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醉了——」

    三十六著走為上策!

    安笙口齒不清地拋下一句結論就打算逃跑。

    要他抱大少爺!?要他去跟那個陸氏集團的皇帝上床!?無論怎樣想都不可能啊!哈哈哈,想深一層,那個鄙夷同性戀者到極點的男人怎可能主動邀請他!?一定是他聽錯了、或是大少爺醉成大舌頭了!上床、相機……沒錯,他一定是想說相機卻說錯成上床了!

    就在安笙打算開溜的剎那,隻感頭皮一痛!

    陸皙仍像羅馬大帝般雙腿大張坐在浴缸中,但卻伸出一隻鬼手,牢牢地抓著他的頭發!

    「痛、痛……」一小束頭發硬生生被扯後,安笙痛到想噴淚了!

    敵不過橫蠻的手勁,他隻能含著淚,一點、一點的往後退,拯救快被扯脫的頭皮。

    男人沒有再酒後瘋語,但沉默無聲卻更恐怖。

    當陸皙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安笙隻覺涼意從後背一竄而上。「我、我不是diamond……」

    「拿相機給我。」

    男人濕漉漉的身體緊貼他的後背,吐氣如蘭。語氣放得很輕柔,卻完全是命令句。

    「……那有什麽問題?」

    也不想知道這個醉瘋子究竟三更半夜拿相機來幹什麽,安笙隻慶幸自己能脫離困境。

    比起跟這男人上床,他把相機免費贈送出去也不是問題!

    ……不少人都有酒後怪癖,什麽接吻狂跟隨地便溺他也可以理解,就是沒有遇過喝醉酒會化身照相狂的,現在他眼前活脫脫出現一個了……該不會當他拿相機給這男人時,這男人會像嬰兒抓著了口水巾般,心滿意足地抱著相機蜷起來睡著吧?如果是真的就太好笑了!那個平時總是趾高氣昂的總裁耶!他一定要利用這秘密反威脅陸皙讓他複職……

    越想越期待陸皙拿到相機之後的反應,安笙忙不迭翻箱倒櫃,把不知多少年前的拍立得給翻出來。很好,還有底片……

    浴室傳來雜音,數秒後,變成他所熟悉的嘩啦嘩啦聲,陸皙開了蓮蓬頭。

    安笙苦笑一聲,陸皙不愧為陸皙,挪用下屬的資源做得非常順手,連招唿也沒有打一聲就開始盡情使用他家的浴室,仿佛他才是這地方的主人……也對,陸皙有潔癖,是絕對沒辦法忍受嘔吐物黏在身上超過五分鍾的。

    能開水洗澡,代表那男人還沒醉得太嚴重吧

    ?

    安笙拍了拍蹲酸了的膝蓋,抱著相機站起來。浴室的門大開著,不過角度不足以看見浴缸的位置……洗發精的香氣開始飄出來,安笙要自己不能想像陸皙赤裸裸淋浴的情境。

    洗過澡之後,男人一定清醒過來了吧,也沒辦法以他的酒後怪癖去威脅他了……

    坐在沙發上,他覺得有點可惜,那種失落的感覺大到連他都不確定自己在可惜什麽。

    想說用這個空檔去換掉一身的髒衣服,才穿上睡褲,水聲就停了。

    安笙關上衣櫃門,下意識向浴室的方向瞧去。

    這一看,差點讓他想再打開衣櫃門,把頭塞進去內褲堆中,眼不見為淨——

    男人赤腳走出浴室外,所到之處蜿蜒成一道水濕。

    陸皙不是什麽都沒穿,他在腰間圍了浴巾,但那比不著寸縷更糟糕……

    一想到他昨晚才用過的浴巾牢牢地緊咬著男人的身體,他就覺得熱血直往臉上衝。

    明明是不到十坪的小套房,男人卻仿佛身處自己的豪宅般自在。

    他聽見陸皙踩在磁磚上的吱吱水聲,知道他在接近自己……

    腳步聲在沙發前停了,他的心跳也快停了。男人仿佛在研究著什麽玩意兒般,拿起有點重量的拍立得相機在把弄。「……這個……要怎樣用?」

    什麽嘛……還是沒完全酒醒嗎?

    聽到男人有點遲疑,比平常慢上許多的話速。安笙也不知道該鬆一口氣還是想歎氣。

    他湊近男人身邊,剛淋過熱水的身體散發潮氣,保養得宜的黑發也充滿光澤,沐浴露的香氣從毛細孔中烘發……為什麽他家的廉價香精沐浴露用在男人身上卻格外香、格外煽情?

    「這裏有底片,隻要將底片這、樣放進去,然後……像這樣,想要拍照的時候就扭一扭鏡頭,按下上頭的按鈕,喀喳一聲就拍好了……過幾秒就會有圖案浮現出來,因為不是數位相機,所以對焦的功能很有限……」

    男人一聲不哼地站著,他拿著器材翻來覆去,巨細靡遺地解說。如此一來,就有點上班時的味道了,他也從緊繃的情緒中慢慢放鬆……雖然現在的情境真的詭異到一個極點。

    男人仿佛很詫異這老舊而設計粗糙的機器還能運作,懷疑地皺起眉心……

    驀地,男人將鏡頭正對著自己,按下按鈕!

    「嗯!」

    閃光一閃而逝,快得令他來不及躲。

    安笙隻覺得像被閃電招唿過一次,眼睛都快瞎掉了。

    在他揉著眼睛的時候,相機已不情不願地緩慢吐出相片來……

    陸皙把相片抽出來,他倆突然像純純學子般一同注視著一片漆黑的相片。過了幾秒,黑開始退滅,顏色顯現出來了,安笙看到他家的天花板、自己的頭發、然後是眼睛眯成一條線的蠢樣……而他身邊的男人依舊非常受鏡頭的寵愛,微醺紅潮的臉蛋,還有光裸的肩膀……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了……他總覺得這張照片的角度有點曖昧。

    因為隻照到上半身的關係,隻穿著睡褲的他跟隻圍著浴巾的陸皙,照片中看起來像沒穿衣服。

    無論任何人看到這張照片都會感覺有點糟糕。

    他提醒自己等等一定要處理掉這張相片……

    想說玩也玩過、照片拍也拍成功了,這男人應該會滿足了吧。

    一轉頭,就看見陸皙用一種讓人心底發毛的眼神看著他……

    「怎、怎麽了?」想迴避那種勢在必得的算計目光,他下意識將身軀拉後。醉了的陸皙很可怕,現在他才知道,半醉半醒的陸皙更恐怖……

    套房非常的小,因為隻有一個人住的關係,他沒有多此一舉地建牆隔房。

    床就擺在房間的最角落,掛了一張很有格調的深藍色調布作分隔大廳之用。

    他步步後退、男人就步步進逼,像隻在叢林優雅漫步的豹子,身段高貴曼妙,不慌不忙,走路的交互動作漂亮得嚇人,但那雙微微眯起來的銳利眼睛卻讓人不寒而栗。男人的眼睛中波光流轉,跟了他十年的安笙不多不少熟悉他這號表情……

    不知不覺,他的膝蓋就頂到床角了。

    「大、大少爺……你想睡床我讓你睡床好了,你不用擺出這樣的戰鬥姿態吧……」

    男人不知道是真的醉了還是仿若罔聞,拿著相機的姿態像拿斧頭準備砍下來。

    安笙的嘴角抽筋,危機感泛濫……該不會是陸皙對他新仇舊恨積很多了,趁酒醉行兇,打算拿那部相機敲死他,然後拿著殺人罪證的照片像什麽藝術殺人狂般邊笑邊慢慢欣賞吧?

    想到這,安笙深深抽吸一口氣,向床的反方向逃逸!

    他跑了不到兩步,身高不及他的男人已經整個人撲上來,用自身的重量將他壓到床上去!

    「大少爺——你到底想幹什麽!?」他慘叫、翻滾,深切覺得自己將要被強暴。

    為什麽他會像被老爺迫進柴房的小婢女般手足無措啊!?

    「大、大少……嗯!」

    那個他日夜相對,相處了十年的男人攀在他身上——

    嘴唇壓了上來。

    這還不算最驚栗。

    下一秒,喀喳一聲響起,閃光打在他跟陸皙身上。

    ……他維持雙唇相貼的姿勢僵成石像,相機吐出的相片掉在床單上。剛好就在他手邊。

    相片中,陸皙的嘴唇雖然壓著他,眼睛卻不偏不倚看著鏡頭。

    總算有點弄懂這男人想幹什麽的安笙,嘴巴張成○形,一個翻身就想爬下床!

    陸皙如影隨形地貼上來,一次又一次地扯著他的睡褲把他拉迴來:「給我躺好。」

    「不要——你威脅我沒有用!我家沒有錢的、我家很窮……放開我!」

    「不想被相機砸就給我躺好。」

    「我全家上下都已經知道我是gay了,我十五歲就已經向家人出櫃了!你拿照片勒索我真的沒有用!你相信我吧!這是真的、真的……別再照了啦!」

    「diamond,down!」

    「我又不是狗!」

    這晚,殘酷無情的喀喳、喀喳聲,在安笙的小套房中接連響起,久久才舍得停下。

    頭痛欲裂。

    「嗯……」

    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他伸出了手,想要按上額頭。

    ……昨晚……昨晚有喝酒嗎?好像有喝一罐……不、隻喝了一口就……

    「呀……」

    手才壓上額頭,他就痛得睜開了眼睛!

    這下子完全清醒了,他邊來迴撫摸著額頭、邊坐起來……

    額頭腫起了一個包,他隻穿睡褲地坐在床上,這還不算最詭異,詭異的是他身旁的床位下陷了,人形的模樣,但那人已消失無蹤……

    昨晚……陸皙醉到衝上他家不停地發酒瘋、在大廳大吐特吐……然後兩個人都倒在浴缸中……他拿了部拍立得相機給陸皙,再之後……陸皙他瘋了般撲上來抱著他,不停拿相機自拍!

    安笙腦中閃過殘餘的最後境像是:陸皙跪在床上,高舉相機,往不停掙紮的他砸下來!

    然後

    他就昏倒了嗎!?陸皙呢!?他去了哪裏!?

    不、重點不是陸皙去了哪裏,而是相片呢!?那些相片他打算拿去幹什麽!?

    安笙忙不迭地跳下床鋪,一跳,腳底就踩到了些什麽東西。

    他低頭,不是別的,正正是黑框白底的相片。

    起碼三十多張的相片散亂地鋪在地上,陽光灑在上頭反射,場麵煞是壯觀。

    ……陸皙那家夥到底是用掉了多少底片啊?絕對是全部用光吧……

    算了,就當是花「底片」送瘟神吧。

    才鬆一口氣,蹲下來收拾照片,收拾沒兩張,安笙就心下一沉,發現了關鍵之處!

    他急忙跪下來,雙臂伸出,一攬,把地上大部分的照片給撈在懷中。

    照片中大部分都是肉色、他與陸皙的一部分身體,還有地板、牆壁、床頭跟千奇百怪他也說不上來的地方,這些肯定是在他掙紮的時候拍下來的,沒一張能看,但……他跟陸皙臉貼臉的那張呢!?為什麽會不見了!?

    他不知道到底拍了多少張,但還是很清楚記得有拍下陸皙……呃……強吻上來的一張,別提中途掙紮的時間,之後陸皙砸昏了他,肯定任他為所欲為,拍下很多他想都不敢想的照片!

    臉色刷白,安笙懷中的照片嘩啦嘩啦地掉下來。

    天啊,陸皙究竟想拿那些照片去幹什麽!?

    他連一秒也不敢拖延,邊脫睡褲邊單腳跳著去開衣櫃,隨便抽出t恤牛仔褲。

    他對於自己仍記得今天是星期六感到很不可思議,陸皙今天不會在公司,他隻能到陸家去碰碰運氣了!而且這也……不是能在公司大剌剌擺上台麵討論的事。

    咬著牙刷,他衝去窗邊拉高布簾。

    果然,計程車站大排長龍,他家就在某個旅遊景點的附近,平時上班已是一場戰爭,假日就更恐怖了,排在隊尾的人都快看不見計程車的站牌子了。

    實在是沒辦法了,他抄起手機,昧著良心公器私用。對方沒兩秒就接了起來。

    「喂?」

    「……密,是我,你現在在哪裏?你在我家附近嗎?你能不能把車子拐過來我家一下,我有地方急著要去但找不到車子!」他連珠炮發,不想給對方拒絕的時間。「你能盡快趕來嗎?」

    阿密曾是橘狗搬運的員工,現在隻在假日幫忙做做兼職,開開貨車。他之前還留在橘狗打

    工時跟阿密共事過一段時間,感情不錯,找他的話應該會幫忙。

    「你想去哪裏?」

    「陸家,你知道陸家大宅在那邊嗎?我趕著去……呃……去尋仇?」得先編個阿密會感興趣的理由。

    「五分鍾後到。」

    阿密沒說二話,爽快答應,讓他一陣亂感動:「麻煩你了。」

    掛斷後,他忙著別牙洗臉換衣服,在他套上鞋子的時候,貨車的喇叭聲自下方傳來。

    他拉開窗簾,看見阿密卷下了車窗,夾著煙的那手也對他揮了一下。

    他三步並兩步下樓,直到坐在副駕駛席的位置,拉上車門,才大大地唿口氣。

    「真是麻煩你了。」一頓,他補上一句:「……拜托別跟我舅父說。」

    如果讓舅父知道他都離開公司去幫別人家打工了還挪用公家資源,絕對會宰掉他。

    阿密深吸一口煙,將煙蒂拋出車窗外,仿佛表示「那還用得著說」。

    車子發動了,大概是嗅到他口中的薄荷牙膏味,知道他才剛醒來,阿密說:「裏頭有餅幹。」

    「陸家大宅在山頂道……」

    「我知道。」

    本來想問阿密為什麽會知道陸家地址,想想,陸家成員那麽出名,知道也不奇怪吧……

    他拉開車頭抽屜,果然有一袋餅幹,不是超市買到的十元八塊硬得牙都會咬崩的餅幹,是愛心手工餅幹,每塊的形狀都不太完美、有些微差別,卻是鬆軟得讓人想連舌頭都吞下肚子。

    大概是迎合阿密的口味吧,餅幹都不太甜……阿密這小子那張臉蛋清秀,看上去一副爛好人樣,女人緣更不差,車頭抽屜不是放著愛心小蛋糕、就是慰勞手工餅幹,怎麽搶吃偷吃都不缺貨,越吃越有、越做越多,常讓一眾同儕恨得牙癢癢的,更惹起公憤的是,每次有人問他究竟甜點是誰送的,阿密都會唿一口煙,很敷衍地拋出一句「自己做的」,讓人滑下三條黑線。

    阿密不問他原由,也不問他最近生活如何的瑣碎事,隻是扭開音響,平順地駕車。

    這樣反而讓他感到舒服,他咬著很久沒有吃到的手工餅幹,唿吸著陳舊皮墊的氣味,那是被曬久了、混合空氣清新劑才能有的氣味,在車頭積塵的搖頭娃娃,椅墊的大小破洞,還有那掛著的橘色帽子,陽光從車窗斜照進來會照亮的地方、形狀不一的光格子都讓他那麽地懷念……

    他取下掛著的帽子轉動,藍色帽麵的橘色狗已被刮出一條又一條的白痕……

    「……阿密,我迴來公司幫忙好不好?」

    雖然說出來很難堪,但既然他都給陸皙用那個理由解雇了……

    「怎樣?終於受不了陸家的壓迫了?」

    阿密似乎對陸家抱著頗深的成見——大概是看太多八卦雜誌寫陸家的花邊、負麵新聞,雖然明知道陸家給予的薪金優渥,卻毫不意外他會說出迴來幫忙的這番話。

    「不……不是啦,我是給炒了。」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還是說了:「跟我上司不合,他解雇我了。」

    轉下高速公路,阿密鬆開握著方向盤的右手,拿了一塊餅幹拋進嘴巴。

    啼笑皆非地說了——

    「你舅舅膝下無子,遲早都要把橘狗留給你吧?」

    阿密說的這句,他刻意忽略,裝作聽不見。

    他從來就沒有想占舅舅便宜的心態,如果舅舅願意給他工作,他就心懷感激地做。

    撇頭看往車窗外,剛好看見巴士往路邊停泊,一群高中學生排隊上車……

    遇上陸皙之前,安笙是怎樣都不相信,香港有連公車都沒有坐過的人。

    他強烈認為,陸皙的受保護級別媲美國寶,應該放進博物館給供著,讓國民參觀的。

    在他腦子秀逗地提出去坐公車的建議,而陸皙比他還失常地答應了之後,他就轉下去山頂,隨便找了間飯店,在停車場小心地安置好價值幾百萬的名車,然後在他的帶領之下兩人來到了巴士站。

    站在一群學生、上班族中等公車時,他真想窩囊地收迴搭公車的建議,然後迴到十分鍾前才去過的停車場,讓他們把屁股都放迴現在該放的位置,粉飾太平。

    就是他不轉頭去看都知道,陸皙,那個豪門大少爺臉上大剌剌刻著三個字:不耐煩。

    安笙脫離求學生活也有兩年了,一時之間不太習慣,很能體諒陸皙的感受。

    上學上班的高峰時段,巴士站的人潮擠得插針不入,新鮮麵包的香味、粉領族的脂粉香水味,還有學生們不時夾雜髒話的吵雜笑語圍繞著他們。不少人還看著他,好奇他為什麽年紀輕輕就穿著西裝,他這才被提醒,忙不迭將白手套都脫下來塞進口袋中。

    「陸……大少爺,不如我們還是……」

    話音未下,巴士進站了

    ,人潮一窩蜂地湧上去,把他們都擠上去了。

    安笙瞄了瞄車號,的確是他們要搭的車沒錯,隻能捉住陸皙的手臂,不讓兩人被衝散……

    幸好陸皙似乎也被震懾住了,沒有甩開他的觸碰。

    「大少爺,搭車要付錢……要……你有八達通嗎?你有沒有零錢?啊你先進去吧我替你付……」

    一輪混亂慌張下來,陸皙竟然被推到比他還前麵的位置。眼前那三步不出閨門的闊少都要經過司機位置了,他是在怕他會因為白搭車而被踢下去,然後陸皙會很丟臉、上學鐵定會遲到……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事,安笙覺得自己離死也不遠矣。

    「你當我是白癡嗎?」

    始料未及的是,陸皙隔著重重人山人海都可以給他一記瞪視。

    那記瞪視快狠準,完全命中他的紅心,讓他想要安慰自己陸皙隻是碰巧眼扭到了或目標不是自己都不可能。他唿吸一窒,很是佩服陸皙的瞪視功力,使得那個渾然天成、那個收放自如啊!

    也好,陸皙比他想像中還健康跟正常,起碼知道上車付錢找位子的基本程序,這樣他就放心了,至於中間漏掉的環節,例如避開粉領族的手肘暗招、避開男人的腋底、潛伏在學生團體(尤其是女生)旁邊搶空位(顧及情誼,當有單人空位出現的時候,學生們都會推來讓去的,曆時可長達兩分半鍾,非常浪費資源)等等秘招,可以遲點再教他不遲。

    正鬆一口氣,他就看見陸皙從製服外套中掏出超級名牌皮夾——

    他十七歲的上司將一張五百元遞給司機。

    司機受寵若驚,嚇到鬆開了方向盤。

    而他?他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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