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沉悶的落地聲傳到了我的耳膜中,我終於睜開眼睛。尹天心已經死了,數支長箭貫穿了他的身體,有一支是從他的心髒處穿過的。尹天心死得很快,臉上驚訝的表情還沒來得及轉化成對死亡恐懼的表情,幾乎還沒有掙紮就被擊中了,身上的衣服都快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看著尹天心那張英俊的臉仍然瞪著眼睛,死不瞑目,似乎還再為他師傅想要的寶物的下落而擔心,又好像在咒罵把他引入機關的我。

    我心裏一陣悸動,慌忙把眼睛挪開了。對於尹天心的死,我心裏還是很難過的,這絕對不是耗子哭貓那種假惺惺的做作,我真的為自己的所為感到抱歉。尹天心比我大不了幾歲,還有美好的未來,而這個風華正茂的青年卻是被我斷送掉性命的,這才是我無法釋懷的,我竟然哭出聲來了。

    “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樣,是你非要殺我的,我不這樣害你,死的就是我了,我實在不想死,實在對不……”

    “嘿嘿,我正在為怎麽處理這個不聽話的師弟而煩心呢,沒想到閣下倒幫了我的忙了,怎麽來感謝你呢?既然你那麽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歉意,那我就讓你去地獄向我師弟當麵道歉吧!”

    夏子矜這段冰冷的話把我的心徹底凍醒了,我這才發現他已經站在了墓室的門口,把通向密道的道路給堵住了。再也沒法去為自己道歉了,我隻能麵對這個比尹天心還要恐怖好幾倍的夏子矜。夏子矜年齡也不大,看上去甚至比他的師弟梅剛峰還要小一些似的,一張臉似乎沒有什麽生氣,唯獨一雙白多黑少的三角眼讓人覺得他不是善類,也許是因為本來對他的印象就不好吧。

    打又打不過,跑也跑不了,我一下子沒了主意。望著一步步逼近的夏子矜,我隻能裝模作樣的冷笑道:“去見你師弟?我可沒有興趣,還是你自己去見吧!”

    “你有那能力嗎?看你的輕功不錯,還以為有下品頂級高手的實力,但剛才你和我師弟對了一掌,不過二流高手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打得過我。”

    夏子矜對我不屑一顧,但這時我急中生智,有了嚇住他的辦法了,“論武功,自然是不可能的,但你那個師弟的武功可是和你差不多的吧,他不也是死了嗎?這個墓室中可是有很多好東西的,要是不小心踩到了,你可要去見你師弟了。我勸你還是不要動的好。”我也隻能這樣嚇嚇他了,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能拖到禁衛的高手能夠發現,中品高手他們還是能對付的。

    但夏子矜似乎沒聽到我的話,又朝前走了幾步,“你……你不怕死嗎?”想了一下,我也明白了夏子矜為什麽這麽有恃無恐,但我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這句虛張聲勢的話。

    “大概你沒聽到活魯班的話吧,他剛才說過隻剩下一處機關了,不過我想那一處的機關也不甚要緊,就沒理他。接下來,我那個師弟踩到機關並因此喪命,你說現在還有機關嗎?”

    果然是這樣的,夏子矜也沒有漏掉活魯班的這句話。這下子我又無計可施了,再看夏子矜,已經擺好了架勢準備進招了。

    該怎麽辦?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動手隻有送死的份,該怎麽辦?我因為驚恐的緣故,手開始緊張的搓著衣服,突然摸到了一件硬物。這件物品提醒了我,一個保命的主意出來了。

    夏子矜還沒來得及出手,我先動了起來,不過我的目標不是夏子矜,而是王化麟的棺材。我的輕功本來就不錯,再加上占了先機,比夏子矜早到了棺木處。就在剛才,尹天心警告夏子矜時,他把從棺木中搜出來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我的目標就是他扔出的那些東西。

    出現在我眼中的是兩本書、一個小包裹、一個像是放字畫卷軸的小匣子,我一下子把兩本書給撿了起來,這兩本都是很舊的線裝書,而且似乎都是手抄的。其中一本的封麵寫著“兵法”兩個字,這就是我在找的東西。

    “哈哈!我即使死也要帶點兒東西去,這本兵法正好。如果把那本武功秘籍毀了,你恐怕也不會怎麽樣,但把這本兵法給毀了,你就不能向那個什麽慶親王邀功了,就更不能再吃裏爬外了!”說著,我真的在那本線裝書上撕了一個大口子。對這本書,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自然毫不珍惜了。倒是我說上麵那番話時用的語氣,真的很像那麽迴事,具有即使自己毀滅也不讓敵人占到便宜的氣勢,這逼真的表演讓我得意了很久。

    口子還沒來得及繼續擴大,夏子矜已經到了我的跟前,施展擒拿手朝我手腕抓去。他的擒拿手用的很好,我如果仍然執意去撕,還沒把它撕成兩半,手腕就會先斷的。

    在夏子矜眼中,我似乎對自己的手腕更加愛惜,因為我為了不讓自己的手腕受傷,竟然一下子就把書給鬆開了。他本來可以很容易就能把我打死的,但他實在太掛念書的情況,先要把書奪迴來,這就決定了他的失敗。書到了夏子矜的手裏,看他暫時無意繼續和我動手,我也順勢退後了幾步,然後開始欣賞起夏子矜的表情來。

    奪迴了兵法,夏子矜臉上露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但這種表情還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另外一幅驚恐的神色替代了。然後刀光一閃,夏子矜的右手已經從他的身體上分離了出來,重重的掉到了地上,那隻廢手中還握著那部兵法。就是因為拿到了這部兵法,夏子矜的右手才成了現在這樣的。砍掉夏子矜右手的就是他本人,就在他拿到兵法的同時,他發現自己的右手中了一種足以讓他斃命的劇毒,為了活命,他隻好丟卒保車,忍痛用左手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把自己的右手削掉了,這才避免了毒氣攻心而死。

    “有……有毒,你是……怎麽做的?”但夏子矜還沒完這句話,就朝我衝了過來。他跑動時的樣子很是駭人,右臂前端露著一截白色的骨頭,每跑一步就從傷口處篩出一堆鮮血。到了近前,就揮動左掌,朝我胸口拍去。就在他開始說剛才那句話時,得計後的我警惕性一下子就放下來了,這下子竟被他逮了個正著。這是夏子矜殺我的最後機會了,此次如果不能成功,以後我就可以利用自己還不錯的輕功和他耗下去,失血過多的他將會成為最後的敗者。

    夏子矜來的太快了,失了先機的我實在躲不開了,隻能去硬架這一掌。我把全身的真氣都凝到雙掌處,同時身子盡量後移,延長一下作用時間,盡全力緩解夏子矜這一擊的衝擊力。

    蓬的一聲,我被震出了老遠,一下子就躺到了地上,全身的骨頭就像被敲打了一遍一樣難受,受的內傷絕對不輕。突然喉嚨處湧出了一股鹹鹹的液體,我知道自己被夏子矜的內力震的要吐血了,但我卻不肯把滿嘴的血吐出去,一咬牙把它們全咽了下去,這隻是為了給夏子矜造成一些壓力,我已經受不了另外的一掌了,隻能盡量讓夏子矜以為他的掌力對我起不了多少的作用。

    但夏子矜卻沒有乘勝追擊,失血過多的他已經有些發暈了,搖搖晃晃的要去撿地上的兵書。看到了這裏,我不知怎麽的又來了力氣,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跑過去和夏子矜爭起兵書來。

    夏子矜看我也要過去了,慌亂中並沒有抓起兵書,而是撿起了他的那隻右手,不過那隻廢手還是握著兵書的。我也衝了過去,抓住了兵書的一角,開始用力的扯起來。

    我因為夏子矜的手和兵書間還隔了隻廢手,應該很容易就從那隻廢手裏把兵書扯出來。但我錯了,夏子矜那隻廢手原先握得很緊,我怎麽也扯不出來。心急之下,我加大了力氣,而夏子矜也用了大力。

    原先在兵書中間就被我撕了一個大口子,現在兵書再也受不了兩個人的拉扯,順著原先的口子繼續開裂,橫腰斷成了上下兩半。

    書被撕成了兩半,沒有了我的力氣保持平衡,夏子矜一下子來了個趔趄,但他很快站穩了身形。他知道,如果再不走,就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而再也走不出這個地方,雲國的皇陵就是他的墳墓,隻好拿了那半部兵書,飛也似的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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