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臘月22那天,嚴家人抵京,喬家人則是在當天晚上搭乘飛機抵達的。


    前幾日京城下了雪,此時萬物皆白,融雪時節,就連空氣都比平素更加冷澀,不過固然總說下雪是吉兆,加上此時新婚氛圍濃厚,似乎也能抵消這份寒冷。


    相比較傅沉的忙碌,宋風晚這段時間算是過得非常清閑了,每天除卻喝湯保養鍛煉,就是追追劇,看看新聞。


    所以多日不見,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


    婚禮之前,兩家人還得坐在一起,規劃一下最後的事情,當時跟著傅沉去酒店的是段林白,純屬閑來無事,瞎湊熱鬧。


    當他們到酒店,一打眼就看到客廳內坐著一個黑麵煞神。


    喬望北冷肅著臉,一絲不苟坐著,臉色透著股陰沉慘白,段林白當即後背一涼。


    “我去,喬先生這是幹嘛?”


    喬艾芸則招唿兩人進屋,看了眼喬望北,解釋道,“他這次坐飛機過來,恐高,感覺不舒服,現在還沒調整過來。”


    恐高?


    段林白咋舌,他本就長得冷厲,大喜的日子,這麽青白著臉,肯定嚇死人。


    此番過來,就是對幾天後的迎親細節再敲定一下,說完之後,傅沉就看了眼四周。


    “找晚晚?”喬艾芸笑道。


    “人呢?”


    “我們這邊有兩個小孩子,晚上太吵了,就給她又開了個房間,她睡在隔壁,昨晚她幾個同學過來,幾個女生聊到後半夜才睡,估計還沒醒。”


    “我去看看她。”


    傅沉說完,坐在一側,不發一言的嚴望川冷臉說道:“婚前不見麵。”


    “看一眼也沒事。”喬艾芸是完全向著傅沉的。


    她說完,嚴望川就是想發聲,也隻能幹憋著,忍住。


    傅沉到那邊的時候,是胡心悅開的門,“三爺,晚晚還沒起。”


    “沒事,方便進去?”


    宋風晚伴娘就是她的兩個室友,而傅沉找的則是自己出國留學時結實的兩位好友,有一個在他訂婚時來過京城。


    他反正是不會找蔣二的。


    “方便啊,快進來。”胡心悅急忙退開身子,打量著傅沉,也隻能感慨宋風晚是真的幸運。


    她最近在和男朋友吵架,雖然還沒畢業,不過到了大三,大家都有各自規劃。


    她想考公務員,迴家去,男朋友則想來大城市發展,總是達不成統一意見,剛才還打電話吵了一架。


    “你哭過?”傅沉打量著她,他經常請宋風晚室友吃飯,對兩人都挺熟了,胡心悅性子大大咧咧的,不是個愛哭的人。


    “就和男朋友有點小摩擦。”


    “嗯。”


    傅沉沒多問,總之是別人的事,他不了解,不方便發表意見,而他進來後,十方和千江也緊跟著進入,手中還提著一點吃的和奶茶,定然是給她們帶的。


    “晚晚房間在最裏麵,不好意思,昨晚聊得有點晚。”胡心悅扯著頭發,麵對傅沉有些不好意思。


    傅沉隻是一笑。


    昨天晚上九點多,某個小丫頭就告訴自己,自己困了,要睡覺!


    結果卻是……


    所以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的另一半在和你說晚安後,到底都在幹嘛。


    傅沉推門進去,宋風晚都沒醒來,裹著被子,將自己纏成一個蠶蛹樣。


    胡心悅則叫了苗雅亭出來,與十方、千江在客廳吃東西聊天。


    胡心悅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十方看她心事重重的,多問了一句,她就把與男朋友的問題拋出來,“……你們是男人,應該更了解他的想法,他現在太強勢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辦,你們有什麽好的意見?”


    十方嘴碎,直接開口。


    “我覺得吧,你應該和他好好聊聊,他如果就是想在大城市奮鬥幾年,你可以考慮等他,或者陪他過來……”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胡心悅聽得認真。


    畢竟是個小姑娘,覺得他說話的邏輯是完全符合邏輯,還認真點頭,接著轉頭看向千江,“千江大哥,你有什麽好的建議。”


    千江此時穿著西裝,一絲不苟,紋絲不亂的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杯紅豆奶茶,聽她詢問自己,隻說了五個字。


    “別聽他胡扯。”


    十方聽了這話,不樂意了,“噯,你幾個意思,什麽叫胡扯?”


    “一、你沒談過戀愛,沒經驗,純屬紙上談兵,沒依據。”


    “二、他就是看了些家庭調解,戀愛相親節目,說得都是套話,沒實際意義。”


    “三、基於以上,所以別聽他的。”


    胡心悅和苗雅亭對視一眼,顯然不知道,千江平素說話是個這個狀態,因為他們碰麵,最多打個招唿,沒聊過天。


    十方炸毛了!


    還搞特麽以上?你怎麽不上天。


    “這隻有兩條,你還以上?”


    “三條規整,湊個數。”千江說得理所當然。


    “那你說,你有什麽好的意見?”


    千江低頭喝著奶茶,“我不清楚,沒意見,不發表!”


    “我不會胡亂提建議,禍害別人。”


    “有自知之明。”


    十方心態崩了,這是說他不懂裝懂,還禍禍人家小姑娘!


    他剛想說他是個老男人,沒談過戀愛,不懂風情,隻是千江一道視線射過來,某人不作聲了,他自己也是老男人,也沒談過戀愛,沒資格說她。


    免得被他懟。


    胡心悅被這兩人的相處模式逗笑了,暫時就沒管男朋友那檔子事。


    而此時屋內的宋風晚已經醒了,許是肚子裏的孩子有感應一般,她覺著不大舒服,翻身的時候,就看到傅沉正坐在床邊盯著她看。


    她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眨了眨眼,直至某人傅沉在她額頭親了下,她意識才迴籠。


    “你怎麽來了?”


    “昨晚幾點睡的?”


    宋風晚聽了這話,忍不住往被子裏縮了下脖子,“就稍微遲了點。”


    “你懷著孕,要顧著點孩子。”


    “你什麽時候這麽在乎這個孩子了?”


    “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覺得你一直不喜歡他。”


    傅沉:“……”


    自己做得很明顯?


    傅寶寶:o(╥﹏╥)o


    傅沉待會兒還有事情安排,也沒耽擱太多時間,“我要去機場接朋友,你好好休息。”


    “你的伴郎長什麽樣啊?有沒有合適的給雅亭介紹。”宋風晚想起能給人介紹對象,盤腿坐在床邊,一臉興奮。


    “有合適的我給她留意一下。”


    宋風晚笑著點頭。


    傅沉無奈,怎麽突然想起當小媒婆了。


    **


    傅沉在接了自己好友之後,就直接送他們去下榻的酒店,晚上約了段林白等人一起小聚。


    大家難得聚得齊整,加上最近為了他的婚事,也沒少忙活,傅沉幹脆就將一群人攛掇到一起,在酒店擺了一桌。


    京寒川和許鳶飛到的最早,後麵大家才陸陸續續前來,餘漫兮最近有新的節目在錄製,就沒過來,傅斯年人是到了,不過還奶著孩子。


    他生得冷峻,抱著個奶娃娃,總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總覺得,這孩子不是他親生的,而是拐來的。


    不消多時,段林白、許佳木是和蔣家兄弟一起到的。


    最近宋風晚要結婚了,蔣二少整體躲在家裏,一副悲痛欲絕,活像要去尋死覓活,他原本也不想來參加活動的。


    蔣端硯直接說:“今晚宋風晚可能到場。”


    蔣二少蹭得從床上跳起來,幾乎是鯉魚打挺那種,出門前,還特意洗澡整理了個頭發,畢竟這可能是她婚前的最後一次見麵了。


    再過幾天,她就是別人妻子了。


    蔣端硯無語:“人家馬上就是孩子媽了。”


    蔣二少:他哥到底是什麽魔鬼啊。


    就因為他這麽毒舌,所以這麽長時間,還是個單身狗,哼——


    你丫就是活該單身一輩子,當個鰥寡孤獨的老男人!


    幾人入座後,彼此熟絡些,就算是見到京寒川,蔣二少都不像之前那般局促,不過幾人看著蔣端硯,總想從他身上看出一些東西。


    畢竟有秘密的男人……


    特別有吸引力。


    **


    傅沉與他幾個好友是在十多分鍾後才到包廂,當時是說他會到三個人過來,隻是沒想到還多了個人。


    “稍等,我去添一張椅子。”服務員說道。


    因為人數既定,酒店早就將多餘的凳子撤出去,隻能臨時添加。


    而多出來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成熟,自信,渾身像是有層光。


    “你先坐。”畢竟是女士,幾個男士就讓她先落座。


    “謝謝。”幾人顯然很熟,她也沒刻意推搪。


    蔣二少當時正低頭玩手遊,看到傅沉等人進門,剛收起手機,就瞧見緊跟著進來的女人,當時一個激動從位置上站起來。


    凳子倒了,麵前杯子裏的水也灑了。


    動靜頗大。


    “臥槽,我……”蔣二少死盯著對麵的人。


    “你幹嘛,認識?”段林白就坐在他邊上,隨口問詢。


    “沒、不認識!”


    蔣二少臉都嚇白了,怯生生瞥了眼身側的人。


    蔣端硯伸手扶起他的杯子,扯了紙巾,將他桌前滾落的水,一點點吸附趕緊,扔紙巾的動作,瀟灑利落,與尋常沒有半分不同。


    服務員添了椅子後,傅沉才依次介紹在座的人。


    這其中就有上次傅沉訂婚,那位學計算機處理的朋友,當時許爺還很喜歡他,是京大本碩博連讀的保送生,在國外進修,此時在保密部門工作。


    他與京寒川握手時,明顯感覺到某人似乎不待見自己。


    他們不認識,更沒說過話,難不成自己得罪過他?


    還是京六爺就和傳聞一樣,冷麵黑煞。


    當傅沉介紹道此番跟他過來的唯一一位女性時,傻子都看得出來蔣二少表現得極不正常。


    其實這人傅沉也是剛認識,也是接了傅家邀請函,隻是沒想到與自己幾個朋友認識,就順道請來一起吃飯。


    不過她不是傅沉請的,估計是二老邀請的熟人女兒亦或是孫女。


    段林白抵了抵蔣二少的胳膊,壓著聲音問道,“怎麽?你認識的?”


    “不認識。”蔣二少已經緊張得灌了大半壺熱水。


    “你不認識,你這麽緊張幹嘛?我還以為是你在國外欠了什麽風流債。”


    “怎麽可能,你別胡說,我和她根本不是那種關係!”


    蔣二少著急解釋,情緒甚至有些激動。


    看得段林白一愣一愣的,“我就隨口一說,你至於反應這麽大?”


    “我現在可是清清白白的兩家子弟,你別敗壞我的清譽。”


    段林白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清譽?這東西你早就沒了好嘛。


    一開始雙方都不熟,難免有些生分,一巡酒後,彼此就放開了些,傅沉眯著眼,打量著不遠處的蔣家兄弟……


    視線又在那個不認識的女人身上掃了下。


    好像有什麽情況啊。


    這件事不單單是傅沉察覺了,在場的,就算是遲鈍如段林白,都感覺到了異樣,隻是幾個當事人寵辱不驚罷了。


    而蔣二少因為喝了太多水,席間跑了多次廁所,惹得眾人頻頻側目,還以為他身體有什麽毛病?


    蔣二少壓根沒毛病,他就是緊張,想跑廁所!


    ------題外話------


    蔣二少緊張想上廁所,就和浪浪緊張想抖腿是一樣的。


    浪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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