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對“完美”有著過份的執著,特別是傳統的暗夜精靈,這讓他們把一件事做的很好,也會花上很長時間做不成一件事。


    ——《精靈之書》


    中秋,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皎潔的月光下,遍布蓋拉德的四季楓的黃葉子變成白金一般。


    蓋拉德是洛瑟瑪大陸南方隔海的一座島嶼,島上座落一座美輪美奐的城市——埃斯特斯城。


    居住此地的,是在大陸上消失已久的暗夜精靈卡多雷。“蓋拉德”在精靈語中是“金色森林”的意思。這座島,在秋月下是白金色,在陽光下則是金黃色,實不愧“金色森林”。“埃斯特斯”則指“希望”,卡多雷寄托的希望。


    埃斯特斯城中,有著一個圓湖,湖水泛著白光,像是月光在這裏凝聚而成的液體。此時,湖中的月光確實格外明亮,仿佛是湖心孤島上的那棵參天橡樹把月光都吸引過來一般,染得樹葉剔透,樹身晶瑩。


    這棵橡樹名為“泰達希爾”,是卡多雷新的“生命之樹”,是已逝去的暗夜精靈母樹“泰達希爾”紮根於此的子嗣,庇護著卡多雷們,隱居於此。


    生命之樹泰達希爾下,遒勁的樹根中,築了一個祭壇。今夜,卡多雷所有的子民會聚在橡樹下,在月光下,向母神艾露恩祈禱,祈求月神能夠指引方向,給予希望。


    月神的名字,在美妙的嗓子中變為祈禱的聲音,和著抑揚的頌歌,融入皎潔的月光中,融入泰達希爾茂盛的枝葉間。生命之樹作為信使,把祈求傳給天上的神祗。


    幾千年來,這樣的場景,在月圓之夜的光芒中,重複了一次又一次,卡多雷滿懷希望,又滿懷失望。


    今夜,卡多雷依舊滿懷希望,他們仰著的俊臉在月光中散發著光芒,雖然閉著眼睛,但從眼中流露出的光芒,以及流淌下的淚水,足以看出他們此時此刻的心情,虔誠,而充滿希望。


    中秋之夜的這場儀式,顯得格外隆重與神聖,因為艾露恩的代言人,月神殿的一位年輕祭司,珊蒂斯將晉升為夜顏祭司。這是一場每逢夜顏祭司誕生,都會舉行的“祈神儀式”。這是一場祈求月神艾露恩迴應,並派遣神使降臨,與祭司締結契約的儀式。


    這是卡多雷的傳統。


    每個見習祭司在取得月神艾露恩的認可並晉升為神殿祭司後,卡多雷都會在月圓之夜為母神的新代言人舉行這個儀式,來獲得月神的恩澤。


    這是個故老相傳的儀式,在很久的過去,在大約是一萬年前,暗夜精靈帝國的魔法前所未有繁盛的時期,舉行這個儀式的祭司能夠召喚出“月神使者”——來自元素位麵的元素生物,作為祭司的夥伴,與祭司一起行使艾露恩地上行者的使命。


    元素生物有著全位麵公認的極佳元素親和力,他的到來不僅為卡多雷增添一位強大的魔法師——雖然他們向來不缺魔法師,更會讓契約祭司領悟一個“契約魔法”。後者才是最讓人興奮的,因為這個“契約魔法”往往能引領一個新的魔法領域,這怎能不讓天性喜歡鑽研魔法的卡多雷興奮不已?


    然而萬年過去了,故國早已灰飛煙滅,作為被遺忘的夜之子,這個卡多雷部族偏安一隅已經很久了。期間月神殿換了一批批的祭司,祈神儀式舉行的次數多的讓人不願意去細數了,卻從沒能成功召喚出一名元素生物。


    有的僅僅是四百年前的一位祭司召喚出一個元素丹——這是未成長的元素,就好比一個鳥蛋,它沒有任何鳥的能力。這個元素丹不能成長為元素,那位祭司的“成功”召喚讓部族興奮不已,但也為無法領悟契約魔法而惋惜。


    但讓人欣慰的是,那位祭司成為了最強大的祭司,元素丹賦予了她良好的元素親和力。


    那位強大的祭司如同其他有能力的族人一樣,肩負著使命離開了部族隱居的島嶼,前往了洛瑟瑪。


    卡多雷們一直肩負著他們先祖的使命——重建精靈王國。然而在這個時代,精靈四分五裂,偏居四方,而大陸又各族雄踞,這個使命顯得多麽難以完成。


    在這個使命的壓力下,這一個祈神儀式就顯得特別的重要,一如往常的重要。


    在大祭司埃爾溫的指導下,年輕的珊蒂斯順利完成了整個儀式,睜開眼睛,銀色的瞳孔看著遒勁的枝幹,銀白的月光從泰達希爾的枝葉間流瀉。


    珊蒂斯一直沒有流淚,儀式的神聖剝奪了她的情感,她必須集中所有精神,來使得整個儀式順利,完美。


    靜默了許久,珊蒂斯的銀瞳仿佛融入月光中,看到了同樣融在月光中的一切。看到萬古流傳的頌歌化為的符文在月光中跳躍,看到泰達希爾綠色的生命力在月光中流淌,看到一張同樣有著銀瞳的溫柔臉龐在月光中微笑。


    可為什麽看不到母神,以及她的祝福?


    珊蒂斯努力睜大眼睛,淚水終於從中溢出,流淌在她稚嫩的臉龐上。


    已經吟唱了很多遍“艾露恩”,可依舊得不到迴應。失望,蔓延在小姑娘心頭,漸漸變成恐懼。珊蒂斯呢喃出另外一個名字,希望遠在他方的人,能夠保佑自己,使自己不失去那一絲希望。


    “艾倫妮塔姐姐,請保佑珊蒂斯!”


    已經過了午夜,儀式接近尾聲,匯聚的月光漸漸消散,生命之樹投下的陰影再次出現。


    失去月光的指引,新晉的祭司眼中的幻象隨之消失。珊蒂斯抱著膝蓋,蹲在祭台上抽泣著。暗夜精靈有幾百年的成長期,她還太年輕,對自己的期望也太高了,壓力,以及隨之而來的失望,她感到很無助。


    “艾倫妮塔姐姐,珊蒂斯連元素丹都無法召喚,是珊蒂斯太笨了嗎?泰達希爾,你不再庇護卡多雷了嗎?怎麽把月光隱藏起來?艾露恩,珊蒂斯該以怎樣的虔誠才能滿足您,派遣使者幫助卡多雷?難道卡多雷失去您的庇護了嗎?……”


    珊蒂斯的低聲自責,讓站在旁邊的大祭司臉上浮現一抹憂傷。


    埃爾溫活了很久了,歲月開始奪取她永恆的容顏,衰老浮現。自從八百年前成為夜顏祭司開始,她就花了一輩子向艾露恩祈求,也看著一位位新的祭司成長起來,然後在祈神儀式上一個個失望。


    她從未懷疑艾露恩放棄了卡多雷,幾位出色的祭司讓她深信希望還在。


    譬如四百年前召喚元素丹的艾倫妮塔——珊蒂斯的姐姐,譬如年與精靈龍簽訂契約的蓮恩雪特,譬如一年前從異界召喚一頭亞龍的凱萊布麗安女王,還有現在的珊蒂斯,她們都是出色的祭司,都是卡多雷的希望。


    萬載已逝,卡多雷不複往日繁華,凋零的部族裏有著幾位出色的祭司,不也是艾露恩的眷戀嗎?或許是卡多雷一直太著急了。


    埃爾溫把珊蒂斯摟在懷裏,手掌凝聚潔白的月光,輕撫著她金色的頭發,告訴她艾露恩不會放棄卡多雷。


    正在這時,泰達希爾遒勁蜿蜒的樹根中,突然傳出了一聲巨大的龍嘯,威嚴而暴躁,震散了還留戀在四周的月光,喚來了七彩的元素匯聚在泰達希爾樹根。


    所有的元素都來勢洶洶,像是突然爆發的海嘯,把所有的暗夜精靈推倒在地。地麵在震動,參天的生命之樹也在震動,所有的東西都震動起來了,仿佛連空間為這巨大的力量而顫抖。


    “噢,是那頭亞龍!”凱萊布麗安呻吟一聲,腦袋的抽疼讓她幾乎昏闕。今夜,卡多雷的女王摘下了七彩皇冠,換上了紫色星辰祭司袍來參加這個儀式。在月神艾露恩麵前,所有的卡多雷都是平等的,隻有神殿祭司,才是艾露恩的地上行者。


    之前正與凱女王一同安撫傷心族人的蓮恩雪特,連忙扶住臉色蒼白的女王,站在她肩膀上的精靈龍召喚出一道銀色的光芒護住了凱萊布麗安。


    “凱殿下!什麽情況?”蓮恩雪特問道。


    強大的蒂米斯祭司召喚月光驅散了族人的恐懼與不適,但湧動的元素把月光衝散了,蓮恩雪特隻好向自己的夥伴帕克求助,希望帕克能夠用星辰的力量幫助辛多雷。


    但帕克的迴答卻讓蓮恩雪特失望,因為帕克搖了搖頭,沒有再施展自己的力量,表現出了恐懼。


    “蓮恩,是那頭沉睡的亞龍,它突然蘇醒了,帕克感到畏懼!噢!它在使用空間的力量!”凱女王在星辰力量的幫助下,得以抵抗狂躁的元素,但精神力的不斷消逝,帶來了難以遏製的頭疼,“噢!艾露恩在上!它在抽取我的精神力!”


    埃爾溫護著驚恐的珊蒂斯走了過來,小姑娘以為這一次巨變都是由她引起的,感到不安與畏懼。


    大祭司念出艾露恩的名字,一如八百年來那樣祈禱,召喚出大片月光,穿過奔湧的七彩元素,籠罩著不安的卡多雷們。


    “卡多雷們,請在月光中平息你們的不安!然後迴想一下四百年前的情形!空間之門正在月光中洞開!祈禱得到了迴應,艾露恩沒有放棄我們!”


    埃爾溫借助月光,把聲音傳到每一位卡多雷耳中,引導他們想起元素丹降臨的情形,驅散他們的恐懼。


    “艾露恩,月亮之神,暗夜精靈之母!引導我們,借助亞龍的力量,更強大的存在,即將降臨!”凱女王集中自己全部的精神,高聲告訴子民發生了什麽事,她努力地讓自己的宣言不會斷斷續續,采用了短句。


    卡多雷們克服了元素躁動帶來的不安,高聲吟唱出艾露恩的名字,抬頭看向天空,看向那輪明月。


    月光之下,七彩的元素光芒匯聚成旋渦,扣在空中,一道斑斕的門戶正慢慢洞開,吞噬元素,變得凝實、精致,一個個巧奪天工的雕刻浮現在門框上,那是神聖巨龍以及他的子嗣,浮現在空間之門的各處,守護著這扇最強大的召喚之門。


    “艾露恩在上!”


    “那是聖龍之門!”


    卡多雷們高聲唿喊著,他們認出了這扇門,這扇之存在於保留下來的典籍中的“聖龍之門”!


    相傳,在他們暗夜精靈最強盛的時候,曾獲得洛瑟瑪守護者神聖巨龍的友誼,認識這扇能夠溝通龍界的召喚之門。


    空中出現的這扇空間之門,正如書中描繪的一樣,由神聖巨龍那修長優美的身軀盤成的門框,他的十位子嗣鎮守著巨門的各處。


    空間之門已經完全洞開,隱約可見其後麵璀璨的空間通道。


    一個生物從中飛了出來,飄向遠處,並沒有落到祭壇上。那圓滾滾的身影,完全切合元素生物的體形。


    “我感受到了契約!艾露恩在上!”躲在埃爾溫懷裏看著事情進展的珊蒂斯一聲驚叫。


    龍嘯聲再起,斑斕璀璨的空間之門關閉,然後帶著所有元素消散在虛空中。


    卡多雷們不斷歌頌著艾露恩的名字,感恩著月神的庇護,也讓自己不至於在極喜中昏迷過去。


    卡多雷們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女王,已經因為精神力消耗過大,暈倒在蓮恩雪特的懷抱裏。


    成功了,經過一萬多年的歲月,卡多雷再次獲得月神的恩澤!


    埃斯特斯,這座“希望之城”燃起了新的希望。


    太陽升起,又落下。


    埃斯特斯城在夕陽的餘輝中醒來,充滿了希望。卡多雷們結束了美夢,開始忙碌起來。精靈性子平淡,現在已經沒有一覺前的喜興氣氛,但每一位卡多雷祈禱時,念出艾露恩的名字,不同往日充滿對未來的迷茫,而是洋溢著希望。


    踏著夕陽歸來的哨兵們,卻有著幾分疲憊,平常負責蓋拉德安全的他們,今天已經尋找那異界來客一天了,毫無收獲。他們必須迴來休息,以及匯報情況,並把任務交給在夜晚更強的暗夜守望者,她們更擅長追蹤。


    哨兵將軍特蕾蘭薩認真聆聽了哨兵的報告,看著桌子上的地圖,陷入了思考。地圖上,詳細描繪出了蓋拉德的地形,以及周圍的海域,哨兵將軍早已能夠在腦海裏構築出一幅更為詳細的立體地圖,熟悉島上的一草一木,每一位哨兵都嚴格地做到這點,但她習慣了盯著地圖思考。


    山穀把埃斯特斯城包圍著,如果站在穀邊的山頂上看,會發現泰達希爾幾乎與山頂齊平。


    整個蓋拉德島嶼東高西低,東邊山脈上的樹木更為古老,孕育出不少溪流,然後匯聚在埃斯特斯城中的閃光湖,再流淌向西方,衝出一塊平地。


    特蕾蘭薩腦海的地圖中,在泰達希爾的樹頂高空,哨兵將軍補出一道七彩的空間通道——這是去年凱女王召喚亞龍時出現的,並沒消失。昨晚的空間之門就開在空間通道開口,門口朝島嶼東方。


    “那生命就飛到東邊,可落到山中,還是海裏?”特蕾蘭薩疑惑地問道。


    “我不知道,別問我!”在哨兵將軍背後,浮現出一片陰影,發出聲音。


    房間很明亮,除了桌子投下一片昏暗在地上以外,就連特蕾蘭薩的影子都很淡,但這片突然出現的陰影卻很濃,又不是誰的影子。


    哨兵將軍轉過頭,看著那片陰影變成一位裹著披風的精靈,變成暗夜守望者的隊長娜薩蘭。


    “噢,你就不能走門口嗎,我的好姐妹!”特蕾蘭薩無奈道。


    妹妹沒有迴答,一雙狹長的眼睛看著對方,等待年紀稍大十分鍾的人迴答她自己提出的問題。


    “哼,你還是這樣,我也沒問你,那是我思考的方式,你知道的。”姐姐對妹妹的態度感到不滿,自從妹妹成為暗夜守望者後,就不喜歡說話,更不喜歡思考能別人那知道答案的問題。


    目光離開讓她生氣的妹妹,特蕾蘭薩重新看向地圖,正想自言自語繼續自己的思考,那個可恨的妹妹卻是說了話。


    “在山區,守城哨兵在水裏發現了血跡。”


    “你這是在存心氣我,娜薩蘭!你這是搶了別人的工作!”哨兵將軍有些生氣。


    埃斯特斯城的水流種植著礬晶藻,能夠監測飲用水源的一絲一毫變化,有專門的哨兵負責記錄,然後向哨兵將軍匯報。


    “我速度較快而已。”妹妹向姐姐投去不滿的目光,“請給我指示!”


    “我實在討厭你現在的性格,噢,艾露恩在上,我妹妹怎麽變成這樣!”特蕾蘭薩同樣表達自己的不滿。


    “再見,我的姐妹!”娜薩蘭正要離去。


    “帶上珊蒂斯,以及更多的人保護她!”哨兵將軍衝暗夜守望者變淡的身影叫了一句。


    “我會帶上法師。”淡淡的迴應,娜薩蘭已經遠去。


    珊蒂斯有一座大房子,父親、母親曾在這裏給她講故事,也曾記錄了從沒見麵的姐姐的成長。現在,除了偶爾來這裏做客的小動物外,就隻有那個經常不歸家的卡卡與珊蒂斯住在這房子裏。


    夜幕剛降臨,珊蒂斯揉著迷糊的眼睛打開被敲響的木門。儀式的成功,使得小姑娘很遲才入睡。


    門外,俏俏地站著黑發藍眸的法師,背著的法杖鑲嵌著一顆綠色的魔晶。


    “夜安,愛爾琳妮姐姐!”珊蒂斯眨了眨眼睛。


    “月光照亮你!珊蒂斯。”愛爾琳妮愛憐地揉了揉珊蒂斯臉上的疲憊,心疼年輕的祭司還沒從儀式的消耗中恢複。


    “跟我走吧,珊蒂斯。哨兵發現了使者的蹤跡,娜薩蘭姐姐組織了一支尋找隊伍,我們需要你的幫助。”愛爾琳妮把目的簡單說了一遍,提出道。


    “如你所願,艾兒姐姐!”珊蒂斯臉上露出興奮,欣然前往。


    珊蒂斯跟愛爾琳妮來到集合地時,已經有四位同伴在那等著了。


    這次行動的領導者娜薩蘭筆直地站在樹下,一言不發地看著三位族人討論著使者的事情。


    “使者應該是一位龍族!你們沒看清楚嗎?那是聖龍之門,說不定是一位來自龍界的高階龍族。”衛兵埃爾夫對這次討論熱情高漲,別在腰間的彎刀隨著他的肢體晃動著。埃爾夫是參加這次行動的唯一一位男性卡多雷,隻是一位普通的戰士,但身手敏捷,這在喜好專研法術的男性卡多雷中,是不多見的。


    “必須是元素!”破法者拉克萊斯瞪了固執己見的衛兵一眼,“我們需要的是元素!”


    站在一旁的麗雅看到好姐妹又與埃爾夫爭吵起來,閉上嘴巴,退出了這場討論,她不明白埃爾夫總是故意惹高傲的拉克萊斯生氣。


    看到最後兩位同伴到來,拉克萊斯對著衛兵哼了一聲,迎向愛爾琳妮與珊蒂斯。


    “月亮照亮你,珊蒂斯!”高挑的破法者給珊蒂斯一個熱情的擁抱,答吧一聲把紅唇印在珊蒂斯額頭上。


    “拉克萊斯姐姐……”珊蒂斯的抱怨被兩座高聳的山峰打斷,拉克萊斯把她的腦袋揉進高聳的胸部中。


    愛爾琳妮越過兩人,與另外三人打起招唿,無視這一幕。


    “嘎啦嘎啦!”旁邊的樹上跳下一隻小獸,落到愛爾琳妮肩上,把身子單薄的法師砸得一聲驚唿。然而,未等愛爾琳妮教訓的手敲到它腦袋,小獸已經跳開她肩膀,落到掙脫拉克萊斯懷抱的珊蒂斯懷裏。


    “卡卡!你也來了!”珊蒂斯高興地在卡卡頭上親了一口。


    拉克萊斯卻是氣惱地在卡卡腦袋上敲了一記,然後又氣惱地揉了揉發疼的手指。


    卡卡是一隻尺高的小獸,大眼睛總是眯出笑容,討人喜歡。但它闖禍的時候,大腦袋上頂著的骨盔,讓每一個想敲它腦袋的人又愛又恨。


    六人打過招唿,暗影守望者一聲令下,帶著五人離開了城市,走向東邊的山脈。


    拉克萊斯舍棄被卡卡占據的珊蒂斯,牽起了愛爾琳妮幹爽細膩的手——她的手比每一位法師的都要幹淨、靈巧,惹得法師一對藍眸不滿地瞪著她。


    見此,麗雅卻是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旁邊撇著嘴的埃爾夫,她笑著搖了搖頭,拉克萊斯喜歡女孩子。


    娜薩蘭依舊不說話,筆直地走在隊伍前頭。


    一夜搜索,啟明星在高空中隱去了閃爍的身影,夜空也褪去了漆黑的麵紗,天已經微亮。森林裏披著薄薄的霧氣,有點沾人。


    一行五人走在清晨的森林裏,並不覺得不適,卡多雷是一個喜歡夜晚的種族。而他們的祖先,暗夜精靈是討厭白天的,因為陽光會灼傷他們的皮膚。


    在這個夜晚褪去對危險的掩蔽,而天上又沒乏人的陽光的清晨,走在森林裏,溯源而上,的確是一件怡人的事。


    作為部族的水源,部族裏偶爾也會有人視察溪流上遊的情況,所以一路走來,並沒有惱人的藤蔓,隻有沒腳的短草。


    數人沿溪搜尋了數小時,突然前麵傳來了一陣打鬥聲。


    暗夜精靈們連忙加快腳步,而小獸卡卡卻“嗖”地從祭司肩上躥出去,身影隱沒在樹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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