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個人都是你的……”


    宋風晚心都亂了。


    他笑道,“隻想要紅包?”


    宋風晚屏住唿吸,錢這東西,誰不喜歡啊,他若願意給,她自然樂意接受,隻是此刻……


    “不然呢。”她聲音細細。


    “那我呢?”傅沉離得近些,明目張膽的。


    她微微垂著頭,避開他的視線。


    “你先讓開點,我怕我同學出來。”已經有不少服務生走過。


    “嗯……我在問你話,先迴答我?”


    傅沉靠過去,在她發頂輕輕碰了下。


    “這次考得這麽好,給你的獎勵……”


    ……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風晚所在的包廂門忽然被人打開,一個喝得微醺的男生走出來,看起來喝了不少酒,走路都趔趔趄趄的,扶著牆緩步往前,整個人身子虛晃,好似隨時都能摔倒。


    她大驚失色。


    “我同學來了。”她也要臉啊,這種事被同學撞破,誰都得羞死。


    那個男生眯眼打量著不遠處的兩人,一臉懵。


    這個……


    不是宋風晚的……


    他當時參加百日誓師,在學生中討論度蠻高的。


    他是不是酒喝多了。


    這兩個人怎麽這麽親近?


    自己肯定是酒精中毒了。


    那個男生也覺得不可能,伸手拍了兩下臉,“我可能是喝多了。”不然怎麽會眼花。


    **


    宋風晚迴家時,已接近淩晨。


    “我媽睡了?”


    “八點多就睡了一覺,知道你迴來,又起來了。”嚴望川把控著方向盤。


    此時的雲城,夜濃如墨,悄寂無聲。


    宋風晚偏頭看向車後座,“你買的宵夜?”


    “你媽說餓了,又不想半夜折騰,我就買了點,你要是餓了,迴去吃點再睡。”嚴望川沒有吃宵夜的習慣。


    “嗯。”謝師宴雖然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大家都在聊天,宋風晚也沒怎麽動筷子,“你覺不覺得我媽最近胖了?”


    “有嗎?”嚴望川挑眉,他整天和喬艾芸待在一起,還真沒在意過。


    “前幾天和她逛街,她以前穿m碼的衣服,現在卻要穿l碼。”宋風晚咋舌。


    嚴望川沒再說話。


    迴家後,喬艾芸坐在餐桌上吃東西,宋風晚陪著吃了兩口,嚴望川坐在邊上,也不吃,就盯著她們母女看了。


    老一輩總說能吃是福。


    他一點都不覺得喬艾芸胖,反而越看心裏越歡喜。


    “晚晚,你想考美院,還是念別的大學?”喬艾芸吃著東西,側目看她,“我幫你找了個專門幫人填誌願的老師,明天帶你去諮詢一下。”


    “諮詢?”宋風晚有自己的小算盤。


    “他幫人填誌願還蠻貴的,很多人都找他,他能給你好好指點一下。”大家自然知道幾所最好的高校,但是選擇專業什麽的,喬艾芸畢竟不精通。


    宋風晚的成績填報誌願也比較早,誌願填好,他們就得馬不停蹄的趕迴南江籌備婚禮。


    “我還是想讀美院。”


    “還是因為你外公?”喬艾芸偏頭看她。


    喬家老爺子過世較早,他這輩子全身心都投入在雕石刻玉上,那時候還不像現在,打磨拋光,都是有機器操作,以前都是純手工的,每日吸入粉塵,他五十多就得了肺病。


    年紀大些,胳膊也出了毛病,無法拿刻刀,這次不得不退下來。


    臨走之前那幾年,每天都在描摹設計各類玉石,留下了許多珍貴手稿,其中有一批還被博物館珍藏了,喬家現在留下的手稿也有萬張。


    宋風晚握筆寫字畫畫,就是老爺子啟蒙的,當時他會敷了白紙在畫稿上,握著宋風晚的手,教她描摹花鳥魚蟲……


    “咱們晚晚小手嫩,握刀可惜了,以後啊,就跟著外公學畫畫。”


    宋風晚當時不懂,咯咯笑著點頭。


    她現在還記得,外公握著自己手的觸感。


    他手上全是粗厚的繭子,手心處還有一處刀割的裂紋,握著她的時候,溫熱有力。


    他曾帶她認了許多玉石,會騎著老爺車帶她走街串巷,也會給她塞硬幣,讓她出去買糖吃……


    喬老對她產生了很大的影響。


    老爺子走得也很突然,收整遺物時,還翻出了一本簡易圖譜,那是喬老給宋風晚特意畫的入門圖樣,隻是尚未完工……


    宋風晚想起喬老,也是鼻尖一酸,“不僅是因為外公,我自己也感興趣,京城美院有這方麵的設計班,我想報那邊。”


    喬艾芸想起父親,悲從心來。


    她本不願宋風晚離自己太遠,可是提起父親,她遠嫁後,無法侍奉左右,心底遺憾,宋風晚想完成父親的願望,心尖酸澀。


    她自己手笨,又無繪畫天賦,隻能幫忙打理生意,喬家的手藝傳承人太少,怕是再過百年,就無人記得喬家了。


    “媽——”宋風晚咬唇,心裏緊張。


    “你若執意想去京城美院,做好了決定,我也不攔著你,畢竟以後的路要你自己走,我即便給你選擇了最好的學校,最好的專業,你若不喜歡,學了四年,怕是也不舒心。”


    喬艾芸完全是想到了自己父親,悲從中來,心底一軟。


    “謝謝媽。”宋風晚笑道。


    她一直為填報誌願的事情擔驚受怕,舅舅想讓她去吳蘇,嚴家更希望她去南江,她卻偏挑了個距離最遠的京城。


    不知怎麽和母親開口,今天順道說了,得到首肯,一顆心算是落了地。


    嚴望川瞧著喬艾芸眼睛紅了,微微蹙起眉頭,他至今還清楚記得初入喬家拜師的情景。


    喬艾芸想起已故的父親,難掩失落,過了許久才舒了口濁氣,“既然你決定好了,誌願填寫好了,我們就迴南江。”


    宋風晚點頭。


    “對了,白天和母親打電話的時候,聽她說嚴知歡和肖靖安要訂婚了,讓她姐送了請帖到家裏,又被她給扔了。”喬艾芸試圖轉移話題。


    “他倆訂婚?”宋風晚咋舌。


    當時肖夫人那般強硬,應該不會輕易接受嚴知歡的,怎麽突然就訂婚了。


    “聽說是有了。”喬艾芸歎息,“估計是拿孩子威脅了吧,說懷了肖靖安的孩子,這能怎麽辦,那對母女是什麽樣,那天我們也見識到了,肯定會賴著肖家的。”


    距離那日椰林的事,過去半個多月,若是懷孕自然查得出來。


    宋風晚無奈搖頭。


    肖靖安這輩子,怕是要被那可怕的女人給纏上了,也是他活該,管不住自己。


    **


    宋風晚隔天和傅沉出門約會,無非是吃飯看電影壓馬路,十點之前就送她迴家了。


    她在雲城也並未久留,誌願填好,就迴到南江,因為喬艾芸與嚴望川的婚禮定在了八月,農曆七夕,婚前有許多事需要準備。


    為了迎接婚禮,老太太讓人將家中陳設徹底翻新,就連地毯都換上了喜慶的磚紅色。


    七月中旬,老太太親自去吳蘇與喬家人商議婚事。


    現在社會,對二婚還是有些微詞,老太太卻不以為然,既然嫁到嚴家,那就必須風風光光的。


    嚴家給的彩禮也是非常豐厚,其中還包括在京城投資的一處房產,直接過戶給了宋風晚。


    老太太說得非常直接,“晚晚以後去京城讀書,如果不想住宿舍,有個房子也算是一個家,我們去京城看她,也不能總住酒店,有房子方便。”


    殊不知這房子,以後就成了傅沉與宋風晚偷情約會的地方。


    籌備婚禮,時間過得非常快,在這期間,喬艾芸忙得腳不沾地。


    那日外麵狂風大作,氣象台預警說是有台風,喬艾芸這才閑在家裏,宋風晚跟著老太太學了一個多月的刺繡,本想在母親結婚時,繡個雙喜,弄得歪七扭八,醜得不成樣子,還把一團金線給毀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別再糟蹋我的金線了,這都被你毀了多少金絲了。”老太太一看到線頭打結,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說喬老一家都是手藝人,你也是藝術生,怎麽手生得這麽笨!”


    宋風晚咋舌,“我已經很努力了,這線太長了。”


    “你可別再這裏禍禍我了。”老太太連聲歎息,“每天都教你,你怎麽就學不會呢。”


    宋風晚看著自己手中狗啃樣的圖形,也是頗為無奈。


    “媽,您別管她,這丫頭從小就手笨。”喬艾芸笑著給老太太倒茶,遺傳這東西還真不好說,喬艾芸是女的,按理說應該比喬望北更手巧,可事實恰好相反。


    “沒遺傳到外公舅舅,遺傳了你唄。”宋風晚小聲嘀咕。


    喬艾芸剜了她一眼,真是越發沒大沒小了。


    “夫人,喝湯了。”黃媽從廚房端了碗烏雞湯,自從她到了嚴家,每日進補就沒停過。


    “謝謝。”喬艾芸剛準備伸手接過湯碗,隻覺得一陣惡心,臉色發白,慌不擇路的往洗手間跑……


    “媽?”宋風晚蹙眉。


    洗手間傳來一陣幹嘔聲……


    老太太與黃媽對視一眼,心頭大喜,扔了繡品,原本陰雨天,她雙膝酸軟,此刻卻足下生風,一路小跑著到了洗手間。


    宋風晚此刻也迴過神來,奶奶忽然跑這麽快?


    心頭一跳,這該不會是……


    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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