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五十九。

    相思一顆心幾乎跳到喉嚨口,屏息等著,直到一道修長身影走入視線……

    他來了!

    蘇景澄幾乎是踏著約定時間的最後一秒到她跟前,也是匆匆忙忙的模樣,她好歹還有個挎包,他則是空著手,瀟灑的半樣東西都沒有帶。

    “抱歉,我才脫身……”見她已經等了一會的樣子,夜風很冷,帶著體溫的外套脫下來披在她身上,蘇景澄就著那個姿勢,雙手搭在她肩膀,低著頭,再一次和她確認,“相思,這一去咱們可能永遠都不會再踏足這座城市,你真的想好了嗎?”

    相思記事以來,幾乎就是生活在c城。

    除了那會不懂事偷偷跑過一趟國外,但也是到機場就被那邊的人給遣返了,其餘她幾乎沒有出過c城,連旅遊都很少……

    這一走……不再迴來。

    說不害怕是假的。

    前路未卜,放下這裏的一切,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所有人際關係都是從零開始,甚至他們這是逃亡,往後可能要做黑戶……

    之後艱辛已經可以想象。

    她也不想。

    可是不走還能怎樣?

    難道真要在自己親舅舅的禁錮下過一輩子?做他一輩子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亂一輩子的倫?

    不!她不要!

    “我跟你走!”迴神時相思神色一片堅定,“景澄,我要走,無論前路如何艱辛,隻要可以離開這裏我就願意!”

    “好。”

    蘇景澄眸光意味不明的閃了下,伸手將她擁進懷裏,“往後無論如何艱辛,我們一起過。”

    “嗯。”

    “相思,無論不久後發生什麽,無論怎樣……隻要你願意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相思,不要怪我……”突然間他語氣沉重幾分,卻是呢喃自語般。

    “怪你什麽?”察覺到氛圍無端多出幾分凝重,相思以為他是害怕前路未卜,猛地從他懷裏抬頭,眨眨眼一副俏皮模樣,“會發生什麽?喂,蘇景澄,我怎麽覺得你是要將我賣掉?”

    原本就是句試圖緩解氣氛的玩笑話。

    蘇景澄沒想到她會突然抬頭看他,帽簷下狠絕卻又無奈的情緒矛盾交織,一時僵在那裏。

    夜色朦朧,他又戴著棒球帽,帽簷投下一圈陰影,因此相思看不太真切他臉上什麽表情,隻是直覺他

    臉色不太好看。

    今晚的蘇景澄好奇怪……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說著,小手往他額頭那裏探。

    半路,手腕被他截住,“我……”

    嗡——

    貨船靠近港口,蘇景澄沒說完的前半句沒了聲音,拉著她手的力道卻沒鬆動,“安全起見咱們不能坐飛機火車,我托了朋友,得委屈你和我一起裝作是這貨船上的工人,等到a城咱們就下。”

    說著,帶著她往貨輪方向走。

    巨大貨輪停在不遠處,事已至此,相思隻能跟著他走。

    相思一步步踏上甲板,驟急的江風吹得她長發一片淩亂,依依不舍的迴頭看一眼,試圖記住這最後的臨別模樣。

    再見,c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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