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尚且偷生,況且是人。


    饒是聶汐自知罪責難逃,還是想垂死掙紮一番,隻是沒想到連門都沒出,就被人一腳給踹了迴去。


    眾人還以為出手的是許家人,這一迴頭,才發現是嚴望川。


    “簡直太放肆!”


    男人語氣沉冽,就好似深秋的冷風,嗖嗖得吹得人頭皮發麻。


    蔣二少當時離他最近,他幾乎都沒看出這個男人是怎麽抬腳的,反正迴過神的時候,聶汐已經撞到了輪椅上。


    纖瘦的身子,好似秋風中的枯葉。


    “啪嗒——”一聲。


    光是聽著動靜,都知道撞得多慘烈。


    蔣二少懵逼得看向身側的人,嘴巴微微長大。


    一把年紀了,這麽牛逼的?


    他目光往傅沉身上瞄,此時宋風晚正幫他脫外套,因為後背都是酒水,弄得很髒,索性處理及時,沒浸透到襯衣上。


    蔣二少忽然覺著,也就隻有傅三爺能娶到宋風晚了。


    這要是換成他,遇到這種嶽父,怕是已經小死很多次了!


    太特麽可怕了,這是哪裏的魔鬼啊。


    這麽大年紀了,一腳把人踹飛?這一腳要是踹在他身上?


    以前聽說過嚴家當家的人狠話少,聽說與見到,那是兩迴事!


    小嚴先森此時也想過去看一下什麽情況,因為地上酒水灑了一地,傅沉衣服還濕了,不過餘漫兮抱著他,遠離人群。


    “我想看。”


    “那邊人太多了,我抱著你還看不到嗎?”


    “我想離近點。”


    “待會兒再去,你想不想出去玩,我帶你去玩別的?”餘漫兮準備把他抱走,因為看著態勢,接下來估計還有大事發生。


    “我不想出去,外麵太冷了,我忽然覺得爸爸對我還是很好的。”


    “什麽意思?”餘漫兮笑著看他。


    “我就算再怎麽惹他生氣,都沒把我踹飛過。”


    餘漫兮笑出聲,抱著他四處晃著,找些吃的,估計這兩人是全場最悠哉的了。


    傅斯年則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向,這小子是沒有腳?


    一直要人抱著?


    ……


    傅沉這邊,宋風晚將傅沉衣服脫下,上麵還滴著酒漬。


    “怎麽樣?要不要去換件衣服?”許鳶飛大步走來,後麵緊跟著京許兩家人。


    這雙方部隊……


    算是今天第一次聚集到了一起。


    這幾波人碰麵,當真是什麽人都有。


    用齊聚來形容,也是毫不為過。


    “不用。”傅沉擺手。


    “實在不好意思。”許鳶飛深吸一口氣,示意許家人趕緊把聶汐給帶下去,並且讓人給傅沉拿了條毛巾。


    他隻隨手接過,擦了下後頸處的頭發。


    這是在場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傅三爺如此隨性的模樣。


    他出現在大家視線中,黑衣長衫較多,都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此時這般多了不少煙火氣兒。


    相比之前的禁欲高冷,更顯灑然落拓,頭發都是打散的,透著股野。


    其實這個男人,骨子裏就有狼性,怎麽可能不野。


    聶汐雖然腿早就恢複了,但是常年坐在輪椅上,導致她身體很多機能都是萎縮狀態,嚴望川這一腳上去,差點把他骨頭都撞得散了架。


    許家人已經在清理會場,並且有兩人走過去,準備將她帶走。


    “站住!”嚴望川忽然出聲。


    聶汐此時意識已經有點模糊了,卻也記得這人踹了自己的人,胃部一陣痙攣。


    “還沒見過如此囂張跋扈的人,還是許家這次慈善晚宴的代言人?可笑之極!”


    嚴望川本就護短,聶汐傷害宋風晚在先,事情敗露,還來這麽一出,他自然更加怒不可遏。


    直接就拿許家問責!


    這讓在場不少人嘩然。


    三爺這嶽父,也是個硬茬啊,在許家地盤上,這麽硬氣的?


    “望川。”喬艾芸咳嗽兩聲,“有什麽事,待會兒再處理,這次晚宴是為了老爺子積福舉辦的。”


    好歹給許家留點臉麵。


    “我有分寸。”嚴望川拍了拍她的肩膀。


    喬艾芸一聽他說這話頭都炸了。


    兩人剛數落的時候,那時候宋敬仁還沒入獄,他也說自己做事有分寸,結果呢!


    把自己弄進了局子裏!


    真是好意思。


    嚴望川此時是正對著許如海的,畢竟這個聶汐是他請來的,晚宴也是他籌措舉辦的,出了這樣的惡聞,肯定是找他。


    “人帶下去就完事了?”


    “你們許家就沒什麽要說的?”


    他眼神太有侵略性,如井深沉,緊盯著許如海,還有絲毫畏怯。


    說實在的,就是南江人見到嚴望川的機會都極少,因為他是出了名的不擅交際,不愛應酬,更遑論京城人了。


    不過嚴家就算再低調,再強勢,那也不是京城人士,這麽和許家硬碰,說真的。


    很硬氣了!


    段林白伸手戳了戳傅斯年的胳膊,“幸虧我倆都不算是有嶽父的人,要是碰到這種,我去,還有好日子過嘛!”


    傅斯年沒作聲。


    “我就想知道,當初傅沉是怎麽說服他的,嚴望川可不是好說話的人啊。”段林白抿了抿嘴。


    他們哪裏知道,傅沉靠得壓根不是說服,而是挖了個坑,把嚴望川給埋了,此時想來,膽子也是真的大。


    嚴望川態度強勢,而且寸步不讓那種,這讓局麵顯得過分尷尬。


    “許先生,我們不說虛的,上迴晚晚出事,就是您舉辦的晚宴,事後你們許家給我們一個交代了沒?”


    “兇手還要我們自己找。”


    “而且這人還能如此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們麵前,你們家卻毫無察覺,這點似乎說不過去吧,還有那個東西……”


    嚴望川抬手指向一側的巨幅廣告,上麵說的是慈善齋宴的事,可是背景印的是聶汐。


    此時看來,也是分外諷刺了。


    嚴望川看了眼十方。


    十方忽然被cue,立刻會意,直接走到那幅幕布下麵,扯住一角,猝然用力……


    “嘩啦——”一聲,長達兩米的廣告,沿著牆壁,倏然被拽下,嘭然作響,驚得人心頭狂跳。


    這特麽不是硬生生要打許家的臉?


    這嚴望川做事未免太硬核了吧。


    廣告被猛然扯下,就像在預示著什麽……


    因為那上麵還印著許如海的名字。


    許如海眼皮猛地跳了一下,緊盯著麵前的人,“嚴先生,您這舉動是不是不大合適?”


    “這廣告您若稀罕,可以留作紀念,可現在你們許家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我是真的很難想象,一個這樣的人,可以成為你們許氏慈善活動的代言人?”


    “聽說許先生迴京不久,估計對京城形式也不大了解!”


    “在識人方麵……下次,也得多注意才行。”


    許家人,包括許正風他們,都沒想過嚴望川說話這般尖銳尖銳,壓根不留半點情麵。


    聶汐出事,在場麵上最無光的就是許如海,他心底肯定焦灼急躁,嚴望川偏要在這般形勢下在點一把火。


    此時場麵上的形式,已然是烈火烹油!


    “不知嚴先生需要一個什麽樣的交代?”許如海眯著眼,深吸一口氣,自己還是太低估傅沉這小子的狠絕程度。


    這麽大的事,他居然可以一直隱忍著!


    “有些事需要等警方來才能處理,但是我要一句道歉,不為過吧。”


    這要求不過分,隻是在現在的形勢下,就是逼著許家屈尊,或者說,逼著許如海做小認錯。


    大家此時心底覺著,許如海真是被聶汐給坑慘了。


    可是此時形式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別說嚴家有實力,就是沒有,許家確實存在失察之誤,上迴宋風晚受傷,這次傅沉被潑酒,一個道歉的確不過分。


    這是許家的地盤,許如海舉辦宴會,就是準備立威穩定地位,如果順著嚴望川的話做了,他哪裏還有臉繼續留在京城。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出人意料的,站出來調停的居然是京寒川。


    某大佬當時小胡子就被氣得直顫。


    這混小子此時摻和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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