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旭淡定地坐在車內。

    女人已經拉著警察上樓了,那麽消息很快就要出來了。

    他挑眉看了一下表,像明白他的心意一樣,手機震動了起來。

    “餐盤還在,但是人已經沒有了。”

    他的手在下巴上輕叩了一下。

    警覺性很高啊,看樣子也不是什麽泛泛之輩。

    手機推上的時候,一抹笑從臉上湧了出來。有意思。遇到有力的對手,原本就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隻是有意思的對手把杜子璿帶去什麽地方呢?他的目光在接觸到司機後腦勺的時候,停了下來。

    “阿本,樓下有那麽多人,他們從那幢樓下來,怎樣才不能讓人發現呢?”

    司機沉寂了一下,“隻有一種可能,是那位小姐配合他們一起走的。”

    顧成旭的手再一次地落到了下巴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他們的下一次地方一定是——停車的地方!

    “阿本。這裏附近還有什麽可以停車地地方?”

    “有。在後麵地一條街。但是現在這裏還有車位。以我們地視點來看。停在這裏接觸地麵少。會比那邊更安全。不過。他們不一定過來取車。通常會在外圍有替補地車。”

    哦?

    那樣分析地話——

    顧成旭地笑。絢麗了起來。

    那麽說地話。似乎更應該玩一次守株待兔了。

    隻要杜子璿配合,對於他們而言就沒有危險,沒有危險的話,為什麽還要啟動到替補的車呢?

    顧成旭的目光像黑夜裏的貓眼,泛著神采奕奕的光,穿過車窗的玻璃,心情煞好地望了出去。

    阿本從車內的後觀鏡裏看了一眼顧成旭的表情,相當果斷地撥通了一個電話。

    “前麵停車場,待命。”

    杜子璿領著保鏢在樓道間轉了一個大大的圈。把繁瑣的人群遠遠地拋在了眼睛瞧不見的地方,這才氣喘籲籲地迴過頭。

    “轉過這個街口,前麵就可以叫車了。”

    保鏢看著她,眼裏的疑惑越聚越濃。

    僅僅是因為秦東而不願逃跑?還是因為明知逃不了而為了獲取信任使出的一種手段?

    “我們迴停車場取車。”

    杜子璿詫異地望了他們一眼,明擺著就是一對瘋子!不是懷疑那邊設套

    了嗎,還傻不拉唧地撤迴去。當然她不會把自己的想法自豪地和盤托出。

    在那邊遇到宿敵了才好,這樣也不能算自己主觀想逃,這樣也就不會讓秦東受苦了。

    她原本就是一個單純的人,就是給她十次的機會,估計她也想象不到,那些讓保鏢們倉皇逃跑的人,還有一種可能是來救她的。

    她的腦海裏現在就存有那麽一個鏡頭,秦東在受著慘無人道的壓迫。不能拖累他。

    因為閃過秦東一念,她的眼神不自覺地又暗淡了一些。

    “我們有事,倒是還能周轉地逃離一下。可憐的是我的師父啊。”

    或許是因為經曆剛才很自信地合作了一迴,保鏢倒是沒有再給她冷著一張屁股。

    “他不會有事的。”

    明明知道是一句還無意義的說明。但是還是不由自主地牽扯著嘴角擺出了一個相當難看的笑容。

    畢竟這是就師父出事後,第一次有人在她麵前給了她安慰。

    他一定會沒事的。

    遠遠地有一輛車的燈光斜斜地射了過來,紮到她的眼睛裏。

    刺刺的。

    停車場,和往日沒什麽不一樣。

    但是,一涉入,保鏢天生的敏感就迫使他們放慢了腳步。

    他們互望了一眼,幾乎同時地往兩邊一閃,獨獨地留下了一個杜子璿。

    在杜子璿還沒有明白過來的時候,兩根棍子就在她的兩邊落了一個空。

    “啊——”本能地尖叫。但是高音還沒來得及釋放出來的時候,一隻強有力的手已經從後麵死死地掩住了她的嘴巴。

    “別叫,傻瓜,是我。”

    杜子璿有一陣的呆傻,但隨即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上車。”

    明明已經往前跨了一步了,但是忽然她又停了下來。

    顧成旭倉促地推了她一把。這女人是不是少根筋啊,都什麽時候了,還那麽磨嘰。

    “快點。”

    “我不能走。”

    什麽?顧成旭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裏掉進大象了。

    剛才還是靜寂一片的停車場一下人影湧動,廝殺不絕。

    明明是沒有仇恨的人,此時卻在賣命的打鬥著。

    “杜子璿——今天的這些人,命都懸在你的手上,你看著辦吧

    。”顧成旭惡狠狠地搖晃了她一下。

    “你讓他們走吧。我走了,如果我走了的話,師父,他們不會放過師父的。”杜子璿七分驚恐又三分鎮定地看著他。

    笨女人,真是笨女人。

    顧成旭惱羞成怒地瞪著她,“你飯桶啊,秦東原本就是他們的人,他們會拿他怎麽辦?他隻是迴到他原來的生活。”

    不容她拒絕,他強硬地把她送進了車內。

    就像信號,一輛車開出,原本混戰的人,立刻退出廝殺,麻利地跳上後麵的車,迅速地撤了出去。

    幽暗的燈光下,眾多的人影,最後隻剩下了光禿禿的兩個。

    “哥,這樣做對嗎?”

    “沒什麽不對的,她是東哥想保全的人。”

    “我們現在?”

    “你再給我好好補上兩刀吧,狠點。”

    一聲悶哼。

    “哥,挺住。”

    “嗯,走吧。”

    跟著他們移動的步伐,串成一根紅色的長鏈……

    車走的很快。

    杜子璿平靜地望著窗外,不知過了多久,才緩過神般地輕問:

    ——現在我們已經安全逃走了嗎?

    顧成旭原本還想調侃她幾句,但看著她的眼神終是不忍。

    ——是的。

    題像是耗盡了所有的精力,在聽到答案之後,人一下難於支撐地倒在了他的身上。

    傻女人,明明都已經怕成這個樣子了,還裝什麽英雄,都什麽狀況了還在擔心秦東!

    他莫名其妙的有些來氣,手卻不由自主地扶正她的身子,輕輕地將她的頭放到了自己的膝蓋上。

    ——阿本,她是不是瘦了很多?

    阿本一臉嚴肅地抬頭望後觀了一眼,第一次對他的問題顯得那麽力不從心。

    他現在的表情,叫住關心嗎?

    睡夢中,有一隻溫暖的手落在她的額頭,小心地一撥撥地摩挲著。

    原本有些痙攣的身子,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夢,更深了。

    番外顧成旭

    我有一個人人羨慕的父親。

    他有讓人羨慕的資本:他儒雅,挺拔,斯文,和善,富有才智,風度翩翩;除此之外,他還是全國名列前三名的顧氏集團的總裁。

    這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是我卻不喜歡。

    我所有的優點在不經意間都被他的光芒覆蓋。

    “這次競賽第一名的是顧總裁的公子。”

    “長得和顧總裁一個樣,是個出類拔萃的帥哥。”

    “你長大了,一定會和你爸爸一樣有出息的。”

    ……

    我不喜歡聽這些,那使我反感。其實,歸根究底最主要的原因還不是這個,而是因為我的媽媽。

    在每一個孩子的心中,媽媽通常都是最美麗最漂亮最賢惠的女人。

    事實也是。

    我地媽媽是我見過地女人中最漂亮地一個。但是爸爸不這樣認為。他喜歡地是另一個女人。甚至他不惜為了這個女人。和為他育有兩個孩子地媽媽提出了離婚。

    為了達成他自私地目地。他在媽媽麵前一改他衣冠楚楚地模樣。不帶一絲感情地說著傷人地話。

    “自始至終我愛地女人。一直都隻有她一個!”

    起先。我不懂媽媽為什麽以死要挾地要留在那個負心地男人身邊。直到後來長大。我才明白媽媽地想法。

    那不是愛情。隻是占有。或者說是報複。

    以犧牲自己為代價。讓爸爸不能與他心愛地女人在一起。

    我為爸爸可悲,但是亦覺得他可恨。甚至在媽媽潛移默化的教導之下,我發現媽媽的做法未嚐不失穩拿一盤贏局的砝碼。

    對手輸了,自己賠上再大的代價也值的。

    我高效地效仿了媽媽的做法。

    十五歲的時候,我相中一款寶馬,但是媽媽以我年紀小沒有駕駛證拒絕的時候。我拿出了一件東西。

    是個木雕,出自名家之手,小巧卻異常精致。

    那是媽媽的嫁妝,媽媽最引以為豪的東西。但是因為我的喜歡,在我十歲生日的時候,媽媽把它放在了禮品的盒子裏,送給了我。

    我一直把它當寶貝一樣珍藏在我的抽屜裏。但是,十五歲的時候,我卻當著媽媽的麵,一刀刀刻斷了所有它的花紋。

    當時我很心痛很不舍,不過,我知道,媽媽的心痛不舍遠在我的心痛不舍之上。所以,每一刀刻下去的時候,我都是非常用力。

    果真,媽媽如我所願的奪走了我手裏的刀,當天就給我訂購了這輛汽車。

    我的衝動,給

    我帶來了一輛車,同時也讓我失去了我的媽媽。

    第二天我們醒來的時候,媽媽就已經不在了,隻有那個已經破壞掉的木雕穩穩地躺在媽媽的床上。

    妹妹說我是魔鬼,說是因為我才讓她失去了媽媽。

    我想說不是,但是,卻找不到說不是的證據。

    妹妹的哭聲就這樣成了我記憶裏的一種痛。我本能地認為,妹妹失去媽媽有著我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之後我很寵妹妹,越想彌補,越是寵她的時候,我就會越恨爸爸喜歡的那個女人。

    沒有她的話,爸爸不會這樣對媽媽,媽媽也就不會給我這樣的暗示,那麽我也不會逼走媽媽!

    這種恨,帶著根,越長越大。

    十七歲的時候,爸爸帶迴來一個和我一般大的男孩。

    ——歐陽其。

    從他望著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不喜歡我,他恨我。而能讓一個孩子一開始就仇恨另一個孩子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家庭。

    背著他,我與爸爸進行了一場交談。

    ——他是誰?

    ——他的父母都死了。

    ——他是誰?

    ——他是我收養的孩子。

    ——他是你那個賤人的孩子!

    “啪”,爸爸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她是個好女人,我愛的女人。因為愛她,我願意擔負培養她孩子的責任。就算她和那個男人的孩子視我我仇敵也好,壞蛋也好。這個責任我擔下來了!”

    但是,爸爸,難道你就不怕我視你為壞蛋嗎?

    十七歲的時候,爸爸第一次打了我。

    我跑出去想要找妹妹,想要告訴她這個男孩是誰的孩子。

    但是,所有的話終究沒能說出來。

    因為妹妹,我可愛的妹妹隻是一個被我們揉在手心裏的孩子,她太天真太善良了。

    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坐在歐陽其的身邊,一臉崇拜地望著他。

    ——“我可以叫你哥哥嗎?”

    我終於知道,我的妹妹也是個有思想的人,我們的愛,無法改變她的希翼和逐漸長大的心。就算我再阻擾,再擔心,二十歲的時候,妹妹還是一頭栽進了歐陽其布下的網裏。

    ——哥,今天我說腳疼,他就背著我走了一段路。

    ——哥,昨晚他帶我

    去看電影了,真好看。

    ——哥,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麵上,對他好一點嗎?

    …………

    而他每每與妹妹有了形式上的親近之後,就會得意地向我挑釁一番。

    這讓我揪心。我知道,他明明是不愛她的,他隻是在挑戰我的耐心。我情願妹妹跟我吵著要媽媽,也不想她一直沉迷在歐陽其的影子之下。

    但是對於我卻束手無策。

    直到有一晚上他閃進妹妹的房間……

    事態不能再如此縱然地發展下去了。我通過關係,火速地把妹妹送到了國外。

    三年時間應該能夠妹妹長大,足夠他把底牌漏出了吧。

    但是,沒有。

    與妹妹頑固堅持的愛情一樣,他也依然冷靜地維持著他的外殼。

    與各式各樣的女人糾纏,不談戀愛。

    甚至一度,我差點被他的表象給蒙蔽了過去。但是,沒有,我終於發現了一個對他而言有些不一樣的女人。

    她叫杜子璿,她很排斥我,但是她不排斥對歐陽其的愛情。

    我刻意地接近她,試探她。

    甚至不惜給她下了半迷幻的春藥。

    不知是藥效到了,還是她對歐陽其不冷不熱的態度失望了。

    她像一條剝了衣服的美人魚,任由我在她身上穿行……

    我聽到了她興奮的呻吟,像離水許久的魚,除了本能渴求,還有不可抑製的快樂。

    那讓我振奮。

    我想霸占她,長久,一直。

    不是因為愛情,僅僅隻是因為一場華麗生動的性。

    還有一個原因,我想再用一次曾經用過的手段。

    賠上我的一生,將她奪過來,然後慢慢地折磨她,讓她痛,讓他更痛,讓他痛到不敢辜負我的妹妹。

    但是,我隻是天地萬物的一個小小的生物,我所設想的與我能做到的,又將是多長的一段距離……

    如果有一天,所有的一切背道而馳的時候,那麽那時,我又應該如何麵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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