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的六月，是我的生日。這該死的sars把我們阻斷在巴掌大的校園裏。靜靜姐說，她老公明年就專科畢業了，準備考專升本，現在在歐亞賣場實習，今天他們要來咱們這義賣，明天沃爾瑪的商品也大軍挺進。姐妹們高興地準備錢包，要開始她們的瘋狂采購了，真正來了才知道，就是二流服裝的大甩賣，挑來挑去就那麽幾個款式，靜靜姐商量著讓大姐夫，她老公嚴銘把我們帶出去逛逛。這時手機響起，一個久違了的聲音，思哲：“提前祝你生日快樂！我是好不容易請了半天假，我現在就在你學校旁邊的必勝客，我是來負荊請罪的，無論你想打我罵我，快出來才能揪到我，否則以後就沒機會了。”他真的是運氣好，我和靜靜姐她們出來後就各自分開，約好20點之前在側門集合，再由大姐夫給我們帶進去。
街上人煙稀少，進了必勝客，發現服務生都戴著潔白的口罩，四處籠罩著非典的氣氛。我終於在一個水池旁邊的吊椅找到他，他捧出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玫瑰，與這肅殺的環境一點不協調，又拿出一個大大的禮盒，低著頭，雙手高高地舉起，我解開絲帶，看到一襲黑色的晚禮服，價格應當不菲，但款式適合40的女人。服務生又端來一個精致的水果冰糕，上麵隻插了兩根蠟燭，他解釋道：時間太緊，讓必勝客的人現做的，兩根蠟燭代表你22歲生日，雖然今天不是，但提前過了吧。我沒什麽眼光，選的東西可能都不中你的意，但絕對是我的一遍心意，負荊請罪中。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語重心長地說：“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那天你的所作所為，你想沒想過要負責任？你明知道軍隊的規定，讓震東轉告我是什麽意思？表明你付出了很多？但我們這是在玩火自焚呀？我還是靠助學貸款上大學的學生呀，求你讓我好好地念完這所並不出名的大學吧！”他看著我，發了半天呆，思慮良久，喃喃地說：“我早就想過要跟你一輩子的，本來想以後再跟你說這些的，既然你先提出來了，好，我是這樣打算的。我想到年底就轉業，我不會迴老家做事的，這樣就不能跟你在一起朝夕相處了，我想拿著這筆轉業費在暑假時帶你到處逛逛，你的命比其他女孩苦，心思太重。剩一些錢再你學校附近租個房子，你上學，我做飯，平時去報名考個b照，以後搞運輸。等你畢業了，我們如果有錢就開個網吧什麽的，我覺得還是做生意才能賺大錢，這個社會太現實，打工沒什麽出息。我說完了。”我沒想到他的心思這麽細膩，不過，大學裏，同學們好像都是處著玩似的，沒有誰這麽認真的談到過將來，況且我倆有許多不一樣，我怎麽好像現實得來愛情都沒有？
這頓飯算是冰釋前嫌，話題引向更深的方麵。我想了解他的家人。他說父親就是個暴發富，開著個寶馬到處轉，在上海開了家物流公司，想讓他迴去幫忙，前一陣他說要迴在這，他們鬧翻了，媽媽是個勞動婦女，經營著河南老家幾十畝地。有個姐姐結婚了，姐夫是本地人，小孩5歲了。又補充說我們七月份有一個月年假，一起去河南的話，他帶我去看就是了。他的手機響了，他操起濃重的家鄉話嘰裏呱啦地說了一痛，掛掉了，說曹操曹操就到，他爸打來的，讓他有空迴家看看他病重的奶奶。此時，我感覺他在我麵前是個無話不說真實可靠的人，可以依賴一生的人。經過我幾個小時的盤問，最後我滿意地笑了。
那天迴來後，他的電話又勤了，每晚甜言蜜語不斷，我們討論著種種話題，包括我尚未完全參透的那個。小婉說：“這兩人整晚嘀嘀咕咕有那麽多聊的嗎？是不是連誰個臥室死了幾隻蒼蠅也要匯報呀？”大家的紛紛取笑我不以為然，我的心深陷其中，每天上課時心裏者甜甜的。我憧憬著七月的假期，我們定好了路線，確切地說，是我定好了，從北京-天津-徐州一路南下，到他老家商丘踩一腳，我是要打探一下他的家境的，再轉南京-杭州-蘇州，一個地方停留三四天，時間正好。我讓他提前買好了照相機，太陽傘，旅遊常備藥，各自準備換洗的衣服，各種證件。
那時的我什麽都感到新奇，看到了天安門升國旗儀式，北京動物園，萬裏長城，八達嶺，又去天津探望了賈思雨，她還是那麽熱情，在徐州的街頭吃地道的醬豬手，我從來沒出過遠門，但又個性倔強，我們在徐州時迷了路，找不到交了租金的那家旅館，我當時堅持往右走，他拗不過我，我們走了整整六站地，還是沒找到，那次，他真的氣火了，想扇我來著，我氣鼓鼓地把臉送過去，兩個僵了半天，他還是沒把高舉的手落到我的臉上，一屁股坐在河南燴麵館，吃了好幾大碗麵條後，甩給我一句話：“看我今晚怎麽收拾你！”浪費了那麽多押金，我不舍得再住高級賓館，就近找了一家平價旅店，在簡陋的環境下，絲毫沒能阻擋他的激情，那晚我們高潮疊起，嚐試了幾種不同的姿勢，持續戰鬥了近一個小時。就是在這段旅途中，我迷戀上了做愛，漸漸領悟了其中的奧妙，2天不做，好像身體就會饑渴，我的平胸開始鼓漲了，我的身體變得渾圓了，我擔心會懷孕，厚著臉皮偷偷買了避孕藥，第一次我踏進了保健品店，那女人盯著我的目光，似乎我是個淫婦，我不敢講價，也不問藥名，隻說要避孕，她拿了兩盒，我付了錢就頭也不迴地一路快走。現在想來，那種藥不好，雖然真的避孕，但停藥後，我閉經了好幾個月，害得我以為自己再也不能生育了。
火車經商丘時，在我的一再堅持下，他才下了車，我有點納悶。到了市區，他就見到許多熟人，不過他們見麵說的都是方言，我聽不懂。他給我安排住下後，推說先去鎮子上借個摩托，村裏坐車不方便，我應了。我洗漱完畢，坐在床上看電視，一直等到好晚他也沒迴。我心裏有些怕，雖然身上有錢，但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小地方，膽突。我攥著手機迷迷糊糊睡著了，第二天上午，他給我來了個電話，說昨晚手機沒電了，奶奶去世了，他著急迴去，就沒帶著我，安頓完那邊的事，他就趕迴來，讓我一個人四處逛逛。我買了一些小飾品，兩本小說，看著滿街的陌生麵孔，聽著陌生的口音，心裏特慌。我下午又給他打電話，他沒接，我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看小說，有事就打110。這樣堅持到晚上7點，終於見到他人了。我一下子就撲上去哭著說：“我們明天一早就走吧，我好害怕。”他哄著我，說：“好，家裏的事處理完了，現在都忙著收麥子，我幫了一天忙，我媽還讓我帶好給你，你今晚睡個好覺，我們明天出發。”
隨著火車開進繁華的南京，我的心情漸漸舒展，觀賞了長江大橋，我迫不及待地想去天下聞名的蘇杭。我們遊覽了傳說中的西湖雷鋒塔，我為他講述白蛇許仙的動人傳說，又遊船到了斷橋，在上麵係了同心鎖，寓意有結連理，天長地久。我們品嚐了蘇杭名菜——西湖醋魚，東坡肉，大閘蟹，辣得我眼淚直流。接著又去高科技的海洋生物館，觀看南極企鵝和西藏的獒，還有驚險刺激的大鯨和白鯊的搏鬥。最後去聞名遐爾的蘇州拙政園，虎丘，感受唐宋文人騷客的詩情畫意，其實都是我把這些古跡傳說講給他聽的，他隻擅長美食和交通。我們在他的一個戰友家住了下來，合計總剩費用不多，就在戰友家買了許多魚肉蔬菜，由他來主廚，為我們大顯身手，我也是第一次吃他做的飯菜，燒的黑魚豆腐湯不錯，醬牛肉也很受歡迎，而且做菜效率蠻高，三下五除二的就好了。南方的天氣悶熱難耐，到了晚上溫度低了，人們才三三兩兩地出來轉，他的戰友請我們去ktv，思哲執意要為我唱首歌，可找遍了整個歌譜都沒有，他幹脆到樓下的cd攤去買了一張孫楠的碟，深情款款地唱了《留什麽給你》，以前我隻聽過孫楠的《拯救》、《i believe》、《紅旗飄飄》等歌，這一首是第一次聽，歌詞的內容也有些悲壯，他特意唱這首，不知有沒有什麽暗示。戰友家的房子是那種自己蓋的兩層小別墅，很寬敞，天氣實在太熱，坐在那不動都會汗流夾背，他約我一起衝涼，他輕輕地撫摸著我的每一寸肌膚，讓人春心蕩漾，很快我們位移到床上，他順手打開遙控器，想用電視的聲音掩蓋我們的歡娛之聲，可電視上出現的是男女做愛的鏡頭，男人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女人發出一聲聲動人的尖叫，那是得到快感的信號，估計是他戰友手淫時看的片子，我們模仿著鏡頭裏的新招式，忘我的做著。
由於迴去的時候正是大學生開學的高峰期，我們現到火車站買到的隻有站票。我們的錢放在一起，也隻有那麽一點，必須迴校了，禮物隻帶了絲巾和現采的西湖龍井，錢怎麽如此不經花。迴程是32個小時，過了3站，我們在兩節車廂中站了5個多小時，我穿著涼鞋有點頂不住了。他把兩個大包摞在一起，也別管扛不扛壓，讓我滑著坐在上麵。他費勁地跟著賣東西的車擠過6節車廂，找車長去補臥鋪，2個小時後迴來了，他歉久地說，沒有空的。他心疼地看著我憔悴的麵容，憐惜無限。他獨自煩躁著，一抬眼，看見不遠處有一位穿軍裝的，喜笑顏開。我遠遠地看著他熱絡地與對方聊著，遞給他兩包煙，後來他起身迴來找我，讓我在他的地方坐著。他和此人去找了乘務員，人就不見。火車途經北京時，他迴來了，笑盈盈地拿出錢包讓我看了一眼，多了三張大團結。他小聲地跟我解釋：那個戰友認識列車員，知道有哪些坐位的人到哪站下，以後的站不會再賣座，他和那個戰友就向這些疲憊不堪兜售“鍾點座”，剛才一共賣了30個座，他們和列車員“334”分紅，他就賺了那三百塊錢。我指著他的腦袋，麵帶婉容地說：“奸商！”
有了座位以後，對麵的幾個人組織玩起了撲克，玩了一會升級，覺得無聊，大家說改玩炸金花吧，有人提議玩1元起的，輸贏不大，還是剛才的幾個人，他既然玩了就不好拒絕，我是最討厭賭搏的“十賭九輸”，再說身上又不寬裕，他很要麵子，我不好在眾人麵前說什麽，他那個戰友又在其中慫憨，我隻好旁觀，到了目的地時，思哲輸了400多，還笑著對人家說：就當交學費了。
我坐公交車迴了學校，沒理他。後來的學科多了，又是選修，又是必修，沒時間談情說愛了，熟了當自己人，見麵的次數也少了。轉眼到了年底，按原來約定的，他退伍後報名考駕校，他先在駕校附近租了個長期的小房間，我有空就過去給他洗衣服，一起吃個飯，有時上午沒課，晚上就在那住，北方的冬天寒冷刺骨，下起了大雪，起先我是騎自行車往返的，有兩次路太滑，摔腫了膝蓋，就不敢再騎了，幾乎每天往返4趟公交，太辛苦了。靜靜姐的老公專升本居然考上了我們學校，天大的喜事，他倆決定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思哲聽聞想讓我和靜靜姐說合租，互相有個照應，我也不用那麽辛苦了。於是水到渠成地搬過來了，我和靜靜姐還一起報考了雙學曆，我們周末要一起去本部上課，一整天，大概上了半個學期，後來就是劃題，準備論文，那段時間早上還升國旗，學校像有病一樣，7：45必須報到，否則扣學分。那段日子忙忙碌碌卻也充實，我忙得晚上迴去就是睡覺，很少說話，也懶得做愛，他白天偶而去練車，閑時就去研究彩票，上網吧。這樣又過了2個月，有一天，靜靜姐悄悄對我說，他向嚴銘借了500元錢，我立刻就生氣了，迴去質問他，他不在家，給他打電話不接，過會迴了個短信：有正事，迴來再解釋。嚴銘晚上迴來時，說今天讚讚生日，讓你們寢室的姐妹來這過生日吧。靜靜姐和我一致同意，她去叫人，我和範傑去買蛋糕和飲料。“幹杯！”自從我和靜靜姐出來住，大家各自又忙著，今天難得聚在一起，放鬆地聊著。大三了，大家開始為畢業後的事打算了，丹丹打算和她男友畢業後就結婚，開個大藥房，春苗說一定要在省城找個好工作，把家裏的弟弟妹妹都帶出來，大穎子說想考過英語八級，去上海當粉領，小婉家境好，考過雅思就去澳大利來留學，範傑的姐姐，媽媽都過來了，老家的房子賣了，姐夫在東北師大，吉大，長大，農大，理工大等幾所大學裏租了門麵，搞“長途電話亭”連鎖，同時銷售電話手機卡，平時範傑都去幫忙，沒有外雇人手，本小利大，經營得不錯，範傑說畢業先給姐夫打工，把四年的助學貸款還了。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話，我心裏不是滋味，我的專業課一直不太好，雙學曆還不知何時能考下來，我家沒有做大生意的，媽的小店隻夠維持生計，這幾年我隻跟思哲好了，但他轉業那點錢早就花光了，現在我們省吃儉用，過得很寒酸，這個月的房租又要交了。當夜深大家都走光後，我向大姐夫打聽思哲，他小心地選擇措詞：“我現在既在學校，又去超市實習，出去時總能看見他和彩票站的人在研究，前幾天我忘了拿手機 ，迴來取，碰巧在小市場的饅頭店看到他在幫人家裝饅頭，看到我還憨憨地打招唿，今天又向我借了500元錢，說是明個就還。”迴到臥室，我琢磨著大姐夫的話，疑惑重重。那晚，他淩晨2點才迴來，一聲酒氣，就把我身上爬，我氣極了，一個巴掌打過去，他發瘋了一樣紅著臉把我從床上舉起來，又狠狠地摔在床上，強行把我給那個了。完事之後，我躺在床上，緊緊地抓緊被單，想忍住不斷湧上來的淚水。他點燃一支煙，幽幽地吐著一個又一個煙圈，望著烏黑的窗外，任鬧鍾滴嘀嗒嗒地把年華耗盡。他把頭深深地埋進雙膝，良久才出了聲音：“我直接考b照，肯定過不了，我向嚴銘借了500元錢，今天請駕校和考官吃了飯，還送了兩條中華，考官才點了點頭。我倆的銀子眼看要沒了，我白天去幫菜市場的老鄉賣饅頭，一頓三餐他包了，還讓我給你帶了4個迴來做早餐，我怕你嫌我這麽做，丟你這個大學生的臉，所以沒跟你說。我從到這共買了400元的雙色球，後來經人指點才發現，一次買5元錢的，根本別想中大獎，就和修鞋的老崔合買了120元的複式彩票，今天開獎，中了160元，我倆一人80，算是賺了20元，買了一盒中南海，還剩16，你拿去明天吃中餐和晚餐吧。”他把錢放在桌子上，倒頭就睡。我越來越發現，不同的生活環境造就成不同思想的兩個人，很難在一起長期生活。我似乎明白了，為什麽父母都要給兒女找門當戶對的伴侶，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現在所做的事情都是我難以容忍的，為了現實的生活嗎？我一再的寬容忍讓，理解反思，自省，但我真的忍不下去了，我反複地問自己：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真的需要愛情嗎？我愛他嗎？還是感激？亦或是虛榮？寂寞？我一直想到了天亮，靜靜姐叫我去上課，我才反過神來。
我們白天各自出去，晚上各自迴來，例行功課，隻是很少說話，我厭煩這樣的生活了，我想投入到大學生的集體中，自從同居後，我黯淡了許多，從不參加校內活動，除了考試。我發覺大家都在狂熱地玩一種網絡遊戲紅色警戒，看玄幻小說，聽周傳雄的《寂寞沙洲冷》，這些我都沒玩過，看過，聽過，隻是兩點一線的運動著。驀然迴首，三年過去了，我不再青春，俗不可耐，秋去冬來，有一天思哲對我說：他的b照終於下來了，他要是上海投靠他的表哥，闖出一番事業來，等我快畢業時就來接我。臨走的前一晚，我們仍就纏綿，他惡狠狠地像是要把我吞了，還在我肩膀吻了一個紅印，說是刻了他的章，我是他的女人，我做機械運動般地配合著他，哀未大於心死。
街上人煙稀少，進了必勝客，發現服務生都戴著潔白的口罩，四處籠罩著非典的氣氛。我終於在一個水池旁邊的吊椅找到他，他捧出一大束鮮豔欲滴的玫瑰，與這肅殺的環境一點不協調，又拿出一個大大的禮盒，低著頭，雙手高高地舉起，我解開絲帶，看到一襲黑色的晚禮服，價格應當不菲，但款式適合40的女人。服務生又端來一個精致的水果冰糕，上麵隻插了兩根蠟燭，他解釋道：時間太緊，讓必勝客的人現做的，兩根蠟燭代表你22歲生日，雖然今天不是，但提前過了吧。我沒什麽眼光，選的東西可能都不中你的意，但絕對是我的一遍心意，負荊請罪中。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語重心長地說：“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那天你的所作所為，你想沒想過要負責任？你明知道軍隊的規定，讓震東轉告我是什麽意思？表明你付出了很多？但我們這是在玩火自焚呀？我還是靠助學貸款上大學的學生呀，求你讓我好好地念完這所並不出名的大學吧！”他看著我，發了半天呆，思慮良久，喃喃地說：“我早就想過要跟你一輩子的，本來想以後再跟你說這些的，既然你先提出來了，好，我是這樣打算的。我想到年底就轉業，我不會迴老家做事的，這樣就不能跟你在一起朝夕相處了，我想拿著這筆轉業費在暑假時帶你到處逛逛，你的命比其他女孩苦，心思太重。剩一些錢再你學校附近租個房子，你上學，我做飯，平時去報名考個b照，以後搞運輸。等你畢業了，我們如果有錢就開個網吧什麽的，我覺得還是做生意才能賺大錢，這個社會太現實，打工沒什麽出息。我說完了。”我沒想到他的心思這麽細膩，不過，大學裏，同學們好像都是處著玩似的，沒有誰這麽認真的談到過將來，況且我倆有許多不一樣，我怎麽好像現實得來愛情都沒有？
這頓飯算是冰釋前嫌，話題引向更深的方麵。我想了解他的家人。他說父親就是個暴發富，開著個寶馬到處轉，在上海開了家物流公司，想讓他迴去幫忙，前一陣他說要迴在這，他們鬧翻了，媽媽是個勞動婦女，經營著河南老家幾十畝地。有個姐姐結婚了，姐夫是本地人，小孩5歲了。又補充說我們七月份有一個月年假，一起去河南的話，他帶我去看就是了。他的手機響了，他操起濃重的家鄉話嘰裏呱啦地說了一痛，掛掉了，說曹操曹操就到，他爸打來的，讓他有空迴家看看他病重的奶奶。此時，我感覺他在我麵前是個無話不說真實可靠的人，可以依賴一生的人。經過我幾個小時的盤問，最後我滿意地笑了。
那天迴來後，他的電話又勤了，每晚甜言蜜語不斷，我們討論著種種話題，包括我尚未完全參透的那個。小婉說：“這兩人整晚嘀嘀咕咕有那麽多聊的嗎？是不是連誰個臥室死了幾隻蒼蠅也要匯報呀？”大家的紛紛取笑我不以為然，我的心深陷其中，每天上課時心裏者甜甜的。我憧憬著七月的假期，我們定好了路線，確切地說，是我定好了，從北京-天津-徐州一路南下，到他老家商丘踩一腳，我是要打探一下他的家境的，再轉南京-杭州-蘇州，一個地方停留三四天，時間正好。我讓他提前買好了照相機，太陽傘，旅遊常備藥，各自準備換洗的衣服，各種證件。
那時的我什麽都感到新奇，看到了天安門升國旗儀式，北京動物園，萬裏長城，八達嶺，又去天津探望了賈思雨，她還是那麽熱情，在徐州的街頭吃地道的醬豬手，我從來沒出過遠門，但又個性倔強，我們在徐州時迷了路，找不到交了租金的那家旅館，我當時堅持往右走，他拗不過我，我們走了整整六站地，還是沒找到，那次，他真的氣火了，想扇我來著，我氣鼓鼓地把臉送過去，兩個僵了半天，他還是沒把高舉的手落到我的臉上，一屁股坐在河南燴麵館，吃了好幾大碗麵條後，甩給我一句話：“看我今晚怎麽收拾你！”浪費了那麽多押金，我不舍得再住高級賓館，就近找了一家平價旅店，在簡陋的環境下，絲毫沒能阻擋他的激情，那晚我們高潮疊起，嚐試了幾種不同的姿勢，持續戰鬥了近一個小時。就是在這段旅途中，我迷戀上了做愛，漸漸領悟了其中的奧妙，2天不做，好像身體就會饑渴，我的平胸開始鼓漲了，我的身體變得渾圓了，我擔心會懷孕，厚著臉皮偷偷買了避孕藥，第一次我踏進了保健品店，那女人盯著我的目光，似乎我是個淫婦，我不敢講價，也不問藥名，隻說要避孕，她拿了兩盒，我付了錢就頭也不迴地一路快走。現在想來，那種藥不好，雖然真的避孕，但停藥後，我閉經了好幾個月，害得我以為自己再也不能生育了。
火車經商丘時，在我的一再堅持下，他才下了車，我有點納悶。到了市區，他就見到許多熟人，不過他們見麵說的都是方言，我聽不懂。他給我安排住下後，推說先去鎮子上借個摩托，村裏坐車不方便，我應了。我洗漱完畢，坐在床上看電視，一直等到好晚他也沒迴。我心裏有些怕，雖然身上有錢，但一個人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小地方，膽突。我攥著手機迷迷糊糊睡著了，第二天上午，他給我來了個電話，說昨晚手機沒電了，奶奶去世了，他著急迴去，就沒帶著我，安頓完那邊的事，他就趕迴來，讓我一個人四處逛逛。我買了一些小飾品，兩本小說，看著滿街的陌生麵孔，聽著陌生的口音，心裏特慌。我下午又給他打電話，他沒接，我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看小說，有事就打110。這樣堅持到晚上7點，終於見到他人了。我一下子就撲上去哭著說：“我們明天一早就走吧，我好害怕。”他哄著我，說：“好，家裏的事處理完了，現在都忙著收麥子，我幫了一天忙，我媽還讓我帶好給你，你今晚睡個好覺，我們明天出發。”
隨著火車開進繁華的南京，我的心情漸漸舒展，觀賞了長江大橋，我迫不及待地想去天下聞名的蘇杭。我們遊覽了傳說中的西湖雷鋒塔，我為他講述白蛇許仙的動人傳說，又遊船到了斷橋，在上麵係了同心鎖，寓意有結連理，天長地久。我們品嚐了蘇杭名菜——西湖醋魚，東坡肉，大閘蟹，辣得我眼淚直流。接著又去高科技的海洋生物館，觀看南極企鵝和西藏的獒，還有驚險刺激的大鯨和白鯊的搏鬥。最後去聞名遐爾的蘇州拙政園，虎丘，感受唐宋文人騷客的詩情畫意，其實都是我把這些古跡傳說講給他聽的，他隻擅長美食和交通。我們在他的一個戰友家住了下來，合計總剩費用不多，就在戰友家買了許多魚肉蔬菜，由他來主廚，為我們大顯身手，我也是第一次吃他做的飯菜，燒的黑魚豆腐湯不錯，醬牛肉也很受歡迎，而且做菜效率蠻高，三下五除二的就好了。南方的天氣悶熱難耐，到了晚上溫度低了，人們才三三兩兩地出來轉，他的戰友請我們去ktv，思哲執意要為我唱首歌，可找遍了整個歌譜都沒有，他幹脆到樓下的cd攤去買了一張孫楠的碟，深情款款地唱了《留什麽給你》，以前我隻聽過孫楠的《拯救》、《i believe》、《紅旗飄飄》等歌，這一首是第一次聽，歌詞的內容也有些悲壯，他特意唱這首，不知有沒有什麽暗示。戰友家的房子是那種自己蓋的兩層小別墅，很寬敞，天氣實在太熱，坐在那不動都會汗流夾背，他約我一起衝涼，他輕輕地撫摸著我的每一寸肌膚，讓人春心蕩漾，很快我們位移到床上，他順手打開遙控器，想用電視的聲音掩蓋我們的歡娛之聲，可電視上出現的是男女做愛的鏡頭，男人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女人發出一聲聲動人的尖叫，那是得到快感的信號，估計是他戰友手淫時看的片子，我們模仿著鏡頭裏的新招式，忘我的做著。
由於迴去的時候正是大學生開學的高峰期，我們現到火車站買到的隻有站票。我們的錢放在一起，也隻有那麽一點，必須迴校了，禮物隻帶了絲巾和現采的西湖龍井，錢怎麽如此不經花。迴程是32個小時，過了3站，我們在兩節車廂中站了5個多小時，我穿著涼鞋有點頂不住了。他把兩個大包摞在一起，也別管扛不扛壓，讓我滑著坐在上麵。他費勁地跟著賣東西的車擠過6節車廂，找車長去補臥鋪，2個小時後迴來了，他歉久地說，沒有空的。他心疼地看著我憔悴的麵容，憐惜無限。他獨自煩躁著，一抬眼，看見不遠處有一位穿軍裝的，喜笑顏開。我遠遠地看著他熱絡地與對方聊著，遞給他兩包煙，後來他起身迴來找我，讓我在他的地方坐著。他和此人去找了乘務員，人就不見。火車途經北京時，他迴來了，笑盈盈地拿出錢包讓我看了一眼，多了三張大團結。他小聲地跟我解釋：那個戰友認識列車員，知道有哪些坐位的人到哪站下，以後的站不會再賣座，他和那個戰友就向這些疲憊不堪兜售“鍾點座”，剛才一共賣了30個座，他們和列車員“334”分紅，他就賺了那三百塊錢。我指著他的腦袋，麵帶婉容地說：“奸商！”
有了座位以後，對麵的幾個人組織玩起了撲克，玩了一會升級，覺得無聊，大家說改玩炸金花吧，有人提議玩1元起的，輸贏不大，還是剛才的幾個人，他既然玩了就不好拒絕，我是最討厭賭搏的“十賭九輸”，再說身上又不寬裕，他很要麵子，我不好在眾人麵前說什麽，他那個戰友又在其中慫憨，我隻好旁觀，到了目的地時，思哲輸了400多，還笑著對人家說：就當交學費了。
我坐公交車迴了學校，沒理他。後來的學科多了，又是選修，又是必修，沒時間談情說愛了，熟了當自己人，見麵的次數也少了。轉眼到了年底，按原來約定的，他退伍後報名考駕校，他先在駕校附近租了個長期的小房間，我有空就過去給他洗衣服，一起吃個飯，有時上午沒課，晚上就在那住，北方的冬天寒冷刺骨，下起了大雪，起先我是騎自行車往返的，有兩次路太滑，摔腫了膝蓋，就不敢再騎了，幾乎每天往返4趟公交，太辛苦了。靜靜姐的老公專升本居然考上了我們學校，天大的喜事，他倆決定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思哲聽聞想讓我和靜靜姐說合租，互相有個照應，我也不用那麽辛苦了。於是水到渠成地搬過來了，我和靜靜姐還一起報考了雙學曆，我們周末要一起去本部上課，一整天，大概上了半個學期，後來就是劃題，準備論文，那段時間早上還升國旗，學校像有病一樣，7：45必須報到，否則扣學分。那段日子忙忙碌碌卻也充實，我忙得晚上迴去就是睡覺，很少說話，也懶得做愛，他白天偶而去練車，閑時就去研究彩票，上網吧。這樣又過了2個月，有一天，靜靜姐悄悄對我說，他向嚴銘借了500元錢，我立刻就生氣了，迴去質問他，他不在家，給他打電話不接，過會迴了個短信：有正事，迴來再解釋。嚴銘晚上迴來時，說今天讚讚生日，讓你們寢室的姐妹來這過生日吧。靜靜姐和我一致同意，她去叫人，我和範傑去買蛋糕和飲料。“幹杯！”自從我和靜靜姐出來住，大家各自又忙著，今天難得聚在一起，放鬆地聊著。大三了，大家開始為畢業後的事打算了，丹丹打算和她男友畢業後就結婚，開個大藥房，春苗說一定要在省城找個好工作，把家裏的弟弟妹妹都帶出來，大穎子說想考過英語八級，去上海當粉領，小婉家境好，考過雅思就去澳大利來留學，範傑的姐姐，媽媽都過來了，老家的房子賣了，姐夫在東北師大，吉大，長大，農大，理工大等幾所大學裏租了門麵，搞“長途電話亭”連鎖，同時銷售電話手機卡，平時範傑都去幫忙，沒有外雇人手，本小利大，經營得不錯，範傑說畢業先給姐夫打工，把四年的助學貸款還了。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話，我心裏不是滋味，我的專業課一直不太好，雙學曆還不知何時能考下來，我家沒有做大生意的，媽的小店隻夠維持生計，這幾年我隻跟思哲好了，但他轉業那點錢早就花光了，現在我們省吃儉用，過得很寒酸，這個月的房租又要交了。當夜深大家都走光後，我向大姐夫打聽思哲，他小心地選擇措詞：“我現在既在學校，又去超市實習，出去時總能看見他和彩票站的人在研究，前幾天我忘了拿手機 ，迴來取，碰巧在小市場的饅頭店看到他在幫人家裝饅頭，看到我還憨憨地打招唿，今天又向我借了500元錢，說是明個就還。”迴到臥室，我琢磨著大姐夫的話，疑惑重重。那晚，他淩晨2點才迴來，一聲酒氣，就把我身上爬，我氣極了，一個巴掌打過去，他發瘋了一樣紅著臉把我從床上舉起來，又狠狠地摔在床上，強行把我給那個了。完事之後，我躺在床上，緊緊地抓緊被單，想忍住不斷湧上來的淚水。他點燃一支煙，幽幽地吐著一個又一個煙圈，望著烏黑的窗外，任鬧鍾滴嘀嗒嗒地把年華耗盡。他把頭深深地埋進雙膝，良久才出了聲音：“我直接考b照，肯定過不了，我向嚴銘借了500元錢，今天請駕校和考官吃了飯，還送了兩條中華，考官才點了點頭。我倆的銀子眼看要沒了，我白天去幫菜市場的老鄉賣饅頭，一頓三餐他包了，還讓我給你帶了4個迴來做早餐，我怕你嫌我這麽做，丟你這個大學生的臉，所以沒跟你說。我從到這共買了400元的雙色球，後來經人指點才發現，一次買5元錢的，根本別想中大獎，就和修鞋的老崔合買了120元的複式彩票，今天開獎，中了160元，我倆一人80，算是賺了20元，買了一盒中南海，還剩16，你拿去明天吃中餐和晚餐吧。”他把錢放在桌子上，倒頭就睡。我越來越發現，不同的生活環境造就成不同思想的兩個人，很難在一起長期生活。我似乎明白了，為什麽父母都要給兒女找門當戶對的伴侶，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現在所做的事情都是我難以容忍的，為了現實的生活嗎？我一再的寬容忍讓，理解反思，自省，但我真的忍不下去了，我反複地問自己：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真的需要愛情嗎？我愛他嗎？還是感激？亦或是虛榮？寂寞？我一直想到了天亮，靜靜姐叫我去上課，我才反過神來。
我們白天各自出去，晚上各自迴來，例行功課，隻是很少說話，我厭煩這樣的生活了，我想投入到大學生的集體中，自從同居後，我黯淡了許多，從不參加校內活動，除了考試。我發覺大家都在狂熱地玩一種網絡遊戲紅色警戒，看玄幻小說，聽周傳雄的《寂寞沙洲冷》，這些我都沒玩過，看過，聽過，隻是兩點一線的運動著。驀然迴首，三年過去了，我不再青春，俗不可耐，秋去冬來，有一天思哲對我說：他的b照終於下來了，他要是上海投靠他的表哥，闖出一番事業來，等我快畢業時就來接我。臨走的前一晚，我們仍就纏綿，他惡狠狠地像是要把我吞了，還在我肩膀吻了一個紅印，說是刻了他的章，我是他的女人，我做機械運動般地配合著他，哀未大於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