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徽似乎已經對一切都已經看透,送走了石廣元、孟公威,又對司馬芝說了一些沒頭沒尾的話,隨後便安然在曹軍士兵的裹挾之下,往襄陽而去。


    襄陽城中,曹操正在等著董昭。與其說是等董昭,不如說是等司馬徽。


    “丞相!董祭酒迴來了!”門下小校入內稟報道。


    “快請!”曹操立即道,隨後整了整衣冠,好像要見什麽貴客一般!


    不一會兒,董昭便與司馬徽一道走了進來。


    曹操一見司馬徽,當即起身,上前相迎道:“德操先生別來無恙?一別經年,再見先生,先生依舊是神采奕奕啊!”


    司馬徽冷笑了一聲,稍稍抬手道:“孟德才是越發雄氣了!看來如今中原是再無邊文禮了!”


    此言一出,曹操臉上不禁抽搐了一下,但還是保持著欣喜之狀,麵對司馬徽。


    邊文禮即是邊讓!當初曹操在兗州行霸道,邊讓對曹操多有譏諷,因此遭到曹操的嫉恨,結果遭到曹操指使的郡吏誣陷,被就地誅殺!司馬徽與邊讓同遊,好不容易才逃脫出兗州。


    邊讓乃中原名士,早年與孔融齊名,甚至名甚於孔融。


    而今邊讓早就已經墳頭枯草,孔融也被曹操枉殺!許都朝中再也沒有人敢說曹操一個不是!


    司馬徽這開口的第一句話,顯然暗含譏諷之意!


    不過曹操也已經不是當年的曹操,現在的曹操已經不懼流言,也已經沒有人能夠撼動他的根基了!


    因此,對於司馬徽的譏諷,曹操雖然臉上抽搐了一下,但並沒有發怒,依舊保持著熱情的樣子,對司馬徽很是恭敬!


    “德操先生哪裏話!如今中州安定,海清河宴,有誌之士皆得報效朝廷,名士高賢無不受朝廷奉養!此番請先生出山,正是欲為朝廷供文宗,以昭顯我大漢仁政!”


    曹操的話說的滴水不漏,好像大漢在他的治下,正在蒸蒸日上一般!


    司馬徽卻是笑道:“曹孟德還是那個曹孟德啊!看來我這把老骨頭是非出山不可了?”


    曹操嘿然,於是便請入座。


    眾人坐定,司馬徽居於客位,曹操坐在上首,程昱、董昭、劉曄等人各自列坐,許褚站在曹操身旁,也被曹操安排入座。


    畢竟見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司馬徽,哪裏需要護衛!


    “昔年曹某痛失先生,今聞先生隱居在此,特意請先生一會,今日斷不能再錯過先生了!來,曹某敬先生此杯,聊表歉意!”曹操當即端起酒杯,對司馬徽敬道。


    司馬徽卻沒有端起酒杯,隻是拱手道:“老朽禁酒!”


    許褚對司馬徽知之甚少,在他看來,能夠得到丞相親自敬酒,那就是莫大的榮耀,而司馬徽這老頭兒竟然如此無禮!不由得升起怒意。


    “司馬先生!丞相貴為朝廷宰輔,你這是否過於無禮了!”許褚忍不住吐槽道。


    司馬徽轉過頭來,眯眼撇了一下許褚,哼笑一聲道:“猛則猛矣,可惜眼睛不好!”


    這是暗諷許褚跟錯了人,許褚哪懂這一套,根本沒有聽出司馬徽言外之意,還當真的聽了!


    “司馬先生,你是說許某患有眼疾?”許褚愣問道。


    這一句話使得堂上眾人尷尬無比!一旁的董昭急忙咳嗽了一聲。


    許褚沒能理會,不禁問道:“莫非你也有疾?”


    真是個二愣子,兩句話立刻便令堂上的氣氛降至了冰點!


    司馬徽卻是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人稱將軍為虎癡,老朽看來,將軍實在可愛的緊呐!”


    虎癡是許褚別號,意思是勇猛而癡愚。司馬徽一語調笑,曹操等人也隻好跟著尷尬的笑了起來。


    許褚愣了一下,也傻傻的笑了起來。


    曹操臉上頗有些掛不住,隨即對許褚使了個眼色,許褚立刻便止住了笑聲,當即閉口。


    曹操於是迴過頭來,對司馬徽笑道:“既然先生已經禁酒,那便罷去酒宴!來人!奉茶!”


    曹操一聲令下,很快,便換上了茶水。


    司馬徽端起一杯,嗅了嗅,點頭道:“好茶!好茶!真乃世間少有!迴味無窮啊!”


    “先生喜愛此茶?來人!為先生準備十石!”曹操當即說道。


    司馬徽卻是笑了:“孟德不會是請老朽來品茶的吧?”


    曹操嘿笑了幾聲道:“這個自然不是!先生才高於世,操欲奉先生為師長,還望先生不辭辛勞,為朝廷盡一分力呢!”


    品過了茶,司馬徽將手揣進袖子裏,微微笑道:“孟德是為南征之事吧?”


    “正是!聽聞先生與劉備軍師諸葛孔明交情非淺,欲請先生為朝廷說之!以免臥龍之才彌足深陷,憾失清名!”


    曹操這是要用司馬徽跟諸葛亮的關係,說服諸葛亮背棄劉備,來為自己效力。


    司馬徽聽罷笑道:“孟德以為孔明能從老朽之言嗎?”


    “事在人為嘛!先生名重於當世!又對諸葛孔明有知人之鑒,想必得先生一語,諸葛孔明必能懸崖勒馬,看清劉備的真麵目!”


    司馬徽冷笑道:“東郡程仲德、淮南劉子揚、濟陰董公仁,皆列於孟德座下,莫非孟德以為此三子皆不如諸葛孔明?”


    司馬徽這是挑事兒啊!程昱、劉曄、董昭三人都在,司馬徽當著三人的麵,對曹操說出這樣的話,就是要為難曹操。


    曹操心知肚明,強忍不發作,隻是哼笑了一聲道:“曹某用人,多多益善!”


    “好一個多多益善!那兗州亡魂竟不在此‘多多益善’之中!孟德又作何解啊!”司馬徽步步緊逼。


    當初邊讓含冤而死,至今未能洗清冤屈,司馬徽三句話不離此事,可見其對曹操的不滿,由來已久!


    士人最重名節,司馬徽更不例外,至交冤死,司馬徽如何能夠輕易放得下!


    曹操臉色開始難看起來,他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司馬徽竟然還如此記恨,看來想要從司馬徽這裏得到幫助是不可能了!


    於是曹操換了種心態,當即迴話道:“看來德操先生是不肯為我所用了?”“笑話!老朽一世清名,焉得事奉閹贅遺醜!”司馬徽凜然作色,毫無畏懼的頂著曹操的話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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