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迴到堂狼,劉征幾乎同時接到趙雲和越嶲送來的捷報。趙雲的捷報並沒有出離劉征的預計,但越嶲的捷報卻是令劉征大概意外。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原定計劃,李恢為劉征獻的以夷製夷之策顯然是沒有辦法再貫徹下去了。


    原本劉征是打算將益州郡各個關口守住,然後等待高定與雍愷、孟獲在益州郡中廝殺,以達到既消減兩方勢力,又能不費自己手中兵馬。但是現在以西線為主的策略無法再進行下去。


    “看來還得以中線為主啊!”本該高興的時候,劉征卻不免一聲歎息。


    一旁的沮授看到劉征的反應,自然也知道其中緣由,於是向劉征問道:“漢王打算如何分置邛之眾?”


    邛都現在有數萬人集結,成分也比較複雜,這是劉征必須盡快做決定的地方。


    “黃公衡與李德昂謀略殊異,才有今日越嶲之事,公與如何看這二人?”劉征反問沮授道。


    沮授知道其實劉征心裏對黃權擾亂了計劃有些不悅,但又不能說什麽,畢竟算不上過錯,無心之失而已,更何況劉征一開始也沒有完全將這番謀劃說情,讓李恢跟著徐晃突入越嶲,也隻是臨時起意。


    “臣以為黃公衡至忠至義,李德昂善畫籌策。”沮授並沒有避諱,如實的說出了自己心中對二人的看法。


    劉征笑了笑,又問道:“如今二人若隻可用一,公與以為本王當先用誰?”問題很是尖銳,偏向任何一人都會得罪另外一人,不過沮授卻是坦蕩,並不忌諱,對劉征直言道:“臣以為,帝王用人,度世授才。爭奪之時,書策為先。分定之後,忠義為首。故晉文行舅犯之計而賞雍季


    之言,高祖用陳平之計而托後於周勃。常言道‘守文之代,德高者位尊;倉促之時,功多者賞厚’。越嶲之複歸,李德昂當為首功。”


    沮授的話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眼下自然是“爭奪之時”、“倉促之時”。


    劉征複有疑慮道:“可是黃公衡畢竟為西路兵馬統帥,李德昂拔擢未久,此事尚且難辦啊!”


    “敢問漢王何為用人之道?”沮授拱手問道。


    劉征知道這是沮授有話要說。劉征每出兵,沮授常隨左右,頗多教益,劉征對沮授也是信任有加。


    “還請先生賜教!”劉征恭敬的對沮授說道。沮授於是說道:“臣以為用人之道,無外‘任長’而字!老子長於養性,不可以臨危難;商鞅長於理法,不可以從教化;蘇張長於馳辭,不可以結盟誓;白起長於攻取,不可以廣眾;子胥長於圖敵,不可以謀


    身;尾生長於守信,不可以應變。此任長之術也!”頓了一下,沮授又接著說道:“人之所能,長短有差。黃公衡長於治,其為益州長吏多年,知曉益州民情故事,錢糧賦稅,舟船商賈,皆稱通曉。然吾觀其短,在於謀。成都之亂,公衡雖然有功,但未能識


    叛情於未發,絕禍患於初萌,不可謂遠見。今坐軍蘇示,觀鷸蚌相爭,實墮德昂長策,其謀短矣!”


    “李德昂長於用,其位雖薄,然善謀當時。臨機設變,撫定夷種,銳氣剛用,恩信已著,可使平亂!”


    沮授的一番話將二人說的透徹,劉征的忍不住頻頻點頭表示同意。


    “先生之意,乃是要我用李德昂?”


    “臣不敢妄言,一切請漢王自決!”沮授隻是謹言慎行,這正是劉征最喜歡的地方。


    劉征思教了一番,於是做出了如下決定。以奮武將軍黃權領越嶲太守,就駐邛都。其所部人馬,一分為三:黃忠領兵兩萬,與徐晃一道,複渡瀘水,與中路會合。吳懿領兵一萬,前往永昌。至於已經降服的越嶲諸種,共計三萬餘人馬,盡聽李恢


    調遣,令李恢以平夷中郎將的身份,統帥越嶲兵馬繼續往益州進發。


    重新調整之後的戰略就變成了以中路為主攻,李恢、徐庶分兩翼包抄,一起合圍益州郡。


    這裏麵唯一的問題就在於黃權,這等同於是剝奪了黃權的兵權。


    沮授雖然認為應該先用李恢,但也沒有想到劉征會這樣分置。


    “漢王此舉,恐傷公衡之心啊!”沮授提出自己的擔憂道。


    劉征豈會沒有想到,於是對沮授說道:“先生不必擔心!隻要黃公衡治越嶲果然有成效,待平定南中之後,本王還要將四郡民事盡委於他!這便不算委屈了吧?”


    南中四郡,幾乎算是一個州了!黃權一心想要有所作為,施展抱負,劉征的這個安排倒是恰到好處。


    “話雖如此,但眼下畢竟是分兵奪權,難保黃公衡沒有怨言啊!”


    劉征麵帶深意的對沮授笑道:“若連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這點耐心都沒有,將來又如何擔當重任!”


    此言一出,沮授已經明白了劉征的用意。


    “咱們也該動身了!傳令下去,明日啟程,前往三江城與子龍會合!待徐晃、黃忠兵馬一道,即與孟獲決戰!”劉征的命令很快便送到了邛都,看到這道命令時,黃權整個人都有些懵了!原本正意氣勃發打算大幹一場,沒想到這才到邛都,便被撤去了西路兵馬都督之職。雖然名義上是西路作戰任務已經完成,但誰


    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手下從事彭羕頗為氣憤,不禁嚷嚷道:“荒謬!漢王這是置將軍於何地?有功而棄,豈明主所為!”


    這彭羕是黃權從平廣漢時入幕,之後被黃權任為從事中郎,便一直跟著黃權。此人年紀輕輕,頗有心計,但言語放曠,向來如此。


    黃權琢磨不出原因,但對彭羕的話卻是陡然變色,不禁嗬斥道:“永年是何言也!切不可再胡言亂語!漢王既有此命,自然有他的道理!休得胡說!我等尊奉王命,豈貪功之輩!”彭羕見被黃權斥責,自知失言,隻好閉嘴。但劉征這道命令,確實令黃權身邊人多有不滿,不過都被黃權一一安撫。劉征在磨黃權的心性,黃權也在磨手下人的心性,隻有這樣,將來才不至於一有不如意便沉不住氣。現在黃權麵對的隻是劉征的磨礪,將來若治四郡民事,要麵對的不順心的情況可遠比現在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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