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咱們又見麵了。”


    自曾毅來錢塘縣時隔一個多月,距離安康侯府被查抄已經過去半個月了,曾毅又一次見到了安康府的小侯爺趙有致。


    “曾毅。”


    趙有致雙眼赤紅死死的盯著曾毅,心裏對曾毅的惱怒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若是擱在以前,他非要讓人,不,他非要親自把曾毅大卸八塊,千刀萬剮方能解心頭之恨。


    他可是堂堂安康侯府小侯爺,身份何等尊貴,可這曾毅竟然敢仗著欽差的身份,命人抄了安康侯府。


    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啊。


    而這曾毅將他關押在這後衙之中,不準出屋,更是沒有任何人和他說一句話。


    這是何等的屈辱,他何曾受過如此的對待?


    “放肆。”


    李建胖怒喝了一聲,瞪著趙有致:“你算個什麽東西,竟敢直唿欽差大人的姓名?”


    李建胖這話還真沒說錯,雖說按照朝廷規矩,這趙有致日後肯定是要繼承爵位的。


    可那是以後,而如今,他並無爵位在身,更何況還是被關押在了這大牢當中。


    而曾毅是欽差,直唿曾毅的姓名,那就是大不敬。


    曾毅笑著擺了擺手,示意李建胖不用和趙有致一般見識。


    如今安康侯府都已經被抄家了,這趙有致又能算得了什麽?沒必要和一個階下之囚起什麽口舌之爭,憑白的掉了身份罷了。


    曾毅自顧自的在屋內的椅子上坐下,十分的從容,嘴角還帶著一絲的笑意。


    “小侯爺,說起來,本官對你也是十分佩服的。”


    “你的罪狀,一樁樁,一件件的,讓本官看了之後,都忍不住驚歎,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有如此多的罪狀。”


    “你身邊的那些個仆人,府中的仆人,提起你,可是沒有一個說好話的。”


    說完這話,曾毅似乎忘了什麽似得,拍了一下腦門,笑著,道:“你的那些個罪狀,大部分,都是你身邊的那兩個仆人交代的。”


    “罪大惡極?罪惡滔天?”


    曾毅原本臉上的一絲笑意逐漸收攏:“本官就算是將你千刀萬剮,都不為過吧?”


    也不怪曾毅這麽說,這安康候府的小侯爺趙有致,在錢塘縣的百姓間,聽起來似乎是沒有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


    可是,據他那兩個隨身跟著的親信仆人的供詞,這趙有致私下裏,可是強擄過不少民女的,隻是,他這都是暗地裏找些江湖中人做下此事的。


    這些女子供他享樂之後,大多數都被殺害,埋屍荒野。


    而這些事情,他做的隱秘,也就無人知道是他做的。


    而且,趙有致也十分的小心,這些事情,都是找那些個江湖中人做的,而且,也不是經常如此,更何況他還是安康候府的小侯爺,這事,自然也就追查不到他的身上。


    甚至,那些個被害女子的屍首到現在都沒被官府找到過,都以為是被人販子給綁走了的。


    而曾毅原先也是不信的,但是,欽差侍衛根據他那兩個親信招供的地點,挖出來的三具屍體,讓人不得不信。


    堂堂安康候府小侯爺,竟然會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不提別的,單是這一件事情,就足以讓趙有致秋後問斬了。


    別說趙有致是安康侯府的小侯爺了,就是他爹安康候趙德行,若是敢做下這種事情,也是要被問斬的。


    “那幾具被你害死的民女的屍體,已經找到了。”


    曾毅看著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的趙有致,嘴角露出一絲厭惡之色:“就像是你這樣的人渣,怎就生在了如此的人家?”


    看著已經癱倒在地的趙有致,曾毅沉聲道:“說吧,你都還有其他什麽罪行?”


    曾毅其實早就知道這趙有致其實就是個紈絝子弟,根本就沒有什麽城府可言,這一點,從他剛到錢塘縣的時候,趙有致敢在錢塘縣衙門前出言諷刺他,這就能看的出來。


    隻要是稍微有那麽一點城府,或者說是稍微有一點頭腦的,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所以,綜合起來,這趙有致就是個紈絝子弟,平日裏不過是仗著安康候府的名頭作威作福罷了。


    真要是沒了安康候府的名頭,這趙有致什麽都不是。


    所以,曾毅才會先來見趙有致。


    “汙蔑,冤枉。”


    趙有致臉色慘白,隻是仍舊不肯承認:“這是你公報私仇,因為我在衙門前頂撞過你,所以你猜陷害我。”


    “對,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我要告禦狀……。”


    曾毅看著趙有致胡言亂語,不由得嘴角上揚,告禦狀?哪有那麽容易啊,這趙有致還真是滿腹的茅草啊。


    “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曾毅冷聲開口,滿臉的陰沉之色:“那兩位可是你的親信,難不成,他們還會汙蔑你不成?”


    “而且,除此外,你的所作所為,又有哪一件不是罪大惡極?”


    “本官今個前來,其實隻不過是想要在瞧一瞧你這副醜陋的嘴臉罷了。”


    “你若是認罪,那還好說,可若你抵死不認,到時候可就難免大刑上身了。”


    “那錢塘縣前任普通徐高原,神智已經恢複,隻需在靜養幾日,便可問話。”


    “若是那個時候,本官從旁的地方找到了你安康候府謀害三任知縣的證據,到時候,本官對你們父子,絕對不會留情。”


    說完這話,曾毅頓了頓,看著趙有致,冷聲道:“本官清楚,你侯府在京城有關係。”


    “可不妨告訴你,本官恩師乃是當朝內閣大學士,本官更是太子伴讀,得了陛下聖旨離京查案的欽差。”


    “難不成,時至今日,你真以為本官是來巡查杭州府的不成?”


    “本官原本就是為了錢塘縣三任知縣暴斃的案子而來。”


    “本官倒是想要瞧瞧,你侯府在京城的那些個好友,敢包庇你們不敢。”


    曾毅嘴角上揚:“不妨在告訴你件事,前任杭州知府,也是跑不了的,你們侯府送出去給他的那封信,如今也是本官手中。”


    “本官早就命人傳信迴京,此時,京城那邊,怕是已經動手了。”


    曾毅最後幾句話,就有些假了,他原本是想要讓趙奎送信迴京的,可是後來仔細考慮之下,他手中如今並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才打消了這個念頭的。


    但是,不可否認的,這些事情,趙有致是絕對都不知道的,曾毅說什麽,那就是什麽,隻要有些事情,曾毅說的是真的就成。


    “也不怕告訴你。”


    “你若是不招,你認為京城那邊,會招供麽?”


    “你憑白受些刑罰,到時候,京城那邊也把事情給招了,何苦呢?”


    曾毅看著趙有致,歎了口氣,道:“時至今日,若是你能主動招供,本官還可讓你享受幾天好日子。”


    “可若不然,自今個起,你也就和大牢當中的那些個犯人一般無二了。”


    “你好好想個清楚吧。”


    “本官在湖州府如何查案的,想來你也該清楚的,咬死不鬆口,不成問題,就算是本官真問不出什麽來,迴京以後,這種案子,錦衣衛肯定也會插手的。”


    “錦衣衛是什麽地方,想來你也聽說過的,隻要進了錦衣衛,就沒豎著走出來的。”


    “你好好想想吧,過幾日,本官在來見你。”


    曾毅說完這話,就不在多留,起身從房內走了出去。


    “大人,何必和他說那麽多的廢話?”


    李建胖跟在曾毅身邊,十分的不解,在他看來,既然說了這麽多的話,總是要聽一聽這趙有致的迴話在走啊。


    “這趙有致,不過是個盯著安康候府名頭的小侯爺罷了,摘了安康候府的名頭,他什麽都不是,甚至還不如街邊的那些個小混混。”


    “那些個混混們還知道欺軟怕硬,還知道察言觀色,可是,這趙有致,他懂個什麽?”


    曾毅笑眯眯的開口,道:“所以,這個案子的突破口,就是在趙有致的身上,至於安康候趙德行,那可是老狐狸了,想要從他嘴裏得到線索,很難,很難。”


    “而剛才本官說的那些話,足夠讓趙有致心中不安了。”


    “若是剛才咱們留下,等著趙有致迴話,他心中隻會以為咱們手中證據不足……。”


    “可咱們就這麽走了,他心中就會惶惶不安,隻會胡思亂想……。”


    曾毅嘴角上揚,道:“這幾日,你吩咐那些看守的侍衛,在門外小聲議論……。”


    曾毅輕聲吩咐了李建胖幾句,笑著道:“過上幾日,這趙有致的嘴巴,不用咱們想法子去撬,他自己就會鬆口的。”


    “若是他能自己鬆口,肯定是比徐高原說的還要詳細。”


    “畢竟,如今徐高原這個前任錢塘縣的普通雖然還沒有開口,可是,他若是真知道案子的詳細始末,那,無論如何,哪怕是他瘋了,安康候府也不會留下他性命的。”


    “也隻可能是他雖然知道案子,但是,卻隻是知道一部分,所以,安康候府才會留下他這個瘋子,不願意在招惹麻煩。”


    “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還是趙有致這個坑爹的玩意。”


    曾毅笑著,有些事情,他已經從那些個仆人們那邊問了出來,比如當初趙有致帶人給徐高原灌瘋藥的事情。


    又比如侯府派人出去尋找配瘋藥的大夫,等等事情,曾毅現在知道的事情,雖然沒有直接可以指正侯府的證據,但是,零零散散的口供,曾毅是掌握了非常多的。


    而這些口供匯集在一起,安康候府絕對是殺害那連續三任錢塘知縣的幕後真兇。


    隻不過,如今曾毅不明白的,是安康候府到底為什麽要如此做。


    要知道,雖然知縣不過是七品官,可是,到底是朝廷命官啊,侯府膽大包天,或是做了什麽事情被知縣發現,予以要挾或者要上奏朝廷。


    這種情況下,侯府迫不得已殺害知縣,可殺了當時的知縣也就足夠了,何必要連殺三任知縣呢?


    要知道,一個知縣突然暴斃,朝廷或許不會在意,可是,連續三任知縣暴斃,這可就不是小事了。


    最起碼是知府要來徹查此案的。


    所以,之前的猜測,根本就行不通。


    若是安康候府想要幕後掌管錢塘縣,可是他侯府在京城有人脈,大可以讓錢塘縣正堂空缺就是了。


    這可比謀殺知縣來的穩妥多了,而且還安全。


    所以,不管怎麽想,任憑曾毅想破了腦袋,他都想不出來侯府到底是為了什麽,竟然會連續殺了三任知縣。


    “大人,那前任杭州知府……。”


    李建胖自然是知道曾毅並未派人進京的,所以才會關心的詢問,生怕是曾毅忘了此事。


    “還不急。”


    曾毅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如今,咱們雖然抄了安康府,也有了各種的證據,證明安康候府的罪行。”


    “可如今,咱們沒有最為直接的罪證。”


    “而且,安康候趙德行及他這兒子趙有致兩人都未曾開口。”


    “這種情況下,京城那邊就算是查,也不能把那杭州前任知府如何的。”


    “除非是咱們這邊查出了安康候府謀害錢塘縣三任知縣的確鑿罪證,不僅如此,還有他們勾結前任杭州知府的口供。”


    “隻有如此,京城那邊才能對前任杭州知府動手,若不然,若是沒有安康候府的口供,那至多隻能算是前任杭州知府失職。”


    “如今惡劣的案子,他卻失職,這通政司的官職,肯定是要罷免的。”


    “可若如此,對他而言,這處罰,肯定是太輕了。”


    “敢遮掩如此惡劣的案子,必須要嚴查,嚴辦他方才能起到威懾的作用。”


    “所以,除非是最後萬般無奈,侯府咬死了不鬆口,隻能以失職之罪定他的罪名,若不然,就不著急動他。”


    曾毅這個決定也是考慮了許久之後才做出來的決定,畢竟,有些事情,他也很想做,但是,凡事都要一步步來。


    而且,曾毅心裏也明白,很多事情,並不是以他個人的意誌而有所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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