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偷眼看雲君,一下子被這個問題給問得愣了一下。誌向嗎,原先我真的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就是過一天算一天。但上次被周大人問過了一次後,我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我想幫助雲國統一天下。自從雲帝國分崩離析以來,一百五十年間不知道打了多少仗,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老百姓可受夠了苦頭,“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正是一個悲慘的寫照。我應該做些什麽,在經過十幾年的休養生息後,雲國的實力得到了極大的恢複,利用其他各國的矛盾發動統一戰爭,是很有可能成功的。這就是我當前的誌向了,我真的很希望雲國統一天下,但這個誌向並不是我的唯一,它還沒有強烈到非要實現不可。“我想幫助我們大雲統一天下,結束百年間的戰亂。”我一字字說出來,擲地有聲。

    “將軍倒是有大誌的人啊!”自從我們進來後一直沒有說話的李鴻儒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尖細,聽起來很是特別。不知道怎麽迴事,我覺得他說這句話似乎是在挖苦我。

    雲君歎了口氣,“將軍努力去做吧,隻可惜一將功成萬骨枯,統一的過程中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我真的很討厭戰爭,‘兵者,兇器也’。算了,隻希望到時候將軍能夠多多憐憫一下無辜的平民,盡量不要讓他們受到屠戮,我帶他們謝謝將軍了。”

    我心裏被雲君這席話說的很堵得慌,我決心幫助雲國統一天下還不是想減少戰亂的傷亡嗎?用最小的代價避免更大的犧牲是值得的。但雲君真的很善良,為了她我也會盡力去保護好平民的。

    接下來大家又說了很多話,他們開始談論起詩書等問題。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偶爾插上句賣弄一下自己從曹乾斯那裏知道的東西,但貨不夠用的很快就被別人淹沒了,大多數時間隻能靜靜聽他們說。趁著這空隙我開始觀察起這四個人來,李明英和雲英真的很恩愛,從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中都能覺出來,真是一對令人羨慕的伉儷。至於那個李鴻儒,很明顯他也喜歡雲君,眼睛停留在雲君身上的時間並不比我少多少。我本來對他就沒有多少好感,這下子更是討厭他討厭到家了,真想找個僻靜的地方狠狠修理他一頓。問題一下子就出來了,李鴻儒長得比我好看多了,官職也比我高,而且與雲君的愛好也很接近,怎麽看都比我更有競爭力。突然多了李鴻儒這麽個家夥來攪局,這讓我心情十分低落,但好在雲君對他的態度不比對我熱情多少,這讓我心裏稍微好受了一些。我擔心的反而成了李明英夫妻,他們和雲君關係實在太密切了,恐怕他們的態度會影響雲君的看法。李鴻儒會到李明英家裏來,多半和李明英是親戚,恐怕李明英夫婦會更偏向李鴻儒的,這讓我憂心不已。但聽他們說了一些話後,我發現他和李明英關係並不密切,一點兒也不像親戚,於是便旁敲側擊的問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果然隻是普通朋友而已,李鴻儒今天晚上要覲見陛下,早些到了皇宮門口等待,見到雲君後順便跟到了李明英家裏。但李鴻儒的家裏卻很有勢力,他居然是上午見過的那個李聖堯的侄子,大樹底下好乘涼,難怪他年紀輕輕居然官職比我都要高。記得原先曾聽人說李明英是李聖堯的侄子,恐怕隻是訛傳而已,那麽李明英的背景又是什麽呢?許久前的一個疑問又竄上了我的心頭,李明英究竟和十字門是什麽關係?十字門和我們清風派鬧僵正好發生在他加入我們清風派的時候,這實在太巧了。今天和他比武的時候,他居然用出了十字門的劍法以及那招絞劍式,實在很不平常。

    說著說著,外麵已經黑了下來,李明英留下我們來吃飯,他家的廚子都是天佑帝從皇宮裏派出來專門為雲英服務的,水平當然不用說了,我可以在欣賞雲君絕世儀容的時候美美吃一頓了。李鴻儒晚上要接受陛下召見,這頓飯他是吃不成了。我心裏高興,嘴上雖然說了很多惋惜的話,但還是把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有些小人得誌般和李明英夫婦把李鴻儒送了出去。李鴻儒臨走前,把那包瘦月菊的種子留給了雲君,把雲君高興壞了。這小子真的很會獻殷勤,我在一旁酸溜溜的想到。

    李家吃飯不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小軒子,我和雲君便跟著李明英夫婦離開了這個小軒子。一路上雲君向我問起了不少軍旅之事,我盡自己的所能將話說得非常風趣,我從來沒想到自己還是有些幽默細胞的。後來雲君又問起了五牛嶺之戰的情況,我把當時的情形又描述了一遍,不過沒太敢把功勞全攬到自己身上,隻是說弟兄們盡力才戰勝了敵人。迴答完雲君的問題後,我又把發生在軍中的一些趣事告訴了她,把雲君笑的腰都彎了。問著雲君身上淡淡的幽香,看著她掩嘴而笑的女兒家神態,我幾乎都快癡掉了。

    李家的餐廳不大,但挺別致。不過李家的廚子似乎出了點兒問題,飯菜遲遲沒有端上來。我全部精力都集中在雲君身上,吃不吃也沒什麽,但李明英這個主人臉上卻掛不住了,告了個不是後領著自己的妻子出去催促那廚子了,一下子屋子裏居然隻剩下我和雲君兩個人了。

    我原先曾無數次設想過與雲君獨處的情景,但也沒想出究竟給具體做些什麽,因為我覺得那幾乎是不會發生的,沒想到現在居然真的發生了。

    我心裏十分猶豫不決,自己是否真的就要趁著這個機會把心裏的話說給雲君去聽。我心裏的混亂傳到了身上,身體開始無意識顫抖起來,我幾乎沒有抖過。

    “公主殿下,我……我真的很……喜歡您!”最後,我終於將自己想象的示愛情景中準備的一句話給說了出來。由於底氣不太足,這句話的聲音有些小。然後自己就像一名將要被宣判是否接受死刑的罪犯一樣,低著頭,等待著生存或死亡的命運。

    但雲君的迴答卻令我差點兒沒把腸子悔青了,“將軍剛才在說什麽,我沒有聽到,再說一遍可以嗎?”

    我這才注意到雲君在擺弄屋裏的一盤花草,她並沒有注意我剛才說的話。真的要把剛才說的話再重複一遍嗎?我的勇氣剛才幾乎已經全部用光了。我呆了一下,說不出任何話來。“如果這次不說出來的話,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再說了,我恐怕會後悔一輩子的!”想到這裏,我終於豁出去了,大聲說道:“公主殿下……”

    但在這個時候,李明英夫婦迴來了,我身上好不容易積起來的勇氣一下子全瀉光了,再也無法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微微向雲君行了一個禮,當著李明英夫婦的麵緩緩說道:“公主殿下,倘若您有什麽事用的著下官,隻要下官能夠做到,一定會盡力去做。”

    聽到我的話後,雲軍微微一愣,玄即笑道:“多謝將軍抬愛了,我想姐姐和姐夫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酒席期間,想著自己錯過了那麽好的表白機會,我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味同嚼蠟。吃完飯後時間已經不早了,雲君要返迴皇宮了。趁著最後的機會,我向雲君要了那份她推薦的書單,她的字真的很漂亮。

    然後雲君就走了,我和李明英夫婦送出了很遠,望著遠去的鳳輦,我失落極了。雲君走了,我想我也該走了,便也告辭了。我心裏十分不痛快,因為我有很多話沒有說出口。

    李明英一個人又把我送出了一會兒,臨走時我突然又提起了那個疑問,“今天比武的時候,李大哥用了不少十字門的劍法,最後把我劍絞飛的那招明明是十字門的絞劍式,不知道您是從哪裏學的?”

    借助昏暗的燈光,我看到李明英臉上的笑容凝住了,“慕君最後用的那招不是和我用的招數一樣嗎?你是怎麽學來的,我大概也是用相同的方法學到的。”李明英顧左右而言他,明顯不想迴答我的問題,我隻好抱拳告辭了。

    平心而論,李明英這個人是個很值得交的朋友,但他身上的謎太多了,而我對未知的東西總是很畏懼。對待李明英,我還是敬而遠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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