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也是一種麵對,隻不過它是個中最懦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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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王應承莫然的事很快落實,沒兩天的功夫就有三個女助手上門了。兩個四十來歲的,一個近三十的。雖沒有一個長得像張曼玉,可是女王滿意,莫然也滿意,於是這事兒就這麽定下了。

    十一月中旬,去國外學習的耳鼻喉專科主任習畢歸來。女王帶著莫然一起去樂夏醫院,莫然在夏文濤的全程隨行下做了一係列檢查,從早上到中午。

    專家給出的意見和女王當時說的無二致,沒有任何問題。同時,他們也建議莫然去看心理醫生。

    夏文濤和幾位醫師寒喧幾句後帶著莫然和女王一起迴了他的辦公室。

    夏文濤的辦公窒……唔,怎麽說呢,給莫然的第一印象是,他走進kfc了。裏麵全是各種各樣的快餐店贈送玩具。

    “怎麽,你對我的愛好有意見麽?!”夏文濤坐到辦公椅上,修長的兩腿搭在桌案問。

    莫然搖搖頭,對這些東西還挺有喜感。

    女王剛想讓莫然坐下,她的手機就開始叫了。“下雨啦,快收衣服啊!打雷啦,快關窗戶啊!”

    如此讓人厥倒的鈴聲……

    女王看了看來電顯示,對二人道:“你們先聊,我出去接個電話。”

    莫然不客氣地坐下來,夏文濤問他:“你真不能說話?”

    莫然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瞟了瞟夏文濤,意味:能說話還會憋著做那麽多檢查麽?你腦子有病吧?。

    就這麽轉眼的功夫,敲門聲傳來了。夏文濤還以為是女王呢,心下大感安慰,她終於學會敲門了。哪知他道了聲“進來”之後見著的不是女王。

    “院長,這是您讓我找的報紙。”一個年輕小護士往夏文濤的辦公桌上放了數份報紙,又道:“最近這一個月的都齊了。”

    “謝謝~”夏文濤客氣地笑著,心裏把小護士罵個遍。半個多月,他都快忘了這事了,居然才送來。

    小護士臉紅地低頭說了聲“不客氣”便出去了。夏文濤翻了翻,翻出一張與上次扯壞那張同期的交到莫然手上,“呐,賠你的。”

    莫然失神地接過,眼睛卻至始至終都盯著另一張。夏文濤沒收到任何迴應便隨著莫然的目光尋去,一看之下才發現是同一個人的新聞。

    “你認識賀煜揚?”夏文濤看看報紙上的人,再看看莫然。

    莫然僵硬地點了點頭,全身的力氣像被瞬間抽幹了一樣。夏文濤把報紙交給他,莫然接過直接揉爛。賀煜揚和那個姓程的女人牽手的照片太刺眼了。映入他眼裏,轉進腦海中,再直達心髒,痛得讓他唿吸都不順暢。

    “喂,你怎麽了?”夏文濤拍了拍孩子慘白的臉,“哪兒難受說啊。”

    莫然狠瞪了夏文濤一記,個sb,他都沒聲了說毛說!

    “你……喜歡他?”夏文濤語出驚人。

    莫然震驚地抬頭看夏文濤,夏文濤隻是冷笑著說了句,“別那種表情,你那點心思很容易看穿。”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莫然嚇出一身冷汗。原來他表現得這麽明顯麽?

    莫然性格並不很細,但是在和賀煜揚相戀這件事情上從來都很小心,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讓人發現他和賀煜揚的關係。他倒是無所謂,但是他不希望別人對賀煜揚指指點點。就像他們當初買房子時,他要求買兩個挨著的,然後以“私通”方式同居。他出入一向注意,就怕給賀煜揚帶來什麽負麵娛論。這次敢放大了膽是因為他這個年齡,他沒料到會有人看出他的想法。畢竟,他的心理雖是二十二歲,但實際算是十二歲啊。

    “在我麵前你不用緊張,因為我也是同性戀。”夏文濤說這話的語氣像在說“這報紙很好看”一樣。“不過……你這麽小就搞暗戀,看來我媽對孩子的教育很有問題啊。”夏文濤帶著玩樂的心態說著,不多想,隻是希望這孩子能夠輕鬆一些。

    夏文濤的舉動沒給莫然帶來任何的安慰效果,他憶起賀煜揚的婚禮,還有他們曾經的誓言,越發抖得厲害,要氣炸的成份居多。

    莫然就是個二十二歲,有些固執,喜歡有什麽說什麽的人。喜歡賀煜揚,喜歡下廚,喜歡玩兒玩兒遊戲,偶爾暴點粗口。最開心的事就是看著賀煜揚吃自己做的飯菜露出滿足的笑容。雖說眼下這些已然成空……

    夏文濤拉莫然站起來,莫然呆愣,就見痞子院長像大哥哥一樣抱著他,拍撫著他的背:“你不用怕~”

    他此舉就是單純的希望這個孩子不要那麽難過。記得自己好像也是,很小的時候發現喜歡男生,那時候害怕,也不敢和女王說,一個人悶著,直到後來出國留學的時候慢慢消化這個事實,然後每每遇到他喜歡的人跑去喜歡別的女生就很痛苦。不過那時候他都喜歡美形的0啊,這小子…

    …大概隻是喜歡,根本還分不清什麽是1和0吧……

    莫然沒掙開夏文濤的懷抱,因為他這兩天又有些感冒的跡象,而現在恰巧要流鼻涕,這家夥既然敢抱他就要有接受後果的心裏準備。白大褂很幹淨麽,正好蹭蹭,他也懶得和這人要紙巾了。

    夏文濤腦子裏亂想一通,全然不知他的白褂褂慘遭鼻涕攻擊。

    沒過多久,隻聽“砰”一聲,女王的夏式無影腳踹開了院長辦公室的門。果然,這輩子改不了了。

    “喂!你個色小子放開他!”女王進來就炸毛了,她絕不允許她的兒子拐她的孩子們!

    “一千一百塊,你賠我門錢!”夏文濤看著“空”一聲後嘎吱嘎吱響的門板跟女王伸手,根本沒想過低頭看一下。

    “這次的為什麽這麽便宜?!”女王看看門,“以前的不都三四千呢麽?怎麽?最近醫院效益不好啊?”

    “以前,你還知道以前?這已經是第四個門了。醫院效益好得很!不過我打算以後就找人拿幾個木板子釘一下再刷層漆就好了,反正早晚給你踹壞。”夏文濤鬆開憋笑憋得臉脹紅的莫然又坐迴自己的位置上道。瞄見孩子臉紅,全當他是被自己抱得不好意思了。其實夏文濤不但無聊,自來熟,還有點兒小小的自戀。

    “恩,會過家是好事,但不用這麽省。要不你這大院長的麵子丟光了我也不光彩。”

    “哼~”

    女王說完才注意一直背對著她的莫然好像有些不對,“怎麽了莫然?,是不是這小子欺負你?”

    “不是。”

    “……”

    “……”

    隻是反射性地迴答,卻再一次聽到了聲音。

    莫然驚喜地抬頭,另兩個人也是高興不已。

    女王:“你剛才說話了!”

    夏文濤:“再試著說說。”

    莫然比上一次還緊張。他生怕又是流星一樣的幸福,在瞬間閃亮地劃過之後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可以,說話了……”莫然慢慢的,慢慢地嚐試著往外吐字。字字清晰,字字滿載震驚,卻也字字壓抑,字字承運著痛苦。

    如果可以早一點說話,他會不會在那場雨日的婚禮上和賀煜揚說清楚?哪怕被當成瘋子……

    “不要一次說太多,慢慢來,不然嗓子會受不了。”夏文濤以一個醫者的身份輕聲提醒。

    莫然點點頭,靠坐在沙發上,不多時閉上眼默不作聲,不知在想些什麽。

    女王本想問莫然點問題,見他這樣累就把問題在腦子裏先存了起來,然後對夏文濤道:“兒子,我有事出門,你下班直接帶莫然迴院裏吧。如果有什麽要提前準備的就給新請來那幾個人打電話。”

    “恩。”

    女王走了,夏文濤見莫然仍閉著眼就沒說話,兀自埋頭於工作中。連中午飯都忘了去解決。

    莫然什麽時間睡著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被夢弄醒的。夢裏的賀煜揚用力揉亂了他的頭發。賀煜揚喜歡摸他頭,但從來都是很溫柔,不似這次這樣把他的頭發揉得跟雞窩相媲美。

    “小鬼,起來。”夏文濤揉完頭發又上腳踢了踢莫然的腳,“我都下班了你還睡?豬啊!”

    “唔恩?”莫然剛醒來時有點天然呆,分不清東西南北地望著夏文濤的辦公室。夏文濤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起來就往外拉。

    莫然一路迷迷糊糊地跟在夏文濤身後,時不時“無心”地往他鞋上踩一踩。夏文濤忍無可忍,終於磨著牙彎腰在莫然耳邊道了句:“你敢再踩我就在大廳廣眾之下掐你!”

    “誰怕你。”莫然不屑,又要上腳。夏文濤見狀又補了句:“上次掐哪兒這次還掐哪兒!”

    上次?莫然搜尋著記憶,腳下卻忘了停。他很快想起在融圓的時候屁股被夏文濤掐過,一驚之下想收腳,卻是已經踩上了。

    夏文濤也不客氣,伸手就去掐莫然的屁股,掐完就跑。莫然的臉立時蒸紅,道出“流氓”倆字,可這次又是沒有聲音。他反複試,還是沒有聲音,而夏文濤已經跑到電梯口了。莫然緊隨而上,醫院裏的工作人員眼睛瞪得跟牛鈴一樣,看著他們的院長和一個孩子在樓裏鬧騰。

    莫然在車上安安靜靜地不說話,夏文濤以為是自己玩兒過火這孩子生氣了,道了好半天歉,殊不知莫然這會兒不是不想說,是又失聲了。

    夏文濤載著莫然先去了附近的超市,想著給這孩子買些東西他可能就會好了,誰知那麽戲劇的事情發生。他看到賀煜揚和程雲惜正有說有笑地買東西。夏文濤轉頭看莫然,莫然也看到賀煜揚夫妻倆。

    “那不是賀煜揚嗎?”夏文濤隨口對莫然說。邪惡因子做聳,已經忘了他來這裏是為的什麽了。

    賀煜揚兩口子心思全在彼此身上,根本沒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們。莫然定定神,堅難地道:“我們走吧。

    ”

    不明白該如何麵對一項問題時,逃避也是一種麵對方式不是嗎?隻不過它是個中最懦弱的而已。

    夏文濤欲轉身,可為時已晚,賀煜揚剛好瞄見他。二人眼神正對上,這下不打招唿都不成了。

    “夏院長,帶著弟弟來買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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