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凝與韓珩一同時衝進衛生間。


    眼前的一幕,險些讓兩人的心髒停止跳動。


    「兮兮!」


    方北凝與韓珩一同時大叫一聲衝進去將滿頭滿臉鮮血的翟兮兮從地上扶起來。


    翟兮兮緊閉著雙眼,臉色慘白如紙,毫無血色,似乎體內所有的血都淌了出來,她從來抱在懷裏不離身的黑綢緞包裹著的盒子滾落到兩米之遙的地方,衛生間裏沒有一個人,隻有她安靜地躺在金色的地板上。


    黑色大理石砌成的盥洗台沿角,有一滴一滴鮮紅的血液滴落下來,發出輕微的『滴答』聲。


    「兮兮!兮兮!」方北凝淚如雨下,哭道:「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慈善晚會的安保人員一聽到動靜就趕了過來,看到有人受傷,第一時間就打了120,聽了方北凝的哭喊,立馬迴道:「我已經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您先別急……」


    最後一句話安保人員越說聲音越小,最後沒說完就已經失了聲。


    這種情況,怎麽會不著急,擱誰頭上都要著急的。


    韓珩一跪坐在地上,狠狠用力抱著翟兮兮,用從身上脫下來的黑色西裝緊緊捂住她的頭,他不敢亂動,隻能捂住她的傷口,希望血能流得少一點。


    翟兮兮在慈善晚會上出了事,慈善晚會的籌辦人自然難逃責任,忙將衛生間外麵的監控調出來。


    從監控裏能看得出來,是翟兮兮先進衛生間,冉汾緊隨其後,過了大約十分鍾,冉汾從衛生間裏慌慌張張跑出來,邊跑還邊看著自己的雙手,手上有紅色的痕跡,看著像是血液,她沒有迴慈善晚會現場,而是衝著出口的方向跑過去,再緊接著,方北凝與韓珩一衝進衛生間。


    由音響裏的聲音和這段監控錄像來看,似乎就是冉汾不滿自己兒子為翟兮兮付了一百個億,所以動了手……


    *


    一番雞飛狗跳,翟兮兮被推進天藍醫院搶救室。


    警方已經介入,正在全城搜捕冉汾。


    韓珩一靠在搶救室門上,低著頭,頭頂的燈光灑下來,在他臉上打出濃重的陰影,他的五官完全隱沒再陰影裏,深邃而沉重。


    方北凝在搶救室門口踱來踱去。


    翟墨遠與翟兮然坐在休息以上,都沉默著。


    約莫過了三個小時,翟兮兮被推出來,頭上包裹著厚厚的紗布。


    醫生說,暫未脫離危險期,還要再觀察觀察。


    這一觀察,就是三天。


    這三天裏,她的心跳停止過兩次,持續高熱兩天兩夜。


    這三天裏,她身邊的人沒有一個休息得好。


    冉汾在翟兮兮第二次心髒停止跳動,醫生對她進行緊急搶救的時候被抓到了。


    又四天之後,翟兮兮醒過來,她瞪著天花板一動不動,嚇得方北凝以為她傻了,就在方北凝嚎啕大哭說自己女兒傻了的時候,她轉動了下眼珠子,說了一句:「韓臻呢?」


    方北凝忙獻寶似的捧上韓臻的骨灰盒。


    翟兮兮抱著韓臻的骨灰盒閉上眼睛,再次陷入沉睡。


    等她再次醒來,是深夜。


    病房裏很安靜,翟兮兮隻是睜開眼睛,身體一動不動,所以趴在她床邊睡著的韓珩一併不知道她醒了。


    翟兮兮過了很長時間,輕輕轉動一下腦袋,看見趴在自己床邊的韓珩一,他的臉麵對著她,濃密的睫毛在蜜色的肌膚上投下濃長的陰影,他的手抓在她的手背上,即使他睡著了,她還是能感覺到他手上的力道,不輕不重。


    她輕輕動了下手,想從他掌中抽離。


    隻是她剛一動,韓珩一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睫毛輕顫,似乎要醒來。


    翟兮兮僵住不敢再動。


    韓珩一併沒有醒,隻是將她的手往自己跟前帶了帶,嘴巴微微翕動兩下,說了句什麽。


    翟兮兮沒聽清楚。


    韓珩一又說了一遍。


    翟兮兮這次凝了神,聽得分明,他說:「兮兮,別走……」


    頭有些疼,心裏有些悶。


    她沒有再動,閉上眼睛想繼續睡,誰知,怎麽也睡不著了,因為平躺的時間太久,她的後背生痛,尤其是腰,還有屁股,又累又痛的那種疼。


    翟兮兮想翻個身,頭本就一陣一陣地痛,一動就更痛,而且手被韓珩一抓住,也沒辦法翻身。


    她漸漸有些焦躁。


    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她的不踏實,韓珩一眼睛猛然睜開。


    看見翟兮兮醒了,他的眼角眉梢立刻染上明顯的喜色,「兮兮,你醒了?是不是你哪裏不舒服?我幫你叫醫生過來。」


    翟兮兮忙小聲阻止:「不用,我就是躺得渾身痛,想換個姿勢睡……」


    韓珩一看了她的頭部一眼,幫助她輕輕翻向右邊睡,她腦袋的左邊傷得比較嚴重。


    翻個身確實舒服了許多。


    翟兮兮正好麵對著窗戶,厚重的窗簾閉著,一點看不見外麵的景色,但是一點光亮都沒有,想也知道應該是晚上。


    「韓珩一,現在幾點了?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爸媽呢?」


    韓珩一倒水的動作一滯,旋即又迴復正常,「我在這照顧你不應該嗎?很意外?」


    他的聲音平靜如常,翟兮兮卻感覺到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周身的氣息一變,連帶著病房的空氣都有些沉重。


    「沒有啊,我隻是覺得……你母親應該不希望你在這照顧我吧?」


    說到這個……


    韓珩一從床頭櫃裏拿出一根塑封的塑料吸管,撕開包裝,插進水杯裏,遞送到翟兮兮的嘴邊,「喝吧,不燙。」


    翟兮兮也確實口幹舌燥的,就著他的手喝了大半杯。


    韓珩一等她吐出吸管,將杯子放在床頭櫃上,看著翟兮兮的眼睛說:「兮兮,對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


    翟兮兮迴望著韓珩一的眼睛,忽然想到方北凝曾經說的,韓珩一是韓珩一,冉汾是冉汾,別把對一個人的恨,轉嫁到愛的人身上。


    這話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那麽難。


    即使她心裏清楚整件事與韓珩一沒有半點關係,可是一想到冉汾是他的親生母親,她怎麽能一點都不介意呢?


    而且……如果韓珩一知道那天在拍賣現場發生的一切,都是她設計好了的,他還會這樣待她?


    那天在衛生間……


    冉汾被激怒之後,確實想要上來打她,但也隻是抬起了巴掌,想扇她耳刮子而已。


    可是,她比冉汾的動作更快、也更狠,直接使了凝塵術,控製著冉汾的行動,讓冉汾衝上來抓住她的頭髮,一下一下狠狠撞在盥洗台的邊沿。


    劇烈的疼痛從頭部傳遍全身,冉汾眼神驚恐地望著她,她一邊衝著冉汾笑,一邊控製著冉汾更加用力地撞她。


    翟兮兮的身上,提前裝了監聽器,監聽器的另一端,連接的是慈善晚會現場的音響設備。


    她再說了那些刺激冉汾的話之後,開啟了監聽器的開關……


    冉汾還韓臻那件事,不是因為證據不足不能立案?那麽這一次呢?證據足了嗎?


    雖然這次的事情還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她身上的監聽器,但是,冉汾傷她是鐵板釘釘的了,相信這一次,老爸應該不會坐視不理了。


    思及此,翟兮兮將自己的思緒從迴憶裏抽離,迴神,看見韓珩一眼睛裏布滿了真誠的歉意,笑了下,說:「韓珩一,那天慈善拍賣會的事,我故意你你母親競價,故意將價格加到天價,有故意說沒錢,其實你是猜得到的,我這麽做,隻不過是想讓你母親心裏不好受,所以,你也應該猜得到,我那天和你牽手,隻是一場虛情假意……」


    韓珩一眼睛裏的光亮漸漸熄滅。


    翟兮兮隻當沒看見,繼續說:「後來在衛生間發生的事,我相信你也察覺到了不合常理的地方,你就沒有懷疑,其實根本就不是你母親傷我的,而是我故意陷害?」


    韓珩一眼睛裏慢慢浮上不敢相信。


    兩天前,他去拘留所看過冉汾。


    冉汾不止一次說,她沒有傷翟兮兮,她說自己是被陷害的,又說自己是被人控製了,她的話顛三倒四,他本能地選擇不相信。


    冉汾不知道是不是驚嚇過度,被警察找到時,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換,衣服上噴濺了多處血漬,手上也有幹涸的血漬,經檢驗,都是翟兮兮的血。


    還有監控錄像顯示,翟兮兮出事的時候,隻有冉汾與翟兮兮在衛生間,結合之前在慈善拍賣會現場的那兩句對話,似乎是證據確鑿了。


    所以,即使有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他也沒有懷疑過是翟兮兮誣陷冉汾。


    現在從翟兮兮嘴裏說出來,韓珩一隻覺得無法相信。


    也不願相信。


    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是不願相信,所以……才直接忽略了諸多可疑的地方。


    「兮兮,你不會。」韓珩一不知道是要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翟兮兮聽。


    翟兮兮笑:「怎麽不會?你母親害過韓臻,我害她一迴,才算公平。」


    「從我知道你母親害過韓臻,我們就再也不能和平共處了,韓珩一,每次看見你,我都會想起你母親是怎麽害得韓臻廢了雙腿。怎樣害得我和韓臻走到後來見麵不相識的境地。」


    「所以,韓珩一,以後我們都不要再見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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