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剛離開附屬醫院沒多久,林傑就接到了宋澤興打來的電話。


    “林專家,這優盤,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從手機中傳出的宋澤興聲音很是急促,林傑心虛的看了身旁的安可馨一眼,說:“我也不知道是誰,在什麽時間放在了我的衣兜裏。”


    “宋澤興,優盤裏麵是什麽內容?難道真的是不可描述的圖片或視頻?”


    “怎麽可能是那種文件!”


    宋澤興忽然壓低了一些聲音,說:“林專家,優盤裏的文件是一些工業設計圖紙。我在其中發現了莫裏斯工業的那台3d激光立體投影儀的設計圖!”


    “你確定?”林傑驚訝的大聲問。


    宋澤興的聲音猶豫了一下,說:“目前還不能百分百的確定,但是我有七八成的把握,應該就是那激光投影儀的設計圖。”


    “我剛才粗略的比對了一下,優盤還有顯微手術鏡、超聲波診斷儀、體外衝擊波碎石機和高壓氧艙的設計圖。”


    林傑壓住內心的激動,說:“宋澤興,通過你的關係,找人確認這圖紙的真偽,確認了之後,給我一個迴複。”


    掛了電話後,激動異常的林傑,立時把優盤裏的文件內容給安可馨說了一遍。


    “可馨,我有強烈的預感,這設計圖紙就是真的,就是真的。”


    “有了這設計圖,那3d激光立體投影儀的仿照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安可馨也是高興萬分,詢問道:“阿傑,你真的不記得這優盤是誰悄悄的放進你衣兜的?”


    林傑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真的不記得!”


    安可馨眼睛睜的大大的問:“阿傑,用力想一下,好好的想一下!不是說,你有圖像式記憶天賦,可以記住所有的事情嗎?”


    林傑白了她一眼,說:“這個得需要我用心記才可以。”


    “記憶天賦再厲害,有把所有經曆過的,尤其是還不留心的事情,一一都牢記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那你試一下吧。”


    安可馨有了興致,晃著林傑的胳膊鼓動道:“說實在的,我一直對你這個圖像式記憶天賦很好奇,一直有個想法,就是想讓你表演一下的。”


    “阿傑,這個優盤的內容這麽重要,如果真能知道是誰給你的,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林傑自己對這個所謂的圖像式記憶天賦,其實是很心虛的。


    他隻是一直把這個當作借口,來掩飾從沈蘭若那裏傳承來的海量醫學知識。


    對於安可馨所說的驗證表演,他先打預防針道:“那我試一下吧,不過我告訴你,想起來的可能性是非常非常低的。”


    說完這話,林傑閉目靠在椅背上,讓心情平靜,迴想今天的事情。


    早上他來到辦公室,習慣性的換上白大褂。


    林傑努力在迴想自己換衣的細節。


    從衣架上取下白大褂,隨手一揚,白大褂就披在了身上。


    這時,宛若慢動作一般的場景,開始在林傑腦海中緩慢播放。


    從白大褂揚起的皺褶來看,那左邊衣兜裏應該是空蕩蕩的。


    這讓林傑確定了,那優盤是今天被他人放進去的。


    同時,林傑也是又驚又喜。


    原來自己是真的有圖像式記憶天賦,這種記憶天賦,真的可以所有經曆過的事情,分毫不差的記在腦海中。


    他再一次平複了一下心情,開始迴憶,今天自己接觸到的,有機會放優盤的人和情景。


    在快速的迴憶中,林傑發現自己離開辦公室,匆匆去往埃倫娜病房的路上,曾經與兩位小護士錯身而過,還發生了身體接觸。


    現在這一仔細迴想,林傑才發現,那兩個小護士目光殷殷,動作有些刻意,明顯是故意與自己發生碰撞接觸的。


    這樣林傑心中一凜,決定以後要好好的保護好自己。


    再一仔細迴想,林傑發現那兩個小護士隻是故意和自己撞了一下,並沒有趁機向自己衣兜塞東西的動作。


    場景轉換到了埃倫娜病房,埃倫娜擁抱著自己。


    或許是她趁著擁抱的機會,把優盤偷偷的塞進自己的口袋裏?


    如是想的林傑,仔細迴憶著與埃倫娜的擁抱。


    他記起了埃倫娜身上的味道,記起了埃倫娜那激動的喘息聲,記起了埃倫娜那凸出的孕婦肚子頂著自己小腹的感覺。


    他也記起了埃倫娜雙手的位置。


    不是她!


    確認之後的林傑,開始迴憶與沃納的擁抱!


    仔細迴憶了一遍,林傑可以確定,也不是他。


    最後是朱利安的擁抱。


    林傑迴憶著朱利安擁抱的過程,推算著他雙手的位置!


    兀然之間,林傑就是一怔!


    朱利安在重重的抱了一下自己之後,右手滑落到自己白大褂左口袋時,似乎停頓了一下!


    林傑在腦海中再一次迴憶和朱利安擁抱的過程。


    這一次,他迴憶的更加仔細,場景推進的更加緩慢……


    林傑睜開了眼睛,忽然就感覺到了頭痛。


    疼的他是頭皮一緊,忍不住揉自己的太陽穴!


    安可馨看出了林傑的不適,關切的問:“阿傑,你這是怎麽了?”


    “應該是用腦過度,大腦有些氧氣不足了。”


    林傑深吸了幾口氣,頭部的不適緩解了不少,道:“可馨,我想起是誰了。”


    “誰?”


    “朱利安!埃倫娜腹中孩子的父親,他還是莫裏斯工業此次前來談判的技術主管。”


    林傑輕笑道:“我和他談過話,感覺這個人有些憤青,有些怪怪的。他把技術圖紙偷偷的塞給我,倒是也說的過去。”


    他又想到了一點,說:“可馨,你說,那些硬盤數據會不會也是他偷偷的給我的?”


    “國內那兩個最有可能的部門,可是一直都沒承認是他們做的。”


    “而朱利安痛恨海德堡大學綜合醫院因為利益考慮,隱瞞我可以治療埃倫娜的消息,他也向我表示過,很反對他們不把數據共享出來方便我治療埃倫娜。”


    安可馨沉吟著說:“他可以把設計圖紙交給你,那之前把數據也偷偷交給你,也是很有可能的。阿傑,既然知道了是他,那你有什麽想法?”


    “能有什麽想法?”


    林傑想了一下,輕聲道:“他偷偷的把這麽重要的圖紙給我,顯然不想讓外人知道此事。我們就假裝什麽不知道,悶聲發大財就是。”


    就在這時,開車的秦剛,忽然開口道:“林傑,遇到了正達藥業蔡董的車子,對方司機示意我們停車。”


    林傑轉頭透過車窗望去,看到了一輛並行的勞斯萊斯幻影。


    “靠邊停下吧!”


    車輛停穩之後,林傑和安可馨下了車,就看到停在後方的勞斯萊斯幻影也下了兩人。


    蔡進強,還有他的女兒蔡雁荷。


    兩人走到林傑近前,蔡進強首先開口道:“林專家,安總,我們也是受邀前去曲水苑。”


    “這麽巧在路上相遇,坐一輛車同行,如何?”


    蔡進強這個請求有些不同尋常。


    既然同去曲水苑,自然有見麵說話的機會,特意擠在一輛車上,或許有重要私密的事情?


    林傑看了麵色略有些尷尬的蔡雁荷一眼,拉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蔡董,請!”


    蔡進強、蔡雁荷和林傑坐在了後排,安可馨則挪到了前排副駕駛位置。


    待車子重新行駛平穩之後,林傑輕聲道:“蔡董,是不是有什麽重要事情?”


    蔡進強沒有直接迴答,反而詢問道:“林專家,今天你是不是接收了一位來自瑞典的病人,她的丈夫是諾獎評獎委員會的重要成員?”


    林傑點點頭,說:“是有此事,這有什麽問題嗎?”


    蔡進強輕歎了一口氣,道:“雁荷,這件事你來說吧……”


    蔡雁荷輕嗯了一聲,看向林傑,說:“林專家,上次那事,是我對不起。”


    “我不該……”


    林傑一擺手,止住了她的話,說:“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你無需再提。你就直接說今天這事就可。”


    蔡雁荷捋了一下垂在眼前的幾縷頭發,說:“林專家,聯係這位瑞典病人,是我那位蔡贇堂哥提議的吧?”


    林傑嗯了一聲,麵色平靜的看著她。


    蔡雁荷繼續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這位堂哥與羅朋義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羅念真混在了一起。”


    “這個提議,其實是那個羅念真蠱惑的。”


    林傑眉心一皺,問:“他們這麽做的目的?”


    蔡雁荷瞅著林傑,說:“主要是因為你太過厲害了,發展太過,背後還站著誰也惹不起的大人物。”


    “羅萬通很多針對你的辦法都使不出來,隻能使用一些看似光明正大的陽謀!”


    “陽謀?”林傑更是有些疑惑了。


    蔡雁荷解釋道:“對,就是陽謀!吹捧你,誘惑你,讓你一心追求更高的榮譽,把更多精力投入醫學之外的事務方麵。”


    “那個瑞典病人,如果你心動主動的聯係了,他們也算是抓住了一個小把柄,說你為謀求諾獎不擇手段攻關評獎人員。”


    “等你獲得諾獎提名時,這樣的負麵消息爆出來,很可能就會影響到你的最終評選。”


    聽到這,林傑暗自有些僥幸。


    幸虧當時多想了一些,沒有主動去聯係亞曆山德森,不然就真被他們抓住小辮子了。


    林傑輕笑道:“那羅萬通可是要大大的失算了,我可沒有主動聯係,這是亞曆山德森看到我發表的論文,主動聯係我的。”


    蔡進強開口詢問:“林專家,這位瑞典病人你有把握治好嗎?”


    林傑沉吟著說:“她的病情相當的嚴重,我沒有把握。”


    蔡進強輕聲道:“據說,這位瑞典病人的丈夫,那個亞曆山德森,在那家瑞典醫療機構有比較高的威望,而且兩人的夫妻關係非常的好。”


    “如果,我是說如果……”


    蔡進強沉聲道:“這一次,林專家你最終沒能治好她,而亞曆山德森卻又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他妻子的病情,有機會提前不少時間給她進行治療。”


    “林專家,你說,那個亞曆山德森會不會怨你沒能早點聯係,從而把責任怪在你頭上?”


    林傑就感覺有些不可思議,說:“這怎麽可能?”


    “有可能的!”


    坐在前排的安可馨說道:“阿傑,這是有可能的。”


    “我們代入的想一想,站在亞曆山德森的角度來考慮。對他來說,治好妻子的病情最為重要,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心愛的妻子去世,亞曆山德森如果不肯接受現實,就會找一個替罪羊,一個可以埋怨的對象,而那個人……可能就會是你。”


    “他會責怪你,明明有機會早一點治療他的妻子,你卻因為顧慮自己的諾獎受到影響,而沒有主動聯係。”


    “嚴重一點說,在亞曆山德森看來,是你的自私,讓他的妻子失去了救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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