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冰涼,寒水灌入衣衫,將薄薄的布料浸得濕透。雖是夏天,但上午的潭水依舊冷意十足,莫說清月這樣的小姑娘家,即便是韓信這樣習武多年的精壯身體都有些吃不消。


    但在求生麵前,區區寒冷,當真不是什麽太大的阻礙。


    韓信拉著清月的手,向著潭水深處潛下去。他不敢斷定這潭水是否通向河道,即便是通向河道他也不敢斷言到時就一定安全。他能夠確定的隻有,留在清水莊等待蛇潮是死路一條。


    漫漫江湖路,沒人會無緣無故對你好。尤其是這等攸關生死之際,非親非故,誰又能顧得上你呢?所以他選擇鋌而走險,為自己拚搏一條生路。


    才遊沒多久,清月便撐不住了。她拍了拍韓信。


    韓信立即迴頭,將她拉過來,在小丫頭震驚的目光中,他將自己的唇瓣貼上了她的,而後將胸中的氣體分給了她。這一吻,直接將她弄懵了,不過因為沒有氣體的痛苦也減緩了許多。


    當第二次氣體耗盡的時候,她便遲疑了。努力的憋著憋著,或是羞澀,或是害怕,遲遲沒有拍韓信。還是韓信先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又是貼唇,又是傳遞氣體的。


    這第二次的傳遞因為清月內心抗拒的關係,浪費了不少氣體。傳遞結束後,韓信伸手示意自己胸中的氣體隻能再給她兩次了。清月這才從少女的羞澀中迴歸到生死存亡的緊迫感裏。


    韓信本身有龜息功,可以憋氣不消耗氣體一刻鍾,也就是十五分鍾左右。這麽長的時間,足夠他遊出一公裏了。哪怕地下水路崎嶇算兩公裏,十五分鍾也是夠用了。唯一需要考慮的變數就是清月。


    剛剛兩口氣的時間,韓信才遊出來三百米不到。現在加上清月含著的,和韓信胸中備用的一共剩下三口氣,他能否遊出一公裏都還是未知數。


    第三次換氣時,清月憋的久了些。到了五百米的地方才換的氣,可到了第四次,距離卻縮短了。等第五口氣換上去的時候,韓信才遊出七百五十米。


    這已經是最後一口氣了。韓信目光凝重,在這黑暗的地底水流中根本一眼望不見盡頭。或許進入這地下水道本身就是個錯誤的選擇,地底暗流,誰知道會去到哪裏?可能他們會死在這也說不定。不過,死在這裏,總好過成為畜生的口糧。


    韓信在黑暗的水流中摸索著。剛下水的一兩百米還有亮光,越是到後麵光線就越暗淡,到現在早已經是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除了手掌可以摸索之外,人體的任何感官都被封死了。


    這次又遊出來了約莫一百五十多米,清月又到極限了。她拍了拍韓信的肩頭,但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又收迴了手。


    韓信沒理她,他拉著清月,自顧自拚命往前遊去。很快,身後的清月開始了拽著他掙紮,巨大的氣泡從其口中瘋狂湧出。掙紮了沒多久,她逐漸平靜了下來,水已經灌入了她的口腔和肺部,她陷入了溺水的假死狀態。


    進入水潭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八分鍾,即便是他有龜息功,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麵前仍然是漫無止境的黑暗,湧動的暗流正帶著他和假死狀態的清月流向未知的遠方。


    蟒蚺形成的洪流從岸畔抵達清水莊隻需要半分鍾。老嫗和老婦就像是在相互賽跑的年輕人,一個拖著秦二少,另一個拖著龍恨離和女子,飛也似的狂奔在青春的山丘上。


    二人從坡下躍起,直接掠過老柳樹,進了清水莊。身後的蟒蚺之流也隨即而至。莊內的高手們本就一直注意著他們的作為,此刻望見如此之多的巨蟒巨蚺衝來,麵色瞬間變白了。


    須發皆白,年逾百三十歲,身穿青色甲胄的百歲龍魚也從矮屋裏走了出來。他雙手握著


    祖輩跟隨晉元帝祖打天下時用的金鐧鞭,眼神犀利如電,略略掃過,強大的氣場散發,竟是令得那些巨蟒巨蚺都微微呆滯。


    百歲龍魚眼神一變,淩厲的光彩從中迸射,其大步一踏,精壯的手臂將金鐧鞭掄動,重重的轟擊在一頭張口朝他咬來的巨蟒頭側。恐怖的力道直接將巨蟒的頭顱撕裂,鮮血濺了滿地。


    他轉過目光,瞥了瞥不遠處的龍婆婆和龍恨離三人。單單一個眼神,便讓氣境高手龍婆婆和龍恨離嚇得瞬間臉色蒼白。百歲龍魚臉上堆著淡淡的諷刺,而後也沒理會三人,大步踏出,朝方才的巨蟒追殺過去。


    其後,清水莊中的一位位高手紛紛現身。擅長刺殺,僅剩單腿但輕功非凡的老影魁。身形纖瘦舞著兩把鋼叉的過江龍。足有丈許高,手提一丈三尺長板斧的刀斧手。麵黃肌瘦如猴,輪轉銀光長槍的杜江。體態魁梧若龍象,雙掌蓋過砂鍋大的擒海手。以及青年俊秀,白衫掛肩,背負一部寬大鐵劍的十年九劍莙。


    百歲龍魚悍勇開路,兩條金鐧鞭狂舞,巨蟒巨蚺不住侵襲攻伐,卻始終無法突破其雙鞭形成的護衛。其後便是單腿的老影魁,其一生所學所練皆是刺殺暗殺,若論殺人手段,他堪稱雲水郡之首。但殺人的能耐放到這來,卻是無用的,要想活命,隻能倚仗其引以為傲的輕功。


    老影魁輕功了得能跟住百歲龍魚,其他人便沒了這幸運。過江龍手中的短鋼叉玩舞的出神入化,若是碰上其他長兵高手,隻需鋼叉轉動幾下便能輕易卸去人家的兵器,而後趁機以鋼叉尖端刺入柔軟的喉嚨即可。然而,這樣的手段對蛇類或許有效,可對巨蚺來說,當那鋼叉因為巨力刺在蛇鱗上彎折掉開始,麵前之人已經成為了單方麵的獵物。


    四十幾米長的巨蚺吞掉一個人需要多久,作為親身經曆者的過江龍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那就是眨眼的事情。他還在吃驚鋼叉怎麽彎掉了,正準備抬眼時,周遭已是漆黑一片。


    與過江龍還能得個全屍的下場不同,杜江的銀光長槍刺穿一頭巨蟒七寸後,因為一時拔不出來,而被兩頭巨蟒同時咬住腿腳和肩頭。“撕拉”一聲,鮮血如雨墜落,便被分屍了。


    刀斧手和擒海手聯手推進,二人憑借各自體型上的優勢。擒海手不住拍擊震開那些交錯蠕動的蛇身,而刀斧手則是憑著巨大的板斧和強大的蠻力,每當有巨蚺巨蟒的血口襲來便揮砸出去。


    一個蠻力,一個迅速,如此配合下來,竟還真在蟒蚺洪流中擠出了條生路來。


    龍婆婆和鐵處女帶著三個人一直後退,與百歲龍魚、刀斧手和擒海手不同,她們的武功雖強,卻無法在這麽多蟒蚺麵前活下來,若是硬拚,過江龍和杜江便是他們的下場。


    他們一路退上了笠尖,越爬越高。越是到高處,他們看到的景象便越是駭人。從笠尖半山腰往河中看去,那下麵全是密密麻麻的蛇影,爬進清水莊的才不過十分之一。到現在,他們才意識到自己胡亂踏進河水中是多麽愚蠢的事情。


    突然,在蟒蚺的洪流中,他們看到了一個獨行者。那是一名背負著部大鐵劍的少年。數條巨蟒同時盯上了這個年輕人,數個血口張開同一時間朝少年咬去。龍婆婆和鐵處女本以為會看見和杜江一樣的分屍場麵,可結局卻出乎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隻見那少年緩緩拔出了背後的大鐵劍,寬足有五十公分的生鏽鐵劍被他輕鬆一架,同時擋住了四張血盆大口。而後鐵劍一轉,上麵的鐵鏽瞬間全部被震落,少年橫向斬過,緊接著出現了極端可怖的一幕。


    四個巨大的蟒頭都軀幹上脫離了出來,墜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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