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管,緊緊的絞著她,隨即冷笑,“本宮會讓你如願的。而且,本宮不僅僅的要挖出你的心髒,甚至還要取盡你的血,隻有這樣汮兮才能完全的被救出來。”

    “你……”喉嚨雖然被掐住,快要喘不過起來,然而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她仍舊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怎麽?怕了?”泛紅的金色妖瞳浮起一絲笑意,他猛的低頭,咬住了她的脖子上的血管,煞那間,全身凝固的血液被人殘忍的抽了出來,脫離自己的身體,她痛苦的閉上眼睛,密長的睫毛下滑落一滴他不曾發現的淚水。

    手指下意識的握成拳頭,指甲深入手心,銳痛掠不去心痛,掠不去生命被一點點抽去的痛苦,也掩蓋不住胸腔某種東西一點點的化成灰燼。

    明明知道他欺騙她,哄他,救她都是因為汮兮。然而當他親口說出這句要放幹她鮮血去拯救汮兮的時候,她有一種前所謂又的絕望和心痛——

    鮮血仍舊源源不斷的從她身體裏被吸出,她猛的睜開眼,一道寒光掠過她幽深的瞳孔,讓她精致蒼白的臉變得有些猙獰恐怖。

    “憑什麽?”她開頭說道,那寒光逐漸凝注,溢滿了她的雙眼,然而後蔓延在她心口,慢慢駐紮,生根,“姬魅夜,憑什麽就要用我的鮮血救汮兮?我可沒有這麽偉大。”

    她聲音突然變化,他才恍然從少女那誘人的芬芳中清醒過來,等他仔細看去時,她因為失血過多全身依然冰涼,氣息微弱。然而她看著他的目光卻寒冷如鋸,更如一把帶毒的劍***他的心頭,永遠都無法拔出來。

    那一刻,他竟然在她眼底看到了一種叫做深惡痛絕的恨!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無法知曉當時是什麽讓她突然對他產生了恨意,也不知道她明明奄奄一息卻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竟然冒著四肢被銀絲絞斷的危險,冷笑而殘忍的看著他,然後拔劍斬斷了將兩人連在一起的銀絲。

    第一百八十八章

    雪亮的劍猶如閃電斬下,她推開他,纏在她手腕和腳踝上的銀絲猛的收緊,生生的勒緊了她的皮膚,便聽得她低笑道,“我不是被這些銀絲所操縱的傀儡,而你也不是能操控我命運的那個持線之人。”

    雪光中,紅色的鮮血從她四肢溢出,她精致宛若瓷器的臉有一種陰冷和決裂,黑瞳亦冰冷異常,光束將手上的銀絲斬斷,她身子頓時往後一仰,朝地上摔去。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騙和利用的別人的感情,以

    達到自己的目的。”

    劍氣已經霹斬而下,聽到砰的一聲,那幾條纏住她腳踝和貫穿了泱未然的線同時斷開,他身子也被那種強大的力量反彈而開,甚至有幾枚銀絲淩厲反穿了他的肩頭。、

    撕裂的疼痛,卻根本就無法掩蓋他心中那讓他幾乎無法唿吸的銳痛,好像,這些銀絲都如利器一樣從他心髒穿過,片刻間,就千瘡百孔。

    “我甚至懷疑,玩弄感情的人,是真的懂得愛嗎?”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仰著頭看著被幻影和珈藍護住神色恍然有些呆滯的鬼姬殿下,用譏誚的語氣質問道。

    “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不是能讓人起死迴生的靈丹妙藥,也不是能讓你錦衣玉食的金銀珠寶,而是人的感情。愛情,親情,有情,甚至的同情。”鮮血從她腳底蔓延開來,她宛若從傀儡血池裏逃出來的人偶娃娃,那張臉沒有了第一次遇見時恐懼和茫然,也不見了昔日的溫暖笑容,她冷笑著表情,猶如一隻成功了傀儡娃娃,念著主人給她的套詞。

    然而她的每一句,每一字,都鋒利如刃,讓他每每想起,胸口就像萬箭穿心般銳痛,“而姬魅夜你有什麽?親情?友情?愛情,還是同情?”她笑著反問。

    “咳咳……”他猛的彎下腰,銀絲垂落,雙肩在風中瑟瑟發抖,手指死死的揪住胸口,似乎想要將心髒那些疼得讓他難以唿吸的利器都挖出來。他有什麽?親情?友情?愛情?同情?有嗎?應該有吧,然而,對上她冰涼的目光。

    此時,他深刻的意識到在路樂樂斬斷兩人之前的銀絲時,他們所有的感情都決裂了。

    遙遙相望,她眼底悲痛已經被恨意掩蓋,而他突然覺得自己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看著她——不知所措。

    她眼中沒有了淚水,幹涸的猶如一彎在失去生氣的空潭。

    其實,她給過小雞少爺一切。那些他們朝夕相處的日子,她用了所有的情感來照顧它——那已經深得將它當做自己的另一半不可分割的整體時,其實,她對它的感情關除了友情,親情,同情,甚至是似於愛情,甚至高於愛情的所有情感。

    有多少人,能讓她放下所有防備去嗬護,去信任。有多少人,能讓她放棄自己的生命,求得它的安全。

    而當她寧可舍棄所有的一切時,卻發現對方不過是自己假想出來的美好影子,不過是為了利用她的騙子時。

    路樂樂清晰的意識到,自己的人生觀必然會因為這件事兒而扭曲,心底必然

    會用抹不去的傷痛和恨!

    他們永遠都迴不去了!迴不到在正王府秋千上,她將寵溺的將它抱在懷裏,任由它在她懷裏胡作非為,任由它像貓一樣睡在她懷裏。

    那哼著歌笑容燦爛明媚的紅衣女子,那吹著‘悠知我心’咯咯嬌笑的孩子,那天空中猶如被朱紅漂染的紅霞,和天邊連片的碧色荷池,那一副美卷猶如正王府的那場大火,被焚燒殆盡。

    永遠都迴不去了,永遠都迴不去了。

    泱未然說,生死其實是最輕的痛楚……相比現在的她來,生死果然不值得一提。

    真相,果真是殘忍的!

    銀絲和寬大的袍子將他身體包裹住,此時,他深埋著頭,看不見他的神情和痛楚。

    珈藍此時早就被現在的情況下的不敢說話……能感受到背上的人在發抖,千年以來,從認識的殿下的時候,都未見他如此失禮,和痛苦過,甚至,它能感覺到殿下身上有一種強大的要將他覆滅的絕望。

    這樣的痛楚,甚至在汮兮被活活燒死的時候,都未見他如此難受過。。

    冰涼帶著異樣香味的血滴落在它悲傷,珈藍心裏一驚,像是聽到了殿下指尖穿破衣帛,刺入自己心髒的聲音。

    許久……背上的人在一片血腥之中,慢慢的舒了一口氣,然後才抬頭,然而隻露出一雙絞著血色的金色瞳孔盯著路樂樂,“好!路樂樂,既然你要選擇和本宮決裂,那今日月圓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若再見,那你便是本宮最想殺的敵人。”

    “泱未然死期將至,他的靈魂本宮自然會來親自收取!”他眼底漾起一絲笑意,“所以,在他死之前,你最好是逃得遠遠的。不然……嗬嗬。”

    “走。”笑聲戛然而止,他冷冷的吩咐道,寬大的衣袖和如縷的銀絲遮住了他胸前那隻掐入自己心髒的手,亦擋住了沿著手指低落的鮮血。

    東邊第一縷微弱的光線照來,然而很快就被大雨掩蓋,天空已經很黑,翻卷的黑雲欺壓而下,大雨磅礴,讓人難免壓抑。

    幻影迴頭看了一眼路樂樂,眼神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敵意,轉身離開的時候,她也不免扔下,“很期待,再次相見。”再次相見,他們就已是敵人。

    屋子裏,終於恢複了平靜。雨絲飄進屋子裏來,夾著著她血的腥味,和沉重的喘息。

    手裏的劍從手裏慢慢的滑落,她雙腿無力的跪在地上,半響,都難以站起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這莫不是天意如此?!泱未然看著朝自己踉踉蹌蹌走來的女子,看著視線中越來越模糊的赤紅,他清美的臉上亦露出一絲悲涼,然後慢慢的抬起血淋淋的手將她抓住。

    他費盡心思,為了確認那人的身份,甚至為了讓她同他離開,安全迴到南疆,不惜處處重傷她。然而,事情竟然卻突然出現了大逆轉,他們一夜之間,甘當決裂,發誓為敵人。

    難道,一開始他就錯了?她和姬魅夜現在,仍舊猶如水鏡子中顯示的那樣,生生為敵!

    路樂樂將劍收好,慢慢的蹲下身下,將劍放在他身邊,凝望著他那張熟悉的清美臉龐——他們才相識幾個月,她仍然記得他們見麵時,他穿著水藍色的絲質長衫,笑容嬌美,柔著聲音走了進來,瞧著她,喲,難道王妃不記得本王了?

    那個時候,他清美如蓮,明媚如燦爛的陽光,而此刻,他全身是血,四肢經脈都被姬魅夜用銀絲絞斷,動彈不得。

    “剛才你為何要我走?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真相?”

    他點點頭,歉意的垂下眸子,臉上有一種死人才有的慘白。

    “你是在什麽時候確定他身份的?”

    “茶莊。”他如實的迴答道,此時,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路樂樂要咬了咬唇,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從旁邊的雜亂裏翻出酒和幹淨的布,低下頭,將酒倒在他傷口上,一點一點的洗去他傷口上的鮮血,劉海遮住了她大眼睛,睫毛在琉璃光中透出兩道陰影,讓她的眼瞳看起來分外的幽深。

    其實她的眼底分外的平靜,看不到絲毫的情緒波動,宛若死水一談。

    他身體微微的顫抖,酒精灑在傷口上,是一種腐爛的疼痛,讓他像是看到了自己慢慢失去的過程。

    “對不起。”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雖然看不清她的臉,然而她周身散發的冰涼,還是讓他感覺到她內心此時的痛苦。

    那些日子,每一幕她都看在了眼裏,甚至,還羨慕過她懷裏的孩子。

    她寵溺的對著它笑,輕輕的為它哼著歌,偶爾責備,卻還是笑嘻嘻的。

    算不算是自己將她編織的美夢給驚醒了?

    “這對不起,是對我路樂樂說的嗎?”她手上的動作微微一滯,卻沒有抬頭,仍舊用紗布將他的傷口輕輕的包紮好,“你沒有對不起我,一直以來是我虧欠你的。至少,你一直在

    堅持自己的感情,不會欺騙我,不會將我當做禮兒那樣來對待。雖然是痛苦的,但是比起欺騙感情,你是尊重我的。”

    她不否認,心裏想受到了蠱惑一樣的放不下泱未然,然而此時,她對他更多的是一份尊敬和憐憫。

    尊敬,他堅持著和禮兒的約定,憐憫,兩個相愛的人此時陰陽相隔,生生的錯過了一世。

    “王爺。”門口傳來了羽見的聲音,帶著一種焦慮和不安。

    路樂樂迴頭,看著被淋濕的羽見,緩緩站起身,然而自己失血過多,頓時往後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小小姐……”羽見一看,慌忙上前將她扶住,在看看她身上的傷口也明了了發生什麽事,便將她扶著也坐在了椅子上。

    “羽見,我現在不是你們的小小姐了。”路樂樂苦澀的笑道,“我叫路樂樂。”

    羽見微微愣住,看了一眼泱未然,歎了一口氣,招唿來了泱未然隨身攜帶的大夫要替路樂樂看傷。

    “我還是走吧。”她連忙搖了搖頭,畢竟她呆在這裏,對泱未然也並沒有多大的好處,更何況一月相思會讓他病情加重,越發的想念自己愛的人。如果自己還呆在這裏,無非勾起他的傷痛。

    “羽見,你先送我們迴客棧,讓人再送一些傷藥來,我有話要同路……路小姐說。”他聲音很輕,顯示著一種幾乎耗竭生命的疲憊和倦怠,而那一聲路姑娘,也實在是讓人覺得異常的陌生。

    仍舊是布置清雅的房間,裏麵有淡淡的薔薇花香,尋著看去,在窗台果然插著一束站住雨落的薔薇,看起來有一中頹靡的豔麗。

    她被安放在了小榻之上,全身疲憊的疼,莫管家小心翼翼的替她將一幅圖脫掉然後將藥輕輕的摸到她傷口上。

    “王妃,這些天讓受苦了。”莫管家雖然一直很少言語,然而看得出她也是善良的女子,“其實,那天王爺那麽做,都是逼不得已。你要體諒他……”

    “莫管家,受不得,你知道的,我不是你們的王妃,我隻是……”

    “但是在我心目中,你就是。”莫管家抬起胖乎乎的手將路樂樂頭發理順,疼惜的歎了一口氣,“其實,王爺的心思,我們比他清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有些事情,他隻是不願意違背自己的意願。他也是——重情重義的人啊。”

    路樂樂默然的點了點頭,瞥見門被推開,一聲素衣的泱未然坐在輪椅之上,由仆人推了進來。

    莫管家起身,抱著藥箱退了出去,留下他們兩個人獨處。

    路樂樂慌忙起身,卻被他微微抬手製止,兩人默默相望,其實,明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路樂樂還是強迫自己擠出一絲笑容。

    “傷口好些了麽?”他輕聲的問道。

    “恩。”她點點頭,一時兩人之間有些尷尬無語。必將為妙的身份關係還夾雜在兩人中間。

    為了打破這個種尷尬的關係,路樂樂忙道,“我馬上就會離開的。”

    他霧朦朦的眼瞳微微一閃,然後木然的點了點頭,“哦。”

    第一百九十章

    外麵的雨勢在早上突然停了,然而壓抑陰霾烏雲並沒有散去,此時,有風襲來,吹得窗外葉子上的雨滴颯颯作響。

    泱未然側頭看向窗外,路樂樂看清他此時發絲輕輕的挽在腦後,露出白皙的脖子,上麵還有一條明顯的血痕。而他看向窗外,眼眸像是在深思什麽,半響之後,尷尬的神色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獨獨屬於他才有的雲淡清風的氣質,眉宇間,襯著他那一身無暇的白衣,看起來不然半點纖塵。

    路樂樂也別過頭,不忍再看下去。

    一隻白色的大雕突然落到窗台,潔白的翅膀撲閃了一下,羽尖輕拂著泱未然的手臂,於此同時,泱未然摸索這將它腳上的一張信紙抽了出來,遞給路樂樂,微微笑道,“我看不到,你幫我念念吧。”彼時,明朗的光線中,他臉頰有一絲淡淡的紅暈。

    而他的笑,卻難免讓人覺得心酸。

    她起身,從他手裏結果那張紙,順勢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對這那張紙念道,“七哥,閔城濕毒蔓延,夜裏曼沙朱華盛開,情況危機。溯月。”到這裏,路樂樂心裏不由的一驚,抬頭看向泱未然,發現他臉色並沒有多大變化。

    湛藍色的眸子飄渺的看向窗外,在昨晚,她就鑒定了,他的眼睛已經徹看不清實物了,目前隻對一些強烈的光線有一點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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