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成熟的人也有孩子氣的時候,一如院長也有罷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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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成熟的人也有孩子氣的時候,夏文濤和賀煜揚此刻跟七八歲小孩子無異,滿臉的敵視不藏不掩,直勾勾衝著對方冒火星子。

    莫然很聰明地把自己歸類成局外人。他們愛怎麽著怎麽著,他當沒看見,反正他想做的事也做完了。

    賀煜揚的表情是洋洋得意的。

    這時候夏文濤就恨不得捏死他,像捏花生一樣哢嚓一聲弄碎了殼。最好再把皮一層一層磨掉,然後榨出花生油。

    抹在豬屁股上!

    夏文濤腦子裏先冒出一頭小豬和一個巨醜無比的年邁胖如花,然後再是一小花生油和一把小毛刷。年邁胖如花癡女般地咧嘴笑著將花生油抹在一頭小豬的屁股上,這隻小豬的臉在她抹上之際奇異地變成了賀煜揚……

    好解氣呀╮(╯▽╰)╭

    夏文濤肩一聳一聳的,最後忍不住輕咳了聲以減笑意。不能怪他這樣,實在是腦子裏的場麵太q了。

    賀煜揚故意放慢了動作吃,像是在說:看吧,我盤裏的比你的多,莫然根本就不向著你。

    女王特意刻畫得有些老氣的臉此刻好像有龜裂跡象,這兩個人的舉措明顯開始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了。

    別說女王了,就連幾個年齡大的孩子們也頻頻迴頭望著這兩個人。

    好……

    好……

    好幼稚啊~~~~~

    莫然心裏默念:我不認識你們我不認識你們我不認識你們。

    賀煜揚的得意沒能持續多久,青脆的苦瓜下麵埋伏的怪味拌飯就開始在他口中大興土木。先是鋪一層麻椒味的地基,再砌一層芥末味的磚,最後來一層咖啡味的房頂,然後因為步驟不甚正確而倒致塌陷,三味混雜在一起,要多難吃有多難吃。

    房子塌了,“建築商”卻跟沒事兒人一樣對他視而不見,他現在也沒辦法和“建築商”討說法,因為對著這個和故人絕對有關係的“建築商”他心虛。

    夏文濤看著賀煜揚的倒黴樣側過臉望望莫然,腳底下輕輕踢了踢他,意味:你做手腳了?

    莫然用眼神迴答:你這不廢話麽?!

    他又不是什麽菩薩心腸的人,得著機會還不折磨死賀煜揚?

    邪惡因子曰:好人是當不得滴,此刻不欺負賀煜揚那就是傻逼!

    賀煜揚懊惱得很,這個莫然他發誓絕對和他原來喜歡過的人有著重大關係。他隱隱覺得有什麽東西已經越發清明了,但就是抓不住那最後一絲光亮。這飯他是再如何都要意思意思多吃些,不吃的話不但折了夏院長的麵子,更是對這個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既然這樣針對自己,那就更能證明知道什麽內情。

    夏文濤既已忙完了醫院裏的事也就不急著迴去,雖然還有些小事要處理,但今天還就真不想走了,他這院長也罷工一迴。他倒要看看這個賀煜揚能搞出什麽明堂來,還有女王的應對方式他也很好奇。

    夏文濤和莫然故意放慢了吃飯的速度,孩子們忙著看戲也無意間慢了些。賀煜揚本來還指望這些人能快點兒吃完,他也好隨著離座,可眼下這些人完全沒有要速戰速決的架勢,所幸他也開始慢嚼細咽。

    都是慢,但前兩者是輕鬆自在的,賀煜揚是痛苦不堪的。

    這天樂山孤兒院出現了一幅詭奇的景像,幾代人在火藥味十足的環境下以蝸牛的速度用了午餐。

    飯畢已是下午兩點多。

    女王領路帶著三個問題人物一起去了她的辦公室。

    莫然和賀煜揚是被她請去的,夏文濤是死皮賴臉跟去的。

    叫人端來四杯茶之後女王才鄭重地開口:“賀總裁,我想你之前跟我說的問題還要問問當事人的意見,我無意強迫任何一個孩子做他們不喜歡的事。”顯然,她把變相逼迫莫然下廚的事忘後山腰去了。

    “這是當然。”賀煜揚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莫然:“我會征求他的意見的。”

    後者正低頭係著鬆了的鞋帶,他這種做法讓賀煜揚心裏咯噔一下沒了底。

    “莫然,這位賀煜揚賀總裁想領養你。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年紀了,夏媽媽認為你有權力決定自己的事,所以這個問題你自己考量吧。”女王認真地凝視著莫然的表情,見他不作聲又道:“當然了,夏媽媽無意讓你離開,你若是想留在這裏我還是會很開心的。”

    莫然仍沒有抬頭,他在撫擦著他的鞋,倒像是對待一件珍寶一樣,不過心裏想的卻不是鞋,而是:老痞子裝得還真像,就不信你希望我走。

    想是這樣想,可在小半天後莫然還是抬著頭說:“夏媽媽,能讓我們單獨談談嗎?”

    女王雖然也想知道他們接下來的

    談話內容,但出於她尊重莫然的想法還是點頭同意。她把地方讓給後輩轉身出去帶上門,賀煜揚見狀麵向夏文濤:“夏院長,剛才莫然嘴裏說的‘我們’好像不包括你在內吧?”

    賀煜揚喧賓奪主的語氣好似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界了。

    夏文濤聞聲沒說話,莫然反倒搶先開了口:“我說的‘我們’的確包括他。怎麽,賀總裁有意見?”

    莫然心裏自嘲著望向賀煜揚。

    真是越看越覺得可笑,他居然會喜歡這種人。最可恨的是他發現這種喜歡並沒有因為那場婚禮而減輕,而是隨著痛恨的遞增依舊存在著。怨的同時也愛他,總是告訴自己要淡然地麵對這一切,但也隻是在內心和表麵上做到,實質效果不佳。

    “既然大家都喜歡直接,那我就開門見山吧。我隻是想問一句……”賀煜揚察顏觀色地望著莫然:“莫然,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得到了莫然點頭認可賀煜揚方又繼續:“那天,買睡衣的時候你的話是從哪兒聽來的?”

    “我那天有說什麽嗎?”莫然不解的樣子,像在說你記差了吧?

    賀煜揚盯住他半晌,認真道:“有個人曾對他的愛人說,當我們老得快要死去的時候,我們就穿著情侶睡衣一起牽著手去見閻王,他的愛人反問:為什麽是見閻王而不是見上帝。那個人說:一方麵我們是中國人,另一方麵,我們的相愛將會給很多人帶來傷害,所以我們也上不了天堂,而那個愛人就擒著笑講:好,我們約定,以後我一輩子就隻和你穿情侶睡衣。”他說話的時候沒放過莫然每一個細微表情,他發誓他看到了一閃而過的痛苦。

    莫然失笑:“很感人啊。”

    夏文濤在一旁煽風點火:“原來賀總裁除了做生意,連講故事也很有一套。”

    賀煜揚不理夏文濤,徑直問莫然:“你到底和莫然有什麽關係?”

    夏文濤皺著眉看向莫然,莫然竟收起了剛才的從容,有些衝動地大聲道:“我和他什麽關係還重要嗎?”他起身怒視著賀煜揚:“你為什麽不多等一些時間,哪怕是一兩個月也好,你怎麽可以在莫然死了之後的兩周就結婚?或者,你其實根本就是雙,而莫然一直他媽的跟白癡一樣從沒懷疑過你。你很得意是不是?他死了你娶個女人迴家一點阻礙也沒有,快當爸爸的感覺很好吧?”

    “你究竟是誰?”賀煜揚驚恐萬狀地看著莫然。

    “我是誰?我不是你那個已故情人

    的弟弟麽?”

    “你不是!”賀煜揚搖著頭一副活見鬼的神情。

    他以前從沒對外說過他和莫然的關係,這件事一直是個秘密。就連莫然的後事也是他一個人全部辦的,雖說後來家裏人隱約發現些什麽,但因為莫然已逝,所以也沒太追究。

    “那你說我是誰?”

    “……”

    賀煜揚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答案唿之欲出,可是……

    “別想了,我不可能讓你領養的。”莫然望著窗外淡淡道:“無論我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

    莫然的聲音明明是在就近,可又好像好遠好遠,飄渺得會讓人以為那是數十裏外傳來的一陣迴音而已。

    “你真的是然?”賀煜揚起身緊抓住莫然的手臂,雙眼裝滿不可置信。

    莫然渾身一震,冷聲道:“他死了。”

    他死了,就算人還活著,心也死了。

    “我一定要帶你走。”賀煜揚拉著莫然不再多話往外扯。如果原來隻是想了解某種事情,那麽現在就是勢在必行了。

    “我說賀總裁,你怎麽總搞不清楚狀況?”夏文濤把莫然搶迴來箍在懷裏看向賀煜揚:“這裏不是你的地方。”

    “可這是我和他的事!”賀煜揚斬釘截鐵,仍不放棄要帶走莫然的打算。

    “既然他叫我一聲哥,這事我管定了。”夏文濤手上力道不鬆,聲線又是冷下幾分:“姓賀的,別想強迫莫然做什麽,永遠。”

    “你……”賀煜揚剛出口的話硬生生停住,緊接著就是以百米短跑運動員的速度衝出女王的辦公室。

    夏文濤看著賀煜揚的背影反倒蒙了:“我的話不是這麽有威脅力吧?!!”

    “哼~”莫然掙脫夏文濤的懷抱:“他隻是肚子疼了而已。”

    “你怎麽知道?”死孩子,讓他幻想一下就不行麽?

    “因為中午給他吃的飯裏加料了。”

    “加什麽?”不是加辣椒就行,他會嫉妒的。

    “會飛的東西。”

    “恩?”

    “蒼蠅。”

    “……”好吧,他不嫉妒了。

    “搌碎的蒼蠅醬。”

    “……”他發誓他真的不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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