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晶怡似乎認定喬家定有見不得人的事,而且喬家對此諱莫如深,她張狂得也越發大聲。


    “如果不是心虛,你們為什麽不澄清,為了巴結討好京家,也是阿諛諂媚到了極致。”


    “不敢得罪,還巴巴奉承著,喬老也是徒有虛名。”


    “隻攻擊我,為什麽不解釋這件事!”


    ……


    她在叫囂,這餘光掃見有人過來,再轉身的時候,宋風晚已經逼到她麵前。


    “你……”目光相抵,那雙鳳眸迎著燈光,眼尾微微上挑,慧黠又危險,眼梢一吊,還有幾分冷徹,“你想幹嘛?”


    “我想問你,怎麽樣才算澄清?”


    宋風晚認真盯著她,漂亮的眸子,透著股寒光。


    “你這人也是相當可笑,拉著幾個已經過世的人,造謠誹謗,你是篤定,當年的事情,無人知情?奈你不能?”


    “你的文章,我仔仔細細讀了遍,甚至說我舅舅和我媽不是外公骨血?”


    “你是想讓他們和京家人來個滴血驗親,還是弄個dna測驗,你來告訴我,怎麽澄清?”


    “造謠全憑一張嘴,我們還得為你幾句戲言擦屁股,你算個什麽東西!”


    底下有人笑出聲。


    宋風晚說得沒錯啊,你自己胡編亂造,臆測的事情,憑什麽要人家去給你證明澄清。


    喬家若是真的這麽做了,怕是又要被人裹著脊梁骨。


    “造謠中傷我表嫂不成,現在又咬著我外婆不放,這般栽贓汙蔑一個過世的老人,你還有良心嗎?”


    “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得到的這個消息,但是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別一直試探別人底線,這東西一旦踩過了,遭罪的是你。”


    宋風晚這話,可不是純粹嚇唬她。


    “今天是我舅舅沒來,若是他到了,看你這般潑皮無賴,即便你是女人,怕也饒不過你。”不然外界也不是稱唿他為“喬瘋子”。


    “難不成,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你不知情,你母親難道也不知道?”丁晶怡看向不遠處的喬艾芸。


    不過她尚未開口,會場後側的門,就被人打開了……


    會場一直有人走動,原本不會引人注意,因為首先衝進來的,是一群身著黑衣的男人,動作很快的占據了一整個過道。


    神情肅穆,讓現場氣氛陡然冷徹。


    整齊有序,就連腳步聲都是整齊劃一的,有種黑雲壓城的感覺,讓人覺得莫名窒息。


    也就是這時候,一個穿著暖粉色旗袍的女人走了進來,肩頭裹著一片白色披肩,頭發微卷,做了造型,柔順的貼在兩側,鬢角一根珊瑚簪子斜斜插入,整個人端著一副儀態萬方的模樣。


    舉止談吐,從容優雅。


    “這是盛老板。”


    “嗯?”


    不混戲圈的,對這個稱唿,自然陌生。


    “就是京夫人。”那人聲音壓得極低。


    現在愛聽戲的年輕人不多,盛愛頤雖然常去梨園,卻極少登台,不認識她的太多,關於她的傳言卻不少。


    都說京家大佬著了魔,對她喜歡的要命,到了寵妻滅子的程度,百依百順,甚至強行擄迴家當媳婦兒,反正各類傳聞非常多。


    “阿姨,您怎麽來了。”段林白立刻笑著走過去,“你早說,我去門口接你。”


    “我也不知你迴京了啊。”盛愛頤保養得非常好,十指不沾陽春水,伸出來的時候,竟和二十出頭的小女生一般水嫩。


    “我還給您和叔叔帶了禮物,打算迴頭去看您的。”段林白領著她往前走。


    盛愛頤卻在宋風晚身側站定了,更準去的說,是在丁晶怡麵前站住了。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雍容華美的人。


    其實喬艾芸保養得足夠好了,生得也好看,但盛愛頤這種渾身自小習京戲,身段氣質還是不同的,光是那雙眼睛,就生動地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身上還有股淡淡的香味,有些醉人。


    打扮清姝,若是濃妝塗抹,年輕時,也是尤物勾人。


    難怪能讓京家大佬,十幾年如一日這般寵著。


    “阿姨。”宋風晚和她並不熟,隻能這般稱唿著。


    盛愛頤衝她笑了下,轉而伸手攏了下披肩,“方才我在門口,就聽你說,讓喬家給你一個說法,這件事不僅關涉到喬家,還牽連到了我家老爺子,你怎麽不去我們家討要一個說法?”


    “按照你的說辭,是我家老爺子,強行霸占了喬老妻子,他才是罪魁禍首,是那個應該口誅筆伐的對象。”


    “喬家都蒙受這般委屈,你們為何還緊咬著人家不放?”


    “就這麽想挖人私隱?偷窺欲這麽強?”


    盛愛頤說話還帶著股戲腔,咬字一板一眼,抑揚頓挫,卻又說得丁晶怡一陣心慌。


    誰人不知,按照文章敘述,京家才是罪魁,就是不敢找茬。


    “怎麽不說話了?方才不是叫囂的厲害?”盛愛頤淡淡笑著,優雅又得體。


    “不敢去我們家,就衝著喬家去。”


    “這也算是欺軟怕硬吧。”


    “就你這種品性,也敢質問喬家?我今天也算見識到了,什麽是真正的潑皮混子。”


    丁晶怡麵對盛愛頤,那是大氣都不敢喘。


    “你不是需要澄清,今天我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問我答。”


    底下記者麵麵相覷。


    誰敢問她哦。


    丁晶怡也是囁嚅嘟囔著,不敢作聲。


    “既然沒人開口,那我就把事情說一下。”


    盛愛頤今日過來,擺明就是給喬家長。


    專程過來澄清此事。


    其實這件事,當事人都過世了,無從追問,喬家也無法解釋,所以傅沉才會想到先毀了丁晶怡,讓流言不攻自破這種辦法。


    但凡京家出麵,隻要他們開口了。


    怕是無人再敢置喙。


    “其實喬老與父親,卻是有交情,父親曾搭救過喬老夫人,卻是曾住在同一個府邸內,但都是以禮相待,從未有過半點僭越。”


    “說喬老托人找關係,搭救老夫人,更是無稽之談,他當年甚至因為和父親感情篤厚,還在京家小住了半個月。”


    “他與老夫人離開的時候,戰火紛飛,南下歸家躲避戰亂,是父親派人護送離開,其中艱辛,怕是現在的人難以體會。”


    “戰火流寇,也是死裏逃生了幾次。”


    “和平年代到來,喬老感恩,幾次想來探視,都被父親拒絕了,無非是覺得門第不配,怕汙了喬老清譽。”


    盛愛頤深吸一口氣,“那時候的政治環境如此,大家心底都應該清楚一二。”


    京家絕對是嚴打的對象,但凡和他們扯上關係的,無一例外,都會被拉去責問。


    “兩位老爺子,一直書信往來,父親雖過世,書信一直保留著,兩人君子之交,喬老感懷,這才將弟子名字取了含有川北京家等字樣的同字或諧音。”


    “我是真不明白,這樣的事情,為何會被人杜撰成這麽齷齪不堪。”


    “難道說,一男一女在一起,就一定要發生一些什麽?這才能滿足某些人的獵奇心理?父親一生隻取了一個妻子,沒有什麽十八房姨太太,若不然此時京家還不應該是子孫繁盛,哪兒會如此人丁凋敝!”


    關於京家的流言太多,大家不清楚,就更加好奇,最後杜撰出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盛愛頤將事情輕鬆說來,就好似再說一段娓娓動聽的往事。


    光是這聲音,就聽得人骨頭發軟。


    “今天我說了,這事兒就揭過去了,我給你們機會,你們不問,若是以後再有人說這件事,就算是打我的臉了。”


    卻不曾想她話鋒一轉,這話說得輕飄飄的。


    傳達的意思卻很分明。


    以後提及此事者,就是與京家為敵,算是把整件事都攬下來了,不得不說,非常大氣。


    盛愛頤笑著看向丁晶怡,“這位小姐,你還有什麽疑問?”


    丁晶怡咬了咬唇,“沒有。”


    “口舌容易找招惡業,重則會喪命的,我看你也就二十三四的模樣,路還長,別斷送了自己一輩子。”盛愛頤還笑著伸手,幫她整理了一下因為拉扯弄皺的衣服。


    她說這番話時,聲音壓得非常低,也就離得近些的宋風晚聽到了。


    笑眯眯的威脅人。


    也是挺嚇人的。


    “其實今天本來不是我來的,也算是給你留了些臉麵,該如何澄清道歉,你心底應該清楚吧?”


    “嗯?”


    盛愛頤笑著退開身子。


    丁晶怡反正已經嚇得有些腿軟了。


    她這已經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脅恐嚇。


    而且是典型的笑裏藏刀型。


    絕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自己身上,還絕不留一點血那種。


    盛愛頤說完,轉身,拉著宋風晚就往後側走,此時喬西延也拉著湯景瓷下了台,一群人便進了後台休息室。


    湯望津此時已經在過道上等著。


    “爸。”“二師伯。”


    湯景瓷和喬西延同時開口,他礙於此時盛愛頤在,輕輕哼了聲,沒當場發作。


    盛愛頤平素接觸外人少,一直在熱情邀請喬艾芸去家裏做客。


    “我還得去接兒子,改天吧。”


    “那到時候一定提前聯係我,我讓寒川去接你們。”盛愛頤笑盈盈的,若非宋風晚當場聽到她那些話,肯定會覺得,這是個養在深宅大院,被嬌寵壞了的女人。


    此時看來。


    能收服大佬的女人,又豈會是一般角色。


    招待會的收尾工作,由段氏集團的葛經理負責善後。


    就在招待會結束的幾分鍾內,丁晶怡通過她發表文章的社交平台,發布了一則致歉聲明,對她之前發表的兩篇文章,致歉。


    但是關於記者招待會的內容,幾乎如實反饋到了網上。


    一時間,千萬網友湧入她的主頁,評論很快過了小幾萬,全部都是批評指責謾罵。


    網絡這東西,素來都是雙刃劍。


    你想傷人,就得做好,被刺傷的準備。


    而後,喬家與段林白也同時提起公訴,還是希望走司法程序解決此事。


    不過關於喬老與京家的恩怨糾紛,各種流言揣測仍舊很多。


    **


    傅沉此時得知事情已經解決,宋風晚等人很快也會過來,便讓年叔提前準備了飯菜。


    “我也該迴去了。”京寒川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小嚴先森抱給傅沉。


    小家夥扭了幾下身子,還是沒醒過來。


    “不留下吃飯?”


    “不了,我迴去的時候,差不多我媽也該到家了,他也就我媽不在的時候,敢那麽橫,等她迴去,某人就消停了。”京寒川笑道。


    十方此時接了個電話,小跑進來。


    “三爺,關於喬老和京家老爺子的事情,有人站出來澄清了,網上現在幾乎沒雜音了。”


    “誰這麽厲害。”傅沉笑道。


    “嶺南的許爺,他透過別人發了聲,說他敬重二位老爺子,當年事情也誠如京夫人所說,還說……”十方咳嗽兩聲。


    “別人口中的惡人,不一定真壞,但真正的壞人,往往藏而不露,還把網友給譏諷了一通。”


    傅沉輕笑,“這許爺也真是性情中人。”


    京寒川想起當年衝進自己家裏的花臂大漢,的確是真性情。


    許家與京家不睦,眾所周知,能讓他家出麵,這事兒八成就是真的,自然無人再敢提及。


    許鳶飛也很詫異,沒想到父親會幫京家。


    而他隻淡淡說了句:“京寒川那小子有個好爺爺,這位老爺子還投過軍,有血性不惜命,當年那真的是一寸河山一寸血,他為人仗義疏狂,我是從心底欽佩的。”


    許鳶飛點頭,“其實京寒川也……”


    也還不錯啊。


    就是這話沒說出來,就被一句話給堵了迴去。


    “別和我提那小子!”


    “……”許鳶飛不再作聲,這反應也太大了吧。


    嘿嘿(*^▽^*)


    能征服大佬的女人,必然都不是普通角色,絕對不是什麽傻白甜。


    不過許爺,也是真的真性情


    喜歡六爺的爺爺,不喜歡六爺,哈哈


    六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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