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你可要為婷兒做主啊?”杜聘婷見狀,隻往馮母懷裏一撲,瞬間淚如雨落,“前兩年表哥就當著眾人的麵拒絕過我一次,已讓婷兒生不如死,這一次乃是姨媽開口,婷兒才答應的,若再被表哥拋棄,婷兒一頭撞死在馮府門前,決不苟活於世的。”


    馮母聞言大驚,忙向馮淵道:“淵兒,看你幹的好事!我們兩家乃是親戚,雙方知根知底,雖以前有些不愉快,可那畢竟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再說,婷兒是你表妹,又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和你還是命定的姻緣,你不娶她娶誰?”


    馮淵冷眼望著這一幕,沒有出聲。


    一旁的杜姨媽卻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斜眼覷著馮淵及他身後的英蓮,假哭道:“姐姐,你也莫責怪淵兒了。想著以前,誰不知道他是個極孝順的,對你和姐夫那是言聽計從,從無半點違抗。現下淵兒不同意這門婚事,依我看,怕是有什麽人從中作梗,攔著淵兒,故意不想他娶妻呢!”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杜姨媽是故意將髒水往英蓮頭上潑!


    馮淵神色一凜,臉上愈發陰沉:“哼,姨媽覺得我是那種毫無主見,能隨意任人擺布的人麽?”


    杜姨媽被他臉上冷意攝住,心顫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雖府上都知侄兒能幹,但一兩次偏信了什麽人的蠱惑,也是有的。”


    馮母被她說動,也隱隱疑到英蓮身上,便喊了英蓮出來,沉聲道:“九兒,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心下藏私,暗中勸阻淵兒,不許她娶正妻的?”


    英蓮聞言,隻往地上一跪,懇切道:“夫人,絕無此事啊。”


    對,沒錯,說起來她是逼過馮淵一迴。可當時她說的意思很明白,馮淵,你要娶妻納妾可以,隻是那樣我們倆就完了。是馮淵自己選擇了她,然後說不要娶妻納妾的,這就怪不到她頭上了吧?


    那杜聘婷怎會信她,隻轉過頭,眼中帶淚道:“你胡說!你隔三差五便去表哥書房習字,隻你們二人獨處,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跟表哥說些什麽?”


    馮母聞言不禁皺眉,英蓮習字是她親口允的,婷兒若在這上頭找由頭,豈不是當眾打了她的臉?


    杜姨媽也知女兒說話失了分寸,忙圓場道:“姐姐,讓九姑娘習字本是你的好意,倒沒什麽。隻我細想下,從我入馮府以來,九姑娘呆在侄兒身邊的時候竟比呆在你身邊還長呢?”


    這話說得實在難聽,一旁的海棠怒從心起,忙上前在英蓮旁邊跪下,憤憤道:“夫人,姨太太說這話,可委實冤枉我們姑娘了。平日裏她是個怎樣的性子您是清楚的,除了習字、見客,姑娘從未瞞著您私下找過少爺,這點海棠可以擔保的。”


    “哼,你區區一個丫鬟,憑什麽替她作保?”杜聘婷杏眼圓瞪,恨道,“再說,你本就是九兒身邊的人,你說的話我們憑什麽相信?”


    海棠氣得脖子都紅了:“我雖說是丫鬟,可姑娘也是教過我禮義廉恥的。我海棠從不說假話,倒是杜姑娘,麻煩你說話時小心些,別盡把屎盆子往我們姑娘頭上扣。”


    “放肆!”杜姨媽喊了一聲,緊接著便一個巴掌抽在了海棠臉上,“誰教你這麽跟主子說話的?想來你家姑娘也不過是這房裏的一個丫鬟罷了,你這丫鬟的丫鬟居然敢信口汙蔑起我女兒來,你算個什麽東西?”


    杜姨媽是個心狠的,下手自然用的全力,打得海棠嘴角裂開,臉頰紅腫,上頭五個指痕清晰可見,英蓮見狀,心下酸澀,再難忍著,隻道:“海棠原是馮府的丫鬟,若說教訓也該是夫人、少爺和我,姨媽憑什麽打她?”


    “喲,姐姐,你可聽著了,她這是在我麵前拿大呢?”杜姨媽見英蓮開口,正中她下懷,忙裝作一副受傷模樣道,“果真是寄人籬下的滋味兒不好受,這馮府上下怕是都瞧不上我們,才會讓我們被個未過門的姨娘欺負。”


    說著,還拚命擠出兩滴淚來,故意拿帕子掩了,淒然續道:“九姑娘,我知道如今你是侄兒跟前最得寵的,自然怕他以後娶了正妻便冷落你。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是個買來的,又來曆不明,連半分嫁妝也無,能做個妾已是頂了天了!難不成你還盼著日後能做這馮府的當家主母不成?”


    她這番話看似在勸導英蓮,實則句句綿裏藏針,存心要紮進馮母心裏去。


    馮母聞言,果然心驚,忙問英蓮道:“九兒,我一直當你是個懂事的,你竟當真是存了這份野心?”


    英蓮忙往地上重重叩了一個頭,眼裏含淚道:“夫人,九兒冤枉。”


    “冤枉?你有什麽好冤枉的?”杜聘婷見馮母眼神動搖,忙質問英蓮道,“若不是表哥買你,如今你還不知在哪家府裏為奴為婢呢,誰知道你這樣卑賤出身的人心裏成天惦記著什麽?哼,除非你今日敢當著姨媽和表哥的麵起個誓,不然就是惦記著那主母之位!”


    一旁的海棠急了,顧不得嘴角痛,隻喊道:“憑什麽讓姑娘起這樣的誓,夫人,你可別聽她的啊!”


    “下作東西,這哪有你說話的份?”杜姨媽狠狠瞪她一眼,“姐姐,你看這樣的丫鬟哪裏能要啊?這般目無尊長,心高氣傲的,看著她也知道九姑娘平日裏是個什麽樣子了!依我看,還真得讓她起個誓才行。”


    “誰敢再叫九兒起誓看看?”彼時卻聽馮淵一聲怒喝,滿室寂靜,連杜聘婷的抽泣聲都停了,“母親,當初九兒尚未進府時我便跟你有言在先,兒子此生除了她,決不再另娶他人,我心早已分明,與她無關,此時您又何必再疑她?”


    不想這話卻正戳中了馮母的痛處:“混賬!終身大事,豈能依你的?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眼看就要及冠,還不想著好好娶一門正妻,為馮家傳遞香火,竟是要拖到幾時?你父親未能看你成家就先去了,如今你非要讓我也死不瞑目不成?”


    馮淵忙向後退了一步,跪下道:“母親嚴重了。”


    馮母說到傷心處,神色淒然,也忍不住掉下淚來:“當初你中意九兒,我看在這丫頭使你轉了性子,才將她收在身邊好好將養,卻萬萬沒想到今日卻要因著她看你忤逆我……”


    英蓮聞言心中很不是滋味,自從入馮府後,她心底早拿馮母當生母看待,可她到底不是古代人,有些底線是無法退讓的。當下這種情狀,她實是進退兩難。


    俄頃,隻聽英蓮低聲道:“老夫人,九兒願意起誓。”


    “什麽?”滿屋子的人皆驚詫不已。


    馮淵忙阻止道:“九兒,不許胡來。”


    英蓮抬頭看他一眼,卻燦然一笑,道:“少爺,我知道我在做什麽的。”


    馮母淚眼婆娑:“你當真願意起誓?”


    “嗯。”英蓮點點頭,徐徐舉起右手,鄭重道,“老夫人和少爺對九兒有再造之恩。九兒此刻便用你們所賜的新生命起誓,我對馮府當家主母之位絕無半點非分之想,此生願侍奉少爺左右,為妾亦可,為婢也罷,隻求以我之身,還彼之恩,貴賤不移,生死不棄。若違此誓,必將地滅天誅,不得好死。”


    她字字千鈞,話音落處,唯剩滿室沉寂。


    “如此,夫人可能安心些了?”


    馮母心下十分震動,頓了頓,隻對海棠道:“愣著幹什麽?還不快些將你家姑娘扶起來?”


    待三人起身,又續道:“九兒一向都懂事,我自是信你的。”


    馮淵靜靜站在一旁,隻望著英蓮,目光深不可測。


    杜姨媽奸計得逞,咳了一聲以掩飾心下得意,道:“九姑娘果然是個好的,倒是我們多心了。這下,侄兒與婷兒的婚事我便放心了。”


    馮淵冷笑:“姨媽許是糊塗了?我何時答應這門婚事了?”


    馮母臉上一僵,嗬道:“淵兒,不得造次。方才你也聽著了,九兒已立過誓,她對正妻之位並無覬覦之心。這下你怎還不能安心娶聘婷?”


    正妻如何?妾又如何?那些名分,比起眼前這“貴賤不移,生死不棄”的誓言,簡直輕如浮塵,值個什麽?


    馮淵轉頭,與英蓮對視一眼,兩人皆會心一笑。


    良久,隻聽馮淵道:“母親,你說這門婚事是得仙長指點,可我卻說它從頭到尾不過是小人的詭計罷了。”


    言畢,隻見杜家母女皆是駭然,麵如土灰。


    “胡說!什麽小人詭計?”馮母見兒子衝撞仙人,當下大怒:“那仙長曾賜藥於我,救我性命,你難道也忘了?”


    馮淵冷笑一聲:“這就要問問姨媽和表妹了!母親在淩華寺燒香拜佛數十年,可曾聽說過有這樣一位神通廣大的仙長?”


    馮母啞然,倒真沒聽說過。


    “母親莫要忘了,淵兒和幾位師兄弟是從哪裏迴來的?天底下的事兒講求一個緣分,仙人指路的事並非沒有,但一而再、再而三便太巧合了些!”馮淵麵色雖平靜,然話語卻是步步緊逼,聲勢迫人。


    杜聘婷心中有鬼,生生被嚇出一身冷汗來。幸而她娘親老道些,見情狀有變,立刻先發製人:“大侄兒,你這話是何意,莫非懷疑這一切是我們做的鬼不成?”


    馮淵輕笑道:“我可不從曾這樣說,隻姨媽好端端的卻疑心到自個兒身上,倒有些露了痕跡了。”


    “你……”杜姨媽氣得臉色鐵青,哭道,“姐姐,你聽見沒有,他這分明就是疑我呢?這就是你生的好兒子,我和女兒在寺裏險些沒將腿跪斷,才機緣巧合得了那麽一粒仙丹,救了你性命,如今卻疑我害你來了?”


    說著,麻溜下了塌,拉了杜聘婷就往外衝:“走,這馮府是住不下去了,迴屋收拾東西去,我們迴寧縣!”


    “妹妹,你且消消氣。”馮母一聽,急得忙將她拉住,向馮淵道,“淵兒,你這是做什麽?好好的喜事被你攪合成這樣,還不快跟你姨媽陪不是!”


    馮淵巋然不動:“我已說過,此事蹊蹺得很,裏麵定有陰謀。”


    馮母氣急哭道:“什麽陰謀陽謀?我在淩華寺見仙長時,隻我自己一人,因夜裏心煩獨自在院裏散心時偶遇的,那錦囊也是我向她求的,與你姨媽、表妹有什麽相幹?”


    馮淵蹙眉道:“真相如何,兒子下去定會細細查清楚。”


    杜姨媽一聽他要查,當下又鬧著要走,馮母、杜聘婷自然上去攔著,卻不料那杜姨媽趁亂咬著杜聘婷的耳朵不知說了什麽,杜聘婷怔了怔,突然原地站定,涕淚漣漣道:“表哥,你不想娶我便罷了,為何還要這般疑我們,你這不是將我一家往死路上逼麽?”


    馮淵冷冷道:“我隻說要查而已,也並未指明道姓,還請表妹冷靜些。”


    “罷了,表哥你也不用查了,我寧願一死以證清白。”杜聘婷哭得聲音直顫,神情淒絕,沒等眾人看清,便一頭撞向了幾角之上,額上頓時鮮血淋漓,身子軟軟伏在地上。


    這下真把屋裏的人嚇壞了,杜姨媽一把撲上去,幾乎魂飛魄散,嘴裏直喚杜聘婷,然懷裏的身子半點反應也無。


    馮母被嚇得夠嗆,直哭喊道:“孽障,這下如你願了吧?還不快去請王大夫來救人!”


    屋裏幾個婆子亂成一團,七手八腳將人抬到床上,掐人中、上藥膏、請大夫,馮淵在原地站了一會子,覺得無趣,漠然轉身。


    英蓮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幫忙,卻被馮淵暗中拉住,一並帶了出去。


    你想那杜聘婷隻不過撞在桌角上,又是存心的,能厲害到哪裏去?三下兩下便睜了眼睛,哭著往杜姨媽懷裏鑽:“娘,表哥這般嫌棄女兒,女兒真不想活了……”


    杜姨媽忙道:“別怕,馮家容不下咱們,明兒個我們就收拾東西家去,再不留這裏受氣的。”


    馮母理虧,聽得又急又愧,忙道:“妹妹莫說氣話。這原是淵兒的不好,迴頭我必教他親自來給你們賠不是。”


    杜姨媽冷哼:“賠不是就算了麽?他如今本事大了,絲毫不將我們放在眼裏,這馮府我們如何能住?”


    “沒有的事。”馮母眼角帶淚,“妹妹莫惱,我知這般委屈你們了。你且放心,婷兒與淵兒的姻緣乃是命裏注定的,我既已向你們求過親,就決不反悔的。你們隻管安心住下,等淵兒出孝,我定讓他風風光光娶婷兒進門,可好?”


    杜姨媽這才安心,故意拿捏道:“那我便再信姐姐一迴。姐姐也看見了,婷兒這孩子是個死心眼的,若真被個淵兒逼死了,到時我可是要跟馮府拚命的。”


    馮母忙保證:“妹妹放心,淵兒的這個主我做定了。”


    *


    三日後,早飯畢。


    杜姨媽坐在馮母房中,臉上十分不悅:“姐姐,淵兒這一去不迴的,是幾個意思?難不成他還真想把婷兒撂在府裏不管了?”


    “妹妹莫生氣。”馮母忙小心賠不是,“剛管家不是說了麽,最近淵兒新置了幾個田莊,這幾日他正在莊上考察,騰不開身。你放心,我今兒已叫人帶了狠話去,他聽了必然會迴來跟你賠禮。”


    杜姨媽皮笑肉不笑道:“賠不是算個什麽?都是一家人了,我如何還能計較那些?隻不過這迴婷兒險些沒命,淵兒卻一點不上心,巴巴兒一個人跑去考察什麽勞什子田莊,也太叫我們杜家寒心了些。”


    馮母臉色微沉,沮喪道:“我知道淵兒此番太不像話了些,是我平日裏太依著他了。你且放心,待他迴來我定會好好教訓他一頓,再不教他這般任性。”


    “姐姐既這麽說,我自是信姐姐的。”杜姨媽咂了口茶,又拿帕子擦了嘴,“如今婷兒已是你們馮府的準媳婦兒了,也不好繼續在姐姐身前伺候,但她這幾日在西苑卻時刻惦記著你這個姨媽,連我這個親娘看了也嫉妒呢!以後真嫁進了馮府,姐姐可得多疼她些。”


    馮母自是點頭不迭:“那是自然。”


    兩人又說了些閑話,杜姨媽斜著小眼睛在房裏瞅了瞅,摸摸鼻子道:“今兒怎麽不見九姑娘啊?”


    一旁伺候的陳嬤嬤忙道:“九姑娘最近新研究出了幾個繡花樣子,桂嬤嬤看著新巧,拉著她去外麵房裏做針線去了。”


    杜姨媽假笑幾聲:“早聽說九姑娘心靈手巧了,果然不假。迴頭得空,我也要找九姑娘替我繪幾張花樣呢。”


    馮母笑笑:“這個簡單,你隨時想要,派個人過來叫她就成。”


    杜姨媽點頭,猛地拍了一下自己額頭,作懊惱狀道:“瞧我這記性,婷兒這次搬得匆忙,說是還落了好些東西在姐姐房裏,央我替她捎帶迴去呢。”


    “早收拾好了。”馮母聞言,忙道,“落了幾件衣服並幾盒首飾,我已叫人裝在一個包袱裏,另外昨兒個婷丫頭不是還嚷著頭昏麽,我叫王大夫又開了幾劑補藥,你一並帶迴去吧。”


    說話間,陳嬤嬤已將東西從寢閣裏取了來。杜姨媽抻頭瞟了一眼,忙道:“呀,這些個東西,我一個人哪拿得了?”


    陳嬤嬤忙道:“雖看著滿手,其實也不重的。若姨太太嫌多,我跟你一道去西苑便好。”


    杜姨媽笑道:“哎呀,哪裏須勞動你,這屋裏不是還有個海棠麽?那黑丫頭生得壯,正適合做這些粗活,不如叫她跟我跑一趟。”


    “海棠?”馮母猶豫片刻,也懶得駁她,隻向陳嬤嬤道,“你去九兒那裏將海棠找來,替姨太太把這些東西送到西苑去。”


    陳嬤嬤皺了皺眉,少不得出去找了海棠來。海棠雖不情願,但也違抗不得,隻能黑著臉跟了那杜姨媽往西苑去了。


    卻不知,杜姨媽找海棠可不僅僅為了送東西,她為的是補自己捅出的簍子呢。


    且說海棠一進屋,等了許久的杜聘婷便立刻從門後跳了出來,將門關死。


    海棠察覺到不對勁,忙將東西放下:“姨太太,婷姑娘,你們這是作甚?”


    杜家母女陰著臉,森森上前。


    不想到了眼前,杜姨媽麵上卻團成了一朵菊花:“海棠啊,我知你是個好姑娘,姨媽我有些事想要跟你打聽打聽。”


    海棠被她笑得心中直顫:“姨太太有什麽事便請說吧,我還要趕著迴去伺候姑娘呢。”


    “哎呀,不急,還早著呢。”杜聘婷笑著迎了上來,“你且先坐下,我們慢慢說。”


    海棠被她們弄得莫名其妙:“你們到底想問什麽?”


    “也不是什麽大事。”杜姨媽說著,將桌上的首飾盒往前推了推,打開道,“就是想問問,你們九姑娘近日有沒有從床上撿到什麽東西?若是你知道,這裏麵的首飾,你喜歡哪樣就隻管拿去!”


    海棠當下心中了然。她們問的定是那個針紮小人!


    杜姨媽見她眼波動漾,便知她知曉,忙更前湊了一些:“海棠姑娘,你是個聰明的,如今婷兒已是馮家未來的少夫人,若是你知道什麽,就說出來,日後我們絕不會虧待你的。”


    海棠在心裏嗤了一聲,冷冷道:“海棠不明白姨太太說什麽,我們姑娘沒撿過什麽東西。”


    杜娉婷眼中懊惱,剛要發作,卻被杜姨媽一把攔下,向海棠賠了個笑臉道:“海棠姑娘,你莫要誤會,我們並沒有惡意。說起來這事兒也蹊蹺,前幾日夫人病重,婷兒不小心從大床底下翻出來個髒東西。她年紀輕,見識又淺,慌得亂了手腳,不小心將那髒東西就落在九姑娘床上了。”


    海棠聞言,心中早一團窩火,虧得想起這幾日英蓮私底下的訓誡來,生生忍住了。


    杜姨媽見她還是不說,忙又哄她道:“這事兒我也是前兒個才聽婷兒說起來,我已經狠狠罵過她一迴了。我生怕那東西驚著九姑娘,便想著叫婷兒悄悄取迴來,不想那東西卻找不到了。你也知道,這種東西又不好驚動老夫人,這才把你叫過來先問一聲。”


    “姨太太,這事兒我是真不知。”海棠恨透她假惺惺的模樣,麵上卻不好發作,便端了個笑道,“如若您真擔心得很,不如親自去問問我們姑娘。”


    “放肆!”見她反將一軍,杜聘婷豈不惱怒,“少拿九兒說事。我娘問你,那是給你臉。你還真當我們怕你們不成?哼,真是天生的奴才命,明明和那九兒是一個拐子窩裏出來的,偏一口一個姑娘喊得可真親熱哩!”


    海棠臉頰氣得泛紅,剛要迴嘴,想了想,卻隻眨眨眼:“杜姑娘說得正是,所謂各人有各命,不就是這個理麽?若是明明沒那富貴命,卻偏偏惦記著,怕才最要命呢!”


    “你說誰呢?”杜聘婷哪經得住她這麽激,舉手就要打她,卻被杜姨媽一把攔住,“行了,還嫌你惹的事不夠多?”


    杜聘婷十分委屈:“娘,連你都不向著我?”


    杜姨媽瞪她一眼,卻重將目光看向海棠:“罷了,這裏沒你的事兒了,你先迴去吧。”


    海棠看著杜聘婷氣惱模樣,心中暗爽,福了個身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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