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其站在樓下,定定的望著曾經一度異常熟悉的窗戶,窗門緊緊地合攏著。細碎小花的窗簾躲在玻璃的後麵紋絲不動。

    窗戶關著,是不是還能說明你在家呢?

    歐陽其的眼閉了一下,艱難地向樓梯邁過去。這是最後一站了,如果她不在的話,他真的不知道下一站應該是哪裏呢?

    就在他晃神的時候,一個身影在他麵前停住了。

    “歐陽其----”帶著疑惑的聲音一下把他從地獄帶到了天堂。

    “子璿。”連人帶著垃圾袋一起擁了過來。

    歐陽其在狹小的房子裏慢悠悠地踱了幾個來迴,當年那個不相信女人不相信愛情的傻瓜在這裏一手摧毀了一個女孩的命運。如果他沒有去找她,如果他沒有因為一時的怒氣把她攆走,那麽現在兩個人的距離會有這麽遙遠嗎?她會過上這種背負著滿滿歉疚的日子嗎?

    在她茶端上來的一刻,他再一次失常地握住了她的手。但是,徐徐地她的手就像一條滑溜的魚悄悄地從他的手裏滑走了。

    “子璿----”

    杜子璿輕柔地望著他,滿目的溫情像一張網交織在他的身上。

    “其,我看到你和顧成婷結婚的喜訊了。你們兩個太般配了,我看著很高興。就算最後你沒能陪在我身邊,但是,我還是不後悔遇見你。”她低頭望了一下自己的肚子,笑意更濃了,“一定要幸福啊。”

    明明是充滿柔情地目光。卻已然客氣了許多。

    有感情嗎?有。但是。總覺得多了些什麽。又像是少了點什麽。

    歐陽其淡淡地笑了一下。“子璿。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麽?”

    “你不知道顧成旭已經住院了嗎?”

    杜子璿慢慢地坐了下來。

    “怎麽能不知道呢?有關於他的新聞報紙上一大堆。我當然知道他最近經常昏迷。還知道他昏迷的時間越來越長。但是我卻不會去看他----”

    “你的理由應該不是在恨他吧?”

    “嗯,恨他嗎?嗬嗬,也許剛開始的時候有些吧。但是後來想想,”她的眉輕輕地皺了起來,突兀地又笑了起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的。

    像是為了改變氛圍,他端起了手裏地茶杯,認真地品了一口。抬頭的時候,笑依然掛著臉上。原來他不是不適應笑,而是不知道從何而笑。

    杜子璿跟著他的表情,燦爛地笑了起來。

    “子璿。有沒有給寶寶想好名字?”

    “沒有。”

    “嗯,那麽我替寶寶想個名字吧。”歐陽其用手敲擊了一下下巴,“是男孩的話叫如往,是女孩的話叫如煙。往事如煙----”

    “什麽?”杜子璿驚訝地看著他。

    但是歐陽其沒有更多地說什麽,他站起身伸出手捋了一下杜子璿垂下來地劉海。

    “子璿,你會幸福的。”

    他沒有說話,擰開門把,徑直走了出去。

    杜子璿看著他的背影。心一下沉寂了下去

    那天之後,歐陽其像是換了一個人,與原來冷若冰霜的冷酷形象相差了十萬八千裏。除了之前沒有的笑容,他的整個人生動起來。

    陪顧成婷看電影。喝咖啡,旅遊,逛街,做頭發……這些顧成婷不敢奢求地事情,他拉著她的手很隨意地就做了。

    於是,不需要歐陽其說明,顧成婷斷然已知道歐陽其已經找到杜子璿了。但是她卻不敢問,杜子璿就像一根刺,就算自己強迫自己不去注意。但是刺痛的感覺還是存在的。歐陽其這樣做是在贖罪嗎?他越是笑得溫和。她的心就越是發涼。

    近在咫尺的人,她卻那麽地不了解他。

    對於歐陽其的變化。除了顧成婷,還有一個感到意外的是顧成旭。一次當他從病床上醒來看到笑容熠熠地歐陽其時。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幸好看到站在他旁邊和他手挽著手的顧成婷,他的心才不安地放了下去。

    閑聊了幾句,顧成旭借故支走了顧成婷,隨後與歐陽其,作了一番男人間的交談。主題隻有一個:杜子璿。

    整個過程,歐陽其地笑一直像沐浴著溫暖的三月柔風。

    “杜子璿其實真的不是一個很可愛的女人,有點懦弱,有些怕事,不是很有主見。但是,就是那樣的一個女人,卻柔柔地讓人總想著占為自己所有。”歐陽其看了一眼顧成旭,假作生氣地說,“你這個家夥也真不義氣怎麽就可以把她給搶去呢?”

    顧成旭歎了一口氣,“要是真能把她連人帶心地搶來倒也是好事了。”說完,嘴角下撇了一下,“瞧吧,她一直沒有來看我。”

    歐陽其依舊雲淡風輕地笑著。

    “我能明白她不來看你的原因,不是恨你怨你。隻是因為,那是支撐你每次睜眼的信念。知道不,女人的

    心很少,所以把你放進去的同時她不由自主地把我擠出去了。現在她地心裏隻剩下一點點地我了,還真讓我難過呢!”

    真的是這樣嗎?顧成旭地笑苦澀地漾了出來。

    “我真的很想和她結婚,但是我是一個即將失去生命地人啊,與我成婚的話她就不會幸福了。”他認真地看著歐陽其,收斂起所有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替我好好地照顧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兩個人的表情瞬間都凝重了起來。

    杜子璿看到報紙的時候,是在六月的第一天。

    歐陽其和顧成旭出現在了報紙的同一個版麵,大幅的照片下,有一行觸目驚心的黑體字:妹夫以死救舅子,情多深意甚重。

    諾翔集團納爾集團的總裁歐陽其在給所在集團同時給兩家公司遞交了辭呈後兩個小時,在醫院的大門內,用一把帶鉤的刀子刺向了自己的心髒……根據他隨身攜帶的遺書,醫生按照他的遺願切取了他的大腦給顧成旭做了換腦手術……醫生事後發表聲明,手術比較成功,但據聞顧成旭並沒有在醫生預定的時間裏醒來……歐陽其的律師宣稱,歐陽其在前幾天起草了遺囑,把自己所有兩家公司的股份平均分配給了兩個人,一個是自己法定的妻子,還有一個是一名孕婦……

    杜子璿扔下手裏的報紙狂奔了出去……

    報紙在半空旋了一個弧度,悄然地飄了下去……在那個版塊的最後,有一張翻拍遺書的圖片。最後一句是:親愛的,因為我愛你,所有我要以我的方式守候在你的身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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