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曾經獨寵姬如梅的時候,他也會主動過來給她解釋,他不會因為姬如梅而廢後的!


    可是如今呢?他寧願去哄姬如梅,也不願給自己一點解釋嗎!


    她握著茶杯的手驟然緊了起來,情緒的波動使她雖然還在笑著,但那本該柔美的笑意中,卻含著說不出的猙獰之色。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將後位讓出去的!


    牧懷柔心中狠聲說道,抿了口茶,平複了下情緒,讓自己再次恢複了往常的模樣後,她輕笑了一聲。


    “娘娘,怎麽了?”素彩在一旁不解的問道。


    牧懷柔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轎簾外夜色下的皇宮,隨手放下轎簾,微笑道:“沒什麽,隻是忽然想起了些以前的往事。”


    素彩自然是知道能影響牧懷柔的往事是什麽,眼裏不由劃過擔憂和心疼之色,開口說道:“娘娘放心,皇上定然不會真的那麽做的。”


    “我知道。”牧懷柔輕聲說:“我隻是想……親耳聽他說給我聽。”


    這樣她才會安心。


    隻有那個人親口說的保證,她才能相信。


    牧懷柔從當上太子妃以後才知道有些事情,憑借那些曖昧的感覺和你自己的感覺來判斷,全都是自作多情。


    想要確定,就比如親耳去聽去眼去看。


    這樣的,才是真實。


    宮燈高掛殿前簷角,百裏安在外守夜,此時冷映寒正在顯慶殿內批閱奏折。


    有了封德妃為後的這個獎賞,何誌毅對於廬州那邊的事情格外的賣力,也很配合冷映寒的要求,此時他的看著呈遞上來的關於廬州的消息,心情不由大好。


    江友安看見百裏安進來,上前交談了一會後,便轉身請示:“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冷映寒看著手中的奏折,頭也沒抬一下,似乎一點也不驚訝的說道:“嗯,讓她進來吧。”


    江友安便看了一眼百裏安,後者點頭會意,出去通報了。


    牧懷柔聽完百裏安的話後,微微一笑,帶著素彩呈著的一碗蓮子羹走了進去。


    大殿之中,隻有程天風和江友安陪在冷映寒左右,姚雁山則被打發出去巡邏了。


    牧懷柔上前,禮儀周道。


    她看了一眼專心於手中奏折的男人,柔聲道:“臣妾參見皇上。”


    程天風與江友安對視一眼,各自對於牧懷柔與冷映寒之間的關係,也是再清楚不過了。


    冷映寒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牧懷柔剛剛起身,便聽到他語氣散漫的問道:“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


    本來是很平常的一句問話,偏生落在牧懷柔耳裏,卻是讓她心中微酸。


    若是換做了姬如梅,他恐怕就是另一幅溫柔的模樣了吧?


    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慵懶中透著疏離。


    是什麽時候,讓她和他之間似乎隔了很遠很遠?


    牧懷柔心中有些嫉恨,卻很好的掩藏著,沒有表現出來分毫。


    她端過素彩手裏的蓮子羹,上前一步說道:“臣妾見夜深了,皇上還在批閱奏折,怕你勞累,特意熬了一碗蓮子羹過來給你。”


    “皇後有心了。”冷映寒依舊是頭也不抬的說道,隻是瞥了眼一旁的江友安。


    江友安會意,走上前去,端過了牧懷柔手裏的蓮子羹後給他放在了案台邊上。


    大殿之中一時間無言,牧懷柔知道,這種無言的情況,是在無聲暗示她可以走人了。


    心中再次苦笑一聲,她抬眼,美眸望向高座上的男子,輕聲開口道:“皇上,臣妾還有一事想問。”


    冷映寒看著奏折的目光一頓,微微眯著雙眼,將手中的奏折放下,抬眼,與牧懷柔對視著。


    “你說。”他沉聲說道。


    冷映寒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幽深,燈火的光芒在他眼裏猶如點綴,紛雜著卻引人著迷。


    牧懷柔已經許久不見他,更不曾與他如此對視,一時間不由有些晃神。


    “皇後?”冷映寒開口點醒了她。


    牧懷柔心中暗惱,麵上卻含著一絲歉意的微笑說道:“近日後宮總是謠傳說,皇上不久將要廢後,立德妃為新的皇後。”


    冷映寒沒有迴答,隻是雙手交叉拖著下頜,若有所思的看著下麵的牧懷柔。


    牧懷柔看著他,平靜說道:“流言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雖然德妃還未醒轉,但是此事若是真的,皇上你……”


    “你以為是真的?”冷映寒開口打斷了她,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牧懷柔眨了眨眼,垂首道:“不是嗎?”


    “不是。”冷映寒很幹脆的迴答了。


    牧懷柔聽到答案的時候,心中一顫,幾乎有些不敢相信,冷映寒會如此幹脆又明確的告訴自己。


    她有些怔愣的抬眼看著冷映寒,一時間,心中仿佛有了冷映寒對自己也是如此溫柔的感覺。


    然而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冷映寒在牧懷柔抬眼再次看過來的時候,已經低頭,拿起手邊的奏折再度看了起來,語氣依舊漫不經心的說道:“朕和你的約定,不會忘記的,即使是姬貴妃,也不可能輕易做出這種承諾,德妃一事,實屬


    緩兵之計而已。”


    他不介意將自己真實想法說給牧懷柔聽,因為他知道牧懷柔會怎麽做會怎麽想。


    或者說,他太了解牧懷柔了,了解的,有些無趣。


    牧懷柔壓抑住內心對於冷映寒那抹無意間溫柔的狂喜,依舊微笑著點頭,語氣有些撒嬌:“臣妾還以為皇上會忘記,所以才……”


    “不必擔心,迄今為止,朕和你的約定就這麽一個,很難忘記的。”冷映寒打斷了她說道。


    這淡漠的模樣……牧懷柔唇角的弧度淡了下去,那抹狂喜仿佛被冷水澆透,霎那間熄滅。


    “是。臣妾明白了。”牧懷柔眨了眨眼,將所有的心思掩埋,隻流露出了眼裏的淡淡笑意。


    她笑著的時候,的確很好看。


    “夜深了,臣妾就告退了,皇上也早點休息。”牧懷柔輕聲說道。


    她過來詢問的問題已經得到了答案,也知道自己該知足了,心底雖然還奢望著冷映寒會突然開口留住自己,可直到她轉身離開的那瞬間,也隻聽到了他漫不經心的一聲嗯。苦澀的味道在她嘴邊蔓延開去,牧懷柔在素彩的陪伴之下走出了顯慶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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