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靂並沒有施展什麽特殊的武藝,隻是單純的用手按我的肩膀,但那蘊含著霸道真氣的勁力卻讓我像扛著一個千斤鐵閘一樣痛苦。我左手用勁去托雷靂的右臂,期望能夠減輕一下肩上的壓力。

    我雖然被雷靂按得十分痛苦,但嘴上卻仍不服輸:“那麽雷老前輩大可找仇家報仇去啊,反正沒人攔著您!”即使我現在服軟,給雷靂跪下、給梅剛峰披麻戴孝,雷靂也不會放過我,索性就這樣硬氣一迴,別讓雷靂瞧不起我。

    我的話語刺激了雷靂,他的右手又加大了力氣,這次我的一隻左手已經承受不住雷靂的力氣了,雖然我比雷靂稍微要高上一點兒,但感覺雷靂按在我肩膀上的手反而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勢。

    “吱吱”幾聲傳到了我的耳膜,然後是宏泰侍衛們的一陣驚唿,我即使不低頭看也知道出了什麽事情——我腳底下的石質地板已經被踩出了裂紋。這全都是雷靂的功勞,安靜軒要是要求賠償的話,怎麽也不會算到我頭上的。我被雷靂壓得實在受不了了,將右手也伸了過來,雙手一起用力來對抗雷靂,我們已經開始比拚起內力來了。雷靂並沒有一下子施展出他的全部功力,他是在慢慢提升自己的力量,他似乎對我所能承受的極限十分感興趣。

    就這樣,我已經施展出了全部的功力,而雷靂手上的內力已經慢慢開始超過我能夠承受的程度了,體內真氣已經被雷靂壓得不能順暢運行,漸漸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而最痛苦的部位還是我的脊椎骨,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我的脊椎骨已經到了斷折的邊緣了。可恨洪天順他們幾個文官不知道我此刻的兇險,竟然不過來幫我一下,不過他們即使過來也幫不上什麽忙。

    “國師手下留情!這田慕君終究是雲國使節,在這裏發生什麽事件可不好!這裏怎麽都是宏泰王的行宮,您怎麽著也該他留點兒麵子吧!”正當我準備承受雷靂致命一擊的時候,在一旁的安穎朔突然開口說話了。

    安穎朔的話還真起了作用,雷靂稍微遲疑了一下兒,終於還是將內力給收了迴去,轉而在我的肩頭上輕輕拍了兩下,然後又對我笑了笑,但在那笑容中卻夾雜著用內功聚線傳音發給我的死亡威脅——“今天先饒過你的狗命,我是不會讓你活著離開臨陽的,我本來想在我徒兒的墳前把你給活剮了,但看在你師父的麵子上,我會給你一個全屍的,洗幹淨脖子等著挨刀吧!”

    說完以後,雷靂一鬆手放開了我,轉身朝湖邊走去,看樣子是準備離開。但雷靂才剛邁出幾步,卻被安穎朔叫住了。雷靂滿臉不悅:“不知慶親王找我有什麽事,沒要掉田慕君的腦袋,我已經夠給你麵子了,你還想怎麽樣?”話說的十分冰冷僵硬,明顯雷靂和安穎朔的關係不怎麽樣。

    安穎朔皮笑肉不笑得幹笑了一聲:“我那裏遇到了一點兒麻煩事,恐怕隻能依仗國師的武藝才能辦成。這件事事關我們宏泰的國家利益,還請國師務必盡力!”

    “此事如果真的事關宏泰國家大計,我定當盡全力,這是義不容辭的事情。”

    得到了雷靂的應允之後,安穎朔塞給了他一疊紙,“這上麵些的事情的原委,以及我屬下的調查結果。此人應該還在臨陽城中,請國師務必盡早找到並除去此人,一旦什麽消息走漏出去就不好了!”安穎朔似乎忘記了我們這些雲國人的存在,說起話來一點兒也不避諱,但具體是什麽事,我們還是不知道。

    雷靂接過那些資料來翻看了一下,神色變得有些凝重,什麽話也不說直接離開了。雷靂走的很快,似乎真的是什麽很嚴重的事情。

    望著雷靂消失在湖麵上的背影,我全身上下突然抑製不住的抖起來。就在剛才的那次較量當中,我已經深切體會到我與雷靂的實力差距有多大了,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以我目前的功力能在他麵前走上三招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雷靂想要殺我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我雖然怕雷靂怕的要死,但還沒有怕到渾身發抖的地步,我全身發抖是因為在剛才的比拚中使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氣,肌肉在過度緊張之後的鬆弛引起了痙攣性抽搐。我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終於恢複過來止住了顫抖,正當我想邁步走開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的腳下居然踩出了一對將近半寸深的腳印。在石板上踩出這麽厚的腳印,即使趙師叔也沒有這種程度的功力。想想自己得罪的竟然是個這麽可怕的敵人,我的臉色變得異常慘白,還好雷靂目前有別的事要做,而且那件事似乎很棘手,他短時間內應該騰不出手來收拾我。

    “好了,諸位已經見過宏泰王了,那麽請隨我來進行議和談判吧!剛才真不好意思,讓田將軍受驚了,雷國師就這樣,有時候連宏泰王的話都不聽,還請見諒。”說完之後,安穎朔又躬身施了個禮,比起雷靂來,他可算有風度多了。

    “看的出來這雷靂平時能有多飛揚跋扈,從他來到這個湖心島上到剛才離開,居然連一個禮都沒有向宏泰王行,他眼裏還有宏泰安氏皇權嗎!”洪天順明顯氣憤到了極點,說話居然都帶著一種顫音。

    “就是啊!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對國君不敬的臣子,在我們雲國的話,我早就可以參他一個不敬之罪了!”許斌也氣鼓鼓的說道。

    我還能說什麽呢,隻是微微笑了笑,不過我的笑得很難看,剛剛被雷靂赤裸裸威脅了一下,我還能笑那麽一下已經十分不容易了,這世上除了霧、雪、霜三人以外,沒人會不害怕雷的威脅。

    原先在清風山的時候,師父總是教導我,為糟糕麻煩的事情而心煩的時候,想一下可能發生的更糟糕的事情,心情就會好很多,可我現在實在想不到可能發生的更加糟糕的事情了。如果硬要找一件的話,那就是雷靂突然知道他的四弟子尹天心是被我引到機關裏麵而慘死的,這樣的話剛才雷靂已經把我大卸八塊了,幸好他不知道。想來我似乎很克雷靂,他的二弟子夏子矜因我的毒針失去了右手成了半個廢人,三弟子梅剛峰、四弟子尹天心都是直接死在我手上的。

    就在這麽想的時候,我已經隨著其他人來到了行樂宮西北角的一個宮殿裏麵,那裏是這次談判的主會場,宏泰的一些高級官員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談判開始了,我仿佛又置身到了文新縣的大集(我在文新隱居的時候經常要去哪買東西的),討價聲還價聲吵罵聲聲聲不絕。我這個人很討厭爭執,再加上嫌麻煩,在二十多年的人生曆程中還從來沒和人講價的經曆,從來都是賣方一口價成交。平心而論,我的口才十分差,更慘的是一緊張還會結巴,實在不是個談判的好料子。這次朝廷派我來,就是看準了我在軍事方麵的專業知識,我可不能令雲君的父親失望啊!

    很快,許斌的事情都談妥了,宏泰無條件接受了雲國禮部的所有條件,所有的祭祀、朝貢、外交禮儀都按雲國的封國辦理。除了這些以外,宏泰還接受了雲國的避諱禮儀。以家族起家的宏泰是不實行避諱禮儀的,這點從宗室那麽多帶“穎”、“靜”字的人就可以看出來。這換在雲國就不行了,皇帝名字中的字其他人就都不能用了,雲瓊的父親,也就是天佑帝的哥哥,本來名字中有一個用來表明輩分的字和天佑帝的一樣,這位可敬的親王在天佑帝登基以後名字也改了,就是為了避諱。

    這麽一避諱,宏泰曆史上包括安靜軒祖父安矣凡在內的三名國君,在死後被剝奪了使用他們生前所使用的名字的權利。我個人對這點不是很能接受,但宏泰人還是很豪爽的答應了,這種虛幻的東西,凡是真正懂政治的人都不會在乎的。

    許斌忙完了自己的事,開始看我和洪天順的熱鬧了。由於剛才在湖心島上聽到了安靜軒對這次議和的心理底價——每年一百萬兩白銀和一百萬匹絹,洪天順索性獅子大張口,開出了每年一百五十萬銀和絹的價碼。說實話,我都覺得洪天順的價碼開的過高了,因為我們雲國的最初期望是五十萬的銀和絹。果不其然,在聽到一百五十萬這個數字以後,安穎朔整個人都蹦起來了,他也不知道從哪裏摸來了一把劍,狠狠扔在了洪天順前麵的桌子上,並甩下了一句狠話:“洪大人如果真的認定了這個數量的話,先用這劍把我砍死了,換個人來繼續談吧!”安穎朔到這樣說了,洪天順也不好堅持,把條件降低了一點兒,但由於他知道安靜軒會為了停戰而支付高達百萬的賠償,仍舊把條件開的很高,宏泰方當然不同意,於是雙方陷入了爭執當中。洪天順最後應該會讓步的,但為了在後麵的談判中站到主動,他現在仍需要堅持。

    我所代言的雲國兵部的要求雖然比較複雜,但卻可以用六個字概括——割地、裁軍、減防。一般割地這種事,都是從土地的富庶程度和軍事戰略價值兩方麵考慮的,理應由我和戶部的洪天順共同商討。但新占領的土地都在邊境線附近,一旦再有什麽戰事,經濟成果很容易被破壞掉,甚至還會便宜了敵人,因此雲國主要考慮的是新領土在戰爭方麵的價值,從未想過發展它們的社會經濟生產,因此在割地這事上我就負主要責任了,洪天順的意見僅供參考。在割地、裁軍、減防這三方麵,朝廷都是有明確底線的,我這次的談判首先要滿足這些底線,然後盡可能的為雲國攫取更大的利益。割地方麵,至少要得到宏泰茂林以南八個州的土地(在議和前,這八個州中已經有四個半州被我強行用武力納入雲國版圖了);裁軍方麵,要求宏泰最多保留二十七萬的常備軍,這個數字比起其他國家將近四十萬的常備軍數量,的確是少了很多,為了保證國土的安全,宏泰隻能放棄在雲國邊境處的屯兵,將主要兵力用來防範其他國家,作為對宏泰裁軍的補償,身為宏泰宗主國的雲國必須要在宏泰受到攻擊的時候提供物資和軍事上的援助;減防方麵,要求宏泰在昆江以南不許設防,由於昆江幾乎是在茂林和臨陽的中點上,這樣一來雲國向臨陽進攻的阻力就會減少一半,更能迫使宏泰聽命於雲國,成為雲國的附庸。

    我雖然沒和人討過價,但基本原理還是知道的,賣方通常上來會先出一個比自己接受價格高很多的價格。於是我也準備高開低走了,要求宏泰割讓茂林以南的十二個州,常備軍維持在二十萬人以下,臨陽以南不準設防。我的這個要求甚至比洪天順還要過分,尤其是最後一條,幾乎能將臨陽變成不設防的城市,那樣子宏泰的安危就完全落在雲國手中了,一出什麽事,雲國就可以第一時間攻入臨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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