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一連在府上休息了兩天,才算是開始出門。


    而這兩天的時間內,京城內倒是沒有什麽大的變化,湖州府的一應大小官員雖然全都被押送進京了。


    可是,湖州府的案子牽扯有些廣,可以說是整個湖州府的大小官員幾乎是全都被牽扯進去了。


    這種規模的牽扯,雖然所牽扯的官員品級不算高,可是,牽扯的卻廣,甚至連主薄之類的官員都被牽扯進去了。


    按理說,主薄這類的官員刑部這邊多少年不見一個的,畢竟,刑部審問的,都是大案。


    除了大案以外,就是人命案,這需要送到刑部審核的。


    但是,湖州府這案子,既然刑部負責複審了,那別說是一個小小的主薄了,就是衙役,甚至是被牽扯到的普通百姓,他們也要好好查看卷宗的。


    而這兩天的時間,隻不過是刑部和錦衣衛的官員對曾毅送來的卷宗等進行翻閱和整理罷了。


    別看這兩天的時間很多,可其實,若是真用在翻閱湖州府這個案子的卷宗上,卻不算多的。


    畢竟,事關案子,不可能一目十行的掃過去,肯定是要小心謹慎的,尤其是這個案子皇帝和內閣全都盯著呢,和旁的案子更是不一樣。


    而且,就連他們刑部的尚書也都提前敲打過他們了。


    所以,下麵的官員對於這個案子,更是小心謹慎,且,就連刑部尚書吳文貴也是親自翻閱了卷宗。


    畢竟是皇帝欽點讓刑部和錦衣衛會審的案子,雖說沒有點名了讓刑部尚書來審問,可若是吳文貴這個刑部尚書真的不管不問,那可就失了分寸了。


    不僅如此,就連錦衣衛的都指揮使牟斌,都親自過來刑部翻閱卷宗了。


    可以說,這兩天的時間,隻不過是足夠刑部和錦衣衛交叉著把湖州府的案宗給翻閱了一遍,然後大致的了解了下這個案子。


    接下來,才是要對湖州府所有涉案的官員進行審問的時候了。


    其實,這已經是刑部和錦衣衛加快速度的結果了,畢竟湖州府的案子是皇帝和內閣關注的。


    而且,湖州府那邊的一應大小官員幾乎全都被抓,地方行政可以說是幾乎陷於混亂狀態,全是靠曾毅這個欽差臨行前,安排的當地士紳進行暫管的。


    但是,讓當地士紳暫管,這絕對不是一個長久之計,隻能暫時應付一段時間。


    所以,刑部和錦衣衛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個案子審理清楚了,該如何定罪的,就如何定罪,隻有如此之後,吏部那邊才方便對湖州府空缺的官職進行任職。


    畢竟,如今湖州府的一應大小官員雖然拿下,甚至可以說是罪證確鑿,可是,最終的結論如今還是沒有定下來的。


    也就是最終的罪名,還是沒有確定的,若是真的萬一裏麵有被冤枉的,這種情況一旦出現,而吏部又已經對其在湖州府之前的官職進行了新的任命,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按理說,這種情況也沒什麽,但是,在這個時分敏感的時期,所做的事情,最好的萬無一失的好。


    所以,吏部那邊,如今也是盯著刑部和錦衣衛這邊的,一旦他們什麽時候定案,什麽時候吏部就會把已經準備好的新任湖州府一應大小官員的名單實施下去。


    也正因為此,可以說,刑部的壓力如今是極大的,至於錦衣衛,直接聽命於皇帝,和朝廷其他官員幾乎是沒有任何交道的,所以,其壓力倒是比刑部要輕的多。


    “刑部那邊怎麽還不開審。”


    倫文敘是早就等不及了,隻不過礙於之前曾毅一直在休息,而且看模樣精神一直不大好,所以才忍著沒有開口的。


    可今個一大早,一眼就瞧出了曾毅精神比前幾天要好的多了,自然也就開口詢問了。


    “這才兩天的時間,急什麽?”


    曾毅搖頭,苦笑著,他倒是沒想到,倫文敘竟然也會這麽著急,要知道,兩天的事情,對於湖州府這類牽扯甚廣的案子,根本就算不得多長時間。


    不說別的,單是湖州府那邊押送迴京的髒銀之類的財物等,清算下來就要很長時間的。


    不說一整天了,最起碼也要多半天才行,畢竟有些珠寶首飾等也是要估價的,而且,雖然這個清算刑部肯定也有人分派出去進行。


    但是,之後匯總了,還是要報給刑部主事的官員的。


    種種事情加在一起,可就要忙的多了。


    “唉。”


    倫文敘歎了口氣,他其實倒也不是著急著案子複審之後,朝廷論功行賞,畢竟他現在並無官身,朝廷的賞賜,有極大的可能就是一些褒獎和金銀財寶之類的。


    這些對倫文敘而言,雖然也需要,但是,卻並非是太過期待的。


    畢竟,倫文敘雖然出身貧賤,可卻並沒有對黃白之物的執著。


    倫文敘在意的,其實是這個案子複審的結果,隻有這個案子複審結果定下之後,他才能知道,他們在湖州府這個案子上,到底有沒有差錯。


    雖說從如今掌握的證據來看,他們在湖州府的案子上,是不該有什麽差錯的,可是,誰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


    比如他們有無疏忽的地方等等。


    倒不是說倫文敘不相信曾毅,不相信他們查出來的結果,畢竟他和曾毅都是第一次查案,哪怕曾毅表現的十分的完美,可是,這種擔心還是少不了的。


    說是不信任倒是有些過了,但是,卻是擔憂卻是存在的。


    “好了,別多想。”


    曾毅一手揉了揉眉心,他其實是能夠理解倫文敘如今的心態的,若非他是兩世為人,且前世也算是見過世麵的,那他絕對也會和倫文敘一樣的心態。


    其實,在湖州府的時候,曾毅的心態和倫文敘現在的心態是差不多的,隻不過,曾毅善於調節心態,所以,還未曾從湖州府離開的時候,他的心態就已經調節過來了。


    換句話說,曾毅很容易適應現狀。


    “湖州府的案子,咱們可是先微服私訪,之後更是有這些個官員們一個個的證據的,甚至,連下麵衙役的口供,咱們也都有的。”


    “不僅如此,當地百姓的口供等等,咱們都有。”


    “這種情況下,這些被抓的官員當中,不可能有被冤枉的。”


    說完這話,曾毅語氣頓了一下,接著道:“或許,他們當中有的在最開始是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被逼迫的。”


    “但是,他們既然走上了這條路,那就該承擔自己的罪行。”


    “而且,在審問的時候,下麵的那些個衙役一個個都說是聽命行事,可是,這些個官員,包括那些個主薄,你瞧瞧他們有幾個說是聽命行事的?”


    “或許,剛開始審問的時候,他們有說聽命行事的,甚至是被逼迫的,可咱們仔細審問的時候,他們卻又說不出來什麽。”


    “這種情況就很明顯了,他們這些個官員心裏早就不幹淨了,隻不過,在這之前或許是沒有機會罷了。”


    “後來,機會送到了跟前,他們就順水推舟的把事情給做了,而後,又成了他們是被迫的。”


    “若是這類官員要從輕處置的話,那,日後這世上所謂被迫而行的官員就隻會更多了。”


    “被抓的這些個官員,你就放一百個心,絕對是沒有被冤枉的。”


    “除非是他們自己被抓住了把柄,當替罪羊的,但是,如今湖州府這種可以說是坍塌式的地方官員被抓的情形,還有必須要替罪羊麽?”


    “從知府到主薄,甚至是衙役,改抓的,一個不少的全都抓了。”


    “這種情況下,已經不需要替罪羊了。”


    “而且,刑部審案,你該放心吧,他們隻會查的更仔細,更何況,還有錦衣衛也攙和進這案子了。”


    說完這話,曾毅意識到他的話有些跑題了,不由得笑了笑,道:“反正啊,咱們總是要對咱們自己審過的案子有信心的。”


    “總不能自己查的案子,自己心裏都認為是可能出了差錯吧?”


    “若是這樣,日後怎麽為官,怎麽查案?”


    曾毅這句話說的在理,為官者,必須要對自己有信心,畢竟為官者和普通百姓可就不一樣了。


    若是在翰林院等一些衙門為官,這還好些,可若是外放離京為官,那可就更該有自信了,因為一個縣甚至是一個府的百姓和下麵的官員全都要聽你的,看你的。


    這種情況下,若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地方官員竟然還猶豫不決,甚至是做了決定之後朝令夕改,這種情況下,如何服眾,如何建立威信,如何能把事情做好?


    倫文敘點了點頭,對曾毅的話表示認同,在去湖州府之前,倫文敘一直是在照顧曾毅的,可是,自從去了湖州府以後,倫文敘才發現,他比起曾毅差的實在是太遠了。


    或者,他唯一能夠比的過曾毅的,就是他對經史子集等書籍的研究了。


    雖然不知道曾毅同樣未曾為官,可為何卻明白這麽多道理,可是,倫文敘卻明白,他要向曾毅學習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


    “你這是要進宮了吧?”


    倫文敘笑著看著曾毅,這幾天太子可是沒少往這跑,甚至,這兩天的時間,倫文敘也能和太子說上幾句話了。


    之所以如此,其實主要還是得益於曾毅的懶惰。


    除了第一次太子來的時候,曾毅還給他講了些湖州府的事情,雖說隻不過是短短幾盞茶的時間,把湖州府的事情大概的給他講了一遍,可這已經算是好的了。


    這之後的兩天,太子在來曾府,曾毅可是都懶得見他,就算是見了,也是對湖州府那邊的事情絕口不提的。


    按照曾毅的說話,絕對不能在開口了,若不然,太子指不定就該賴著他,讓他詳細的把湖州府那邊的事情給講一遍了,到時候,他絕對別想好好休息過來了。


    而太子卻偏偏又是急脾氣,這麽一來,自然也就揪著倫文敘給他講湖州府的事情了。


    隻不過,倫文敘畢竟不是曾毅,且他和曾毅對朱厚照的了解也不一樣,所以,他講出來的東西,雖然也是湖州府的事情,可是朱厚照聽了以後,大多數時候都是興致缺乏的。


    不過哪怕是如此,倫文敘好歹也是在太子麵前混了個臉熟的。


    “是該去宮裏了。”


    曾毅打了個哈欠,道:“今個要是在不去東宮,估計太子又該跑出來了。”


    “反正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精神也恢複了,還是進宮去的好。”


    其實,曾毅可並非是恃寵而驕,而是他十分愛惜他自己的身體。


    在湖州府的這段時間,因為案子一直沒有徹底定下來,所以,他幾乎是沒睡過好覺的,哪怕是晚上躺床上的時候,腦袋裏有很多時候其實也都是在琢磨湖州府的案子,看看到底有什麽漏洞沒有。


    甚至,在迴京的路上,他還在頭腦裏把湖州府的案子從頭到尾的捋了一遍是,生怕出現了什麽紕漏。


    直至進宮交旨之後,這案子就算是在有什麽紕漏,他也彌補不成了以後,他才算是徹底放鬆了下來。


    對於這個時候的曾毅而言,他是真的很累,但是,這個累,並非是身體上的累,畢竟他迴京的時候坐的是馬車。


    或者身體上也有些疲憊,但是,卻絕對比不上精神上的疲憊,所以他才會想要好好休息休息,徹底放鬆的。


    對於曾毅而言,這兩天的時間,他躺在床上,可是真的什麽都不想的,要麽就是想一些十分輕鬆,根本就不會耗費腦力的事情。


    這其實也是緩解精神疲勞的一種方式,在曾毅看來,精神疲勞也必須要重視起來,若不然,時間長了,他指不定該未老先衰了。


    而且,瞧瞧他這休息兩天之後,這精神頭,比起剛迴京的時候,簡直是天地雲泥之別。


    也正因為此,在他休息好之前,他才不願意給朱厚照講湖州府發生的事情,因為提起那邊的事情,他的精神隻會更加的疲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明錦繡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宗辰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宗辰並收藏大明錦繡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