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結果出來,古潭小腿骨折,手臂刮傷,需要住院一段時間。


    拿到結果,後續都是薑林在安排,施煙和薑澈先離開。


    古潭的自行車薑林當場就打電話讓人收走了,跟在薑澈身邊多年,薑林辦事也是謹慎的,讓人檢查了那輛自行車。


    確實像古潭說的那樣,刹車壞了。


    轉眼三天過去,施煙本碩博連讀的申請李秉峰已經幫她處理下來,她不用每天按部就班去上課。


    不過專業課施煙還是要去上的。除了專業課,她其餘時間都是在看書,或是在圖書館或是在教室或是直接在他們住的公寓,李教授給的三箱書直接送到公寓。


    別墅小院裝修過半,薑澈帶著施煙去看過一次,施煙給院子裏的花澆了水。


    這天下午沒有必修課,在宿舍裏午休半個小時,施煙照例準備去圖書館看書。


    素雅的打底長裙配上一件秋季大衣,背著薑澈送她的書包。走在校園裏,撲麵而來的青春氣息。


    隻是她姿容過人,走在路上少不得要吸人眼球。


    曲萱站在路邊,正找人詢問文學院怎麽走,遠遠就看到朝這邊走來的施煙。


    當即愣住。


    都忘了和問路的人道謝。


    被她叫住問路的人見她突然愣住,好奇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往這邊來的溫婉女生。


    她是溫婉的,因為她長長的墨發用一支木簪綰著,整個人穿著又非常淑女,看起來很是溫柔。


    這些被曲萱叫住問路的人也愣住了。


    路兩旁都是楓樹,正是楓葉泛紅飄落的季節。這條路又不蜿蜒,一眼就能看到頭,所以施煙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路邊的曲萱。


    腳步頓了下,朝曲萱走去。


    不疾不徐。


    很是端方淺雅。


    等施煙走近,曲萱動動唇,愣愣看著她:“煙、煙煙……”


    比起曲萱,施煙淡定得多,淺笑喊了聲:“二嬸。”


    曲萱上下打量她,臉還是那張臉,給人的感覺也還是熟悉的從容淡然,但她確確實實不再是十歲小姑娘的模樣,她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走在這滿是青春氣息的校園裏,她的姿容氣韻讓她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放在施煙十歲以前,曲萱看到這樣的她,一定會因這麽出眾的小姑娘是她侄女而自豪。


    她現在自然也是自豪的,但她已經不似九年前那樣能坦然麵對施煙,隻把施煙當她寵愛的侄女,沒有負擔地為施煙的優秀而自豪了。


    她現在看著施煙,滿心都是自責和愧疚,還有點羞愧。


    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聲音有點哽咽:“多年不見,煙煙,你都長這麽大了。”


    施煙微笑說:“多年不見,二嬸風采依舊。”


    她說話沒有帶其他的情緒,很平淡的語氣,像是普通舊識之間的寒暄。


    聽得曲萱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雖說小時候的煙煙性情也很淡,但對他們這些長輩,她其實不會這麽疏離。


    勉強一笑:“哪有風采依舊,二嬸老了。”


    頭發染了,看不出白頭發,但她眼角有了點歲月的痕跡。


    “之前你參與了一段綜藝節目的錄製,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你,就忍不住來看看你。煙煙,你、你會怪二嬸私自來找你嗎?”


    “不會。”施煙微微笑說。


    “但是二嬸,您不該來的。您來見我,家中長輩那裏您不好交代。”


    她竟然如此平靜的說出這話。


    曲萱一下就哽咽出了聲。


    為施煙的懂事,更為施煙提及家裏神色能如此平靜,似是家裏的人和事再也挑不起她的情緒。


    “我早就該來了,煙煙,我早就該來了啊。是二嬸對不起你,二嬸當年不該……不該那樣逼你,二嬸錯了……煙煙,二嬸錯了……”


    曲萱早已泣不成聲,施煙卻很平靜,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仿若局外人。


    一旁抱著籃球的明威看在眼裏,目光複雜。


    被曲萱叫住問路的人正是明威。


    “二嬸言重。”施煙平靜地說。


    “上次二嬸讓我媽媽打電話過來時,我就和二嬸說過,誰也沒有錯,不過是各有各的立場罷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二嬸不必再提,我不怨任何人。”


    “你怎麽能不怨?你該怨的。”


    “當年二嬸不止把你逼走,還將你二哥離家的事算在你頭上,打電話和你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你該怨的……”


    “二哥離家出走確實是因我而起,二嬸怪我是應該的。沒能將二哥勸迴家,本就是我愧對二嬸,二嬸不必有心理負擔。”


    她越是這麽說,曲萱心裏就越是難受。


    “二嬸此來若是沒得家中長輩允許,還是盡早迴去吧,別因我與家中長輩鬧不愉快。”


    曲萱哽咽著擦了擦眼淚,說:“你不用擔心,我來海城的事,你二爺爺二、奶奶都知道,他們、他們不會說我什麽。”


    “原就是我們對不住你,早就該親自來和你道歉,是二嬸膽子小,又、又不知道你這些年在哪兒,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你。”


    不可能沒有找過,就算一開始那幾年沒有找,後來愈發盼著兒子能迴去,愈發後悔當年的所作所為,曲萱也是找過施煙的。


    可惜有施家權力在手的人刻意隱藏施煙的行蹤,她什麽都查不到。


    別說她,蘇挽都不知道施煙的去向,連施煙的電話號碼,蘇挽都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查到的。


    聽曲萱說她來海城找她,二房的長輩都知道,施煙微微愣了下。


    沒有多說什麽,隻就著曲萱這番話說了句:“二嬸言重。”


    “你、你現在忙嗎?這附近有沒有茶樓?二嬸知道比起喝咖啡喝奶茶,你更喜歡喝茶。你如果不忙的話,尋個茶樓坐坐?二嬸有很多話想和你說。”曲萱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我待會兒還有課。”施煙淺笑說。


    “二嬸若是不急著迴京都,我們約改天吧。”


    曲萱就怕她一口拒絕,她能同意見麵,曲萱別提有多高興了。


    忙驚喜道:“好!那就約改天!你有二嬸的電話嗎?”


    問完也不等施煙迴答,就說:“沒有也沒關係,上次你媽媽給你打電話我在場,存了你的電話,我待會兒就把我的電話發給你。”


    “好的。”


    看著眼睛都哭紅了還哽咽著說話的曲萱,遲疑一下,施煙說:“我會打電話給二哥,將二嬸來海城的事告知他,不過二哥最近剛進新劇劇組,怕是抽不出時間。”


    她主動提起聯係施泊驍,對曲萱來說簡直是意外之喜。


    驚喜過望,以致於眼淚掉得更狠。


    “好、好!謝謝你,煙煙。你聯係他就好,他願不願來見我,我、我不強求。”


    “煙煙,真的謝謝你!我當年那麽對你,你不僅不怨我,還願意幫我約見你二哥。和你比起來,二嬸委實羞愧。”


    抬手擦著眼淚,曲萱對施煙笑笑:“你有課就快去吧,別遲到了。二嬸會在海城待一段時間,不急著迴去,你、你什麽時候得空再聯係我就行,不急,不急的。”


    說著朝她揮揮手,像是怕再不走會控製不住大哭,轉身先走了。


    等她離開,一旁的明威看看施煙,猶豫著問:“施煙學妹,你……還好吧?”


    按理說他不該站在這裏聽這麽多,實在是事關他第一次動心的女孩,看起來又不像是小事,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有些不放心施煙,這才難得地失禮在這裏站著沒離開。


    “沒事,謝謝學長關心。”


    施煙說著,微笑對明威點了點頭:“我先走了。”


    看著確實像是沒什麽事,可她真的沒事嗎?


    從她和她二嬸的對話,他大概能聽出她是多年前就和家裏鬧了矛盾,然後多年未歸家,至於在哪裏生活,連她二嬸都查不到。


    這一聽就不是什麽小事。


    但他和她又沒有那麽熟,他不太好多問,隻好說:“學妹有課就先去吧,別遲到了。”


    不放心的看著施煙走遠。


    卻不是往教室的方向去,而是去圖書館。


    明威更加確定事情不小。


    因為施煙剛剛是拿她下午有課為由拒絕她二嬸相約的。


    事實上,走遠的施煙連圖書館都沒能去。


    在圖書館樓下就被人攔住了。


    “你就是施煙?”


    施煙抬眸看過去,入眼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嫗,她身邊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扶著她。


    老嫗是刻薄的長相,並不和藹。


    施煙淡淡問:“請問有事嗎?”


    ------題外話------


    *


    今天先這樣。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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