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麽分開關押,錢塘縣的牢房根本就不夠用啊。”


    李建胖滿臉苦澀的看著曾毅,錢塘縣隻不過是一個縣罷了,原本就沒幾間牢房的,如今一口氣抓了這麽多人,單是侯府的人,牢房就裝不下的。


    原本,在李建胖想來,抓迴來之後,審問之後,也就沒什麽事了,可誰曾想到,審完了之後,曾毅還要讓他們全部分開關押。


    “侯府在錢塘縣曆經數代,可以說是紮根在錢塘縣。”


    “想要扳倒侯府,容易,也不容易,咱們掌握的證據,雖然能夠扳倒侯府了,可是,這證據不嫌多。”


    “所以,侯府這些個仆人們的口供,也就極為重要了,畢竟他們平日裏就是在侯府呆著的。”


    “所以,對於侯府的一些事情,肯定是有所了解,但,若是把他們關押在一起,肯定不如分開來審問好。”


    “若是分開審問,誰也不敢隱瞞,生怕說漏了什麽,被別人說了出來……。”


    “尤其是之前他們已經招供了,可是,在過這幾日,在審問他們一次,最為牢靠……。”


    曾毅用的法子,無非是等在過幾日後,恐嚇這些個仆人們一番,然後在重新審問,從而和之前的口供進行對照。


    “這麽多人,全都押送進京?”


    李建胖沒有碰到過這類案情,可是,也知道,若是真牽扯到了大案,那侯府的所有人都跑不掉的。


    “在審問之後,留下那些同樣做下不少惡事的侯府下人及有重要指正的侯府下人,其餘的,全部登記在冊,準他們迴鄉,但在侯府案子結束之前,不可離鄉。”


    曾毅的這個決定,對於這些個侯府的仆人們而言,已經是足夠仁慈了,雖然暫時不讓他們離鄉,可這也不過是防止案子出現轉變需要人證罷了,除此外,既然把他們放了迴去,那自然是不會追究他們什麽罪行的。


    “好。”


    李建胖點了點頭,他也是認同曾毅這個做法的,雖說若是把侯府的這些個仆人全都帶迴京城,單是這人數上,就能起到足夠的震懾,可是,李建胖卻是不忍心如此的。


    因為這些個侯府仆人一旦全部被帶迴京城,不管他們往日裏在侯府裏是做什麽的,有沒有做過惡,都是要被問下重罪的。


    這對於那些個侯府的普通丫鬟仆人之類的,就有些殘忍了。


    李建胖畢竟初為官,對此,自然是不忍心的,所以,對於曾毅的這個決定,他是十分讚同的。


    “大人,錢塘縣的縣丞和主薄已經全部招供了。”


    “他們承認是受了侯府的主使,平日裏對錢塘縣的百姓征收……同時強行霸占商鋪……土地……。”


    提起這個,李建胖臉上就滿是笑意,這對他而言,可是不小的成績了,畢竟這是他親自審問出來的,而且,全程都沒有用刑。


    這個年頭,官員都是習慣性用刑的,但是,曾毅卻不建議如此,在曾毅看來,一旦用刑,難免會背負上屈打成招的名聲。


    而且,很多時候,並非是用刑,就能讓這些個犯人招供的,在曾毅看來,攻心才是上策,所以,李建胖審案的時候,最初,曾毅就給他提過一個要求,最好是不要用刑。


    在最開始的時候,李建胖是不明白曾毅的這個意思的,不過,曾毅自然是不會解釋那麽多的,隻是給了他一個理由,那就是免得迴京以後這些人想翻供,說是被屈打成招。


    別的,在多的理由曾毅是懶得說,但是,僅此一個理由,就足夠了。


    李建胖這可是第一次跟著曾毅離京查案,自然不想把這個案子給辦砸了。


    所以,曾毅的這個理由,已經非常的足夠了。


    “問出來就好。”


    曾毅笑著,點了點頭,他其實從最開始起,就不擔心會問不出來,唯一擔心的,是問出來的時間。


    畢竟縣丞和主簿隻不過是侯府的傀儡罷了,他們沒必要替侯府扛著,所以,他的招供是遲早的事情。


    “那些個告狀的百姓的狀子,處置的如何了?”


    曾毅緩緩開口,看著李建胖,這也是曾毅關心的事情之一,畢竟告示已經貼了出去有幾天了。


    “迴大人,並無人前來告狀。”


    李建胖沉聲開口,嘴角有著一絲的無奈之色:“依著下官來看,並非是這錢塘縣的百姓無冤可申,而是他們不敢來告狀。”


    “下官命人暗中打探,方才得知,錢塘的百姓根本就不信咱們,哪怕是安康候趙德行被抓,他們仍舊是不敢前來告狀,生怕一旦日後放虎歸山,安康候無罪釋放,到時候,他們定然……。”


    這的確是李建胖暗地裏命人打探來的消息,雖然很是無奈,可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唉。”


    曾毅長歎了口氣,滿臉無奈之色,原本,他就是怕遇到這種情況,所以才會一直都沒有張貼告示,直到如今,安康候被抓,才讓人張貼出了告示,可就算是如此,也無人敢告。


    這對曾毅而言,是好事,也是壞事。


    說是好事,安康候和錢塘縣官員犯下大罪,可是錢塘百姓卻無一人有狀,這傳出去,叫做什麽?叫做苛政猛如虎。


    正因為苛政猛如虎,所以百姓畏懼官府如狼似虎,根本不敢告狀,根本就對官府沒了任何的信心。


    可同時,若是被人一些有心人刻意扭轉,那就會成為另一番局麵,錢塘縣官員和安康候趙德行愛民如子,他們的罪行,全都是曾毅這個欽差捏造出來的。


    所以,無人告狀,對於曾毅而且,其實壞處更多了一些。


    “錢塘縣不可連衙役官差都沒了。”


    曾毅沉聲,道:“此事,你去和趙知府一同商量,召集城中士紳,重新選些官差出來,至於衙門的政務,暫且交由知府派人處置。”


    “你主要還是要審案,查案,畢竟咱們是來查案的,而非是牽扯到錢塘縣的內政上來的。”


    “除此外,讓趙知府想辦法,讓衙門重新取信於民,讓百姓敢於前來告狀,讓那些個商賈敢於前來告狀。”


    其實,曾毅說了這麽多話,就一個意思,那就是要做出讓錢塘縣百姓相信他這個欽差的事情。


    要知道,地方士紳,可並非是說說而已,那些個有錢的,隻能叫做土財主,隻有家境豐厚,且,在民間有極大威望,甚至是有功名的那些個家族,才能稱得上是士紳家族。


    而這些個士紳家族,平日裏不管是真是假,全都一個個樂善好施,所以在當地都是有極大威望的。


    若是能讓他們站出來說話,或是讓他們暗中運作,讓錢塘縣百姓當中出現一股信任欽差的潮流,這可就容易的多了。


    “是。”


    李建胖點頭,也知道曾毅的這個辦法,是最好不過的辦法了。


    有些事情,別看欽差高高在上,可就是因為他太過高高在上了,所以,反倒是不好做了,而那些下麵的士紳,別看見了欽差要磕頭賠笑,可做起有些事情來,甚至比欽差還要順手。


    “那安康候趙德行和他那兒子趙有致,還有那侯府管家還關著呢吧?”


    曾毅緩緩開口,對於這三位,那可是要特殊照顧的,安康候父子兩人就不必提了,而這侯府管家,可是侯府的重要人物,侯府的事情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甚至,根據那侯府派去刺殺徐高原的護院方大海所言,這一切,就是管家安排他去的。


    隻不過,這管家對侯府倒是忠心耿耿,到現在還是咬死了是被誣陷的,全是那護院自己的行為。


    至於安康候父子兩人,自從被押迴錢塘縣衙,曾毅就沒在見過他們,甚至,是把他們關押在了衙門,當然,肯定是分別關押的。


    飯菜什麽的,一日三餐,全都不少,但是,卻不準任何人和他們說話,哪怕是一個字,都不允許說。


    這也是曾毅的策略,他就是要讓這父子兩個人著急。


    “還關著呢,那侯府管家也是嘴硬,大人您又不準對他用刑,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招呢。”


    李建胖歎了口氣,這侯府管家,其實就算是曾毅不說,他也是真不敢對他用刑,不為別的,這侯府管家白發蒼蒼,平日裏雖然是管家,可據侯府仆人們交代,其在侯府地位卻是很中的。


    所以,雖然是管家,可平日裏也有不少人伺候著,也是養優處尊的。


    真要是對他用刑,這麽一大把年紀了,李建胖還真怕他受刑不過,一命嗚唿了,到時候可就真沒地方說理了。


    “倒是一個忠心的管家。”


    曾毅笑著,搖了搖頭,若非是這管家對侯府忠心,到現在都咬死了不開口,曾毅還真就替安康候父子兩人感到悲哀了,畢竟,侯府其他的仆人,可是什麽都招了。


    “大人,那侯府的家眷如何處置?”


    “總不能一直都關在客棧吧?”


    李建胖輕聲詢問,侯府家大業大的,府裏傭人也多,所以,這縣衙根本就不夠關押,那些個女眷,全都被關押在了臨近的一個客棧當中,由欽差侍衛看守。


    “沒鬧出什麽亂子吧?”


    曾毅靠在椅子上詢問,他所謂的亂子,自然是指有沒有欽差侍衛亂來。


    這種情況,並不罕見,畢竟安康侯府出了這等事情,一旦屬實,這些個女眷可就是要被充入教坊司,甚至直接就被賣入不知哪家勾欄了。


    當然,這些都是沒有人關心的。


    所以,這些個女眷的結局,是非常淒慘的。


    而這些個欽差侍衛,有膽大的,色膽包天的,自然也就會借著近水樓台的機會,先……。


    “迴大人的話,下官已經特意吩咐下去了。”


    李建胖開口,雖說他平日裏也有些放浪形骸,可是,卻也不是那種不守規矩之人,或許他會去勾欄等等,但是,卻不代表他就能看著下麵的侍衛對這些個關押的女眷行那不軌之事。


    “恩。”


    曾毅點了點頭,也就不在多說什麽了,這些個女眷那邊,根本就問不出什麽來,一問全是哭。


    要麽就是問出來的東西,看似有用,可其實,那些個府裏的仆人們也都交代了,要麽是交代出些平日裏的花銷等等。


    可這些,曾毅根本用不著她們交代,連侯府都被抄家了,這些個東西,哪還能藏的住。


    城中屬於侯府的店鋪等等,也全都暫時被查封了。


    “那徐高原呢?”


    曾毅深吸了口氣,這徐高原才是此案的重點,必然的掌握著重要的證據,若不然,也不至於裝瘋賣傻,甚至連侯府都要給他下瘋藥。


    隻是,曾毅之前的猜測,倒是對的,這徐高原,是真沒瘋,但是,他這個沒瘋和瘋了,其實差不多的。


    他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還是如何,有時候正常,有時候瘋癲,之前的時候,哪怕他是正常的時候,也要裝瘋癲。


    可在他見到被關押的安康候以後,正常的時候,可以說上幾句話,倒是,一說到關鍵時刻,就又瘋了。


    按照曾毅來看,這是當初被嚇的了,但是,到底是什麽情形,竟然能把他嚇到這種程度?


    不過,好在那被請來的治瘋症的大夫醫術高明,倒是有把握把徐高原的這個症狀給調理好了,但是,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方可。


    一個月的時間,不算短,可是曾毅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是等。


    而在這期間,曾毅自然是不敢在詢問徐高原什麽了,以免刺激到他,耽誤了治療。


    “還算不錯,比起前幾天要好多了,就是膽子也更小了,晚上白天,都不敢一個人,非要有好幾個人陪在他身邊才行。”


    “而且,還不願呆在縣衙,非要住外麵。”


    “問他怕什麽,也不說,大人您交代過,不能多問的,所以也沒法追問。”


    李建胖也是很無奈,這麽一大群人,竟然要小心翼翼的伺候這麽一個小小的前任普通,如今半瘋半正常的人。


    可偏偏為了這個案子,又不能說什麽。


    “隨他去吧,看好別出差錯就成。”


    曾毅歎了口氣,不過也更加斷定徐高原定然是知道重要線索,若不然,也不會被嚇成如此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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