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番蓮花蕊都刻了上去,可見,雕刻之人的細心。而開合出,則用一塊深藍色的罕玉最為鎖匙扣住了盒子。

    “這個是……”在看到這個盒子的時候,她顯然已經預料了裏麵是什麽。

    顫抖著手將盒子抱在懷裏,她低下頭,淚水從眼眶中滑落,滴在西番蓮上,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看到那些花好像在盒子上活了起來,徐徐綻開,美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這是王爺親自雕刻的,裏麵是王爺的肉身和靈魂。”說道這裏,羽見聲音哽了起來,忙偏過頭不讓人看到他眼底的悲痛,“王爺說,他日小小姐您跨過滄瀾江後,請將他的骨灰和靈魂放逐在月重宮的聖湖之上。他想迴到南疆……”

    “我會的,我會的!未然,我一定要帶你迴去!”路樂樂的臉緊緊的貼著那隻盒子,幾乎泣不成聲,“而且,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完成你的心願,去守護的你想守護的東西!”

    她很久之前就答應過他,一定會親自帶他迴南疆的!他已經承受了太多,一月相思的噬骨之痛,姬魅夜的傀儡蠱術之痛,甚至死的時候,為了不讓自己連累他人,他甚至甘願活活的被燒死!而她路樂樂怎麽還忍心讓他死後靈魂都得到超生!

    “未然走的時候,還有什麽話留下嗎?或者是,在之前他開心嗎?”手輕輕的摩擦著那個盒子,她低下頭,小聲的問道。其實她不該問這個問題,畢竟花葬禮已經迴到了他身邊,他在最後的一天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切,怎麽會不開心呢!但是,她想知道……就是那麽小小的心願。

    “王爺……”羽見露出痛苦為難的神色,凝視著路樂樂,道,“王爺他很開心。”

    開心嗎?他看著泱未然長大,在他身邊陪了二十一年,從來沒有見過泱未然那樣的悲傷和絕望。整夜坐在桌子前,摸索著,反反複複的在紙上寫著同一個名字,畫著一張他沒有見過的陌生的臉,而且,他用的不是鬆煙墨,而是鮮豔朱砂,潑在白色的紙上,像旖旎盛開的薔薇,刺得人眼睛生疼。大雨滂沱,濺落在王爺蒼白的臉上,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誰都看不懂,為何王爺會在彌留之際寫那個名字,也不知道他為何會畫出那張臉,為何他如此的迷戀像血一樣的朱砂。

    “開心就好啊。未然,我們一起迴去吧!”路樂樂抬起袖子將臉上淚水擦去,擠出一個笑容。此時,烈日下,她紅色的衣衫像薔薇一樣,瀲灩綻放,然而看在眼裏,卻是一種震人的淒涼之美。

    “小小姐,還有這個。”羽見牽來馬,將泱未然的劍也拿了過來,遞給路樂樂,同時還有三個錦囊,“此行路途兇險,王爺希望這把劍能在最後幫到你!這個三個錦囊,恐怕王爺在之前有交代,要在最危險的時候將它拿出!”

    路樂樂伸手接過來,覺得劍格外的承重,便將它跨在背上,至於那三個錦囊,她自然記得泱未然之前說過的話。

    隻是,未然,為何你已經去了,還有這麽東西讓你放不下。

    此番,她已經不敢想象,在最後的日子裏,或則是在得知隻有一月能活的心情。

    他需要周璿泱未然,需要想辦法阻止姬魅夜,還要顧及南疆。

    錦囊緊緊的握在手裏,她喉嚨有些高幹澀的疼。

    大風突然在頭頂發出一聲長嘯,路樂樂,抬頭望去,看天色已經接近中午,然後對羽見說,“羽見,這次我們可能還是要分頭離開!現在姬魅夜那邊已經想辦法要找到未然的靈魂,我們人多,不出明日恐怕姬魅夜又會找到我!所以,我們必須要像上次那樣,繼續使用調虎離山之計,擾亂他們的視線!”

    “小小姐的意思是?”

    “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姬魅夜要迴到南疆,攻入月重宮,若要打開聖湖救出汮兮,那必須要用我的鮮血,所以他首要的要將我控製在他身邊,其次,他會為了讓我甘願獻出血,會想辦法要挾我——必然未然的靈魂!這個道理,他和我都清清楚楚,所以他定然不會猜到我會將未然的靈魂帶在身邊!除此之外,還是像上次一樣,你們分頭行動,而且,最好所有的人都分批混入泱莫辰的軍隊,這樣越是神秘,姬魅夜越是沒有辦法,既可以掩人耳目,也可以再次探聽消息,畢竟在白日,姬魅夜的人無法探聽任何消息,除了和泱莫辰合作的爪牙!”

    “小小姐分析的極對,既然這樣,就按照您的說法做吧!”羽見看著身前嬌小的女子,看著她臉上倔強和認真,心裏的擔憂漸漸的散去。恐怕,王爺在天之靈,看到今日她的表現和成長,也會有所安慰,而羽見也希望路樂樂不會辜負當時他們的一片苦心。

    “那我們出發吧!”路樂樂拉住馬韁,正要翻身上馬,卻聽見前方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華沙卷起,揚起層層濃沙,在炙熱的陽光下,這些撲麵而來的熱氣不由的讓人擋住臉。

    那隻是一匹馬,像是經曆了長途跋涉,剛到了他們的隊伍之前,那馬就抽搐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而從馬上

    跌下來的人也匍匐在地上,半天才爬起來。

    待看清地上那個人的時候,眾人都驚了一跳。

    “若雲?!”路樂樂難以置信的看著髒兮兮的女子,而羽見已經趕上一步,將若雲扶了起來。

    “郡主,你怎麽會在這裏!”羽見也慌忙的問道,畢竟現下四處戰亂,當時泱未然好不容易將她送迴了南疆,若此時被人發現在這裏,定然諸多不便和危險。

    若雲頭發淩亂,衣衫也是殘破不堪,眼神茫然的掃了一眼眾人,最後落在了羽見身上,雙手用力的揪著他的衣服,幾乎是用歇斯底裏的哭聲問道,“未然哥哥呢?未然哥哥呢?”她髒亂的臉上有一種絕望和讓人心痛的悲傷。

    此時,路樂樂似乎也明白了。

    若雲定然也是得到了消息,才偷偷的從南疆趕了迴來,然而卻隻能跟她一眼,連泱未然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羽見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了什麽,便見若雲臉色發白,全身顫抖的厲聲尖叫,“不會的,他不會就這樣死了,不會就這樣死了。你們都騙我!”

    若雲跌跪在地上,臉上布滿了淚痕,“他不會就這樣死了……未然哥哥!”到最後她匍匐在地上,宛若一個失去親人的無助的小女孩兒,那種悲傷和哭聲讓旁邊的人看著無不動容。

    那麽一刻,路樂樂眼角亦是一酸,似乎看到了很多年前若雲和泱未然在一起到時候,那個時候,她也很小,年紀和花葬禮一樣大吧,聲音甜甜的喚著泱未然為未然哥哥,笑容美好。

    或許,或許,這就是泱未然一直如此維護若雲的原因——在她身上他能看到以前的花葬禮。隻是,他一直都誠信的將若雲當做妹妹,關懷備至,在她身上彌補對花葬禮小時候的虧欠。而他的心,卻又始終隻在乎著遙遠的禮兒。

    路樂樂放下馬韁,慢慢的走過去。為了心愛的男子,不遠千裏跋山涉水卻終究見不到最後一麵,這樣的心酸和絕望她亦能體會。此時,她亦同情起若雲起來。

    隻是,當路樂樂走過去,伸手要扶起若雲時,對方在看清她麵容之後,那絕望空茫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可怕,宛若千萬把歹毒的刀子飛射而來。

    路樂樂還沒有來得及反映,便見若雲從地上站起來,眼前掠起沙土,而淩厲的風聲。

    “啪!”一個重重的耳光扇了過來,來不急閃躲路樂樂生生的挨了下去,吃痛的左臉當即腫了起來,嘴裏亦是一股然人作嘔的腥鹹。甚至她身子往

    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都是因為你!”若雲的尖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都是你害死了未然哥哥!”

    第二百一十八章

    路樂樂還沒有站穩,若雲像瘋了一樣衝了上來,扯著她的衣服,一臉猙獰,那雙杏眼此時也布滿了可怕的血絲和殺氣,“都是你這個賤-人,都是你害死了未然哥哥。要不是因為你,他會為了你喝下那一月相思嗎?”

    她手指非常用力,尖細的指甲劃過她的下顎。挨了一巴掌的左臉,當即起了幾道紅色的抓痕跡,鮮血頓時溢滿了她左邊臉,疼得路樂樂臉色發白,然而更疼的還是若雲的那幾句話。

    “要不是你招惹了鬼姬,未然哥哥受到那個魔鬼的非人折磨嗎?要不是那個命定之人,你認為千年大限到了,那鬼姬真的還會重返南疆,讓我們百姓掙紮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因為你!”若雲的聲音越發的尖銳,那種恨意和仇視宛若火山一樣,想要將她吞噬,而若雲的每一句話似乎有句句在理,紮得路樂樂喘不過氣來。

    是啊,她不該去招惹泱莫辰,也不該去招惹姬魅夜,更不應該成為那個什麽該死的命定之人——一切似乎都是因為她,泱未然死前才遭到百般折磨,痛不欲生,據連死都要選擇那種相當於極刑的泉火焚燒自己!

    “若雲!”羽見一把推開若雲,將路樂樂護在身後,“不得無理,這不關小小姐的事情!”

    “不管她的事情?”若雲仰天大笑,指著路樂樂,“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命定之人引起的!如果她不出現,姬魅夜隻有無奈的再等一千年!而南域和大泱為趁機攻打南疆嗎?”說罷,她突然抽出腰間的佩劍,那清秀的臉上浮起一絲不屬於她年紀的殘忍,“羽見,你想想,要是她現在死了,你說姬魅夜會怎麽樣!”

    “若雲你瘋了嗎?”羽見大喝一聲。

    “不是我瘋了。是你們瘋了,你們竟然還想帶著這個禍害去我南疆,豈不是引狼入室!如果殺了她,姬魅夜會怎樣?你認為姬魅夜還會去南疆嗎?”說著,她手腕一轉,身形急掠而起,手裏的見宛若網子一樣層層疊疊像路樂樂刺來。

    那一劍,來的極其突然,羽見未來得及擋開,淩厲的撿起已經從路樂樂身前濺起,依稀間,臉上又多出一道血痕。

    本能的要拔出泱未然留下的那把劍,然而看到若雲,她終究還是壓製了下去。是的,如果她死了,豈不是要省很

    多事情。

    “哐當!”羽見已經出手,和若雲打了起來,用了好幾個迴合才將出於瘋狂狀態的若雲製止了下來,“若雲,事情並非你想的那麽簡單,小小姐其實是……”羽見忙收住聲,將剩下的一半話吞了下去,“小小姐不能有任何閃失!千年的劫難,不管有沒有這個所謂的命定中人,姬魅夜和大泱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姬魅夜他不僅僅是要救出汮兮,更重要的是,他曾發誓要將南疆毀滅,等侯了千年,不會因為命定之人的死去而改變!”

    若雲癡癡的笑了起來,神智似乎有些不清醒,“千年的劫難?難道我南疆真的要毀於一旦了?天要亡我們南疆?哈哈哈……但是就算這樣,我也不允許這個女人踏入南疆一步!”

    “她屬於南疆,若雲!”羽見逼近去,手突然摁住若雲的說,臉上散去了以往對若雲的包容,“而且,王爺的願望也是要她帶著他的靈魂迴到南疆。

    “她,她配嗎?她害死了未然哥哥,竟然要她護著未然哥哥的靈魂去南疆?”若雲聲音再度尖銳了起來,歇斯底裏的哭喊,盯著路樂樂。

    路樂樂一聲不吭,捂著滿臉的鮮血,走到若雲身前,揚手一個耳光重重的抽了過去。

    那一巴掌,打得若雲猛的閉上了嘴,楞在那裏盯著路樂樂說不出話來。

    “你終於安靜了?”路樂樂問道,隨即抬起衣袖將自己的血漬擦幹淨,目光冷冷的盯著若雲,“放心我會把泱未然好好的送迴南疆的。而你,現在也立馬滾迴去——你的出現隻會暴露大家的身份,而且,你知不知道,當初未然為了護送你們會南疆花了多大的心思!”說完,路樂樂看向羽見,“羽見,你送若雲迴南疆吧,一切就按我剛才說的那樣安排,大家到滄瀾江會麵。!”

    “好!”羽見點了點頭。

    “還有!”路樂樂又看向被自己一耳光扇得怔住的若雲,“如果你真的要殺我,就在滄瀾江的那頭等我!”

    如雲咬牙切齒的盯著路樂樂,而她已經翻身上馬,腰間泱未然遺留下來的那把劍在陽光下刺的人的眼睛生疼,而她染滿了鮮血的臉上卻有一種常人所沒有的堅定和倔強。

    馬唿嘯的離開,大風在空中盤旋然後跟隨而上。

    當日,馬一隻沿著人煙稀少的古道前往南疆,此時,一路上依稀可見逃難的百姓,看來滄瀾江那邊戰火已經燃燒開來!

    到了半晚,路樂樂吩咐跟隨她的人都一一散開,就留下了幾人,喬裝前進,這

    樣或許能夠避人耳目。

    上次因為蠱毒之術,姬魅夜通過了泱未然找到她,這次,應該不至於這麽快!況且,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才發現幻影被她用磷黃困住吧!

    幾人路過了小村莊,為考慮安全,和以免牽連他人路樂樂堅決不在村裏借宿,最終幾人在村外的駐紮了一夜,徹夜有人守候,大風也在空中盤旋放哨!

    那一夜,竟然相安無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空剛亮,路樂樂已經坐在馬背之上,然後迴望著漓城。那一刻她心裏有莫名的酸澀,再看看周圍的人,心裏不由的驚奇,果真不愧是月重宮培養出來的人,即使一夜未睡,也看不出他們臉上有絲毫的疲倦之意!

    一行人策馬離開,其實也有困難,一要掩人耳目,而要飛快的逃離,好像背後就要有魔鬼靠近。

    一天行了上百公裏,路樂樂從來為受到過這樣的顛簸,就覺得渾身快要散架。好不容易在一條河邊休息下來,她蹲下身子,掬水打算洗一把臉,卻被河水映著的那張臉嚇得坐在地上。再仔細看著水裏的那張且不說有多髒的臉,就說左邊臉上的的血痕就已經夠讓人觸目驚醒了。這行了一天,若非是因為路上人煙稀少,估計她這個模樣已經嚇死了許多行人。嗬嗬嗬……她自嘲一下,看來自己已經被毀容了。

    然而,這月重宮的弟子,成天麵對著她,竟然眼中沒有絲毫的異動。這讓路樂樂不得不佩服著他們的定力。

    隻是,這樣的佩服,在瞬間的自嘲之後,她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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