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我沒有送,也沒有眼淚,像是永遠解脫了一樣,我高興地和大姐搬迴了宿舍,開始單身貴族的新生活。下了課和丹丹她們一起去食堂打飯,打水,上自習,聊天,感覺自由自在。他每天打電話過來,介紹上海的種種好處,我左耳進,右耳出,把手機放在一邊,繼續看書。他可能感覺到我冷漠的反應,時間越長,電話越少,說是忙,我也不介意。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某個星期天早上醒來,我的右腹部疼痛無比。環顧寢室, 都出去了,我掙紮著從上鋪爬下來,就水咽了一片止痛片,還是不行,這迴變成針紮式的,難道是闌尾炎?我拿著錢包打了個的,讓司機送我去最近的醫院,在急診室,醫生不冷不熱,不急不慌地打了兩針消炎針,說我這是腎結石,需要住院觀察,可能得手術。我的右腹仍隱隱作痛,我隻帶了100元,不夠幹什麽的。我分別給小婉,範傑幾個撥了電話,隻有讚讚離得近,趕過來給我送了300元錢,讚讚說,這間醫院不是咱們學校指定的醫院,你在這住院報不了,而且你看醫生那素質,要不再去別的醫院複診一下吧,萬一是大病千萬別耽誤了。我想了想,給大哥打了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大哥開車過來,拉著我到市一院又檢查了一次,專家說是泌尿係統炎症,急性腎炎,可以是壓力太大,居住環境太冷太潮,平時又不注意個人衛生或飲食造成的。比較嚴重,必須住院,我先給你開吊瓶和湯藥用著。大哥又問醫生,得住幾天?多少錢?專家說住一周,大概三四千吧。我說太貴了,我請大哥跟醫生商量,把所有的針劑和藥水都開給我,我迴學校的醫務室定時打針。

    我說太貴了,我請大哥跟醫生商量,把所有的針劑和藥水都開給我,我迴學校的醫務室定時打針我們向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專家求了好久的情,好話說了一籮筐,他終於同意。大哥仍覺得不妥,說這麽大的事一定要給媽媽打電話,媽媽聽了連夜坐車趕過來。醫生打了針後我的疼痛減輕了許多,我已經停用了長效避孕藥,該不是複作用太大吧。我在讚讚的摻扶下,領了藥,打車先迴了學校。第二天上午沒有課,我就拿著醫生開的藥水讓學校醫務室的護士幫我注入吊瓶裏,醫囑一天打兩次,一次打500毫升,一次約3個半小時,不能滴得太快,藥水用強烈的刺激血管的複作用,這下把我害慘了,每天早晚還有再喝兩大袋又澀又苦的湯藥,我媽一來就興師動眾地跟導員請示給我調到了一個陽麵的新寢室,還買了熱水袋,n多補養品,還跟小護士們說我是學習累的,弄得我很內疚,我請讚讚和範傑有空就來陪我,她們幫我把媽媽勸走了,她老人家在這,我渾身不自在。

    讚讚通過大穎子新結識了廣告係的男孩叫亮子,大穎子說:他第一眼就看中讚讚了,可惜讚讚一直和班上的潑猴處朋友,那家夥打架鬥毆不成氣。在醫務室裏坐著無聊,讚讚就對我吐露了心聲:她和潑猴趙東輝在一起,要像姐姐一樣照顧他,他愛要麵子,個性倔強,出了事不知道把事化小,反而越搞越大,太累了,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說分手,也說不出口。正聊著,亮子來了,說是中午一起去食堂打飯,讚讚有些害羞,先走了,範傑也說先吃飯去了,一會給我帶一份,下午有事就不來了,我說自己在這就行,你們放心走吧。

    醫務室裏就剩我,對麵的漂亮姐姐,旁邊的學姐三個人。對麵姐姐好像打的先鋒,感冒了吧。我正想著,一個高大帥氣的男生走進來,側麵看鼻子,眼睛跟劉德華特像,我一直喜歡華仔andy的歌。他體貼地拿了一袋熱牛奶輕輕地墊在那姐姐的手下,一句話沒說地坐在她右邊,看到我微微一笑,沉默了一會,大家隨便聊起來了,馬上要考英語四六級了,他們是國貿係的,擅長金融,害怕外語,想要找槍手,或者傳答案,他們快畢業了,如果外語考試不及格,就沒有大學本科畢業證,學位證,因為這個,白上了四年大學,虧。我說我是外院大三的,可以幫他們問問我的同學們,他喜出望外。對麵的姐姐也說想托我幫忙找一個外院的男生作槍手,心裏素質一定要高,成績一定要好,我滿口答應。亮子進來了,端著熱騰騰的餛飩要喂我吃,他看我們聊得正熱,小聲在我耳邊說:讚讚派他來好好照顧我,他一定不辱使命。我特喜歡他的陽光,逗他說:“小心讚讚的男友知道了,找人揍你!”亮子昂起頭挺著瘦瘦的胸脯,說:“誰怕他,一點也不懂得珍惜!”

    對麵的男生和姐姐同時看了我們倆一眼,是不是我慘白的臉迸發出的燦爛的笑容及其不協調?護士長來了,幫我拔了針,說下午還有一瓶,早點來,否則17:30她們下班後,我還沒打完的話,就要那個實習生來拔針了。我連聲允諾,早上來時,我吃不下東西,血管太綿太深太細,5個護士紮了6個針眼還是不行,後來護士長來了,一針搞定,我太怕小護士們了,我會提早過來的。

    下午就我一個人在空匡匡的醫務室裏打吊瓶,亮子有課要1個小時後才和讚讚趕過來。我望著窗外的陰雨,想我這個置身異鄉的孤獨的可憐女孩,心中無限惆悵,忍不住輕聲吟誦起李商隱的《夜雨寄北》:“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說巴山夜雨時。”思哲這段時間徹底消失了,雖說我們之間有諸多的不和諧,可我還會想起他,拔了幾次電話,杳無音信,不免擔心萬分。走廊裏響起沙沙的腳步聲,是上午的帥哥,拎著兩大袋水果牛奶什麽的走進來,我告訴他對麵的姐姐打完走了。帥哥說:“我是來看你的,順便談一下英語考試的事兒。”我說:“我還要打幾天針,晚上迴去我就幫你落實這事,放心吧。”他說大四沒課,就等著英語考試和論文答辯了,閑著陪我坐一會兒,他又客氣地幫我扒了一隻香蕉,說中午看我隻吃了3個餛飩,太少了;香蕉熱量高,補充維生素,勸我多少吃一點。我受寵惹驚,滿臉緋紅,和亮子他們可以鬧著玩,和不熟的學長就不免拘束。一會兒,亮子和讚讚來了,他就走了,走之前互留了qq號和手機號碼。

    我和靜靜姐報考的雙學曆就差論文一關了,還一起報了計算級網絡三級,都說在大學裏多考幾個證,以後方便找工作,可是我跟靜靜姐的上機考試c語言編程根本就是一竅不通,我們文科生教的是vf語言,怎麽辦?我想起了帥哥,在電話裏說明了我和靜靜姐的難題,他說他已經過了計算機四級的筆試,他勸我們這樣操作:c語言上機考有100種題型,任何一本曆年上機考題的書籍內容都是雷同的,考試得60分要求可以正常運行你所編的程序,考試得100分要求你編的程序是最簡練有效的,像我們這種隻懂一點皮毛的考生,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一百種題型背下來,或者準備兩套散頁的編程題帶進考場,趁監考老師不注意的情況下,快速地翻找你考試的那道題型,找到照抄,再迴車就ok了。我和靜靜姐連連讚同,表示受益匪淺。

    我盡力幫那個漂亮姐姐找了3個男槍手,讓他們自己去談,最後因為她出價太低告吹。寢室的6個姐妹都自己找了客戶,對方一般都給了槍手的市場價,先付800,考試成績通過後給700,考試過程中被監考老師發現替考罰下,不關槍手的事,之前的800不予退迴。隻剩我和讚讚膽小沒做槍手,他找我談此事時下手已晚,我不好意思地把結果告訴他,他笑著約我出來,又采用了另一套操作方法:請我係的高材生去參加此次六級考試,他可以提前30分鍾做好,把他做的答案(全部共90道選擇,兩個作文)譽到紙條上,交卷再寫成短信,發給他,他和我,讚讚不參加考試,隻等答案到了,編答案,發答案就可以了,他和兄弟聯係了30多個不同學校的學生,每人先收200,事成之後,再收100。他弄了4部諾基亞的手機,發短信容易操作,我們先演練了幾遍,到了考試那天,我的針打完了,病也好了幾多,集中精力地等待考試的到來。一上午的時間一晃而過,發短信發的手都麻了,還好萬事大吉,讚,我,他擊掌慶賀,他和兄弟們今晚說什麽要請我倆吃大餐,唱ktv。我們享受著勞動的果實,點了蒜蓉蒸鱔貝,三文魚刺身,棒棒雞,大漠烤羊腿,龍蝦粥,日韓湘粵口味的全齊了,帥哥考慮我的身體特意點了龍蝦粥,讚讚好不羨慕。我說:“蕭灑哥有女朋友了,別亂說。”帥哥叫蕭灑,笑道:“你說在醫務室那個,她男友是中文係的才子,我隻把她當妹妹。你不也會男友嗎?”讚讚瞪大了眼睛,小聲問:“這他都知道了?”我仔細一想不對,他根本就不知道思哲的事,哦!亮子,“你是把亮子當成我男友了吧?醫務室那個陽光大男孩!”他點點頭,我看了看讚讚:“你再這麽想,有些人就要生氣了。”我用誇張的口氣說,大家這才恍然大悟,笑作一團。晚上去k歌,強哥唱了好多張學友的歌,蕭灑哥幾個兄弟幾乎把華仔的歌都唱了個遍,每一首都唱得那麽好,讚讚來了首《大海》,我莫名奇妙地想唱《盛夏的果實》,小莫憂傷沙啞的聲音勾起每個人心底的痛楚:也許放棄 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 你才會把我記起時間累積 這盛夏的果實迴憶裏寂寞的香氣我要試著離開你 不要再想你雖然這並不是我本意你曾說過 會永遠愛我也許承諾 不過因為沒把握別用沉默 再去掩飾甚麽當結果是那麽赤裸裸以為你會說甚麽 才會離開我你隻是轉過頭 不看我不要刻意說 你還愛我當看盡潮起潮落 隻要你記得我我和哥哥們玩“老虎、棒子、雞”的遊戲,我和讚讚輸的少,我的酒,蕭灑哥全擋了,他酒量雖差,但遊戲玩得厲害,一次沒輸過。野哥輸得最慘,喝了無數杯啤酒,仍然麵不改色,被稱為“酒仙”,還有一位鵬哥,是白酒中的高手,一次最多喝過兩斤,被稱為“酒聖”。傳說,野哥和鵬哥在一起租房子,每天從樓下超市搬上來一箱啤酒,世界杯那會,就變成了兩箱,幾個月下來,他們給華潤的廠家打電話,說家裏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趕緊派個車把箱子拉走,華潤的司機到了一看,傻眼了,超市老板光押金就返了他二位300元,司機感慨地說:“您二位養活了超市老板,繼續堅持,我年底就能多發一倍的獎金了。”司機把散的酒瓶留給了他倆,足足有23個,足夠兩個有在客廳打保齡了。

    我很久沒像那一夜如此開心了,我感受著蕭灑哥兄長般的關懷。計算機上機考試時,他又送我去考場,給我自信,二學曆寫論文時,我和靜靜姐去討教,他不厭其煩的解釋,他們比籃球賽,我們自願做啦啦隊,賣力地加油,天氣好時,一起跑步打羽毛球,時光如流水,美好的日子總是轉瞬即逝,他要畢業了,他已經簽好了工作單位,過兩天就要先去實習半年。

    每個人都在尋找拯救自己的上帝,都在等待天使的來臨,但上帝在打瞌睡,天使在偷情。

    我去本部培訓,出來時天已黑。迴到寢室,今天的人格外的齊,範傑急促地說:“思哲中午就來了,已經等3個多小時,隻穿了一件單衣,我們勸他打你手機,他聽說你在學習,說什麽都要等你!”我不以為然,把沉重的書一本本搬出來,發誓畢業前一定把它們賣掉,賣個喜歡它們的人家。我已習慣平靜自由的生活,我不想他來煩擾。“我不接,我不接,我就是不接……”我的手機鈴聲,蕭灑哥幫我下載的,他的嗅覺還是那麽靈敏。我無奈地下樓,遠遠看到一個佝僂著腰的農工一樣穿著的他,臉上多了一道疤,哆哆嗦嗦地在那望著過往的美女笑。他已經在學校旁邊的洗浴開了一個物美價廉的包房,要我今晚留下來,與他共度良宵,明天一起迴上海散散心。我過一周就有幾科考試,我不想浪費時間,迴絕了他。他當時臉就陰了下來,也沒說什麽,說他太冷了,先是小飯館裏吃碗麵條吧。

    他一邊吃,一邊說著他在上海的遭遇:給表哥開貨車,幫表哥打架,有一次,表哥陪客戶在一家火鍋店裏吃飯,突然聽到外麵劈裏啪啦砸車聲,出來一看,是競爭對手雇了幾個黑社會的,說是先給我們點警告,我當時就火了,竄出去赤手空拳地打出去,我們6個人對8個拿著鐵棍的家夥,一場惡戰下來,對方都趴下了,客戶和表哥肋骨折了兩根,業務小李小腿出了不少血,我的臉是被其中一人用打碎的車窗玻璃攮進鼻子劃出來,去醫院縫了針,整了整,就成了現在的樣子。表哥比經前器重我了,但客戶還是被檢察局長的侄子開的物流公司搶走了,生意一直沒緩過來,我當時不敢跟你聯係,怕你擔心,最近不忙了,也好得差不多了,抽個空過來看看你。他終於吃完了,還特意舔了一圈碗底,說:“這裏的麵就是好吃。你還是像以前那麽認真,我就喜歡你這點。”我不置可否,我越聽越怕他用暴力對付我,想起前兩次他的過激行為我就怕。我慢慢地在他後麵走著,他突然停下腳步,迴身摟住我親過來,我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趕緊推開他,說:“我們去房間吧。”他笑著捏我的鼻子:“喏,你親口答應了。”昏暗的霓紅燈浮動出腥騷的氣息,誘惑著紅男綠女們不知廉恥苟合著,光滑的肌膚在午夜蠕動,拉長的曲線在沸騰的時空裏旋轉。溫熱而粘稠的液體一次次噴射,嬌喘的聲音時高時低地響起。這個丟失了靈魂的夜裏,我妥協了,我墮落了。我拿著他的煙抽起來,盡量不讓熗人的尼古丁吸進肺裏,我試著從鼻孔把它們一點點逼出。蕭灑哥發來短信,問我“網否?”思哲已經渾身臭汗的倒下了,我悄悄地想要下床,他一把摟住我,繼續打著鼾,這一晚,他把我抱得太緊了,分明就是假寐,天剛亮,我就問:“何時去上海?”他亮出兩張票,“今天!”他想得真周到,我攏了攏頭發,說:“去衝個涼,迴寢室交待一下。我們就走!”他說好。

    看來我是不能給蕭灑走行了。我想來想去,托讚讚送了一個禮物給他,裏麵是我在家鄉田間春暖花開時的照片,背麵我題了一行短短的字:“咫尺天涯,天涯咫尺。”我既希望他看見又希望他看不見。還有鵝黃的信紙寫了一首小詩送他: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卻忽然忘了是怎麽樣的一個開始在那個古老的不再迴來的夏日無論我如何地去追索年輕的你隻如雲影掠過而你微笑的麵容極淺極淡逐漸隱沒在日落後的群嵐遂翻開那發黃的扉頁命運將它裝訂得極為拙劣含著淚 我一讀再讀卻不得不承認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在我登上列車的同時,我默默地為蕭灑祝福,整個旅程是我整個人生最痛苦的煎熬,這個月他還沒有開工資,我們晚上就睡在他們辦公室的桌子上,白天他出車,我跟車,無聊地觀風景,金茂大廈,東方明珠,外灘,歡樂穀的大門,我都遠遠看到了,但我沒錢去。連續吃了兩頓鹹鹹甜甜的六元快餐,我申請去超市買麵包當主食吃。好容易他向表哥預支了1500元工資,叫我拿著一個人去南京路,城隍廟去逛逛,給姐妹們買點東西迴去。外麵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我一個人去看陶藝,湘繡,絲綢做的旗袍,個個都要上千塊,我繞到古玩店,見識了福建盛產的黃龍玉,用它雕成的刻章,大氣溫潤,但同時看上這店裏的一枚琥珀戒指,是一隻小小的幼蟲,像繭的樣子,似古人的一顆濁淚,落入了幹涸的大地。我身上的錢隻能取其一,兩相權衡之下,我選了前者,刻下了蕭灑的篆體小字。又去南京西路中央的日式料理店吃了一碗最便宜的陽春麵,想著初中的那篇課文,吃得很有感情。

    我又按著他的要求,去虹橋人才市場,去試試找工作。我完全是個學生,看到人山人海的招聘單位,我就亂了方寸,有幾家擠到前麵又被擠出來,還有一家現場與我用英語對話,那時嚇得隻記得一句“nice to meet you”,總之,這次完全沒有人引導的應聘經曆完全失敗,也給我以後找工作埋下了陰影。我說什麽也要迴校,不想在上海這個地方呆一秒。那晚知了叫個不停,他開著車送我到車站,到了侯車室,還有50分鍾開車,他舉著我的手機說:“蕭灑是誰?”我說你偷看我的隱私,太過分了。他說:“你心裏有鬼才怕看,我現在沒錢了,變醜了,不能每天陪著你了,可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你呀,我努力了,仍努力著,你不能這樣對我!”說著就把手機砸了,“我讓你走,放心,到了那邊車站,我讓我戰友去接你。”我那不爭氣的眼淚遏製不住地紛湧而泄,我當時的感覺是我屈辱地走了。

    到了目的地,出站口外,我看到了震東一隻腿瘸著,少了一半,佇立在那裏,他應該就是思哲派來接我的。我關切地問他怎麽變成這樣了,他笑著說一次炮火演習,紅藍方對峙,誤炸,炸斷了半條腿,以後就在部隊裏混到老,國家養活了。震東凝視的眼神滲透幽暗的曲調:“自上從失去半條腿之後,我更加珍惜自己,什麽狗屁愛情,有錢才能站著說話,思哲讓我轉告你,他有賺到錢的,你一定要等著他,否則他饒不了你!”這種話從肉體不完整的震東嘴裏說出來,更加像魔鬼的詛咒。我剛到學校,思哲的電話就來了:“到了?老婆,我的寶貝,你還沒走我就後悔了,要不我也買張票過來?”我咬牙切齒地說:“我們分手吧,既然沒有愛了,互相猜疑有什麽意思?”這是我進了寢室門口說的話,讚讚她們呆住了,我哭了,沒有一點聲音,讚讚安慰我:“我欣賞你的勇氣,你走的那兩天,亮子的同學和趙東輝一夥在籃球場打了一仗,由於人太多太招搖了,校領導馬上就來了,兩個人都要開除,我和趙東輝是徹底掰了,本來還想好聚好散的,苦了亮子,我們好不容易上了三年大學,就差最後這幾個月了,唉。”第一節下課了,走廊裏響起趙東輝的歌聲:“你傷害了我,卻一笑而過……”下一節我們到語言室上聽力,我一點也聽不進去,一直在聽許美靜的《不愛我,放了我》,我現在是心力交瘁,筋疲力竭,糾纏不休的思哲每天打電話,又是承認錯誤,又是描述以前的種種美好,我一直沒什麽感情,沒有一句好話,有幾次說得發了狠,他就說: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大不了玉石俱焚。我嚴重失眠,每天在焦慮和不愉快中渡過。大四了,沒什麽課,我去四平的老同學的學校散散心。

    我在她的寢室裏不是看小說,就是睡覺,睡不著就看電影,當時熱播的是梁朝偉,王菲主演的《2046》,導演趙安總是排這種黯淡情調的影片,正符合我的心境。我們這一代都是影視劇的影響下成長起來,但比如《2046》以及後來的裸戲《色戒》到底告訴我們些什麽?縱欲不是墮落,妓女也有她的苦衷,每個人的生存都是痛苦的,隻有衝破痛苦的繭才能化蝶嗎?

    這幾天,思哲已經不打電話來了,我竊喜。周末又到了,這是一個豔陽天,我和老同學去公園放風箏,她的技術不錯,我們買了一隻大蜈蚣,放到了幾百米的高空。坐在綠綠油油的草坪上,看孩子們嬉戲,叫嚷,老人們挖野菜,練太極,還有一群跳街舞的新新人類,引來大家驚訝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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