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帆仰天長歎,眼睜睜看著那道雷霆逼近過來,隻道這次必死無疑,雙臂緊緊抱著小龍,連躲閃的念頭都想不起來。

    這時,華山著名的險道之一,被稱為小蒼龍嶺的,與南峰相連的山脊上,一個身影急速地飛奔而來,遠遠地發出一聲怒喝:“你找死呀!還不快躲!”

    傅天帆渾身一個激靈,似乎迴過了神來,努力咬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抱著小龍,一個翻身,貼著地麵滾了開去。

    可是,天地之力,雷霆之威,又豈是這麽容易多得開的。霹靂聲響處,傅天帆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似乎全身的毛發都豎了起來。傅天帆閉著眼睛,盡量的向旁邊滾動,而那青白色的霹靂,已經到了。

    眼看傅天帆二人就要被那霹靂打到,隻聽破空聲響,一道火紅的光芒倏然出現,閃耀著一陣金屬的光澤,長長的橫在空中,一端搭在那“開山斧”上,一端正正地接在了霹靂之上,隻見電光閃動中,霹靂沿著火紅的金屬光澤,硬生生地轉了個方向,順著“開山斧”,轟隆隆地落在了地上。

    傅天帆隻覺得兩耳轟轟作響,地麵抖動著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整座山仿佛要塌陷一般,劇烈的震動把二人向天高高拋起,向著西北麵“舍身崖”下的萬丈深淵落了下去。

    一個人影倏忽出現,手臂揮動處,又是一片火紅的光芒飛射而出,裹住二人,又把二人從懸崖的邊緣拉了迴來。

    良久,傅天帆聽不到任何的動靜,似乎天地間的一切都靜止了下來,隻有山風徐徐地吹在臉上,心裏逐漸地平靜下來,傅天帆總算是迴過了神,慢慢張開了眼睛。隻見漫天的烏雲已經消散,薄薄的雲朵安靜地在湛藍的天空緩緩飄動,已經西沉的太陽發出溫和的光芒,傅天帆象是沉浸在了溫暖的天地之中,華山,也似乎已然完全恢複了往日的寧靜,轉頭四顧,一眼便看到“摘星石”上一個身影負手而立,卻不是無極老人是誰?

    傅天帆這時忽然發現自己跌坐在地上,手裏還在緊緊抱著小龍,略略一呆,終於想起了剛才發生的事情,手臂搖晃,大聲唿叫道:“小龍!小龍!”

    無極老人轉過身躍下,站在一旁,問道:“小子,剛才你都看到些什麽了?”

    傅天帆不答,呆呆地看著小龍,喃喃說道:“小龍,小龍,你醒一醒,醒一醒呀!”小龍臉色沉穩,卻哪裏有什麽反應?傅天帆喚得幾聲,不見小龍醒來,禁不住怔怔落下淚來。

    無極老人皺皺眉頭,歎了口氣,說道:“傻小子,你不是有神龍水嗎?”

    傅天帆被這一句驚醒,喜道:“是啊是啊,還有神龍水呢!”說著,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霍地站將起來,小心翼翼地把小龍放在地上,顧不得擦拭淚水,急急忙忙地從背包裏取出了神龍水,打了開來,湊上前就向小龍嘴邊喂去。

    可是,任他把瓶子直直倒立,卻不見半點神龍水流出,傅天帆大急,倒豎著瓶子一陣亂晃,哪裏又有什麽用處,神龍水依舊是靜靜停在瓶中。

    無極老人微微笑道:“你不用這個樣子,神龍水乃是靈物,既然倒不出來,隻有兩個可能……”

    話未說完,傅天帆慌忙地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問道:“你快說,快說,什麽可能?”

    無極老人接過神龍水,在手裏掂了掂,說道:“你急什麽,我話都還沒說完呢,神龍水倒不出來,隻有兩個可能,一呢是這孩子已經死了,或者傷勢太重,神龍水也治不了。”

    傅天帆呆住了,難道小龍他……,不敢再想下去,卻聽得無極老人接著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呢,就是這孩子根本就沒事,神龍水根本就用不到,也根本就倒不出來。”

    傅天帆又楞了一愣,轉頭向小龍看去,隻見小龍臉色已不似先前那樣蒼白,隱隱竟透出一絲紅暈,嘴角邊血漬依舊,鼻翼微微翕動,沉穩而均勻地唿吸著,細看之下,眼角之間居然帶上了些微的笑意。

    傅天帆有些不知所措,沉吟了一下,小心地替小龍擦去嘴角的血漬,一手握住他的手腕,號了號脈,清晰地感到小龍的脈搏沉穩有力,又安心了不少,扶住了他的肩膀,輕輕搖晃了幾下,低聲喚道:“小龍,小龍。”

    小龍依然沒有絲毫的動靜,傅天帆長歎了一口氣,終於鎮靜下來,迴身歉然說道:“無極前輩,剛才晚輩實在失禮,還請您別見怪。不知您知不知道小龍現在到底怎麽了?”

    無極老人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這孩子!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也不清楚。我本來在東峰,已經看到魔雲消散,哪料到西峰卻又有變化,匆匆趕過來,便看到你們兩個正是大劫臨頭,如果不是我把它引入華山,隻怕你們連灰都剩不下半點。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招惹了什麽東西,我正想問你呢,西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究竟看到了些什麽?哪知你瘋瘋癲癲,隻顧著這小孩,根本就不理會我這糟老頭子。”

    傅天帆臉上一紅,諾諾連聲地道歉,心中卻仍是對小龍的情況不放心,又問道:“無極前輩,你看這孩子,現在該怎麽辦?”

    無極老人搖頭歎氣,說道:“這孩子和你可沒什麽關係吧?!可是看來不先把他的事情弄好,你也沒什麽心思和我說話。放心吧,神龍水既然不出來,他應該沒什麽事的,至於為什麽會像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看見傅天帆又要開口,無極老人擺手止住,接著說道:“你別急,現在的醫術發達了許多,還是把他送到醫院去,看看醫生怎麽說吧。你放下一百二十個心,這孩子的來曆可不一般,沒那麽容易就死的。現在就下山去醫院,路上正好給我講講發生的事情。”

    當下,傅天帆背著小龍,和無極老人沿著來路向山下走去,一路上,無極老人詳詳細細地問了許多關於發生的事情的問題。隨著話題漸漸展開,傅天帆心裏慢慢平穩下來,可是說起發生的事情,傅天帆又覺得冷汗直冒,他隻能清楚地記得小龍彈動“開山斧”,飛身躍上“摘星石”,然後好像就到了無極老人站在“摘星石”上,對其間發生的事,似乎在電光石火中眨眼就過去了,說起來的時候,除了害怕就是害怕,除了恐懼還是恐懼,怎麽也說不明白。

    無極老人性子卻好,耐心地反反複複問來問去,在傅天帆再度的一次又一次的驚懼之中,倒也基本上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傅天帆對許多的異象可以說完全無法理解,而無極老人卻顯然明白很多事情,隻是對發生的一切似乎也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差不多之後就不再詢問,隻是緊鎖眉頭,一路無語地默默前進。

    傅天帆在無極老人停止發問之後,漸漸地又平靜下來,對那一段令他後怕的事情不再細想,強迫著自己去想要把小龍送到哪家醫院,想起小龍,不自禁又想到了青龍山,迴憶起這幾天認識小龍以來發生的一切,想到了小龍在會館裏大發神威,驀然想起了自己說要拜無極老人為師的願望,偷眼看了看無極老人,盤算著該如何開口。腦中努力地迴想著關於無極老人的傳說。

    在武術界一直有一個說法,中國所有的武術都講究參悟天地,將天地原力分為金、木、水、火、土五行原力,而五行天相就是堪透並完全掌握了五行原力運用的五個天才人物,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什麽年代的人,因為似乎每個時代都有他們活動的事跡。有人說,他們早已把五行原力的運用達到了極致,在武道上到達了至高的境界,超脫了生死的區別,幾乎已經是神仙中人了。而無極老人就是其中對火之原力了解最透的火相,人稱“浴火鳳凰”。

    傅天帆在聽到這些的時候,根本就不相信,比起中國幾千年來流傳的各種神話傳說,這更象是哄騙孩子們的童話。可是在這幾天離奇的遭遇過後,傅天帆開始相信起這些不可思議的事情來,這時候再看無極老人,隻覺他雙臂輕揮,衣袖間隱隱似乎有流光閃過,行動之間猶如火焰跳動,卻也是一番仙風道骨的模樣。

    這時瞥見無極老人眉頭微舒,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傅天帆也是心念一動,忍不住開口問道:“無極前輩,那個……您能不能……您能不能收我為徒呢?我想跟您學功夫。”

    無極老人眉頭一翹,說道:“其實呢,這事情也……呃!你說什麽?”

    傅天帆微微一呆,紅著臉又說了一遍,有些忐忑地看著無極老人,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無極老人會說什麽。

    無極老人哈哈一笑,說道:“你又怎麽不關心這個孩子了?想拜我為師麽?倒也不是不行。”說著,抬頭向天,非常奇怪的笑了幾聲,接著說道:“反正已經這麽亂了,我就再給他們找些樂子也不錯。不過呢,按照情理,你是不是該先問問林若函呢?”

    傅天帆臉上更紅了,可不是嗎?如果不經過師父同意就另行擅自拜師,雖然說不上什麽大逆不道,卻也是對師父的極度不尊敬了。

    無極老人又說道:“你也正好再好好考慮考慮,跟我學武,那是另外的道路,一旦開始就沒法迴頭,沒有人會強迫你,但那卻的的確確是一條不歸之路,所以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反正我至少要待到華山論劍結束,你如果決定了就再來找我。”說完,眼角帶著一絲輕蔑的看了傅天帆一眼,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傅天帆心中不滿,暗想:什麽叫做不歸路,還沒法迴頭,我是拜師又不是加入什麽邪教,哎,不對,現在的事情可是說不清楚了,他可別真有什麽古怪。管他呢,華山論劍結束還早呢,到時候再說吧!

    思忖間,已經來到了山下,傅天帆開著車子把小龍送到了醫院,醫院的檢查結果卻讓他皺眉不已,說是小龍身體機能一切正常,他們也不知道怎麽會事,看起來小龍隻不過是睡著了而已。

    而當傅天帆問起怎麽卻叫不醒小龍時,那戴著深度眼鏡的醫生聳了聳肩,兩手一攤,居然有些興奮地說道:“我們也從沒見過這種情況,所以雖然這個小孩子沒事,我們還是希望,你能同意把他留在醫院讓我們好好觀察觀察。”

    無極老人哈哈地大笑起來,搖著頭頗為有趣地看著傅天帆,傅天帆二話不說,背起小龍轉身出了醫院,就在華陰找了一個酒店住了下來,無極老人笑嗬嗬地跟著過去了。

    而小龍,就這麽一天一天的沉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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