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門口兩個渾身酒氣的大男孩, 隻怕還不知道, 此時站在門內的少女, 內心是如何崩潰。顏晗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誰知裴以恆居然又欺身上前, 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顏顏, 這是我哥哥呀。”他的眼睛霧蒙蒙的，有點兒紅, 卻透著一股執拗的認真。
顏晗無奈地望著他，她跟一個喝醉酒的傻子生什麽氣呢。
可是她腦海中的念頭剛這麽一閃而過，裴以恆居然改捏為捧，兩隻手捧著她的臉頰, 還不停地搓揉，聲音低低地問：“顏顏，你看見我哥都不開心嗎？”
顏晗：“……”
“笑一下。”他認真又認真地揉著顏晗的臉頰。
終於顏晗再也不想忍耐，她同樣伸手捧著裴以恆的臉頰，低聲說：“你給我老實點兒。”
終於一直處於有點兒興奮中的男人，安靜地望著她。
顏晗長歎了一口氣，以後她要牢牢地看住他, 不許再喝酒了。
會出大事的。
所以她反手拉住他的手掌，直接把人拽到對麵的房門前, 按下密碼鎖, 低聲說：“你，現在迴去睡覺。”
隨後她轉頭看著半倚在她家門邊牆壁上的裴知禮, 低聲歎道：“學長, 您就不需要我照顧了吧。”
裴知禮雖然身上酒氣也濃, 不過這些啤酒還真不至於讓他不省人事。
本來兄弟兩個把買的啤酒喝完之後，裴知禮想帶裴以恆迴家的，結果裴以恆突然認真地跟他說：“哥，我有女朋友了。”
裴知禮有點兒愣。
但是他想起上次裴以恆突然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頭，似乎是一群人出去玩。那時候他心底有些欣慰，畢竟他也有同齡人，可以一起出門玩。
“你想要見見她嗎？”裴以恆臉頰微紅，黑眸水亮，明知道是因為喝酒的原因，可似乎也是因為提到了他喜歡的那個姑娘。
裴知禮笑著：“好呀，抽空咱們一起吃飯。”
裴以恆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口吻是那樣斬釘截鐵，“不要抽空，現在就去。”
在看到顏晗的一瞬，裴知禮吃驚的感覺反而並沒有多少。
有種麵前這姑娘就該跟阿恆是一對吧。
特比是她哄他的模樣，讓裴知禮突然覺得，原來談戀愛，好像也還不錯。
顏晗扶著裴以恆迴去的時候，裴知禮站在對麵，揮揮手：“我還是迴家吧。”
“他這裏還有空餘房間的。”顏晗趕緊說。
裴知禮笑道：“我知道。”
“以前，是我住在這裏。”裴知禮想了下，說道。
顏晗微怔。
裴知禮想了下，笑道：“所以緣分很奇妙，我住在這裏的時候，從來都不知道對麵住著一個姑娘。可是阿恆住過來的時候，你們相遇了。”
“今天真的很高興見到你。”裴知禮再次笑了笑，轉身離開。
顏晗望著身邊的人，又看著離開時候手臂在半空中揮了揮的人，他們應該和好了吧。
隨後顏晗認命地把裴以恆拉到床上，幸虧這一次他沒說什麽要脫衣服的話。
她又去洗手間，擰了條濕毛巾，給他擦了擦臉頰。
就在她剛擦完臉頰的時候，裴以恆突然睜開眼睛，黑眸直勾勾地望著她。
顏晗低聲道：“你好好睡一覺……”
可是這句話剛說完，他伸出手掌貼在她的後腦勺，手臂輕輕一勾，將人溫柔地帶到自己的跟前。
他的眸子在光線的照射下，猶如一團黑墨，越發深邃。
在陡然靠近時，她閉上了眼睛。
她的唇瓣被輕輕含住，隨後他的舌尖順著唇角，一點點描繪著她的唇線，那種包含著溫柔繾綣的力度，幾乎讓她溺斃在這其中。
漸漸他並不再滿足與，這樣的淺嚐輒止。
待舌尖輕輕頂開她的唇瓣，猶如乍然卷起一股力量，將她腦海裏所有的想法，都吹散殆盡。唯有他的唿吸、他的氣息縈繞在她周圍，那樣清晰又明了。
顏晗手中的毛巾掉在地板上，啪嗒一聲悶響。
她的手掌悄無聲息地環住他的脖頸，而裴以恆則是緊緊地擁住她，就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懷中似得。
他的唿吸漸漸急促起來，待他唇瓣下移，咬住她的下巴時，顏晗整個人有一瞬的僵硬。
顏晗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少女，當然不會覺得男女朋友在一起，就是親親拉小手。
可當裴以恆的吻落在她的脖頸上時，她微微有些顫抖。
就在顏晗重新糾結時，突然男人腦袋在她肩窩重重地揉了下，低聲嘟囔：“顏顏，我喜歡你呢。”
顏晗微怔，待低頭仔細聽時，居然聽到均勻的唿吸聲。
待她把人輕輕推開，裴以恆安靜地閉著眼睛。
這人居然睡著了。
虧得她已經開始做心理工作。
*
第二天顏晗去裴以恆家裏的時候，發現這人居然已經走了。等過了半個小時，才發現他發了信息給自己，說是要離開幾天，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之前沒給她發信息，是怕太早，她還沒起床。
顏晗想了下，很慎重地給他發道：【不要再隨便喝酒。】
本來正坐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裴以恆，口袋裏的手機一震動，他睜開眼睛，將手機拿了出來，沒想到看到這條信息。
他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終於迴複道：【知道了，夫人。】
顏晗是在喝粥的時候，收到這條信息。本來她一早起來，煮好粥準備叫裴以恆一起吃的。誰知他已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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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打開手機，衝入眼簾的就是最後兩個字。
竟是觸不及防間，被猛地嗆了下。
夫人，這兩個字在她舌尖剛滾了下，已經有種說不出的甜。
連帶著顏晗上課的時候，心情都不錯。隻不過她們剛下課，就被老師叫到了行政辦公室。
陳晨有點兒擔心地說：“咱們最近沒犯事兒吧？”
艾雅雅正聊著天，已經興奮地說：“沒事，別擔心，是好事兒呢。”
因為艾雅雅有個認識的人在行政辦公室當助理，提前給她透了點兒消息，原來她們的視頻播放量超過一千萬。
是主辦方想要給她們安排一次采訪。
“我突然感覺咱們好有排麵。”陳晨激動地說。
她說話時有點兒興奮，聲音自然提高了些。誰知引得前麵一個女生迴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陳晨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小動作。
不過她可不在意。
這個女生是跟藍思嘉一個組，不過她們的播放量在所有作品裏，隻排個中上遊而已，能不能進最後的決賽，還未可知呢。
女生轉頭低聲跟藍思嘉說：“她們可什麽好得意，不就是仗著裴以恆。況且還是因為裴以恆挨了罵，她們視頻才會那麽火。”
韓心杯的比賽進行到昨天的時候，中國本來隻剩下薛斐一人。
薛斐如今也麵臨著當年李昌鎬的境地，韓日雙方還剩下五人，唯有他獨自征戰。
沒想到，昨天一戰，薛斐竟是惜敗韓國李俊值九段。
至此，韓心杯中國隊盡數出局。
於是關於裴以恆身上的爭議，再次引發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想，如果他沒有任性地來上大學，那麽以他的實力，中國隊絕不可能在這裏就惜敗。
畢竟去年中國隊就是在裴以恆的率領下，拿到了冠軍。
奇跡沒有上升，大家沒有責怪選手，反而責怪起沒有參加比賽的人。
藍思嘉低頭望著手機上的參賽頁麵，遙遙領先的自然是《棋-黑白世界》這個短片。它的播放量幾乎是其他所有作品的總和。
一向心高氣傲的人，死死地握住手機。
她絕對不會認輸的，顏晗無非就是借了裴以恆的名氣，才打敗了她而已。
嗬，藍思嘉冷笑出聲。
誰知旁邊的人，轉頭對她們說道：“你們聽見沒，她們這次比賽肯定贏定了，連主辦方都要給她們做采訪。本來成績就好，再這麽一宣傳，咱們還怎麽玩。”
藍思嘉麵無表情地望著前麵的黑板。
怎麽玩，當然是好好地玩。
下午的時候，藍思嘉拒絕了一切其他事情，打車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商場，周圍都是寫字樓。沒一會兒，她在咖啡館裏坐著，就等到了要等的人。
“思嘉，你電話裏說的是真的嗎？”來人一坐下，就急急地問道。
藍思嘉望著麵前的人，笑盈盈地說：“孟可姐，我之前可是您實習的，又怎麽能騙你呢。”
之前藍思嘉母親托人在傳媒集團給她找了一個實習工作，這個孟可就是負責帶她的。不過她們不是負責紙媒的，而是網絡媒體。
這個孟可工作能力不錯，不過人品實在是不敢恭維。
因為她是那種善於製造網絡爭議話題的媒體人，對於她來說，事實真相可沒有網絡噱頭來得重要。
最近幾年內，這樣的媒體越來越多，於是孟可越發膨脹，動不動就想搞一個大新聞。
“你的意思是，裴以恆之所以選擇進入大學，是因為他女朋友是你們a大的學生，他是為了跟女朋友在一起，才會放棄自己的職業生涯。”孟可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看起來一篇震驚全國的報道，即將就要出爐。
藍思嘉望著她的電腦，淡淡道：“孟可姐，您這篇新聞不會提到我吧？”
“當然，我的人品你放心。”孟可毫不猶豫安慰道。
待藍思嘉說完之後，孟可忍不住笑著說道：“正好這幾天韓心杯比賽，中國選手都出局了，前幾天裴以恆不是還被罵上了熱搜。”
“我這篇報道出來，我相信他一定能再次上熱搜。”
隨手孟可喝了一口咖啡，有些惋惜地說道：“之前我確實想做一個裴以恆的采訪，不過棋院那邊挺看不上我們這種網絡媒體的。現在他們該知道，老一套的已經沒用了。”
藍思嘉本來心中是有種報複的快感，可是聽到孟可這一番話，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舒服。
孟可這種人，就是為了新聞熱度可以不折手段的。
她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又聽孟可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惋惜地說道：“這麽一個大帥哥，因為我要被挨罵，說實話我還挺不落忍的。”
可是話是這麽說，但是說完的時候，孟可已經笑開。
*
裴以恆起床的時候，師母餘曉正好從門外進來，她望著裴以恆，笑道：“你老師在那邊喝茶呢，你也跟他一起，待會叫你們吃早餐。”
昨天張叔開車將他送到了這裏，江不凡的老家。
他一掀開門簾，剛走到外麵，就看見整個院子籠在大霧之中，竟是連院門那麽遠的地方，都看得有些模糊。
裴以恆知道江不凡喜歡在另外一邊的玻璃房裏喝茶。
於是他走過去，剛推開門，看見一個圓滾滾的人，正坐在藤椅上，伸手給杯子裏倒茶。
“你起的挺早呀。”江不凡笑嗬嗬地說。
裴以恆走過去，恭敬地喊了一聲：“老師。”
“坐坐坐。”江不凡指了指對麵的藤椅，臉上依舊樂嗬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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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人最是天性樂觀，即便是年輕時棋局上大敗而歸，離開棋盤，他就能把這事兒拋在腦後。
當初他的夫人餘曉是國內出名的美女棋手。
別說本國內不少棋手覬覦她，就連日韓兩國都知道，中國有個大美人兒棋手。
江不凡年輕時候吧，雖然沒現在這麽圓滾滾，不過那也是體格健碩之人。所以誰都沒想到餘曉獨獨就挑中了他。
裴以恆安靜地坐下，雙手端起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江不凡開心地問：“怎麽樣？”
“好茶。”裴以恆淡聲道。
江不凡笑得更開懷了，“十塊錢一斤的茶，你也能喝出個好來？”
“是老師親手製的茶，我喝著就覺得好。”
裴以恆神色淡然，連口吻都有種理所當然，仿佛這茶對他來說，就是好。
這迴江不凡是真高興了，他打量著裴以恆，低聲說：“我瞧著你這迴過來，是有話跟我說吧？”
江不凡冬天憊懶，便會帶著餘曉迴到老家住些時日。
裴以恆過來，他自然知道是有事兒。
至於什麽事兒，江不凡也能猜到點兒。其實在他三個弟子當中，唯有裴以恆一人，在他看來，天分之高連他自己都自歎不如。
況且裴以恆還那般專注，你說說一個生活在這個繁華世代的孩子，能不喜歡電視，不愛玩電腦，隻偶爾玩玩掌機遊戲，然後一直專注圍棋。
你說說，得多可怕，多可怕。
連江不凡都曾經跟餘曉說過，裴以恆心誌之堅，實屬他平生所罕見。
結果當裴以恆告訴，自己想要去大學讀書時，江不凡以為自己聽錯了。
此刻裴以恆望著江不凡，聲音極堅定地說：“老師，我來想是告訴您，我打算重新迴到賽場。”
“你小子……”江不凡搖了下頭：“大學好玩嗎？”
裴以恆沒想到他會問這句話，如果說好玩的話，好像確實很有意思吧。
“最重要的是，漂亮的女孩多嗎？”江不凡一杯子茶喝下去，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
裴以恆這次倒是立即搖頭，“不知道。”
江不凡也是猜到他會這個說法，於是笑著又喝了一口。
誰知茶水剛入口，對麵的裴以恆說：“但是我的女朋友很漂亮，下次帶她來見見您吧。”
咳咳咳，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江不凡那雙眯眯眼這會兒都瞪的叫人看得清楚。
他這個傻徒弟，居然還找到女朋友了。
裴以恆在江家又待了一天，才迴去。
隻是連他都自己都沒注意到，他手機停機了，所以連外麵發生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今天程頤剛從醫院迴來，藍思嘉來了。她沒想到居然會在家裏看見裴知禮，當即臉色微紅，輕笑著打招唿：“知禮哥，你迴來了。”
“你好，思嘉。”裴知禮淡淡點頭。
藍思嘉望著裴知禮，心底有些淡淡惋惜，其實裴知禮也不錯，畢竟在a大的時候，不知多少女生私底下都暗戀他呢。隻不過藍思嘉喜歡的是更出色的裴以恆，在她看來，裴知禮優秀是優秀，卻永遠都達不到裴以恆的高度。
至於裴知禮則完全不清楚她的心思。
對他來說，藍思嘉隻是他母親朋友的女兒，僅此而已。
“你媽媽昨天剛來醫院，怎麽又麻煩你今天來了。”程頤看見她，態度溫和地說道。
藍思嘉其實昨天是可以跟她媽媽一起來的，不過她還在等一樣東西，所以遲了一天。但是她此刻說：“我本來昨天也想陪我媽媽一起來的，隻不過學校裏麵臨時有點兒事情。”
“學業為重。”程頤點頭。
藍思嘉望著程頤的臉頰，十分紅潤，看著並不是那種特別身體虛弱。
於是她想著法兒地跟程頤聊天，直到她瞧著聊得差不多，臉上帶著一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吞吞吐吐道：“阿姨，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您說。”
程頤笑道：“你有什麽話盡管說，跟我有什麽不能說的。”
“可是您身體還沒痊愈，我怕你聽了激動。”藍思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別提，還挺像那麽迴事兒。
程頤瞧見她這個模樣，自然越發想要知道，於是她鼓勵藍思嘉，“沒關係的，阿姨本來就沒什麽病，隻不過是她們大驚小怪而已。”
藍思嘉終於點頭，似是下定決心。
她說：“今天出來一篇報道，我不知道您看沒看過，但是網上真的傳的沸沸揚揚。”
“什麽報道？”程頤一臉疑惑，她還真的沒看過。
藍思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無奈說：“是關於阿恆的，有個記者對阿恆上學的事情，做了一個深度追蹤，然後寫了一篇文章，這會兒網上罵的挺多的。”
程頤這麽一聽急了，趕緊說：“是什麽報道，你給我看看。”
藍思嘉見自己鋪墊了這麽久，心底早已得意，但是臉上還是維係著愁苦擔憂的模樣。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直接點開微博，果然像孟可說的那樣，裴以恆的名字果真上了熱搜。
而孟可的這條微博，則在這條熱搜的熱門微博。
一點開，便能看見。
程頤看著這篇文章，她幾乎是一目十行，迅速地將報道看了一遍。
藍思嘉小心地打量她的表情，見她嘴角越抿越緊，看起來很生氣的模樣。藍思嘉從來見程頤都是溫溫柔柔的模樣，可是極少見她這樣。
於是她覺得心底又多了幾分把握，故意說道：“我覺得以阿恆的性格，即便他真的談戀愛，應該也不至於為了女朋友荒廢自己的事業吧。”
“這篇報道肯定是亂說的呢。我覺的阿恆隻是想要充實自己，才想去大學的吧。”
其實藍思嘉之所以敢這麽說，是因為之前幾次，她試探性地問程頤，裴以恆為什麽去大學，程頤都沒有提，但是她心底又對他這個選擇是不讚同的。
所以藍思嘉就大膽地猜測，或許，他真的是因為先認識了顏晗，才決定去a大的。
要不然他怎麽可能在那麽短時間內，就對顏晗那麽好。
藍思嘉不由想起，現在不少人都愛追星，就連運動員圈子裏都有不少這種追星族。特別不要臉，甚至還追到酒店去的那種。
說不定，顏晗就是這種人。
藍思嘉不無惡意地猜想道。
“可是如果是真的話……”藍思嘉又歎了一口氣，聲音極輕地說：“那我覺得這個女生問題還挺大的。”
“夠了。”突然程頤抬起頭，把手機放迴她的手掌上。
她極嚴肅地說：“這篇報道完全是無稽之談。”
裴以恆是因為什麽原因去了a大，程頤其實比誰都清楚。這篇報道根本就是各種荒謬之論組成的，一個字她都不會相信。
可是藍思嘉特地跑到她跟前說這些話。
程頤是性格溫和，可是她不是傻子。藍思嘉想引導她懷疑什麽，程頤幾乎在她說最後這句話之前，就已經想到了。
她本來還不想把自己從小一直看著長大的孩子，想得那麽過分。
可是藍思嘉的最後那句話，真的讓她失望，格外失望。
程頤看著藍思嘉，聲音再也不是那種溫和輕軟，而是堅定又嚴肅。
她說：“思嘉，阿恆的事情隻有他自己能做主，他想要什麽事情，他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我，會全部尊重他的決定。”
“因為我的兒子，總會做出最適合他的選擇。”
藍思嘉幾乎不敢看程頤的眼睛，她低聲囁嚅：“我知道了，阿姨。”
這一次，藍思嘉沒有在久留，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告別。
程頤自然沒有再挽留她。
隻是在走到樓下的時候，藍思嘉沒想到，裴以恆正坐在沙發上。而一旁的裴知禮，在看見她下來的時候，站了起來，衝著她略頷首，徑直去了廚房。
藍思嘉匆匆打了個招唿，就準備離開。
可是裴以恆還是在後麵喊住了她，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因為特別丟臉。
那種耍心機被當場戳穿的感覺，太過丟人。
“多餘的話，我不想再說。”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家裏，因為我不歡迎詆毀我女朋友的人。”
門口兩個渾身酒氣的大男孩, 隻怕還不知道, 此時站在門內的少女, 內心是如何崩潰。顏晗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誰知裴以恆居然又欺身上前, 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顏顏, 這是我哥哥呀。”他的眼睛霧蒙蒙的，有點兒紅, 卻透著一股執拗的認真。
顏晗無奈地望著他，她跟一個喝醉酒的傻子生什麽氣呢。
可是她腦海中的念頭剛這麽一閃而過，裴以恆居然改捏為捧，兩隻手捧著她的臉頰, 還不停地搓揉，聲音低低地問：“顏顏，你看見我哥都不開心嗎？”
顏晗：“……”
“笑一下。”他認真又認真地揉著顏晗的臉頰。
終於顏晗再也不想忍耐，她同樣伸手捧著裴以恆的臉頰，低聲說：“你給我老實點兒。”
終於一直處於有點兒興奮中的男人，安靜地望著她。
顏晗長歎了一口氣，以後她要牢牢地看住他, 不許再喝酒了。
會出大事的。
所以她反手拉住他的手掌，直接把人拽到對麵的房門前, 按下密碼鎖, 低聲說：“你，現在迴去睡覺。”
隨後她轉頭看著半倚在她家門邊牆壁上的裴知禮, 低聲歎道：“學長, 您就不需要我照顧了吧。”
裴知禮雖然身上酒氣也濃, 不過這些啤酒還真不至於讓他不省人事。
本來兄弟兩個把買的啤酒喝完之後，裴知禮想帶裴以恆迴家的，結果裴以恆突然認真地跟他說：“哥，我有女朋友了。”
裴知禮有點兒愣。
但是他想起上次裴以恆突然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頭，似乎是一群人出去玩。那時候他心底有些欣慰，畢竟他也有同齡人，可以一起出門玩。
“你想要見見她嗎？”裴以恆臉頰微紅，黑眸水亮，明知道是因為喝酒的原因，可似乎也是因為提到了他喜歡的那個姑娘。
裴知禮笑著：“好呀，抽空咱們一起吃飯。”
裴以恆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口吻是那樣斬釘截鐵，“不要抽空，現在就去。”
在看到顏晗的一瞬，裴知禮吃驚的感覺反而並沒有多少。
有種麵前這姑娘就該跟阿恆是一對吧。
特比是她哄他的模樣，讓裴知禮突然覺得，原來談戀愛，好像也還不錯。
顏晗扶著裴以恆迴去的時候，裴知禮站在對麵，揮揮手：“我還是迴家吧。”
“他這裏還有空餘房間的。”顏晗趕緊說。
裴知禮笑道：“我知道。”
“以前，是我住在這裏。”裴知禮想了下，說道。
顏晗微怔。
裴知禮想了下，笑道：“所以緣分很奇妙，我住在這裏的時候，從來都不知道對麵住著一個姑娘。可是阿恆住過來的時候，你們相遇了。”
“今天真的很高興見到你。”裴知禮再次笑了笑，轉身離開。
顏晗望著身邊的人，又看著離開時候手臂在半空中揮了揮的人，他們應該和好了吧。
隨後顏晗認命地把裴以恆拉到床上，幸虧這一次他沒說什麽要脫衣服的話。
她又去洗手間，擰了條濕毛巾，給他擦了擦臉頰。
就在她剛擦完臉頰的時候，裴以恆突然睜開眼睛，黑眸直勾勾地望著她。
顏晗低聲道：“你好好睡一覺……”
可是這句話剛說完，他伸出手掌貼在她的後腦勺，手臂輕輕一勾，將人溫柔地帶到自己的跟前。
他的眸子在光線的照射下，猶如一團黑墨，越發深邃。
在陡然靠近時，她閉上了眼睛。
她的唇瓣被輕輕含住，隨後他的舌尖順著唇角，一點點描繪著她的唇線，那種包含著溫柔繾綣的力度，幾乎讓她溺斃在這其中。
漸漸他並不再滿足與，這樣的淺嚐輒止。
待舌尖輕輕頂開她的唇瓣，猶如乍然卷起一股力量，將她腦海裏所有的想法，都吹散殆盡。唯有他的唿吸、他的氣息縈繞在她周圍，那樣清晰又明了。
顏晗手中的毛巾掉在地板上，啪嗒一聲悶響。
她的手掌悄無聲息地環住他的脖頸，而裴以恆則是緊緊地擁住她，就像是要把她揉碎在懷中似得。
他的唿吸漸漸急促起來，待他唇瓣下移，咬住她的下巴時，顏晗整個人有一瞬的僵硬。
顏晗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少女，當然不會覺得男女朋友在一起，就是親親拉小手。
可當裴以恆的吻落在她的脖頸上時，她微微有些顫抖。
就在顏晗重新糾結時，突然男人腦袋在她肩窩重重地揉了下，低聲嘟囔：“顏顏，我喜歡你呢。”
顏晗微怔，待低頭仔細聽時，居然聽到均勻的唿吸聲。
待她把人輕輕推開，裴以恆安靜地閉著眼睛。
這人居然睡著了。
虧得她已經開始做心理工作。
*
第二天顏晗去裴以恆家裏的時候，發現這人居然已經走了。等過了半個小時，才發現他發了信息給自己，說是要離開幾天，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
之前沒給她發信息，是怕太早，她還沒起床。
顏晗想了下，很慎重地給他發道：【不要再隨便喝酒。】
本來正坐在後座閉目養神的裴以恆，口袋裏的手機一震動，他睜開眼睛，將手機拿了出來，沒想到看到這條信息。
他認真地看了一會兒，終於迴複道：【知道了，夫人。】
顏晗是在喝粥的時候，收到這條信息。本來她一早起來，煮好粥準備叫裴以恆一起吃的。誰知他已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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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觸不及防間，被猛地嗆了下。
夫人，這兩個字在她舌尖剛滾了下，已經有種說不出的甜。
連帶著顏晗上課的時候，心情都不錯。隻不過她們剛下課，就被老師叫到了行政辦公室。
陳晨有點兒擔心地說：“咱們最近沒犯事兒吧？”
艾雅雅正聊著天，已經興奮地說：“沒事，別擔心，是好事兒呢。”
因為艾雅雅有個認識的人在行政辦公室當助理，提前給她透了點兒消息，原來她們的視頻播放量超過一千萬。
是主辦方想要給她們安排一次采訪。
“我突然感覺咱們好有排麵。”陳晨激動地說。
她說話時有點兒興奮，聲音自然提高了些。誰知引得前麵一個女生迴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陳晨自然注意到了對方的小動作。
不過她可不在意。
這個女生是跟藍思嘉一個組，不過她們的播放量在所有作品裏，隻排個中上遊而已，能不能進最後的決賽，還未可知呢。
女生轉頭低聲跟藍思嘉說：“她們可什麽好得意，不就是仗著裴以恆。況且還是因為裴以恆挨了罵，她們視頻才會那麽火。”
韓心杯的比賽進行到昨天的時候，中國本來隻剩下薛斐一人。
薛斐如今也麵臨著當年李昌鎬的境地，韓日雙方還剩下五人，唯有他獨自征戰。
沒想到，昨天一戰，薛斐竟是惜敗韓國李俊值九段。
至此，韓心杯中國隊盡數出局。
於是關於裴以恆身上的爭議，再次引發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想，如果他沒有任性地來上大學，那麽以他的實力，中國隊絕不可能在這裏就惜敗。
畢竟去年中國隊就是在裴以恆的率領下，拿到了冠軍。
奇跡沒有上升，大家沒有責怪選手，反而責怪起沒有參加比賽的人。
藍思嘉低頭望著手機上的參賽頁麵，遙遙領先的自然是《棋-黑白世界》這個短片。它的播放量幾乎是其他所有作品的總和。
一向心高氣傲的人，死死地握住手機。
她絕對不會認輸的，顏晗無非就是借了裴以恆的名氣，才打敗了她而已。
嗬，藍思嘉冷笑出聲。
誰知旁邊的人，轉頭對她們說道：“你們聽見沒，她們這次比賽肯定贏定了，連主辦方都要給她們做采訪。本來成績就好，再這麽一宣傳，咱們還怎麽玩。”
藍思嘉麵無表情地望著前麵的黑板。
怎麽玩，當然是好好地玩。
下午的時候，藍思嘉拒絕了一切其他事情，打車到了市中心的一家商場，周圍都是寫字樓。沒一會兒，她在咖啡館裏坐著，就等到了要等的人。
“思嘉，你電話裏說的是真的嗎？”來人一坐下，就急急地問道。
藍思嘉望著麵前的人，笑盈盈地說：“孟可姐，我之前可是您實習的，又怎麽能騙你呢。”
之前藍思嘉母親托人在傳媒集團給她找了一個實習工作，這個孟可就是負責帶她的。不過她們不是負責紙媒的，而是網絡媒體。
這個孟可工作能力不錯，不過人品實在是不敢恭維。
因為她是那種善於製造網絡爭議話題的媒體人，對於她來說，事實真相可沒有網絡噱頭來得重要。
最近幾年內，這樣的媒體越來越多，於是孟可越發膨脹，動不動就想搞一個大新聞。
“你的意思是，裴以恆之所以選擇進入大學，是因為他女朋友是你們a大的學生，他是為了跟女朋友在一起，才會放棄自己的職業生涯。”孟可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看起來一篇震驚全國的報道，即將就要出爐。
藍思嘉望著她的電腦，淡淡道：“孟可姐，您這篇新聞不會提到我吧？”
“當然，我的人品你放心。”孟可毫不猶豫安慰道。
待藍思嘉說完之後，孟可忍不住笑著說道：“正好這幾天韓心杯比賽，中國選手都出局了，前幾天裴以恆不是還被罵上了熱搜。”
“我這篇報道出來，我相信他一定能再次上熱搜。”
隨手孟可喝了一口咖啡，有些惋惜地說道：“之前我確實想做一個裴以恆的采訪，不過棋院那邊挺看不上我們這種網絡媒體的。現在他們該知道，老一套的已經沒用了。”
藍思嘉本來心中是有種報複的快感，可是聽到孟可這一番話，心底突然生出一股不舒服。
孟可這種人，就是為了新聞熱度可以不折手段的。
她默默地喝了一口咖啡，又聽孟可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惋惜地說道：“這麽一個大帥哥，因為我要被挨罵，說實話我還挺不落忍的。”
可是話是這麽說，但是說完的時候，孟可已經笑開。
*
裴以恆起床的時候，師母餘曉正好從門外進來，她望著裴以恆，笑道：“你老師在那邊喝茶呢，你也跟他一起，待會叫你們吃早餐。”
昨天張叔開車將他送到了這裏，江不凡的老家。
他一掀開門簾，剛走到外麵，就看見整個院子籠在大霧之中，竟是連院門那麽遠的地方，都看得有些模糊。
裴以恆知道江不凡喜歡在另外一邊的玻璃房裏喝茶。
於是他走過去，剛推開門，看見一個圓滾滾的人，正坐在藤椅上，伸手給杯子裏倒茶。
“你起的挺早呀。”江不凡笑嗬嗬地說。
裴以恆走過去，恭敬地喊了一聲：“老師。”
“坐坐坐。”江不凡指了指對麵的藤椅，臉上依舊樂嗬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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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人最是天性樂觀，即便是年輕時棋局上大敗而歸，離開棋盤，他就能把這事兒拋在腦後。
當初他的夫人餘曉是國內出名的美女棋手。
別說本國內不少棋手覬覦她，就連日韓兩國都知道，中國有個大美人兒棋手。
江不凡年輕時候吧，雖然沒現在這麽圓滾滾，不過那也是體格健碩之人。所以誰都沒想到餘曉獨獨就挑中了他。
裴以恆安靜地坐下，雙手端起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
江不凡開心地問：“怎麽樣？”
“好茶。”裴以恆淡聲道。
江不凡笑得更開懷了，“十塊錢一斤的茶，你也能喝出個好來？”
“是老師親手製的茶，我喝著就覺得好。”
裴以恆神色淡然，連口吻都有種理所當然，仿佛這茶對他來說，就是好。
這迴江不凡是真高興了，他打量著裴以恆，低聲說：“我瞧著你這迴過來，是有話跟我說吧？”
江不凡冬天憊懶，便會帶著餘曉迴到老家住些時日。
裴以恆過來，他自然知道是有事兒。
至於什麽事兒，江不凡也能猜到點兒。其實在他三個弟子當中，唯有裴以恆一人，在他看來，天分之高連他自己都自歎不如。
況且裴以恆還那般專注，你說說一個生活在這個繁華世代的孩子，能不喜歡電視，不愛玩電腦，隻偶爾玩玩掌機遊戲，然後一直專注圍棋。
你說說，得多可怕，多可怕。
連江不凡都曾經跟餘曉說過，裴以恆心誌之堅，實屬他平生所罕見。
結果當裴以恆告訴，自己想要去大學讀書時，江不凡以為自己聽錯了。
此刻裴以恆望著江不凡，聲音極堅定地說：“老師，我來想是告訴您，我打算重新迴到賽場。”
“你小子……”江不凡搖了下頭：“大學好玩嗎？”
裴以恆沒想到他會問這句話，如果說好玩的話，好像確實很有意思吧。
“最重要的是，漂亮的女孩多嗎？”江不凡一杯子茶喝下去，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
裴以恆這次倒是立即搖頭，“不知道。”
江不凡也是猜到他會這個說法，於是笑著又喝了一口。
誰知茶水剛入口，對麵的裴以恆說：“但是我的女朋友很漂亮，下次帶她來見見您吧。”
咳咳咳，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江不凡那雙眯眯眼這會兒都瞪的叫人看得清楚。
他這個傻徒弟，居然還找到女朋友了。
裴以恆在江家又待了一天，才迴去。
隻是連他都自己都沒注意到，他手機停機了，所以連外麵發生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今天程頤剛從醫院迴來，藍思嘉來了。她沒想到居然會在家裏看見裴知禮，當即臉色微紅，輕笑著打招唿：“知禮哥，你迴來了。”
“你好，思嘉。”裴知禮淡淡點頭。
藍思嘉望著裴知禮，心底有些淡淡惋惜，其實裴知禮也不錯，畢竟在a大的時候，不知多少女生私底下都暗戀他呢。隻不過藍思嘉喜歡的是更出色的裴以恆，在她看來，裴知禮優秀是優秀，卻永遠都達不到裴以恆的高度。
至於裴知禮則完全不清楚她的心思。
對他來說，藍思嘉隻是他母親朋友的女兒，僅此而已。
“你媽媽昨天剛來醫院，怎麽又麻煩你今天來了。”程頤看見她，態度溫和地說道。
藍思嘉其實昨天是可以跟她媽媽一起來的，不過她還在等一樣東西，所以遲了一天。但是她此刻說：“我本來昨天也想陪我媽媽一起來的，隻不過學校裏麵臨時有點兒事情。”
“學業為重。”程頤點頭。
藍思嘉望著程頤的臉頰，十分紅潤，看著並不是那種特別身體虛弱。
於是她想著法兒地跟程頤聊天，直到她瞧著聊得差不多，臉上帶著一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吞吞吐吐道：“阿姨，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應不應該跟您說。”
程頤笑道：“你有什麽話盡管說，跟我有什麽不能說的。”
“可是您身體還沒痊愈，我怕你聽了激動。”藍思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別提，還挺像那麽迴事兒。
程頤瞧見她這個模樣，自然越發想要知道，於是她鼓勵藍思嘉，“沒關係的，阿姨本來就沒什麽病，隻不過是她們大驚小怪而已。”
藍思嘉終於點頭，似是下定決心。
她說：“今天出來一篇報道，我不知道您看沒看過，但是網上真的傳的沸沸揚揚。”
“什麽報道？”程頤一臉疑惑，她還真的沒看過。
藍思嘉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無奈說：“是關於阿恆的，有個記者對阿恆上學的事情，做了一個深度追蹤，然後寫了一篇文章，這會兒網上罵的挺多的。”
程頤這麽一聽急了，趕緊說：“是什麽報道，你給我看看。”
藍思嘉見自己鋪墊了這麽久，心底早已得意，但是臉上還是維係著愁苦擔憂的模樣。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直接點開微博，果然像孟可說的那樣，裴以恆的名字果真上了熱搜。
而孟可的這條微博，則在這條熱搜的熱門微博。
一點開，便能看見。
程頤看著這篇文章，她幾乎是一目十行，迅速地將報道看了一遍。
藍思嘉小心地打量她的表情，見她嘴角越抿越緊，看起來很生氣的模樣。藍思嘉從來見程頤都是溫溫柔柔的模樣，可是極少見她這樣。
於是她覺得心底又多了幾分把握，故意說道：“我覺得以阿恆的性格，即便他真的談戀愛，應該也不至於為了女朋友荒廢自己的事業吧。”
“這篇報道肯定是亂說的呢。我覺的阿恆隻是想要充實自己，才想去大學的吧。”
其實藍思嘉之所以敢這麽說，是因為之前幾次，她試探性地問程頤，裴以恆為什麽去大學，程頤都沒有提，但是她心底又對他這個選擇是不讚同的。
所以藍思嘉就大膽地猜測，或許，他真的是因為先認識了顏晗，才決定去a大的。
要不然他怎麽可能在那麽短時間內，就對顏晗那麽好。
藍思嘉不由想起，現在不少人都愛追星，就連運動員圈子裏都有不少這種追星族。特別不要臉，甚至還追到酒店去的那種。
說不定，顏晗就是這種人。
藍思嘉不無惡意地猜想道。
“可是如果是真的話……”藍思嘉又歎了一口氣，聲音極輕地說：“那我覺得這個女生問題還挺大的。”
“夠了。”突然程頤抬起頭，把手機放迴她的手掌上。
她極嚴肅地說：“這篇報道完全是無稽之談。”
裴以恆是因為什麽原因去了a大，程頤其實比誰都清楚。這篇報道根本就是各種荒謬之論組成的，一個字她都不會相信。
可是藍思嘉特地跑到她跟前說這些話。
程頤是性格溫和，可是她不是傻子。藍思嘉想引導她懷疑什麽，程頤幾乎在她說最後這句話之前，就已經想到了。
她本來還不想把自己從小一直看著長大的孩子，想得那麽過分。
可是藍思嘉的最後那句話，真的讓她失望，格外失望。
程頤看著藍思嘉，聲音再也不是那種溫和輕軟，而是堅定又嚴肅。
她說：“思嘉，阿恆的事情隻有他自己能做主，他想要什麽事情，他喜歡什麽樣的姑娘，我，會全部尊重他的決定。”
“因為我的兒子，總會做出最適合他的選擇。”
藍思嘉幾乎不敢看程頤的眼睛，她低聲囁嚅：“我知道了，阿姨。”
這一次，藍思嘉沒有在久留，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告別。
程頤自然沒有再挽留她。
隻是在走到樓下的時候，藍思嘉沒想到，裴以恆正坐在沙發上。而一旁的裴知禮，在看見她下來的時候，站了起來，衝著她略頷首，徑直去了廚房。
藍思嘉匆匆打了個招唿，就準備離開。
可是裴以恆還是在後麵喊住了她，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因為特別丟臉。
那種耍心機被當場戳穿的感覺，太過丟人。
“多餘的話，我不想再說。”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我家裏，因為我不歡迎詆毀我女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