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隆此行的目的地,遠繞在另外一座雪峰上,叫昆萊洞。昆萊山上昆萊洞,這裏有風常年唿嘯,所有積雪都被掃得幹幹淨淨,就連冰壁都侵蝕出彎彎曲曲的蛇道來,似是有蚯蚓在冰壁表麵鑽來鑽去。


    冰壁並不幹淨,有著一片片黑褐色的痕跡,那是血,沿著風蝕痕跡畫出一個個圖案,然後又被寒冷封在一層冰裏麵。


    冰吼曾經確實有著一定文明,歐陽從壁畫上辨認出了幾隻山羊,山羊圖案深深裹在冰層裏,已經有著一定的曆史,冰吼真的很久沒有從事這種文明的創作了。


    在壁畫下,這裏並無瑰麗。殘軀不全的骨頭,雜亂地丟了一地,嚴寒還保存著它們被遺棄時的模樣,紅肉模糊,白筋撕裂,就連骨頭上都有著一個個恐怖牙印,尚溫熱時淌出的鮮血,將冰麵氤氳出一坨豔紅,然後被完整地冰凍下來,定格出一個屠宰場的實景。


    科隆不禁扼鼻長歎,“這就是曾經懂得在雪山上生火的格魯普啊!”


    滿地骨頭淩亂,但散落其中的動物腦袋,都清晰可認,尖角的山羊,短耳的雪兔,黑冠的鬆雞,黑皮的冰熊,無一不是被硬生生扯掉腦袋,然後被扔在一邊。


    他們甚至在其中找到一對屬於猛獁的彎牙,長達七米!


    猛獁人的臉陰沉,充滿了悲哀。“這是普恩的遺骨,他是阿絲卡的胞弟,強壯而且聰明,小時候我還跟他下過鬥獸棋,普恩總會在贏了以後跳上一段舞。”


    “是啊,沒有哪位弟兄像普恩那樣矯健的舞姿了,普恩總會在鼻孔裏噴出嚼碎的冰屑,在陽光下灑出一道彩虹。”


    歐陽歎了口氣,揮灑出一道“祝福光環”,籠罩這幅不全的骸骨,以告慰普恩的亡魂,引導其迴歸戰神的懷抱。


    “弟兄”是比蒙對獸親的稱唿!


    羅蘭度沉著臉,掏出“蠻牛之敵”,跪在地上,刮去冰塊以及粘連在象牙上的別的動物的骸骨,將象牙完整地取了出來。


    一名戰士將這副象牙背在背上,羅蘭度看了一眼,就別開了腦袋,“科隆,悲劇還會重演的!”


    擱下一句氣話,羅蘭度舉著刀,率先進入了昆萊洞。


    “羅蘭度,誰都不希望悲劇發生,但這是我們做出的選擇!”科隆提醒道,“這不代表著,我們可以不顧一切!”


    羅蘭度揚刀迴應道:“無論如何,都是格魯普先背叛了我們!我是一名戰士,我會用手中的刀,向他們討迴公道!但願戰神保佑他們還懂得向雪山祈禱,祈禱不要死在我一刀之下!”說完,羅蘭度揮刀砍斷了洞口的一根冰柱,那渾圓如月牙的刀光,綠黨劍聖的絕招,代表了羅蘭度的決心。


    歐陽也開聲道:“無論什麽原因,背叛的了的盟友就是敵人,當年特蘭人類背後的那一刀,還沒讓你們汲取教訓嗎?這個時候,無論你抱著什麽樣的信念,做出什麽決定,都應該先取得主動。不然,形勢發展到不可收拾時,毀滅的隻會是自己。”


    科隆道:“我隻想他們活著!”


    歐陽道:“沒我們同意,敵人想死都難。這就是香多拉的信條!”


    洞穴很深,甬道甚是寬敞。猛獁人走進去時,羅蘭度正握著一簇紅色的果子在麵前端詳,這樣的植物布滿了洞穴的牆腳,一簇簇,不高,卻能夠從枝幹上看出曾經碩果累累的模樣。隻是現在,咖啡豆都被摘光了。


    羅蘭度手中的咖啡豆,隻是豆子大小的果子,卻紅得異樣。歐陽摘一顆扔進嘴裏,頓時一股苦澀味讓舌頭都麻得變大。


    “這跟普通的咖啡豆沒什麽區別,隻是更苦。這東西能夠引起格魯普變成冰吼?這說法不可靠。霍比特人也喝咖啡,我見過他們的咖啡豆。我懷疑,這東西根本就不是咖啡!”


    科隆道:“那麽是什麽東西?我們從用山羊做過試驗,食用過量後,真的會變成冰吼模樣。”


    背著象牙的塞恩道:“野外的動物都會吃咖啡豆,但少有使用過量的情況。在格魯普變化之前,雪山上咖啡豆過癮的動物很少。為何擁有智慧的格魯普,為何反而集體出現狀況呢?”


    歐陽道:“羅蘭度,你抽過霍比特人的煙嗎?”


    羅蘭度點點頭,道:“我喜歡香煙通過長鼻孔的感覺!”


    歐陽道:“煙也是有癮的。如果你讓老哈比戒煙,他肯定也會變成冰吼的。我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能讓人上癮的植物,但我肯定眼前的這種咖啡豆都是其中之一。”


    “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歐陽搖搖頭,道:“不知道。冰吼畢竟不是高原上被亡靈氣息侵蝕的土地精,我不知道祝福光環能否消除冰吼的狂暴性。實在不行,就按羅蘭度的方法來!”


    情況已經不容得他們再考慮,洞穴深處傳來的吼聲,冰吼已經被驚動,正快速地衝出來,一場硬仗正等著他們。


    羅蘭度已經迫不及待。


    科隆有些憂慮地看了羅蘭度一眼,抽出背上的象牙彎刀。


    所有的猛獁人都取下彎刀,堵著出口,下定決心不放一頭冰吼衝出這個洞穴。


    歐陽沒有頂在前麵,而是盡一個祭祀應有的責任,退到後麵,給這些猛獁人加持了“敏捷光環”。


    猛獁人天生石膚,加上“敏捷光環”,對戰冰吼時,應該問題不大了。


    想了想,歐陽沒再給猛獁人們加持“狂暴光環”。歐陽看得出,所有的猛獁人,包括羅蘭度,都對冰吼抱著期望。


    加持狂化後,猛獁人隻會將冰吼全都殺死!


    再度獲得祭祀的加持,猛獁人們都充滿了信心,興奮不用言表。


    歐陽道:“這裏交給你們了,我去前麵看看。”


    科隆緊張起來,道:“大人,太危險了!”


    羅蘭度撇撇鼻子,道:“大人的戰鬥力,能夠擱到我們所有人,放心吧!”


    歐陽道:“羅蘭度,沒有誰是無敵的。放心吧,我隻是到前麵偵查一下。”


    說完,歐陽就攀上了冰壁,從甬道頂端朝裏麵爬進。


    一頭頭冰吼,亂吼著從歐陽身下衝過,撲向猛獁力士。


    歐陽看了兩眼,不再停留,繼續前進。


    “他們來了!”羅蘭度喝一聲,既是提醒同伴,又是在讓他們下決心。


    喊完,羅蘭度率先向第一頭冰吼,大吼一聲,出手就是必殺的“圓弧十字砍”。羅蘭度的吼聲是那麽大,連冰壁都簌簌發抖,刀光融進冰吼的胸膛,但它毫無察覺,依舊往前衝。


    羅蘭度敏捷地邁出“探戈”的步伐,躲過冰吼的撲擊,還順帶在冰吼下盤上勾了一腳。


    冰吼撲到在地上,一股血液從胸膛炸出,染紅了地麵,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戰鬥!”羅蘭度再度大喝,喚醒被鮮血刺激的族人。


    “坎帕斯!”羅蘭度大刀揮出,迎向第二頭冰吼。


    “啊!”科隆發出掙紮的吼聲,也決斷地衝出去。


    “坎帕斯!”猛獁力士發出嘯聲,開始了這場戰鬥。


    甬道頂端,歐陽數著每一頭從身下衝過的冰吼。這些冰吼都一幅模樣,赤紅的毛,赤紅的眼睛,涎水橫流,顯得比戈隆還缺少理智。


    到底是什麽讓冰吼變成這樣呢?歐陽想到亡靈氣息。


    歐陽有著顧慮,擔心咖啡豆隻是個表麵原因,用來掩蓋幕後黑手種下的“腐魂”,不然隻是一種植物的話,怎麽會讓整個冰吼部落陷入混亂?歐陽並不是光明聖廷的牧師,對亡靈氣息沒有麗萊安那麽敏感。隻是在酒壇集的經曆,讓歐陽有不安的感覺。


    酒壇集隱藏著一名亡靈魔法師,半路還殺出一隻蛤蟆骷髏。這冰山上會隱藏著什麽?冰霜巨龍的骸骨嗎?


    遇到亡靈魔法師後,歐陽對這些人做了一番了解。亡靈魔法師對製作骸骨巨龍有著極大的執著與熱情,與比蒙祭祀期望擁有超階魔寵如出一轍。而且還有某些不知道的原因,冰霜巨龍是亡靈魔法師的最愛,似乎是冰霜巨龍的遺骨製作骸骨巨龍的成功率要高些。


    傳說中,冰冠山脈上,就有一頭冰霜巨龍。


    像酒壇集的陰謀一樣,亡靈魔法師如果從食物下手的話,要陰一頭巨龍,並不是不可能。騎士小說裏,那些勇者憑借烤肉來贏得巨龍的好感,並不是空穴來風,天荒夜談。歐陽就見識過嗜酒的金剛暴猿,受森林精靈的雇傭;祭祀埃裏克的大熊魔寵,就是以烤肉博得好感的。


    狡猾的人類,要對付自以為是的巨龍,難麽?


    當數到二十頭時,歐陽出手攔截了剩下的冰吼。


    歐陽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他所在的地方,已經開始延伸出岔道了,而且兩旁還有著鬥室,鬥室裏還有著毛發與枝葉,在泥土上埋出一個炕,顯然是冰吼生活的地方。


    冰吼全身都是長毛,看不出雌雄,但歐陽還是發現另外一點奇怪的地方。這麽久了他居然沒看到冰吼的幼崽。


    酒壇集裏,尚有小土地精活著,這裏為什麽不一樣?


    難道因為格魯普比土地精強大,對“腐魂”的抵抗力高些?那些幼崽都被亡靈魔法師下手,先用來做試驗,而死光光了嗎?


    事實,似乎越來越接近猜測,歐陽不得不謹慎起來。


    所以,歐陽出手攔截了剩下的冰吼,不讓猛獁人陷入苦戰。必要時,他甚至得借用猛獁力士的力量,一小隊的狂戰士,特別是猛獁人狂戰士,有時候是必須的!


    憑著蜘蛛感覺,歐陽避開了所有岔道,抵達了洞穴的底部,抵達一個出乎意料的地方。


    昆萊洞並不是一個冰洞,而是一條通道,貫通整座山峰的通道。


    在通道另一端,居然是一個開闊的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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