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期,南方沿海已經掀起一輪如火如荼的經濟改革大運動!各類基礎建設正在有條不紊進行中!而在內地卻依舊死灰一片,人們還在城鄉意識差別裏苦苦掙紮;

    寒冬,在贛西的袁河源頭武功山,此山前瞻羅宵巨脈,比肩井岡山峰,腳倚幾地市縣;此時山上已被皚皚冰雪層層覆蓋,隻露出山崖上一些傲氣的青鬆偶爾在寒風的鼓舞中擺弄下身姿,把包裹在身上的冰雪甩了開去,霎時瓊消玉散,雪花飛舞,又是一陣山風吹過來,驀地騰起了一片白霧,雲霧繞繚處,象被刀削過似的山峰直衝天穹,峰下卻忽隱忽現一片巨崖,層層巨崖中,有一處叫千丈崖的,絕壁千丈,目不能視底,平時人幾乎都不敢站在崖邊觀望,在冰天雪地之中,分明卻有一對少年男女依偎在崖邊,看那男女表情,沒有一絲情愛中的喜悅或是幸福,反而看到那少年男子一臉的惆悵和少年女子滿麵的迷惑!

    那少年男子名叫展暉,二十五歲,家住在武功山腳下一個小山村裏,兄妹三人,排行老大,初中畢業後因家境困窘,未能繼續就讀,隻得待在家中做農活,幫助父母把弟妹撫養長大!少年女子名叫楊可欣,年紀和展暉相當,家裏卻是三朵金花,分別是十八歲的妹妹楊可怡和還在念書的楊可慧,幾姐妹幼年喪母,父親未續玄,一邊做父一邊做母把她們辛苦拉扯長大,和展暉居住同一個村莊,從小一起長大,也可以說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所以二人學著古人一般,早就在花前月下私訂終身。

    兩人在絕壁之上已經整整坐了一下午,互相摟抱的手腳幾乎凍僵,然而他們沒有感覺到些許累贅和疲憊,最後兩人麵色竟然露出一絲堅定地笑容!因為他們知道沒有任何人可以把他們分開,縱使是選擇死,也要死在一起!

    這時候,“姐姐……姐姐…… ……”忽然崖下隱隱聽得妹妹楊可怡的唿喚聲!

    兩人抬起頭,隻見楊可怡正循著雪跡艱難地爬上崖來,走到近前,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兩人說:“那王小軍正和爸爸一起在找你們,你們該怎麽辦啊!”

    楊可欣一聽,不由麵色緊張,更是無助地看著展暉!

    展暉一臉漠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沒有主張!

    原來那王小軍是和他們一個村莊同時長大,也是同學關係,王小軍父親是村長,母親在鎮上一國營單位擔任會計,從小家境比較充裕,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是此人成人後也暗暗喜歡上了溫柔美麗的楊家大女兒楊可欣了,仗著家裏的一些經濟優勢,他請了媒人來楊家提親,楊父自然求之不得!正忙著張羅大女兒的婚事來了!

    展暉雖然和楊可欣相戀,卻因家境困難,無力置辦彩禮上門求婚,到了此時也隻有任宰任割,仰天長歎了!

    從小潑辣任性的妹妹楊可怡卻說:“如果換了是我,我就走,到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去!”

    “走?”兩人不約而同地問:“走哪裏?該怎麽走啊!”

    “你們阿!就知道愛呀愛的,一點辦法都沒有!現在的年輕人聽說都到南方去打工,那裏開辦了許多新的工廠,到那裏去找個工作,賺了錢之後,還怕咱爸爸不答應你們的事情?”

    就象黑夜之中的一盞明燈一樣,楊可怡的一席話點亮了兩人心頭的火炬!

    展暉心裏暗暗思索:自己雖然沒有上過大學,但頭腦總算聰明,寫的一手好字,熟讀四書五經、深諳孔孟之道,身體強健,從小跟著父親做農活,手腳有力氣,出去外麵應該有所發展,老是呆在小山村機會是不多的,與其看著心上人被王小軍橫刀奪去,倒不如…… ?

    楊可欣焦急地望著展暉,希望他可以做出一個決定來,要知道從小就暗暗喜歡著展暉的她現在可是拿不定什麽主意了!

    那楊可怡接著說道:“聽說鄰村一個叫胡建開的人,剛從沿海深圳那邊迴來,要不去問問他關於那裏的情況好麽?”

    胡建開,從小父母雙亡,跟著叔父長大,三十多歲卻未結婚,短發,眼睛深陷,顴骨突出,身材中等卻很結實, 從那飽經風霜的麵上不難看出歲月的滄桑,早在經濟改革初期,他就隨著盲流們一起奔到深圳闖蕩了!幾年下來,小有成就,據說已經在那邊一間電子廠當了個車間主管!

    晚間,在胡建開柴屋裏的燒火小炕邊,展暉等幾個年輕人圍坐在一起興奮的聊著!炕裏那火苗似乎正在點燃這些年輕人的熊熊壯誌!

    半晌, 胡建開卻說道:“起初到那邊去,環境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了,我也不好怎麽形容。”

    展暉當即表態,再大的苦自己都可以吃!再累的活自己都可以幹!

    在此時展暉的心裏自然隻想早點把心上人帶到外麵去,找個工作,雙宿雙棲,過著逍遙自由的生活,他又怎麽會知道現實的殘酷呢?

    胡建開歎了口氣,說道:“如果你們執意要去,我可以帶你們,但是適應不能適應那邊的生活就要靠你們自己的造化了。要去的話過了春節就跟我去,那邊的 廠一般都是那時候招工。”

    “那肯定要去了 !”展暉望了望楊可欣堅定地說道。

    當即幾個人約好過了春節就動身!

    “什麽?去深圳?深圳是什麽地方?放著好好的人家你不去嫁,你偏要跟著那個窮小子瞎折騰,現在又鬧著要去什麽深圳!”楊父一聽兩個女兒吵著要去深圳,氣就不打一處出來,大聲喝斥著女兒。

    楊可欣低下頭不語,心裏卻是急得起跳。

    楊可怡嬌聲向父親解釋道:“爸爸,深圳那裏搞開發,需要很多工人,我們到那裏去找了工作,賺錢迴來好養你啊!”

    “我不管這麽多,反正我是不會同意你們去的!”楊父還是固執的說。

    “爸爸!現在潮流不同了,在深圳已經開始改革開放,不象我們這裏城鄉意識那麽嚴重!我們也這麽大了,也應該出去走走,見見世麵也好啊!”楊可欣說道。

    “我為了你們姐妹幾個真的是傷透了腦筋,你娘死得早,為了避免你們受後娘的氣,我堅持不續玄,現在你們大了,翅膀硬了,就知道要自己做主!就要把我扔下,自己遠走高飛了是不是?”楊父傷感地說。

    “不是這樣的,我們出去外麵的意思也隻是想賺錢迴來好好孝敬爸爸啊,怎麽會不管你了呢?”楊可欣懇切地對父親說道。

    “你如果想好好孝敬爸爸,不讓我生氣,那你就和那姓展的小子斷絕關係,去和王小軍結婚!”楊父厲聲說道。

    “要我和暉哥分手?再去嫁給那王小軍,那是不可能的!”楊可欣生氣地說道:“就算和暉哥分手,我也絕對不可能會嫁給王小軍!”

    “姓展的那小子到底哪裏好?什麽地方比得上王小軍?”楊父更是怒火衝天:“人家王小軍吃的是商品糧,家庭富裕,人家父母都已經答應了,你一嫁過去就幫你把戶口也轉為商品糧,還幫你到鎮上工廠裏找個臨時工做,到時候你就不需要在農田裏做農活了,也可以過上城裏人的生活!你看看有多少人想嫁給他還看不上,你都是不知道得了什麽福氣他才會看上你!”

    “我不稀罕,我情願跟著暉哥一起耕田種地,養雞養鴨...”楊可欣的話還沒有說完,楊父就揚起巴掌做勢欲打,看到女兒竟沒有一絲想躲閃的意思,那掄起的巴掌又生生止在空中了。

    “唉!我到底怎麽了,竟養出你這麽沒有出息的傻女兒來,你難道不知道做農活到底有多辛苦......”楊父傷心地說道;

    “伯父!”“可欣”“可怡”那王小軍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楊家。

    “你來了,坐、坐啊!”楊父一邊搽拭眼睛一邊給王小軍讓座。

    而楊可欣一見到王小軍進來,馬上就要出去。

    王小軍靜靜地說道:“楊可欣,剛才你們談的,我都聽到了,我沒有想到我在你心中竟然是如此地位,強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會強迫你的,聽說你要跟著那個展暉出去深圳,我也隻有祝福你們了!”

    聽到王小軍這樣說,楊可欣又止住了腳步,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對我很好,也許是我們沒有緣分吧,謝謝你對我們的祝福!也希望你可以找到一個更加適合你的女孩子!”

    展暉這時候也走了進來,說道:“伯父!我可以向您保證,一定會真心對待可欣,以後我們賺了錢迴來的時候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楊父恨恨地不作聲,卻又無奈,他望了望著沮喪的王小軍。嘴裏長歎了口氣:“唉!走吧,走吧!永遠都不要給我迴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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