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倒是尖,黃秋桂點了點頭,說道:“從婆家帶來一碗肉孝敬爹娘的。”


    黃秋桂話音剛落,就看到兩位嫂嫂招唿著家裏的小的,叫孩子們往正堂去了。再看黃秋桂就露出笑臉來,她大嫂說:“五妹來了就來了,還這麽客氣作甚,以後有什麽難處,盡管跟哥哥們說,這麽多哥哥,不需用怕著誰。”


    黃秋桂勉強笑了笑,直接帶著孩子走出了院子,人走了,院子裏兩位妯娌因為那一碗肉鬧騰了起來。


    迴到宋家院子,院子裏空空的,正是雞入籠的時候,天地之間朦朦朧朧,黃秋桂往自家屋子裏走去。


    宋青宛被宋二丫鬧得煩了,從屋裏出來透透氣,就看到大嫂黃氏帶著兩孩子迴來了,這是宋青宛穿越過來第一次看到侄子侄女,在前身的記憶裏,兩個小家夥才沒多久,怎麽看著像瘦了不少。


    黃氏帶著孩子進了西屋後,就聽到她與宋大郎說話,黃氏說了娘家的情況,宋青宛聽了,不免對兩個孩子心疼,雖然前身對兩個侄子侄女感情不是很深,似乎平常也不太關心家裏人的事,所以不知道要把侄子侄女送去黃氏娘家是什麽緣由。


    不過依著這幾日的觀察,多半是田氏的主意,哪個母親舍得離開孩子。


    屋裏又傳來黃氏的話,她說道:“今個兒明叔來了麽?沒有給你瞧病呢?”


    宋大郎:“沒有,娘親不讓人叫明叔過來,說費錢,不過這點小傷我還扛得住,休息兩日就好了。”


    黃氏歎了口氣,“你傷得不輕,明個兒我尋明叔問問用什麽草藥,我上山給你采去。”


    宋大郎:“你別擔心,明個兒再說吧。”


    屋裏沒有聲音了,宋青宛卻是歎了口氣,今日袁家的人過來把他們打了一頓,家裏人除了那個讀書郎鬼影子都沒有見到一個外,共他人或多或少受了點傷,田氏得了袁家那一兩銀子,為了留著給讀書郎買筆墨紙硯,就這樣攥著不拿出來了,家裏人的病都不看了,就這麽拖著,這一家人也真是可憐。


    宋青宛蹲到子夜才進屋裏去,宋家比較窮,幾個哥哥一人一間屋子,宋大丫和宋二丫共用一間。


    宋青宛前世是個孤兒,沒少同別人一起共個床,搶被子搶吃食,拌嘴的事時有發生。但不管如何,以前的宋青宛從來不會讓自己吃虧,然而穿到這個宋家,她卻處處受挫,果然不如穿越小說裏說的順風順水的,那些主角的光環往往忽略了細節。


    就說宋青宛,為了一個戶籍折了腰,沒有吃的她還可以想辦法,唯有這個她得絞盡腦汁,還不能得罪這幫人,特別是田氏和宋二丫。


    這個宋二丫在前身的記憶裏就是一個靠吃懶做,跟在田氏身邊時時說說嫂嫂和姐姐的壞話的人。說白了就是一個自私自利,愛咬舌根的小姑娘,還真的有田氏的潛質,果然是母女。


    隻是蘇青宛就奇怪了,當初前身跟宋二丫是雙胞胎的姐妹,前身先出生,宋二丫後出生,兩人明明年紀相差不了多遠,卻在長相上完全不同,前身被田氏養得細皮嫩肉的,宋青宛剛穿來的時候照著水裏看了一眼,居然是她前世的容貌,隻是年輕了好幾歲,是她當年在孤兒院時的模樣。


    而宋二丫卻長得粗糙多了,不過也還算耐看,在宋家村算是一個漂亮的,可能因為前身的長相在宋家村裏出了名,所以連帶的宋二丫的容貌就黯然失色了。


    屋裏,宋青宛看著床上四仰八叉睡得唿唿作晌的宋二丫,宋青宛有些無奈,強行把她的手腳往裏挪了挪,隻用了一點小地兒就躺了上去。


    這山裏的天氣夜裏有些涼,宋青宛費了勁才把被子拉出一角蓋在身上。


    夜裏睡得晚了,第二日醒得有點晚。宋青宛是在一片爭吵聲中醒來的。


    院子裏,田氏正在罵黃秋桂。


    天還沒有大亮,天邊泛了白肚,睡床裏頭的宋二丫早已經起了床,宋青宛從床上坐起來,就聽到田氏疾聲說道:“這幾日家裏忙得緊,你把孩子帶迴來做什麽?你娘不給你帶孩子了麽?還是你自作主張,你娘家兄弟個個有能耐,吃得好住的好,兩個侄子女去小住,怎麽了?”


    黃秋桂低著頭沒有說話。


    田氏見事已至此,說了也沒有用了,今日下地裏幹活,家裏人都受著傷,就叫這個媳婦下地裏去。


    想到這兒,田氏朝北屋裏喂了一聲,“大丫你個死丫頭,你還賴著床呢,天都亮了,還不起床下地幹活去,婚事被你搞沒了,還想偷懶不成。”


    平時田氏養著宋大丫,從不讓她下地,就巴望著將來‘賣’個好價錢,現在怕是被昨個兒的事給氣狠了,也要宋青宛下田了。


    宋青宛搓了一把臉,很是無奈,從屋裏出來,看到田氏那兇惡的臉就知道,今個兒這下地裏幹活的事躲不開了,畢竟家裏還躺著幾個病號,她不下地都不成。


    田氏見宋青宛沒說什麽就拿起了鐮刀,於是田氏朝屋後喊了一聲,“二丫還不快滾出來,想偷懶呢,今個兒不用你在家裏曬麥稈子了,快跟你嫂子下地幹活去,不下地幹活就沒飯吃,咱們宋家不養懶人。”


    過了一許,宋二丫躲不脫,還是從屋後頭出來,看到田氏,笑臉說道:“娘,你們身子都不好,不如我在家裏幫娘做飯曬麥子,這天氣一個不,要是半途下了雨,有我在家裏也利索些。”


    田氏瞪了她一眼,宋二丫不敢說話了,拿起鐮刀乖乖地跟著兩人身後出了院子,後麵又傳來田氏的聲音,“你們割麥子得小心了,別把棉杆子給割死了,收了麥子,下半年就靠這棉花弄點錢,你三哥上學的銀子還指望著這個呢。”


    宋二丫跺了一下腳,不情不願的哦了。


    宋青宛割了一個上午的麥子,隻感覺到全身發癢,起了身,就見大嫂黃氏已經利索的割到前頭去了。


    宋青宛往後看,就見宋二丫割割停停的在開小差,旁邊丟了不知多少根棉苗,估計是心不在焉給順沒了。


    宋青宛也是納悶,這裏的人為什麽要把棉苗種在麥地裏,雖然這樣節省了地兒,可是割麥子的時候最容易把棉苗弄死。


    她記得自己在孤兒院的時候,院外有好幾十畝的田地,孤兒院租給外來的工人種,她就見過人家種麥子的時候,先養一小塊棉苗地,等麥子割完再移栽,這樣的話,不但不會因為割死了棉苗讓棉花減產,還能在棉苗成長的時候,時不時補充死掉的苗子。


    就在幾人忙碌的時候,不遠處的村頭傳來喧嘩聲。


    三人直起身來,看向那頭,前身眼神兒真好使,沒有近視。宋青宛居然看到田氏正與人吵架,吵得不可開交,村裏人圍過來相勸,七嘴八舌的,鬧鬧哄哄。


    沒多會田氏與人打了起來,黃秋桂看著了,立即往田埂上跑去,宋青宛隻好跟著一起出了麥田,往村裏頭去了。


    “……把二狗子叫來,昨個媒人來的時候,他唱的什麽?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唱什麽,你哪隻耳朵聽到那歌謠唱的就是大丫,小孩子唱著玩兒,你還當真了,我跟你說,你這個潑婦在村裏橫蠻,我早就看不慣了。”


    兩人一邊吵鬧一邊動手,抓住對方的頭發扭打在一起。周圍的人聽著兩人的爭吵,終於知道前因後果,再細想二狗子他娘說的話,也對啊,小孩子瞎唱呢,這裏都是宋家村,宋家有女又沒有說是大丫,宋老三的媳婦就是一潑婦,這也能鬧起來。


    於是跟二狗子他娘親近的幾位婦人上前拉架,順帶給田氏來了幾下,田氏被人打翻在地上,原本傷著腰又“哢嚓”一聲,這下真的起不來了,不在床上躺個幾日,找個大夫,別想下地。


    田氏吃了這個暗虧,直接坐在地上嚎哭起來。


    宋青宛一臉奇異的看著地上的田氏撒潑,簡直對前身的這個娘真的很無語,昨個追了她一裏路,後來又拎起掃帚打二狗子,村裏人都見著了,還真以為二狗子家裏無人管呢,人家家裏可是有好幾兄弟,那些堂伯堂叔們一大家子,分分鍾碾壓他們家,田氏哪來的底氣。


    黃秋桂上前扶起婆母,宋二丫站得遠遠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去,臉都丟盡了,她忽然轉過頭看向宋青宛,咬著牙道:“四姐,若不是你,娘也不會這樣,四姐憑什麽不嫁,現在好了,咱們家的名聲都被你丟盡了,你害了我,還害了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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