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十分確定,如果不是王昊將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他也要被熊耀文帶走了。


    什麽肖黎明的準女婿,在熊耀文眼裏算個狗屁,該殺還殺,一點都不噓的。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這也是陳冬的處事準則。


    所以,他必須要救王昊,無論付出什麽代價!


    在他說出這句話後,三子和任建偉立刻強撐著爬起來。


    其他人卻是一片沉默,個個大眼瞪小眼。


    現在局勢已經非常明確,李劍南已經不管這件事了,就連堂主潘岩都跑路了。


    剩下他們一群蝦兵蟹將,哪有本事去救王昊,哪有本事去和整個海北公司抗衡!


    陳冬斜挑著眼,兇光畢露地說:“怎麽,我這個副堂主說話不好使了是嗎?”


    現在,潘岩跑路,山石堂最大的就是副堂主了。


    山石堂一共有三位副堂主,陳冬、王昊和朱俊傑。


    王昊被抓走了,級別最高的隻剩陳冬和朱俊傑,可朱俊傑向來隻負責商業層麵的事,這種“打打殺殺”的任務當然落在陳冬頭上。


    陳冬剛才已經露了一手,大家心裏也挺服氣他的,但要去救王昊……


    還是有點冒失了啊。


    山石堂,隻是天南集團的一個分堂,何德何能去和海北公司的當家人熊耀文作對呢?


    除了三子和任建偉比較堅定以外,其他人都露出猶豫不決的眼神來。


    朱俊傑直接說道:“我一向隻負責商業,這事我就不參與了。另外,我是潘總雇來的,現在潘總都不見了,山石堂八成也要完了,這副堂主我也不幹了,各位告辭。”


    朱俊傑說走就走,立刻就出了門。


    又走了一個副堂主,還直接辭職不幹了!


    本就處在崩潰邊緣的山石堂,無疑更是雪上加霜。


    陳冬直接就暴怒了,盯著剩下的人大聲吼道:“還有誰走?立刻就給我滾!從此以後,再和山石堂沒有關係!”


    朱俊傑很有商業頭腦,是潘岩聘請來的職業經理人。


    這樣的人才就算走了,去哪裏也能混口飯吃,多的是公司會聘請他。


    其他人就不一樣了,他們都是跟著潘岩白手起家,靠著敢打敢拚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坦白說,並沒什麽頭腦,從頭再來一次未必成功。


    如果離開山石堂,那就真的是一無所有了。


    他們的根基、產業都在這裏,和山石堂息息相關,怎麽能說走就走?


    “不走是吧?”陳冬的眼睛挨個盯著他們:“不走的話,就跟我去救王昊,王昊是咱們的兄弟,絕對不能袖手旁觀!”


    “那個……”張旭突然開口,冷汗涔涔地說:“副堂主,您說得很有道理,我們也想救王昊啊……可咱們的能力不允許啊,集團現在都不管咱們了,就憑咱們這麽點人,怕是救不出來……您也看到啦,熊耀文剛才帶了多少人……”


    “救得出來!”陳冬斬釘截鐵地說:“你們盡管叫人,其他的事交給我!”


    擱在之前,眾人肯定對這番話嗤之以鼻,因為他們壓根打心眼裏看不上陳冬。


    但經曆過剛才的事後,他們發現陳冬還是有點能耐的。


    即便如此,眾人對他這番話依舊將信將疑,畢竟要麵對的可是熊耀文和整個海北公司啊!


    看到大家還是不相信他,陳冬隻好說道:“我問你們,熊耀文為什麽不當場殺了王昊,而是要把王昊帶迴去呢?”


    任建偉說:“肯定是拿王昊祭奠江一均,要在江一均的靈堂裏,當眾殺了王昊!”


    眾人紛紛點頭,這是誰都能想到的。


    “好,那我再問。”陳冬繼續說道:“靈堂在哪?”


    任建偉也繼續說道:“在江一均的公司大廳……”


    海北公司的一個舵主死了,本身就是衛城的一件大事,大家當然都聽說了。


    江一均還沒下葬,靈堂也搭建著,就是為了將兇手抓迴去當場祭奠。


    說到這裏,任建偉的眼睛突然一亮:“你的意思是,你的那個朋友……”


    “沒錯。”陳冬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的朋友宋橋,是江一均手下的副舵主。江一均死了後,舵裏的事都是他負責的,包括靈堂也是他在守護,想救王昊出來應該問題不大……叫大家去,不是為了血拚,而是人多一點,接應的時候也方便些,我還沒有傻到直接衝進去搶人!”


    之前潘岩布下殺江一均的計劃時,曾經提到過陳冬有個朋友在江一均手下做事,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是個副舵主,靈堂也是他負責的。


    救出王昊,確實不成問題!


    眾人立刻來了精神:“好,我們這就叫人……”


    “副堂主,王昊救出來後,是不是得躲躲,以防熊耀文再來抓……”


    陳冬擺擺手:“先把人救出來,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眾人紛紛去打電話,辦公室裏“喂喂”之聲絡繹不絕。


    ……


    任建偉打完電話後,徑直來到陳冬身前。


    他和三子的傷都處理過了,不太嚴重。


    “其實你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對吧?”任建偉說:“隻是接應的話,根本用不了這麽多人……”


    陳冬歎了口氣。


    這個任建偉,真是又聰明又耿直,什麽都瞞不了他,說話還不會拐彎。


    “是的。”陳冬說道:“如果真出什麽意外,咱們好歹人多一點……”


    再往後,陳冬不敢說了。


    順利的話,救出王昊。


    不順利了,全軍覆沒。


    任建偉什麽都知道,但他還是點了點頭:“好,我的人馬上就到。”


    ……


    在眾人打電話的時候,陳冬試著聯係潘岩。


    所有禍都是這個堂主惹出來的,他倒美滋滋地跑了?


    那可不行!


    果不其然,聯係不上。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陳冬在心裏將潘岩罵了一千遍、一萬遍。


    什麽玩意兒,什麽東西!


    這種人,到底怎麽當上堂主的?


    陰險、狡詐、貪財、怯懦……就是個十足的小人啊!


    ……


    “副堂主,我的人都齊了……”


    “副堂主,我的人到樓下了!”


    眾人打完電話,紛紛前來匯報。


    潘岩跑了,王昊被捕,朱俊傑辭職……


    陳冬現在是山石堂唯一的領導者了。


    看著眾人,陳冬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很重。


    他明明隻是個孩子,為什麽要承擔這麽多?


    沒辦法,路是自己選的,硬著頭皮也要走下去了,臨陣脫逃可不是他的作風。


    “出發!”


    陳冬大喝一聲,率先出門。


    眾人紛紛跟上。


    山石分公司的樓下,七八十人果然在這匯聚,一長溜麵包車依次排在路邊。


    這就是山石堂所有的力量了。


    天南集團近年來大力發展商業,很少打打殺殺,打手不是太多。


    均分到山石堂,就更少了。


    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見陳冬這個副堂主,個個又新奇、又意外,不曉得一個孩子是怎麽爬到那麽高的。


    但是陳冬麵容冷峻、眼神狠戾,渾身氣場全開,誰也不敢生出小看之心。


    陳冬直接坐進第一輛麵包車裏,三子、張旭、任建偉等尾隨而入。


    其他人也都各自坐進其他車裏。


    近十輛麵包車一起出發肯定有些紮眼,沒準就傳到熊耀文的耳朵裏了。


    所以陳冬下令分散前行,到江一均的公司附近時,也都藏在各個角落或巷子裏。


    透過車窗,遠遠地就能看到江一均的公司遍布白綾、銀裝素裹,不斷有穿著白衣服的人進進出出,門口的車也非常多,保守估計至少七八十輛。


    靈堂就設立在大廳門口,花圈、燈籠、挽聯應有盡有。


    雖然到了現場,陳冬並不敢立刻就給宋橋打電話。


    他擔心熊耀文就在宋橋身邊,到時候人沒救出,兄弟也搭進去了。


    “冬哥,怎麽弄?”三子問道。


    “我下去看看,你們在這待命。”陳冬拉開車門下去。


    “不行啊冬哥,太危險了……”


    “是啊冬哥,那可都是海北公司的人……”


    其他人也跟著三子一起叫冬哥了。


    陳冬擺擺手,讓他們不用擔心。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想救王昊,就得冒險。


    陳冬在後備箱裏找了一頂鴨舌帽戴上,還換了一件髒兮兮的牛仔衣,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工人。


    這種裝備,在麵包車裏太常見了。


    陳冬往下壓了壓帽子,快步走向江一均的公司。


    海北公司認識陳冬的人不多,隻要小心一點,問題應該不大。


    陳冬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現場的人本來就多,雖然同屬一個公司,但互相也不一定認識,所以誰也沒有注意陳冬。


    雖然挺大的一個靈堂矗立在那,但真正悲傷的人不多,反倒都是些喝酒的、打牌的。


    這很正常,全國的靈堂估計都差不多。


    你家裏死了人,對別人來說並沒太大感覺,不過是湊在一起吃個飯,再隨一份禮金。


    周圍的人確實挺多,零零散散少說也有兩三百號。


    江一均畢竟是個舵主,除了同公司的,自身的朋友也不少,這還不到下葬的日子,否則人會更多。


    靈堂裏麵,倒是有個身披素衣的婦人跪在供桌前麵哭著,旁邊還有幾個小孩,最大的十一二歲,小的也才四五歲。


    顯然就是江一均的老婆和孩子了。


    婦人和孩子都哭得很傷心,陳冬心中都不由得生出幾分愧疚。


    但沒辦法,江一均要是不死,死的就是他陳冬了。


    這就是這個圈子的殘酷之處了。


    陳冬瞄了一圈,終於看到宋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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