：“做什麽？被狗追啊！”
“我，我，”李秀臉色慘白，完全忘記了對肖水的厭惡，匆忙地坐在她的對麵，給自己倒了一碗水，大口地喝了起來，肖水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麵那人，兩個嘴角的水順著往下滴，打濕了衣服他也不在意，冷笑，她可真是瞎了兩隻眼睛，從哪裏看出這個男人斯文來著，就是父親和肖金再口渴的時候，也不會像他這樣的。
隻是李秀完全不明白肖水心頭所想，用髒兮兮摔破了皮的手直接一抹嘴，開口說道：“剛剛在鎮上，那危險的鑼聲響起，媽呀，太可怕了，你沒看見，那一個個黑衣人，就像是鬼影一般的出現，好在我反應快，跑了迴來，否則，命都沒有了。”
這男人那裏還有半點風度翩翩的模樣，不過，聽了他這話，嘴角更是一抽搐，“就你一個人迴來的？你爹娘他們呢？”早已經沒有了胃口，心裏發冷的厲害，李家人對李秀有多好，她這些年是看的清清楚楚，可如今，在看對方愣住顯然是忘了家人，自己逃命的模樣，兩手緊緊地抓著碗，不行，絕對不能這麽下去的。
肖水雖說因為肖李氏而從天堂跌落地獄，可是，肖雷和肖金對她依舊如初，她自然是舍不得他們的，如今正是戰亂的時候，她不能夠想象，若是危險來臨，這個男人一定會將自己推向敵人，給自己逃跑的機會。
她不想死，更不想被這樣的男人弄死。
“我忘了。”李秀麵色僵硬，好久才撤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可看著對麵肖水那張清秀的臉上全是諷刺，火打了起來，“那樣緊要的關頭，我能自己討迴來都不容易了，哪裏顧得上那麽多。”
這麽大的聲音，明顯是心虛了吧，肖水看著門口的幾個相互攙扶著的身影，笑得更加冰冷，“那麽，現在，你想起來了吧？也許你爹，你娘，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還有你那小妹，在鎮上看不見你，都在四處找你，你不去接他們迴來嗎？”
李秀想著鎮上的騷亂，臉上猶豫了，隨後很快就找到了借口，“沒事的，有大哥和二哥在，爹娘是不會有事情的，他們找不到我，自己就迴來了。”
“哈哈，”肖水憋屈被折磨了一年的心十分暢快，笑得更是燦爛，“瞧瞧，這就是你們疼愛的兒子，你們什麽都舍不得他做的弟弟，你崇拜不已的兄長，哈哈，危險的時候就顧著自己逃命，嘖嘖，你們受傷不會是因為找他吧？”
李秀跟著迴神，看著從黑影裏走出的家人，猛地站起身來，“爹，娘，我不是故意的，隻是，當時太害怕了。”
“你，你，”李秀他爹不是沒有看出肖水幸災樂禍的表情，可他們兩個更傷心自己的兒子，竟然這麽對自己，想著老大和老二為了他們兩個老家夥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再想著他們像無頭蒼蠅似地找他，可他呢，早就跑掉了。
“爹，你憋氣，小心身體。”老大同樣黑著臉說道，不得不說，這一次，李秀的作為讓他失望了，不過，還是顧忌到肖水在場，“不要在外人麵前丟臉。”
“哼。”李秀她娘沒好氣的冷哼一聲，一群人的臉色都不好，特別是兩個不姓李的女人，看著李秀和肖水恨不能在他們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嗬嗬，”肖水無所謂地笑著，他們不當自己是家人，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隻是，真的要這樣生活下去嗎？還有那麽些年，就讓她陪著這些人過，她真的不甘心，“咚咚，”肖水的話還沒說，村裏的鑼也敲了起來。
“我先去了，至於你們，可以慢慢來。”說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肖水帶笑的離開。
那樣的想法，一旦在心裏生了根，肖水就越加的坐不住了，那一晚，仔仔細細地想著肖瑤對自己所說的話，終於，在天亮的時候，想出了一個法子，了解她和肖大丫之間的恩怨。
而肖水沒有想到，這天一大早，肖雷就過來了，隨後一想便明白，估計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有些擔心自己，將自己打理好，甚至化了妝，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沒有因為一夜為睡而變得蒼白，出了房間門，就看見肖雷在院子裏來迴的走動，頭發被露水打濕，顯然是天不亮就在趕路，看著他焦急的模樣，肖水的眼睛有些發紅。
“爹，你來了，快點進去做吧。”說完，率先進了堂屋，“我先給你燒點水，做點早飯。”
“水兒，不用麻煩，”肖雷看著肖水沒事，放下心來，對於李家，他同樣是一刻也不想多呆，“我今天是想接你迴家住一段時間，水兒，這次你不要任性，外滿別慌馬亂的，若是真打到我們這裏來了，我和肖金還可以護著你，李家的這些人靠不住的。”
肖雷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這兩年，他們不止一次想要接肖水迴家住，可肖水都不同意。
“好啊，”正準備再勸的肖雷聽到肖水爽快的答應了，倒也沒有多想，以為她被昨天的事情嚇到了，“爹，你稍等一會，我把東西收拾一下。”
當肖水拿著一個不小的包袱出現時，李家已經有不少人了，“你去哪？”李秀開口問道。
“她迴娘家。”一聽李秀這口氣，肖雷就很是不滿意，說話也衝了起來，“怎麽，你有意見。”
“迴娘家？”李家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肖水，這禍害迴去了也好，免得老是折騰他們，隻是，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肖水的包袱上，仿佛是怕她拿走李家的東西一般。
“嗬嗬，你們多想了，我住的那個屋，最初不是什麽也沒有嗎？所有家具都是我置辦的，你們隻要稍微值點錢的東西不都是用鎖給鎖住了嗎？”肖水一看李家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所以，我這裏麵都是我自己的東西，沒有你們的。”
“誰知道你的手幹不幹淨？我們不檢查一遍怎麽放心。”李秀他們也知道肖水說的是實話，可聽著她那輕視的語氣，本來就不爽的心就更加想要找茬。
“啪，”肖雷一個巴掌拍在茶幾上，“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我女兒，她說沒有你們的東西就沒有，也不看看你們這個家，像什麽樣子，就你們那點東西，我們還看不上。”
肖雷說得不錯，即便是因為肖李氏，他們家的名聲被毀壞了，不過，因為是第一時間跟著趙守孝他們種田的，就算是在杏花村，也算是富裕的人家，比起李家實在是好上太多了。
“既然是這樣，我們看看又怎麽樣？說這麽大聲，你是心虛吧？”李秀梗著脖子說道，這個肖水就是個掃把星，自從娶了她之後，就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心的，如今倒好，爹娘他們都對自己有意見了，全是這個女人害的，若是不給她點厲害瞧瞧，這還翻天了他。
“那你們就看看吧。”肖水將包袱放在空桌上，見李秀一臉得意地看著肖雷，以為肖水是怕了他了，看著這樣的李秀才，她再一次肯定，自己那個時候是瞎了眼的，在對方的手碰到包袱的時候，在一邊涼涼的開口，“李秀，你今天打開這個包袱，明天我就讓肖大丫幫忙，把你們一家人都當成奸細處理了，你信不信？”
好吧，因為肖大丫做主，自己被這樣的婚約纏住，可也不得不說，看著李秀僵住的手，肖大丫三個字還是很好用的，“不看的話，我就先走了。”這次離開你再也不想迴到這個地方來了。
肖水的迴來，讓肖金高興不已，“肖金，還是我去做早飯吧。”
“嗬嗬，也好，我好久沒有吃過姐姐做的早飯了。”肖水笑嗬嗬地說道，肖林現在是隻認得肖金，將他看成肖雷，一見肖金高興，肖林也跟著傻嗬嗬地笑著，那病雖然沒有好，可大夫說，繼續保持下去，也不會再惡化了。
肖家三兄弟特別是肖樹和肖河很是無奈，看著跟小孩子似地爹，笑得那沒心沒肺，毫無憂愁的模樣，算了，隻能這樣了，不過，也因為肖林在肖雷家，幾兄弟不來往也是不可能的，即便他們的態度不好，肖雷也一點都不介意，誰讓做錯事情的人是他。
用過早飯，肖水這才一臉正色地將肖大丫最初成全她婚約的目的也說了出來，聽得肖金一臉慘白，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肖大丫竟然有如此的心機，倒是肖雷，第一次在兩個女兒之間，有了為難的想法。
“姐姐，那你要怎麽辦？還要跟那麽一個畜生生活十來年？”肖金迴神過來，皺著眉頭說道，那樣的話，姐姐的一輩子，就真的毀了。
“那樣的話，我還不如去死。”這樣的情況是之前肖水自己也沒有想到的，“不過，爹，小金，你們也別擔心，我有法子的。”
“什麽法子？”肖雷開口問道。
“爹，你就別問了，麻煩你去請肖大丫來好不好？”肖水笑著說道：“我知道爹心裏為難，這一次，我想解決了我與肖大丫之間的恩怨，到時候，我就是從李家解脫之後，隻要我們不去找她麻煩，她是不會再對付我們的。”
“是這樣嗎？”肖金有些懷疑地問道。
“當然，不然的話，為何爹和小金什麽事情也沒有，我仔細想了想，那是因為肖金和爹除了在語言上對她不好之外，並沒有真正做出什麽事情來，傷害到肖大丫，”肖水苦笑，“而我和娘，其實算是咎由自取。”
“你胡說，那是你自己沒有本事。”肖李氏木然的聲音帶著淒厲，她什麽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女兒向肖大丫低頭。
“娘，我實在是不知道你現在是如何想的。”肖水看著肖李氏，“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是要做給誰看？你是再埋怨爹喜歡的人不是你？還是再恨小金和爹當初為了我沒有跟你一起逃跑？”
肖李氏看著肖水，驚訝的發現，她已經看不懂原本懂事乖巧的女兒了，倒是自己，在那一雙清澈的眼神下，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娘，你可以什麽都不做，我們養著你，可是，若是你再惹出什麽事情來，我們也不會護著你的。”
而肖雷和肖金也是這個意思，“爹，快去吧。”
“好。”肖雷想著解決了也好，到時候水兒也不用受苦，其實，他很想對肖大丫說，你現在過得不錯，就忘記之前的事情，不要再為難你妹妹了，這些話，若是之前，他肯定會想也不想就說出口，可現在，越是迴想之前的事情，雖說大丫沒有對他做什麽，卻讓他更加覺得對不起這個女兒，迴神想要補償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生活幸福美滿，什麽都不需要了。
他也清楚，大丫對自己根本就沒有感情，爹這個字從她的嘴裏出來，就跟叫一個陌生人沒有兩樣，本來打算，一直看著她生活幸福也不錯，無論怎樣，他不會再去打擾，可水兒的事情，讓他不得不再次敲響肖大丫家的門。
而此時，肖家的大廳裏，已經有人來防，挺大敲門聲，吳天立刻起身去開門，“二哥，二嫂，我們大人怎麽樣都無所謂，可是，小樂樂和小歡歡才那麽小，”趙王氏開口說道，若是危險來臨，不能夠村裏的地道，鎮上的恐怕也同樣不允許他們進入的。
“這事啊。”趙守孝看了李青寧一眼，又看了看肖瑤，趙知節都拖家帶口的求上門來了，再說，兩個小孩子還真是可愛的緊。
“三弟，三弟妹，”肖瑤看著趙守孝糾結了一會，笑著說道：“要不，你們帶著孩子去縣城吧，說實話，那裏比這裏安全很多，隻要你們老老實實的待著，有縣衙的人保護，一般不會出問題的，至於地裏的莊稼。”
“莊稼的事情不要緊，我的兄長會來幫忙收的。”趙王氏想著來這裏之前，趙守忠，趙知義哭哭啼啼地求著自己的男人來說，心裏就有氣，可是，也不能自己一家人出去躲難，要是迴來，他們出了什麽事情，相公會一輩子良心都不安的，“能不能夠將，大哥，四弟他們都帶上。”
“可以啊，肖大叔不是說了嗎？不能進地道，想離開的他會安排的。”肖瑤笑著說道，趙家的人離開也好，免得管家的時候鬧出什麽亂子來。
趙知節和趙王氏放心地離開，出門遇上走進來的肖雷，“有什麽事嗎？”
肖瑤為什麽沒有對付肖雷，不是像肖水所說的那樣，他沒有做傷害肖大丫的事情，實際上，肖家四人，傷害肖大丫最深的恐怕就是肖雷，畢竟肖雷是她的親爹，卻冷眼看著她被人欺負，這比隔了一層肚皮的人帶來的傷害還要嚴重。
而她之所以什麽也沒做，是因為聽了肖水的話，覺得什麽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報複方式，活了這麽多年，才發現自己一直喜歡的是那個死掉的女人，一個對她棄之不顧寧願死的女人，他心裏已經很不好過了，再加上如今看著自己眼裏濃濃的愧疚，估計伴隨著肖雷之後人生將是後悔。
這就夠了，再說，他總是肖大丫的父親，即使是肖大丫死的時候，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水兒想要見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肖雷張嘴，許久才平靜地說出這麽一句話。
“哦，她現在在你家？”肖瑤開口說道，微微皺眉，難道是自己太高看肖水了？還是那個李秀真的惡心得不行？呃，很可能是後者，若是自己，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想將那人殺人滅口的，肖水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恩，”肖雷點頭。
趙守孝奇怪地看著肖雷，他不明白，為什麽對著小妖大吼大叫的肖雷？如今卻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無措地站在那裏，雖然麵色平靜，可看著小妖的眼神，似乎更加的複雜了，他一定也弄不懂。
這是後悔了吧？想要補償，可是大丫妹妹哪裏去要你補償，活該，李青寧幸災樂禍地看戲。
“那走吧。”肖瑤想了想，站起身來開口說道，上一次，肖水就給了自己不小的驚喜，不知道，她這一次又要做什麽。
“小妖，我跟你一起去吧？”趙守孝開口問道。
“不用了，一會孩子醒了，見我們兩個都不在，肯定會鬧騰的。”肖水拒絕，“放心，我會迴來做午飯的，還有，李大哥，你若是很悠閑的話，就應該發覺了，你房間裏的玻璃有些髒了，是不是該擦一下？”
李青寧看了一眼李子，“啊，少爺，小的馬上去擦玻璃。”說完拋開了，李二少爺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肖瑤，意思是，你快去快迴吧，我不看戲了還不成嗎？
這還差不多。
“說吧，這次又有什麽事情？”肖家堂屋內，肖瑤看著肖水，男人粗心沒發現，可她卻是看見肖水胭脂掩蓋下的蒼白皮膚。
“我想提前離開李秀，”以上次兩人談話，肖水可以看出來，肖大丫就不是個拖拖拉拉的人，於是，開門見山的說道。
“哦，你不恨他了？”肖瑤笑著問道，“我記得那個時候，那你的模樣，像是恨不得將李秀才碎屍萬段。”
“現在我還是想將他碎屍萬段，恨還是恨的吧，隻不過，我覺得他不值得我賠上那麽多年的時間，我也不想跟他同歸於盡。”肖水開口說道。
“可這件事情不是你想與不想就能夠決定的。”肖瑤是同樣的淡定，她清楚肖水還有後招，從進來時，就看出了她眼裏的決絕，估計不是什麽好招數。
“我記得你說過，肖大丫在那次跳井之後，就死了？”雖然肖水不相信，可這是她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隻得按照肖大丫的話來做。
肖瑤點頭，“所以呢？”
“若是我今天也跳進那口井，你在裏麵待多久，我就在裏麵泡多久，若是我死了，也算是跟肖大丫償命，我若是還活著，我們之前，能不能兩清了。”肖水開口說道，這或許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那樣，我應該不再虧欠你了吧？”
“姐姐，你不能那麽做。”肖金臉色大變，開口說道，他怎麽也沒想到，姐姐所謂的法子竟然是這樣。
“是啊，水兒，現在天這麽冷，你下去會沒命的。”肖雷同樣被嚇到了。
別說他們兩個，就是肖瑤，也被肖水這樣的主意給嚇住了，她是被李秀逼成什麽樣子了，竟然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那李秀真那麽讓人受不了？”
“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或者，你可以去試試。”肖水嘲諷地迴道。
肖瑤看出肖水眼裏的認真，“你確定要這麽做？要知道，你若是死了，也怪不得我，跟怪不到我身上，至於這屋裏關心你的人，即便他們要對我做什麽，我也不在乎，惹了我，他們也會承擔相同的後果。”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他們不會因此而招惹你的，”肖水笑得很是淡然地說道：“可是，我覺得我死的可能性很小，畢竟，現在你還活著，不是嗎？”
“是，可肖大丫已經死了，你即便是用肖大丫同樣的方式，我們之間也兩清不了，”果然是知道自己的作風了，見肖水淡定的臉色終於有了些變化，“你應該記得，肖大丫從她娘死後到十五歲都沒有過什麽開心的日子，你覺得這樣就能一了百了嗎？”
她知道肖水是再賭，用自己的命再賭，想要換迴十來年的自由，是因為肖水想要改變她目前的狀況，肖瑤都不得不承認，肖水聰明有腦子，更重要的是，有決心，隻可惜，她不是賭徒，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那你還想要怎麽樣？”肖水沒有想到這樣肖大丫都不願意，問著肖瑤的聲音帶著顫抖，要知道這樣的決定需要多大的勇氣。
“你在李家待了兩年？還有十一年，”肖瑤看著滿臉絕望的肖水，笑著說道：“我不是讓你會李家，別擺出這副要死了的模樣，若是你跳下去之後，還能夠活著，那麽，十年的時間，你要給肖大丫立個牌位，每天三炷香，每晚都要在她的牌位麵前懺悔。”
“你瘋了吧？”肖金本來覺得自家姐姐的做法就已經是夠瘋狂的了，可聽到肖大丫這話，他可以肯定，姐姐一定是被肖大丫給傳染的，肖大丫就是一個瘋子，隻是，瘋子好像也不一定傳染。
“肖大丫，你說什麽話？那有像你這樣詛咒自己的。”肖雷有些不滿地說道，古代對於這些事情都很忌諱的。
“你覺得呢？”肖瑤看著肖水，她才是真正做決定的人呢。
這次輪到肖水盯著肖瑤好辦點，看她雖然笑著，神態卻很是認真，同樣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仔細地思考著，再聯想著之前肖大丫所說過的話，立牌位的舉動，突然，想到小時候聽到關於鬼神的故事，想到一種可能，臉色一下子就慘白，捂著嘴驚恐地看著肖大丫，隨後，猛然地伸手，抓住肖瑤的手，溫暖的，沒有異常，才微微放下心來，“你是肖瑤？”
果然是想到了，“你很聰明，那就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肖瑤點頭。
“那為什麽？”雖然覺得詭異，可是隻要那一點通了，之後的事情就很容易想明白了，為什麽醒來後的肖大丫變化那麽大？為什麽娘親不是她的對手？
“因為我從不欠人情不還，自然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肖瑤聽明白肖水問的是什麽，“這也許就是命，你明白嗎？也或許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
是嗎？那時候她們真的很過分嗎？肖水在心裏是有答案的，“我同意。”慌亂的心沉默了好久才算平靜下來，其實她想了許多，既然鬼神之說都出現了，那麽，即便是現在不償還，死或者下輩子投胎還是要接著償還的，恩，以後每日三炷香，要爹和小金一起上，並且要虔誠地懺悔，至於娘，眼角看著她木然的模樣，算了，不管她了。
“姐姐！”肖金吃驚地看著肖水，“我不同意，每日三炷香供著你，肖大丫，我同意，不過，要姐姐跳井，我不同意。”肖金等著肖大丫，說完，看著對方依舊是淡定地笑著，不知為何，就覺得心虛，還有些恐懼，“大不了，大不了，我代我姐姐跳，對呀，姐姐，我替你，我身體好，不會有事情的。”
“小金。”一直說話很柔和的肖水突然嚴厲起來，“這是姐姐自己的事情，讓姐姐自己解決好不好？你放心，我沒有那麽容易死的。”
“你們別搞錯了，可不是我逼她的，是她自己願意的，這邊是她自己的選擇。”肖瑤笑著說道，“不過，我倒是允許你們先去找大夫，想想那肖大丫，她才可憐，若是有人及時地請鎮上的大夫看看，恐怕也不會那般的難熬。”
肖瑤的一句話，讓肖水打了個冷顫，讓她想起，那個時候，他們家真的沒有人請大夫，隻是隨便熬了點薑湯，便放著不管，她以為肖大丫的身體應該不會有事的，那個時候的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那樣的冷天，怎麽可能會熬得過去。
脖子僵硬地轉向肖李氏，再次迴想那件事情，她本不願意多想的，可也不能不多想，娘那個時候就是想要肖大丫的命吧？為了那嫁妝？或者還有其他什麽的？
還有爹，對，一定不能讓爹知道肖大丫已經死了，否則的話，爹的日子會更加不好過的，再轉頭，看著因為兩個女兒討價還價而緊緊皺起眉頭的肖雷，現在仔細瞧著，他的臉上多了好些皺紋。
“小金，一會幫姐姐熬薑湯，知道嗎？”肖水深吸一口氣，“不用給我請大夫。”這樣她或者的機會又笑了許多。
肖瑤有些詫異，她剛剛說的是真心話，可是，好像被這姑娘誤會了吧，那你誤會就誤會，反正他是不會解釋的。
“姐姐，我怎麽能看著你跳井，我做不到。”肖金吼道，“爹，你說兩句話啊。”
肖雷的視線在自己的三個兒女之間遊蕩，心裏堵得很是厲害，“水兒，大丫，你們非要這樣嗎？”
聽著他這樣問，即使是對肖雷沒有感情，肖瑤的心裏都有些難受，更何況是肖水，噗通一聲跪在肖雷麵前，“爹，這是唯一的法子，我知道讓爹和小金為難，可是，我就算我任性，你們答應我這一次好不好？不然迴到李家，我也活不下去的。”
“姐姐，你先起來。”看著肖水哭著求自家爹，肖金也跟著紅了眼眶，想要將地上的肖水硬扯起來，又怕傷到她，結果一點效果都沒有，“你這樣的事情，讓我和爹怎麽可能會答應嘛。”
“我答應。”肖雷點頭，看著女兒不停地向自己磕頭，再次認識到，報應啊，真是報應，“不過，水兒，你要是死了，爹也會陪著你去的，所以。”
“放心，我不會的。”肖水邊哭邊笑，她知道為難兩人，所以，站起身來，拍了怕褲子上的灰，以最快地速度衝了出去，等到肖金趕出去的時候，隻聽“噗通”一聲，院子裏早就沒有了人影。
“姐，”肖金趴在井邊，聲音那個撕心裂肺。
肖瑤的心跟著一抖，她沒有想到肖水會真的有勇氣跳下去的，看著一邊整個人都呆了的肖雷，還有外麵不斷傳來肖金的聲音，唯有肖李氏依舊木然，眼神都沒有閃一下，這女人，實在是夠狠，也夠無情，現如今倒是不奇怪，為什麽這樣一個女人能將肖家原本一個和睦的家庭攪和成這個樣子？
好吧，她不得不承認，看著肖雷和肖金的樣子，心裏微微有些羨慕，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那樣關心自己的父母，兄長，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