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陽鎮,拘房。


    熊耀文是最先醒過來的一個。


    熊耀文猛地驚醒,發現自己躺在衛生間的地板上。


    他想起來,師父去殺陳大宏了。


    不能殺啊,他和陳冬已經是兄弟了。


    殺了兄弟的爹,以後還怎麽見兄弟?


    熊耀文急匆匆地奔出去,十分擔心已經來不及了,生怕看到陳大宏身首異處的場麵。


    奔到甬道盡頭,陳大宏的號房門前,發現鐵門是敞開著的。


    師父明顯已經進去。


    熊耀文的心肝一顫,猛地往裏一踏,差點被人絆倒。


    接著低頭一看,竟是師父!


    圓空的模樣十分淒慘,整張臉像是被磨盤錘了似的。


    不光鼻子凹了進去,整張臉都血肉模糊。


    熊耀文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總算探到一點鼻息,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號房裏傳來打雷般的唿嚕聲。


    熊耀文抬起頭,看到陳大宏正躺在床上睡覺,身上仍舊被層層鐵鐐所纏繞和捆綁,敞開的衣襟裏露出黑黝黝的胸毛。


    這中氣十足的唿嚕聲,陳大宏顯然什麽事都沒有。


    自己師父卻昏過去了!


    一時間,熊耀文難以形容內心中的感覺,他還一直擔心師父把陳大宏給殺了,現在看來這個擔心純屬自作多情,陳大宏沒把師父殺了就夠意思了……


    但是,為什麽啊!


    師父明明是擁有“內力”的大師,怎麽會敗在一點都不會功夫的陳大宏手上?


    熊耀文不明白、也想不通,但是這個結果還算不錯。


    熊耀文歎了口氣,背起師父離開號房。


    來到前院,值班的工作人員瑟瑟發抖。


    熊耀文也沒搭理他們,直接離開。


    來到大門口處,雜七雜八的腳步聲響起,二三十人手持棍棒奔了進來,帶頭的人正是花貓和魏天華。


    “熊……熊總……”


    花貓和魏天華趕緊立正站好。


    熊耀文同樣沒理他們,背著師父走了。


    花貓和魏天華丈二摸不到頭腦,但也立即奔了進去。


    “怎麽迴事,有人偷襲陳老爺子?”


    工作人員個個一頭霧水,誰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花貓和魏天華奔到陳大宏的號房一看,陳大宏明明就在床上好端端地躺著!


    兩人一點都不意外,這世上能偷襲陳大宏的人還沒生下來呐。


    但也不會放過這個討好陳冬的機會。


    兩人正要給陳冬報信,陳冬已經來了。


    陳冬這一路,真是風馳電掣!


    他比誰都討厭自己的父親,但比誰都關心自己的父親。


    “陳總,陳老爺子沒事……”花貓和魏天華為了顯示自己的忠心,故意揮舞著手裏的家夥,示意自己第一時間就趕來了。


    看到父親還在睡著,陳冬這才鬆了口氣,詢問現場的工作人員怎麽迴事。


    工作人員這才說了熊耀文和圓空的事。


    陳冬來到監控室迴看視頻,發現圓空和父親果然有過一戰。


    可惜,圓空敗北。


    敗得還非常慘,斷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


    最後,被熊耀文背走了。


    陳冬曾經和圓空交過手,一招都沒有撐下來,“大師”名不虛傳。


    父親,到底有多強啊!


    王天霸有什麽資格叫戰神,這才是戰神啊。


    即便如此,陳冬也不敢再把父親留到號房裏了。


    畢竟自己結仇頗多,又有人盯上父親怎麽辦?


    父親單挑能力或許很強,但再強的好漢也架不住人多是吧。


    還是留在身邊比較放心,起碼自己手下有不少人,可以護老爺子周全。


    這麽想著,陳冬便上去叫人。


    “爸?爸?”


    陳冬搖了搖父親的胳膊。


    一股酒氣熏天。


    “素琴……麽……麽……”陳大宏撅了兩下嘴,似乎是在親誰。


    陳冬一臉尷尬,站在身後的花貓和魏天華“噗嗤”一聲樂了出來。


    “笑你媽,滾!”陳冬迴頭狠狠罵了一句。


    花貓和魏天華趕緊出去了。


    “爸!爸!”


    陳冬又叫了兩聲。


    “素琴,不要離開我啊……”陳大宏翻了個身,又睡著了。


    陳冬當然知道“素琴”就是自己的母親楊素琴。


    這麽多年過去,父親顯然還沒忘懷。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就算母親現在迴來,看到父親還是這個樣子,怕是也要失望地掉頭離開吧。


    “爸!”


    陳冬使勁晃了晃陳大宏的腦袋。


    “啊?”


    陳大宏終於悠悠醒轉過來,接著坐了起來。


    身上的鐵鐐“咣當”“咣當”作響。


    “兒子,你怎麽又來啦?”


    “爸,今晚有人偷襲你了?”


    “偷襲?”


    陳大宏皺緊眉頭,仔細迴憶著。


    “哦,你是說那個和尚……”陳大宏搖了搖頭:“他不是偷襲啊,他是來給徒弟報仇的,然後我倆狠狠地打了一架,那個家夥確實挺能打的,但也不是我的對手!”


    說到最後,陳大宏洋洋得意。


    他一向都以“打人”為樂,幾天不打架渾身都癢癢。


    隨即,陳大宏又一臉迷茫地說:“不過,他說他和別人不一樣,我到最後也沒明白哪裏不一樣。”


    陳冬也不關心這個,直接說道:“爸,您在這裏太危險了,八成還會有人過來尋仇,還是離開這吧,到我那去!”


    陳冬並沒和父親說過自己已經是天南集團董事長的事情。


    但要接出去了,該說還是要說。


    陳大宏卻嘴巴一撇:“尋仇?我會怕人尋仇?別他媽開玩笑,我陳大宏這輩子怕過誰?好了,我不會出去的,我要在這懺悔贖罪、麵壁思過,你快迴去繼續上學,你快中考了吧,別耽誤了複習。”


    “爸,我都上高中了……”


    陳冬話還沒有說完,陳大宏腦袋一歪,睡了過去。


    “爸?爸?”


    陳冬叫了幾聲,父親都沒什麽反應,隻好作罷。


    算了,圓空都不是父親的對手,又有哪個仇家能傷得了他?


    父親既然願意待在這裏,就讓他繼續待著吧。


    陳冬吩咐工作人員,以後不能讓人隨便靠近父親,又留下一部分人駐守在拘房附近,這才連夜驅車返迴衛城英華高中……


    ……


    圓空足足昏迷了三天。


    三天以後,圓空醒了。


    “不要殺我!”圓空渾身瑟瑟發抖。


    “師父,是我!”熊耀文奔了上來。


    圓空看看左右,這才發現是在熊耀文家裏。


    “陳大宏呢?”圓空麵色蒼白,緊張地說:“他沒殺掉我嗎?”


    “沒有,師父,他還在號房裏……”


    “那就好,那就好。”


    圓空鬆了口氣,迴憶著那天晚上的情景,身子仍舊一陣又一陣地發抖。


    陳大宏,哪是人啊。


    那是怪物,十足的怪物!


    不知過了多久,圓空慢慢平靜下來。


    “我要報仇,一定要報仇!”圓空赤紅著眼,咬牙切齒地說。


    熊耀文心裏一沉,說道:“師父,他既然那麽強,還是不要報仇了吧……”


    圓空冷哼一聲:“再強,他也隻是個普通人,強得過邋遢道人嗎,無非就是力氣大點而已……邋遢道人都能被殺,更何況是他?”


    熊耀文有點無語,說道:“師父,您還是先養傷吧……”


    ……


    同樣是三天後。


    古陽鎮,拘房。


    依舊每天爛醉如泥的陳大宏,突然從床上驚醒過來。


    “那天晚上的和尚可真厲害……”陳大宏喃喃地說:“如果他去找我兒子的事,那我兒子不是麻煩了嗎?”


    不行,我要保護我兒子去。


    陳大宏猛地一躍而起,身上的鐵鐐“咣當”“咣當”作響。


    接著,他又來到門前“咣咣咣”狠狠踹了幾腳。


    鐵門迅速變形、彎曲,接著飛出。


    “我要出獄!”


    陳大宏咆哮著衝了出去,一副“誰敢攔我誰就死”的氣勢。


    其實根本沒人攔他。


    他想出去,隨時都能出去。


    伴隨著“咣當”“咣當”的聲音,陳大宏帶著一身鐵鐐衝了出去。


    一群工作人員都嚇傻了,哪個敢說半句廢話?


    陳大宏很快就衝出大門,飛快地奔跑在平坦的馬路上。


    門口也有陳冬的人守著,但是陳冬的人也嚇傻了,眼睜睜看著陳大宏都快沒影了,終於反應過來。


    “剛……剛才那是陳老爺子吧?”


    “是啊,快追……”


    “追啊……”


    眾人一窩蜂地擁了上去。


    ……


    英華高中,後山頂上。


    餘雁影正在上課。


    不是功夫課,是文化課。


    青苗班的富家子弟除了學功夫外,文化課也是必不可少的,甚至還學其他才藝。


    正上著課,餘雁影的手機突然響了,於是他便走到門外去接。


    “上官叔叔,您到衛城了?”餘雁影一臉驚喜。


    上個月,餘雁影被“欺辱”過後就一直尋思報仇。


    可惜家中的武師“上官華”正在外地辦事,隻能等到這個月了。


    上官華,也是一位擁有內力的大師,為省城餘家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


    上官華沉沉地道:“是的餘公子,我到衛城了,那個陳冬在哪?”


    “陳冬這會兒應該在學校上課,不過他晚上一般都迴公司,到時候你去公司找他!”


    餘雁影早就調查清楚陳冬的生活習慣。


    陳冬作為天南集團的董事長,不說日理萬機,也是事務繁多,所以很多時候都在公司。


    “好,那我晚上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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