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過來倒過去,齊嶽是睡不著的,他感覺床太大了,身邊空虛得很,他仿佛丟了一半的自己,怎麽躺著都不舒服,隻好半靠坐著,倚在床頭,看著窗外的月色,暗暗的歎息,他是很想抱著枕頭去和齊章睡,可是打定主意要有一些距離,他們在像以前那樣,是不行的了,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對弟弟有了衝動呢?

    不知道他睡了沒有,他有感覺,齊章一定是靠在陽台上,和他一樣無眠。唉,他們要怎麽做,才能擺脫這種牽絆,他們現在是互相絆住對方,誰也解脫不了。

    陳一鳴也被齊嶽弄得睡不好,睜開眼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半夜兩點了,他還是睡不著嗎?

    無奈的歎息著。

    “齊嶽,明天你還是和齊章睡在一起吧,你看看你的決定,會害得我們三個睡不好,齊章明天看見你精神不濟,一定會對我大聲吵鬧的,你也不睡,他也不能放心,我還要受牽連,你真是的,突然間不和他在一起了,你們不是感情一直都很好嗎?好的就像是小兩口一樣,手足情深,讓我嫉妒得很。”

    齊嶽苦笑出來。

    “就是因為感情太好了,我才要分開,我們都大了,在這麽無性別的生活在一起,同吃同睡,對我們兩個都不好,他是我弟弟,雙胞胎的弟弟,不會成為愛人的。”

    要是他們不是手足兄弟,他也不在乎對齊章有了異樣的感覺,現在已經開放得很,同性戀已經很普遍,可是,他們身上還背負著一道親情的枷鎖,這是他們衝破不了的,再說,他的感情也在迷茫期,齊章對他的依賴也隻是對哥哥的依賴,他是一個變態嗎?要對自己的弟弟下手,他要先搞清楚自己的性向,然後,遠離齊章。

    “我也很奇怪呢,都說現在開放,我們學校已經有很多的人偷吃禁果了,你和齊章一個英俊一個清秀,怎麽就沒人追呢?我可知道,你們兄弟可是全校女生的夢中情人,有很多的人追求你們,為什麽你們不會玩一段純純的初戀。”

    陳一鳴很有興趣的問,學著齊嶽靠在床頭,他的瞌睡蟲也沒有了。

    齊嶽笑笑,看著天空上那閃爍著的兩顆星星,他們靠的很近,一閃一閃的,仿佛千百年來他們已經在那,保持著很近的距離,相互依靠,相互照耀,一同閃爍。

    “因為,我們到現在,眼睛所看見的人,隻有對方。隻要睜開眼睛看不見他,我就會尋找,身邊沒有他,我就好像是丟了一半的自己,我們是互屬的,隻有在一起,我們才會感到踏實

    放心。外界的一切和我們都沒有關係,隻要我們在一起,那就很好了。”

    陳一鳴沒有話說,發現咽喉很幹澀,他知道,這種兄弟感情有些超出範圍,可是他們就是這麽活著的,說相處模式不對嗎?可他們已經按照這個方式在一起十好幾年,可是兄弟在親,也不會這樣親吧。

    “可是,這種專一的感情好像很不適合兄弟啊。”

    “所以,我們才要分開。”

    雖然會有些難以適應,可是他們必須要走這一步。

    陳一鳴隱約發現有些不對勁,可是他也不知道是哪不對勁,就是感覺他們兄弟很奇怪,怪得叫人有很不妙的感覺,他看得出,齊嶽臉上深深的無奈,那種無力感讓他在月光下顯得很脆弱,原本就有些白皙的臉,更顯得透明,哀傷得叫月色也失了顏色。

    “齊嶽,去談一次戀愛吧,好好享受一下和齊章不一樣的感覺,你會發現,你的世界不單單隻有齊章,是你的生活重心,還有很多的事情你都沒有做過呢,和嬌滴滴的女生談戀愛,約會,你也不會再這麽迷茫了,其實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你應該多看看多玩玩,每天就是看書,能有什麽樂趣,在心胸寬廣的人,也會關自閉了,往後你和我們多玩玩,你就會慢慢開朗了。”

    齊嶽深唿吸,他也知道陳一鳴是好心,那就試著過一下沒有齊章在身邊的日子吧,他不在身邊雖然很難適應,可是他必須接受。

    “好啊,明天我們一起去學校餐廳,一起上課。”

    齊章一大早就跑到陳一鳴的宿舍,可是他卻撲了一個空,門鎖了,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細細打聽之後,才知道他們去了餐廳,齊章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趕過去。

    站在餐廳口大口喘息的時候,看見齊嶽和陳一鳴坐在窗口邊的位子上,笑語盈盈的享受著早餐,雖然眼睛下邊有黑眼圈,可是精神還很不錯,笑嗬嗬的,不知道陳一鳴說了什麽,他突然間爆笑出來,牛奶有些噴灑,他隨手拿過紙巾擦拭著嘴角,那樣子,就像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一樣,很開心,很放鬆,原來,哥哥沒有他在身邊,同樣會過的很好,他對哥哥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吧,哥哥沒有他,同樣可以好吃好眠,活得很好,那他們在一起生活這麽多年,又算什麽,他對哥哥來說,算什麽?他們隻是兄弟嗎?他們不是相互陪伴了十五年,發誓不會分開,發誓要相伴到老的,可今天看來,所有的誓言顯得蒼白無力,他們也隻是兄弟,再親密,在感情深厚,也隻是

    兄弟啊。

    現在,他再去,也會被排斥在外吧,現在,他們之間多了陳一鳴,以後還會多很多的人,他和哥哥的距離會越來越遠,一直以為他們是互屬的,可是現在看來,哥哥已經不再需要他了。人變得果然太快了,不過是一個晚上,他們之間就有了距離,再過幾天,他們長時間不見麵,哥哥也不會在意了,然後,哥哥不會再關心他,也許在別人提到他的時候,他才會說出,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那他們真的不如他身邊的朋友了。

    是他守護的不嚴實嗎?哥哥為什麽想離開他呢?他一定是做錯了什麽,哥哥不想理他了,他感覺,他好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一樣,爸爸媽媽從小到大沒有給過他們溫暖,他不在乎,因為哥哥一直在他的身邊,可是現在,哥哥和別人在一起了,他感覺,這個世界,他找不到一點溫暖了。

    籃球社的成員從背後跑過來,勾肩搭背的和齊章摟在一起,興高采烈的,沒有看見齊章臉上暗淡的哀傷。

    “齊章,我們有個比賽,你參不參加?社長說了,隻要你參加,我們一定會贏,走啦,一起訓練吧。”

    齊章沒有抬頭,被那個男孩子帶走。他的心還放在齊嶽笑語盈盈的臉上,哥哥能這麽開心,他也應該放心的離開了吧。

    陳一鳴向外一指,齊嶽的眼睛看過去,正好看見齊章被一個男孩連拉在拽的帶走,感情很好的摟摟抱抱,齊嶽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就連吃到嘴裏香甜的麵包,也變得苦澀。

    “齊章今天會打球去呢,看樣子,他昨天休息的還算是不錯,也就是你胡思亂想,熬到天亮才睡了一會,你也放心了吧,等我們吃完飯,我們就去看他打球吧。”

    齊嶽放下杯子,他的牛奶沒有喝幾口,實在是在也喝不下去了。玩著自己的杯子沿。

    “不了,我今天繪畫館,我還要把美術老師留的作業完成呢。”

    原來,他不在身邊,齊章也可以很快樂,那就好,那就好,他離開是正確的。就算是他會心痛,就算是他深夜無眠,就算是他煩躁不安,他也自己忍下了,隻要齊章好好的,他在苦也不算苦。

    他要把這份見不得光的,肮髒的,說不出口的感情死死的埋葬,就算是他快死了,他也不會說出來,打攪齊章的生活,他要好好的生活,繼承父親的事業,娶一個甜美的妻子,生一堆娃娃,他就算是在迷戀齊章,也會祝福他,站在他生活圈子外,看著他意氣風發,看著他幸福,他就很滿足了。

    兩個人的資質有些不同,他喜歡舞文弄墨,看書繪畫,齊章就是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他對數字敏感,他是天生的領導者,他會是一個好繼承人,那等到他們父親退休之後,他就把事業都交給齊章,他就流浪去吧,流浪,他從小就喜歡的一種生活。

    那樣,他們就真正的分開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圈,各自的朋友,各自的家庭,各自的生活態度,再也不相關他們是一道重合在一起的兩條線,這兩條線一直都重疊在一起,不分彼此,可是,慢慢的,路越來越長了,時間越來越久了,他們這兩條線漸漸的有些分離,慢慢的,分開,成為兩條獨立的線條,然後,越走越遠,再也不會有一個交集的時候,隻能遠遠的觀望,再也找不到對方消失的軌跡。

    他們為什麽要是兄弟呢?明明習慣了在一起,被迫非開。就像是一個人的左手和右手,明明是一個正常的完整的人,突然間要他砍下一隻手,兩隻手再也不會握到一起了,不能相互交纏,相互撫摸了,不能再擁抱了,那種硬生生分離的苦,真的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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