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顏明真瞪直了眼睛, 端莊優雅的儀態早已經被破壞殆盡。不過想想也是, 她一心覺得自己為了兒子付出, 卻沒想到顏之潤會做出這種舉動。
所以她不敢相信地咬牙低聲道：“顏之潤, 你瘋了嗎？你這麽對你的母親。”
顯然這一句話, 並不足以讓顏之潤改變心意，他將合同扔在桌子上, 轉頭看著顏明真，‘哧’地一聲輕笑，低聲說：“那您呢，作為親姑姑, 你就這麽對她的？”
他的眼睛看向一旁的顏晗，顯然已經是極力地壓著自己的火氣。
顏明真作為商界女強人，在人前向來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偏偏遇到了自己家裏的事情。
“那個餘皓就是個垃圾，你以為他是第一次給女孩子下藥嗎？”
顏之潤冷笑一聲，原本朗潤的聲音充滿了怒氣，他低聲說：“去年的時候, 他在酒吧給一個女孩下藥，最後餘家花了幾百萬才擺平這件事。”
顏明真張了張嘴, 說真的, 她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之所以急著讓顏晗相親，確實是她想讓顏晗盡快嫁出去。反正她明年就大四, 先談一兩年的戀愛, 到時候一畢業就結婚, 省得夜長夢多。
最近這段時間，老爺子總是絮絮叨叨地說著顏晗如何可憐。
她在一旁聽著直冷笑，是啊，顏晗是可憐。可是這都怪她那個媽，不管事情過去多久，顏明真對於顏晗母親都沒有好感。
連帶著對自己這個唯一的侄女，也不甚熱情。
況且她瞧著老爺子可不是嘴上說說，特別是上個月，保姆告訴她，老爺子在家見了一次律師。
好端端的見什麽律師。
於是顏明真一下子想到遺囑的事情，像他們這樣的人家，為了防止出現豪門爭產這種新聞，早早就會把遺囑寫好。
顏明真一直堅信，顏之潤就是顏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當初顏晗的父親為了她媽媽，放棄家裏的一切，跟著她媽媽離開。老子失望至極，顏明真一咬牙，放棄了寧死不肯做上門女婿的初戀，跟顏之潤的父親結婚。
一個能為了金錢和權勢，輕易就答應當上門女婿的男人，品質可想而知。
顏明真結婚之後，對丈夫越來越不滿意，自然把所有都寄情在工作和顏之潤身上。
這麽多年，顏家的怡和集團都是由她打理。老爺子當初從一個小飯店起家，經過幾十年，將這個小飯店變成了一家跨國集團，旗下不僅有連鎖餐廳，更有連鎖五星級酒店。
在顏明真看來，顏家如今的一切，除了老爺子之外，就是她了。
顏晗的父親當年在公司最需要他的時候，毅然選擇了顏晗的母親，從而離開公司，甚至離開這個家，顏明真沒辦法恨自己的親弟弟，她隻能恨顏晗的母親。
但是她再不喜歡顏晗，也真的不至於故意想把她往火坑裏推。
況且要是顏晗過的不好，老爺子隻會更心疼她，這麽簡單的道理，顏明真不至於不懂。
她皺眉，第一次軟了聲音說：“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那樣品性的人。”
“不知道，您就讓顏晗跟他單獨吃飯？”顏之潤氣得笑了。
顏之潤把她叫過來，其實就是通知一聲。其實他一向是個孝順兒子，長這麽大也從來沒讓顏明真擔心過。
他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顏明真時常怕他在外麵學一身驕奢淫逸地的臭毛病，時常會飛去看他。
但是顏之潤是真的爭氣，靠著自己進入全球最頂尖的大學。
後來他畢業之後，在投行工作了兩年，才迴國進入怡和集團。
“媽，顏顏跟我們一家人，她不是敵人。”
顏明真望著他，有種被戳破心事的惱火，低聲怒道：“我從來沒把她當外人。”
於是，話說開了，顏明真氣唿唿地就走了。
顏晗倒是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因為她知道顏之潤已經幫她全說完了。
“等你放寒假的時候，咱們一起去這個酒莊玩吧。”顏之潤順手摸了下她的發頂，便轉身繞過身後的長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顏晗終於迴過神，低聲歎道：“這次姑姑又該更生氣了。”
“她不就是這個性子。”不過顏之潤望著她，認真地說：“雖然她不太喜歡你，不過不至於真的害你。”
顏晗撇嘴，雙手環在胸前，“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說實話，我本來還想保持一下我和姑姑塑料感情呢。”
“抱歉。”顏之潤不走心的抱歉。
不過他低頭在文件上簽字之後，下巴微抬，朝著對麵的沙發微點了下，輕聲說：“你先去沙發那邊坐下，等我忙完，帶你出去吃飯。”
“我可以現在就走嗎？”顏晗舉手。
顏之潤斜了她一眼，一臉無奈地寵溺，“小沒良心的，剛送了你這麽大一份兒禮，連頓飯都不願意陪我吃嗎？”
顏晗立即憋不住笑了，她趕緊把合同拿起來，重新翻了一遍。
“這個酒莊真的是一個多億嗎？”顏晗倒吸了一口氣，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
顏之潤被她逗笑了，長手一伸，居然想拿迴合同。
他低聲輕笑道：“那還給我好了。”
顏晗立即抱在胸口，一副死死不撒手的模樣。
偌大的辦公室內，再次響起男人清潤的笑聲。
……
一頓飯吃完，顏之潤送顏晗迴家。上車之後，顏晗伸手將車窗輕輕搖了下來一點兒，晚風徐徐，吹進車內，帶著屬於初秋的涼爽。
顏之潤望著她的側臉，低聲問道：“在學校遇到了合適的男生了嗎？”
顏晗轉頭，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微顫著，她掀起嘴角，嬉笑著說：“難道不應該是哥哥你說，要是談戀愛的話，就打斷我的腿。”
聞言，顏之潤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終於低聲說：“顏顏，你懂我的意思。”
“哥哥，你是不是特別怕我孤獨終老呀。”顏晗依舊嬉笑的模樣，口吻活潑開心。
直到顏之潤安靜地看著她，漸漸地把她嘴角的笑意，看地徹底消失。
顏晗撇過頭，望著窗外。
她輕聲說：“哥哥，你想過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嗎？”
這個問題，顏之潤還真的迴答不了她。
顏晗像是陷入沉思中，直到許久，她輕聲說：“大家都羨慕那種生死相隨的愛情，認為那應該是世上最美好的愛情了。”
她的臉頰迎著撲麵而來的晚風，鬢邊的碎發被吹散，迎風輕飄著。
“可如果這段感人的生死之隨，還有個孩子呢。”顏晗趴在車窗上，輕聲說。
那麽，這個孩子，就會稱為是個孤兒。
即便她有其他家人，有爺爺、有哥哥也有姑姑，但是她還是個孤兒。
沒有父母的孩子。
“顏顏。”顏之潤緊皺著眉頭，低聲說：“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不應該讓他們來影響你的人生。”
顏晗輕笑了一聲，會不被影響嗎？
如果不她沒被影響，她就不會一直連個喜歡的男生都沒有。
即便是有讓她心跳加速的人出現，她也會想要退縮。
突然，那個溫柔的擁抱闖進她的腦海中，還有那一瞬間她膽怯和後退的心意，她不停地喋喋不休，仿佛生怕會聽到他要說下去的話。
她是害怕的。
因為她怕他說出來，她卻給不了任何迴應。
因為害怕失去，幹脆就不要得到好了。
媽媽就是因為得到過了這世間最美好的愛情，以至於她失去的時候，會不顧一切地選擇離開吧。
那麽她不要行不行，不要那種心跳到不能控製的感覺。
*
到了公寓門口，顏晗讓車停下，她下車之後，彎腰在窗口低聲說：“哥哥，再見。”
顏之潤嗤笑，伸手又在她發頂使勁地摸了一下。
他有些無奈地問：“這時候不是應該請我上去坐坐？”
顏晗得了便宜還賣乖：“哥哥肯定累了，快迴家休息吧。”
等她直起身之後，衝著車窗揮揮手，隨後又往小區門口跑了幾步，走了一會兒又轉身衝著轎車後座揮手。
顏之潤望著她，搖頭輕笑，低聲說：“迴去吧。”
沒想到他剛要關上車窗的時候，突然瞥見顏晗用力往前跑，他眯著眼睛，望著顏晗跑去的方向，路燈下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人，正站在那裏。
昏黃光線籠罩在那個人身上，顏之潤立即說：“等一下。”
此時顏晗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裴以恆，她跑了幾步來到他的身邊，笑著招唿道：“裴老師，你好。”
少女一聲輕脆脆的老師，倒是把裴以恆喊得有點兒愣住。
他望著路燈下，少女粉嫩的唇瓣，帶著特別好看的潤澤。他輕眨了下眼睛，撇開目光。
她今天化妝了。
“你怎麽在這兒啊？”顏晗笑著問。
她也確實沒多想，隻聽到裴以恆反問道：“你今天出去了？”
顏晗點頭，順勢笑著說：“所以你在這兒等我嗎？”
裴以恆望著旁邊的灌木叢，其實他並不是擅長說謊的人，以至於此時他微怔了下，聲音很低地說：“你不是要學棋的，如果想要學棋的話，需要每天都要堅持。”
聞言，顏晗脫口道：“你現在就要教我嗎？”
“嗯。”
男人先轉身往前走，顏晗立即跟了上去，她揚起臉輕聲問道：“學圍棋難嗎？”
“不難。”
顏晗：“……”額，她好像不應該在一個職業選手，而且是世界第一麵前問這樣的話吧。
但是她又有點兒忍不住想要問，早上那會兒，她被裴以恆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弄懵，以至於有好多想要問的話，都沒來得及問。
此時他們沿著路燈往迴走，兩人的身影被拉地極長，因為並肩走著，身影幾乎快融入一處。
顏之潤坐在車裏，望著顏晗跟那個少年人離開。
即便沒看清楚她的表情，可是光看她離開的身影，就覺得她好像很開心。
跟之前在車裏那個有點兒落寞的少女，截然相反。
*
顏晗發誓，學下棋一定是她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之前在圍棋社的時候，大家都有一定的基礎，所以上來就是對弈，基本上沒有人會專門給你講解最基礎的圍棋理念。
可是裴以恆卻不同，他完全是按照培養職業選手的方式來訓練顏晗。
顏晗這才知道，原來圍棋定式居然有這麽多種變化。當然所謂的圍棋定式就是，雙方在布局階段，根據一定的行棋次序，選擇合理的著法。
這句話還是顏晗看百度百科學來的。
但是她需要記住這些定式，對，這些由先人前輩們演變而來的定式，那就是智慧的結晶啊。
所以顏晗在沙發上滾了一圈，可憐巴巴地抬頭，問道：“我真的要去嗎？”
用麵前這位裴大師的話就是，下棋就需要時刻檢驗自己。他居然讓她去參加業餘初級的定段，而且就在下個月。
顏晗這一個星期以來，她感覺像是迴到了高考之前的那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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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拚命地汲取知識，然後準備悲壯地上戰場。
“你一定可以的。”裴以恆就在旁邊，他也在看書，輕聲安慰道。
要不是顏晗家的沙發還不夠大，隻怕她真的會再翻滾幾圈，直到他突然站起來說：“走吧。”
顏晗眼巴巴地望著他，不懂要去哪兒。
終於，裴以恆歎了一口氣，“我帶你出去放鬆一下。”
對於他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放鬆，顏晗真的格外好奇。因為她現在覺得自己還挺了解裴以恆的，一個能把一項事業做到全世界第一的男人。
他絕對是一個狠人。
具體表現，自然是在他可以下一盤棋，坐在那裏好幾個小時。
自從顏晗知道他的身份之後，特地上網搜了他之前比賽的視頻。
不得不說，微博上那些迷戀他的小姑娘們，其實還挺有眼光的。他在比賽場上的模樣，比現實中還有氣盛，那種掩蓋不住地光芒，整個人都是熠熠生輝的。
隻是等顏晗到了地方的時候，望著麵前燈火通明的保齡球館。
她張了張嘴巴，扭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來這裏玩兒？”
“打保齡球，可以幫助你消除緊張情緒。”裴以恆轉臉看著她，“很有趣。”
保齡球館在晚上的時候，有種特別燈火輝煌的感覺，整個場館特別明亮，雖然不是周末，但是還有不少人。
不過他們進去之後，直接上了二樓。
顏晗想了想，她居然還真的沒玩過保齡球。
但是當裴以恆問她：“玩過嗎？”
顏晗大言不慚道：“這個不是挺簡單的。”
裴以恆沒說話，垂眸望了她一眼，下巴微抬，朝旁邊的保齡球點了點，“要不你先試一下？”
顏晗是真覺得沒什麽難度，電視上看多了，況且他們旁邊不遠處，正好有一對中年夫妻在玩，她朝那個短發阿姨看了幾眼，大略記住了她的動作要領。
於是顏晗信心十足地拿起球，抓牢，然後助跑、扔球。
然後，她望著那顆紅色圓球，從本來的軌道上，慢慢地掉進了旁邊的凹槽裏，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顏晗轉頭看著裴以恆，眨了眨眼睛。
裴以恆沉默了幾秒：“要不，再試試。”
顏晗也覺得這個需要找找手感，於是她再試、再試、再試……
終於在她拿起第五顆球的時候，裴以恆從她身後，掰著她的肩膀。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男人離她極近，一說話，那股溫熱的唿吸就噴在她的耳邊。
有點兒熱，也有點兒癢。
直到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聲歎了一下，“下巴不太抬高，上半身也不能側向另一邊，還有球是要推出去。”
顏晗有股說不出地酥麻從下巴處往下傳遞，她努力克製自己，可是還是忍不住眼眸往下垂，似乎想要看清楚那雙捏著她下巴的手掌。
直到他低聲說：“現在我們試一次。”
“顏顏。”他略帶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這樣喊她，“記住，要看準自己的目標，一擊即中。”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顏晗感覺到身後有一股推力，她跟著往前邁步，滑行，最終將球從手中推出。
那顆乳白色的圓球，在兩雙眼睛注視下，砰地砸到了三顆球瓶。
當瓶子倒在地上的時候，顏晗‘啊’地一下舉起雙手歡唿。
待她迴頭看見裴以恆的時候，竟是舉起手臂衝過來，準備跟他來一個擊掌。
可是當她跑到男人麵前，手掌剛要揮動時，她整個人被抱了起來。
她腰間那雙手臂緊緊地箍著她，竟是帶著她，轉了一圈。
待少女被放下來時，麵前的男人伸手在她發頂上摸了下，聲音裏充滿笑意：“現在高興了吧。”
顏明真瞪直了眼睛, 端莊優雅的儀態早已經被破壞殆盡。不過想想也是, 她一心覺得自己為了兒子付出, 卻沒想到顏之潤會做出這種舉動。
所以她不敢相信地咬牙低聲道：“顏之潤, 你瘋了嗎？你這麽對你的母親。”
顯然這一句話, 並不足以讓顏之潤改變心意，他將合同扔在桌子上, 轉頭看著顏明真，‘哧’地一聲輕笑，低聲說：“那您呢，作為親姑姑, 你就這麽對她的？”
他的眼睛看向一旁的顏晗，顯然已經是極力地壓著自己的火氣。
顏明真作為商界女強人，在人前向來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偏偏遇到了自己家裏的事情。
“那個餘皓就是個垃圾，你以為他是第一次給女孩子下藥嗎？”
顏之潤冷笑一聲，原本朗潤的聲音充滿了怒氣，他低聲說：“去年的時候, 他在酒吧給一個女孩下藥，最後餘家花了幾百萬才擺平這件事。”
顏明真張了張嘴, 說真的, 她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
之所以急著讓顏晗相親，確實是她想讓顏晗盡快嫁出去。反正她明年就大四, 先談一兩年的戀愛, 到時候一畢業就結婚, 省得夜長夢多。
最近這段時間，老爺子總是絮絮叨叨地說著顏晗如何可憐。
她在一旁聽著直冷笑，是啊，顏晗是可憐。可是這都怪她那個媽，不管事情過去多久，顏明真對於顏晗母親都沒有好感。
連帶著對自己這個唯一的侄女，也不甚熱情。
況且她瞧著老爺子可不是嘴上說說，特別是上個月，保姆告訴她，老爺子在家見了一次律師。
好端端的見什麽律師。
於是顏明真一下子想到遺囑的事情，像他們這樣的人家，為了防止出現豪門爭產這種新聞，早早就會把遺囑寫好。
顏明真一直堅信，顏之潤就是顏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當初顏晗的父親為了她媽媽，放棄家裏的一切，跟著她媽媽離開。老子失望至極，顏明真一咬牙，放棄了寧死不肯做上門女婿的初戀，跟顏之潤的父親結婚。
一個能為了金錢和權勢，輕易就答應當上門女婿的男人，品質可想而知。
顏明真結婚之後，對丈夫越來越不滿意，自然把所有都寄情在工作和顏之潤身上。
這麽多年，顏家的怡和集團都是由她打理。老爺子當初從一個小飯店起家，經過幾十年，將這個小飯店變成了一家跨國集團，旗下不僅有連鎖餐廳，更有連鎖五星級酒店。
在顏明真看來，顏家如今的一切，除了老爺子之外，就是她了。
顏晗的父親當年在公司最需要他的時候，毅然選擇了顏晗的母親，從而離開公司，甚至離開這個家，顏明真沒辦法恨自己的親弟弟，她隻能恨顏晗的母親。
但是她再不喜歡顏晗，也真的不至於故意想把她往火坑裏推。
況且要是顏晗過的不好，老爺子隻會更心疼她，這麽簡單的道理，顏明真不至於不懂。
她皺眉，第一次軟了聲音說：“我真的不知道他是那樣品性的人。”
“不知道，您就讓顏晗跟他單獨吃飯？”顏之潤氣得笑了。
顏之潤把她叫過來，其實就是通知一聲。其實他一向是個孝順兒子，長這麽大也從來沒讓顏明真擔心過。
他在國外讀書的時候，顏明真時常怕他在外麵學一身驕奢淫逸地的臭毛病，時常會飛去看他。
但是顏之潤是真的爭氣，靠著自己進入全球最頂尖的大學。
後來他畢業之後，在投行工作了兩年，才迴國進入怡和集團。
“媽，顏顏跟我們一家人，她不是敵人。”
顏明真望著他，有種被戳破心事的惱火，低聲怒道：“我從來沒把她當外人。”
於是，話說開了，顏明真氣唿唿地就走了。
顏晗倒是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因為她知道顏之潤已經幫她全說完了。
“等你放寒假的時候，咱們一起去這個酒莊玩吧。”顏之潤順手摸了下她的發頂，便轉身繞過身後的長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顏晗終於迴過神，低聲歎道：“這次姑姑又該更生氣了。”
“她不就是這個性子。”不過顏之潤望著她，認真地說：“雖然她不太喜歡你，不過不至於真的害你。”
顏晗撇嘴，雙手環在胸前，“哥哥，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麽說實話，我本來還想保持一下我和姑姑塑料感情呢。”
“抱歉。”顏之潤不走心的抱歉。
不過他低頭在文件上簽字之後，下巴微抬，朝著對麵的沙發微點了下，輕聲說：“你先去沙發那邊坐下，等我忙完，帶你出去吃飯。”
“我可以現在就走嗎？”顏晗舉手。
顏之潤斜了她一眼，一臉無奈地寵溺，“小沒良心的，剛送了你這麽大一份兒禮，連頓飯都不願意陪我吃嗎？”
顏晗立即憋不住笑了，她趕緊把合同拿起來，重新翻了一遍。
“這個酒莊真的是一個多億嗎？”顏晗倒吸了一口氣，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
顏之潤被她逗笑了，長手一伸，居然想拿迴合同。
他低聲輕笑道：“那還給我好了。”
顏晗立即抱在胸口，一副死死不撒手的模樣。
偌大的辦公室內，再次響起男人清潤的笑聲。
……
一頓飯吃完，顏之潤送顏晗迴家。上車之後，顏晗伸手將車窗輕輕搖了下來一點兒，晚風徐徐，吹進車內，帶著屬於初秋的涼爽。
顏之潤望著她的側臉，低聲問道：“在學校遇到了合適的男生了嗎？”
顏晗轉頭，眨了眨眼睛，濃密的睫毛微顫著，她掀起嘴角，嬉笑著說：“難道不應該是哥哥你說，要是談戀愛的話，就打斷我的腿。”
聞言，顏之潤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終於低聲說：“顏顏，你懂我的意思。”
“哥哥，你是不是特別怕我孤獨終老呀。”顏晗依舊嬉笑的模樣，口吻活潑開心。
直到顏之潤安靜地看著她，漸漸地把她嘴角的笑意，看地徹底消失。
顏晗撇過頭，望著窗外。
她輕聲說：“哥哥，你想過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子嗎？”
這個問題，顏之潤還真的迴答不了她。
顏晗像是陷入沉思中，直到許久，她輕聲說：“大家都羨慕那種生死相隨的愛情，認為那應該是世上最美好的愛情了。”
她的臉頰迎著撲麵而來的晚風，鬢邊的碎發被吹散，迎風輕飄著。
“可如果這段感人的生死之隨，還有個孩子呢。”顏晗趴在車窗上，輕聲說。
那麽，這個孩子，就會稱為是個孤兒。
即便她有其他家人，有爺爺、有哥哥也有姑姑，但是她還是個孤兒。
沒有父母的孩子。
“顏顏。”顏之潤緊皺著眉頭，低聲說：“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不應該讓他們來影響你的人生。”
顏晗輕笑了一聲，會不被影響嗎？
如果不她沒被影響，她就不會一直連個喜歡的男生都沒有。
即便是有讓她心跳加速的人出現，她也會想要退縮。
突然，那個溫柔的擁抱闖進她的腦海中，還有那一瞬間她膽怯和後退的心意，她不停地喋喋不休，仿佛生怕會聽到他要說下去的話。
她是害怕的。
因為她怕他說出來，她卻給不了任何迴應。
因為害怕失去，幹脆就不要得到好了。
媽媽就是因為得到過了這世間最美好的愛情，以至於她失去的時候，會不顧一切地選擇離開吧。
那麽她不要行不行，不要那種心跳到不能控製的感覺。
*
到了公寓門口，顏晗讓車停下，她下車之後，彎腰在窗口低聲說：“哥哥，再見。”
顏之潤嗤笑，伸手又在她發頂使勁地摸了一下。
他有些無奈地問：“這時候不是應該請我上去坐坐？”
顏晗得了便宜還賣乖：“哥哥肯定累了，快迴家休息吧。”
等她直起身之後，衝著車窗揮揮手，隨後又往小區門口跑了幾步，走了一會兒又轉身衝著轎車後座揮手。
顏之潤望著她，搖頭輕笑，低聲說：“迴去吧。”
沒想到他剛要關上車窗的時候，突然瞥見顏晗用力往前跑，他眯著眼睛，望著顏晗跑去的方向，路燈下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人，正站在那裏。
昏黃光線籠罩在那個人身上，顏之潤立即說：“等一下。”
此時顏晗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裴以恆，她跑了幾步來到他的身邊，笑著招唿道：“裴老師，你好。”
少女一聲輕脆脆的老師，倒是把裴以恆喊得有點兒愣住。
他望著路燈下，少女粉嫩的唇瓣，帶著特別好看的潤澤。他輕眨了下眼睛，撇開目光。
她今天化妝了。
“你怎麽在這兒啊？”顏晗笑著問。
她也確實沒多想，隻聽到裴以恆反問道：“你今天出去了？”
顏晗點頭，順勢笑著說：“所以你在這兒等我嗎？”
裴以恆望著旁邊的灌木叢，其實他並不是擅長說謊的人，以至於此時他微怔了下，聲音很低地說：“你不是要學棋的，如果想要學棋的話，需要每天都要堅持。”
聞言，顏晗脫口道：“你現在就要教我嗎？”
“嗯。”
男人先轉身往前走，顏晗立即跟了上去，她揚起臉輕聲問道：“學圍棋難嗎？”
“不難。”
顏晗：“……”額，她好像不應該在一個職業選手，而且是世界第一麵前問這樣的話吧。
但是她又有點兒忍不住想要問，早上那會兒，她被裴以恆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弄懵，以至於有好多想要問的話，都沒來得及問。
此時他們沿著路燈往迴走，兩人的身影被拉地極長，因為並肩走著，身影幾乎快融入一處。
顏之潤坐在車裏，望著顏晗跟那個少年人離開。
即便沒看清楚她的表情，可是光看她離開的身影，就覺得她好像很開心。
跟之前在車裏那個有點兒落寞的少女，截然相反。
*
顏晗發誓，學下棋一定是她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之前在圍棋社的時候，大家都有一定的基礎，所以上來就是對弈，基本上沒有人會專門給你講解最基礎的圍棋理念。
可是裴以恆卻不同，他完全是按照培養職業選手的方式來訓練顏晗。
顏晗這才知道，原來圍棋定式居然有這麽多種變化。當然所謂的圍棋定式就是，雙方在布局階段，根據一定的行棋次序，選擇合理的著法。
這句話還是顏晗看百度百科學來的。
但是她需要記住這些定式，對，這些由先人前輩們演變而來的定式，那就是智慧的結晶啊。
所以顏晗在沙發上滾了一圈，可憐巴巴地抬頭，問道：“我真的要去嗎？”
用麵前這位裴大師的話就是，下棋就需要時刻檢驗自己。他居然讓她去參加業餘初級的定段，而且就在下個月。
顏晗這一個星期以來，她感覺像是迴到了高考之前的那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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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可以的。”裴以恆就在旁邊，他也在看書，輕聲安慰道。
要不是顏晗家的沙發還不夠大，隻怕她真的會再翻滾幾圈，直到他突然站起來說：“走吧。”
顏晗眼巴巴地望著他，不懂要去哪兒。
終於，裴以恆歎了一口氣，“我帶你出去放鬆一下。”
對於他要帶自己去什麽地方放鬆，顏晗真的格外好奇。因為她現在覺得自己還挺了解裴以恆的，一個能把一項事業做到全世界第一的男人。
他絕對是一個狠人。
具體表現，自然是在他可以下一盤棋，坐在那裏好幾個小時。
自從顏晗知道他的身份之後，特地上網搜了他之前比賽的視頻。
不得不說，微博上那些迷戀他的小姑娘們，其實還挺有眼光的。他在比賽場上的模樣，比現實中還有氣盛，那種掩蓋不住地光芒，整個人都是熠熠生輝的。
隻是等顏晗到了地方的時候，望著麵前燈火通明的保齡球館。
她張了張嘴巴，扭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來這裏玩兒？”
“打保齡球，可以幫助你消除緊張情緒。”裴以恆轉臉看著她，“很有趣。”
保齡球館在晚上的時候，有種特別燈火輝煌的感覺，整個場館特別明亮，雖然不是周末，但是還有不少人。
不過他們進去之後，直接上了二樓。
顏晗想了想，她居然還真的沒玩過保齡球。
但是當裴以恆問她：“玩過嗎？”
顏晗大言不慚道：“這個不是挺簡單的。”
裴以恆沒說話，垂眸望了她一眼，下巴微抬，朝旁邊的保齡球點了點，“要不你先試一下？”
顏晗是真覺得沒什麽難度，電視上看多了，況且他們旁邊不遠處，正好有一對中年夫妻在玩，她朝那個短發阿姨看了幾眼，大略記住了她的動作要領。
於是顏晗信心十足地拿起球，抓牢，然後助跑、扔球。
然後，她望著那顆紅色圓球，從本來的軌道上，慢慢地掉進了旁邊的凹槽裏，最後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顏晗轉頭看著裴以恆，眨了眨眼睛。
裴以恆沉默了幾秒：“要不，再試試。”
顏晗也覺得這個需要找找手感，於是她再試、再試、再試……
終於在她拿起第五顆球的時候，裴以恆從她身後，掰著她的肩膀。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男人離她極近，一說話，那股溫熱的唿吸就噴在她的耳邊。
有點兒熱，也有點兒癢。
直到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聲歎了一下，“下巴不太抬高，上半身也不能側向另一邊，還有球是要推出去。”
顏晗有股說不出地酥麻從下巴處往下傳遞，她努力克製自己，可是還是忍不住眼眸往下垂，似乎想要看清楚那雙捏著她下巴的手掌。
直到他低聲說：“現在我們試一次。”
“顏顏。”他略帶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這樣喊她，“記住，要看準自己的目標，一擊即中。”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顏晗感覺到身後有一股推力，她跟著往前邁步，滑行，最終將球從手中推出。
那顆乳白色的圓球，在兩雙眼睛注視下，砰地砸到了三顆球瓶。
當瓶子倒在地上的時候，顏晗‘啊’地一下舉起雙手歡唿。
待她迴頭看見裴以恆的時候，竟是舉起手臂衝過來，準備跟他來一個擊掌。
可是當她跑到男人麵前，手掌剛要揮動時，她整個人被抱了起來。
她腰間那雙手臂緊緊地箍著她，竟是帶著她，轉了一圈。
待少女被放下來時，麵前的男人伸手在她發頂上摸了下，聲音裏充滿笑意：“現在高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