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嬤嬤聞言,心知太後此時大概是心思太亂,以至於既擔心靖安王繼續追查下去發現真相。又擔心,因中毒而昏迷不醒的他,會有生命之憂。


    她想了想,隻能寬慰太後說道:“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隻是......隻是太後若不想讓那些事情被揭露,那就要想個法子才好......”


    “你是說......”太後蹙眉,神情不明的看向宋嬤嬤,半晌之後才眯眼說道,“此事再容我思量幾日,現在還不到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想妄造殺孽。”


    宋嬤嬤應聲,恭敬的站在她一旁不再言語。


    太後這廂,滿心沉凝,而皇帝那邊也未曾好到哪裏去。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樁樁件件都直指皇室。前麵的董家別院、董瑞陽又或者後來牽扯出的英國公與玄陽道人,就好似一張網中的結點,看似獨立成案實際上不過是那張網背後之人的一顆棋子罷了。而那人真正的目的,少不得便是大周皇室的蕭家......


    他能坐穩皇位,自然不可能是無能之輩。實際上,身為帝王,他最擅長的便是陰謀論。


    前麵種種,無論是錦州城私鑄的銅幣還是那些暗中打造的兵器,又或者不見蹤跡的贓款,無論哪一樣都說明那人是奔著皇位而來。


    可是,與直接揭竿而起不同,那人一直在暗中謀劃。就好似,想要一擊即中一般。然而,一直蟄伏著的那人,又總耐不住性子挑釁於三法司跟朝廷,讓人感受分明卻又琢磨不透。


    既然他要隱藏身份,又怎會生出那麽多事端?


    還有護國侯,將他拉下水,目的何在?


    想到這些,皇帝的視線不由得就落在了禦案之上的那摞奏摺之上。


    護國侯入牢,京畿防衛便有空可鑽了。如果不出意外,要接手其權利的,該是他的副將彭將軍。


    皇帝眯了眯眼,看了一眼白日裏匆忙迴宮的劉德明,低聲吩咐道:“準備便衣與馬車,朕要出宮一趟。”


    劉德明心頭一驚,趕忙勸道:“皇上,眼看就要到早朝時候了,此時出宮風險太大了。”


    皇帝蹙眉,神情冷寂道:“可是不出宮親自瞧一瞧玄之,朕心裏不安寧。”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的守在外麵的太監匆忙來報,說是有要事求見皇上。


    劉德明得了皇帝準許,離開禦書房查看。一盞茶的功夫之後,他滿臉難掩喜色的歸來,說道:“皇上,是老奴派到靖安王府的小太監傳來的消息,說是王爺如今已經大好,明日會照常早朝。”他頓了頓,臉色有些詭異,又有些遲疑的稟告道,“隻是王爺還有一事,說是許大人身體不適,明日需得告假一日......”


    皇帝聽到蕭清朗醒來的消息,心頭一鬆,重新端坐迴了龍椅之上。可待到聽到他要替許楚告假,臉色也跟著有些奇怪了,這玄之隻要在京中素來都不缺席早朝之事。


    曾經也有官員,因身體疲累或是偶感風寒而告假,都被他冷麵嘲諷一番。倘若那官員素來是渾水摸魚之輩,他說的隻會更過分,所以隻要他在京城之中,鮮少有朝臣會因些頭疼腦熱或是家務之事耽擱早朝跟公務。


    而今,他居然會主動替人告假?且還是以身體不適的緣由,這事兒還真是罕見至極啊。


    皇帝知道他清醒過來,且明日還會早朝,心裏就知道今日中毒之事大概就是個圈套了。所以,他倒是未曾在焦急,隻是無奈道:“這玄之也是越來越沒個準了,以身犯險不說,還鬧出這般大的動靜,真是讓朕頭疼。趕明他一上朝,明眼的朝臣哪個猜不到內情?”


    他語氣裏雖然看似不滿,可實際上劉德明卻知道,皇上並未將此事當迴事。若說真當迴事,隻怕更多的也是對靖安王的迴護。


    所以,他趕忙躬身上前,緩聲說道:“想來王爺自有他的打算,皇上不是曾說過,王爺行事素來都是有章法的嗎?”


    皇帝點點頭,頷首道:“這倒也是。”沉吟片刻,他又咋舌感慨道,“不過朕卻沒想到,玄之竟然也會有過不了美人關的這一日。”


    畢竟這麽堂而皇之的假公濟私,可不像是自家三弟的風格啊。


    第二日一早,晨鼓作響,陰沉了一整日一整夜的天氣終於放晴。


    待到天邊放出一絲光亮的時候,東華門打開,諸位朝臣分列左右一次入宮上朝。


    因為有蕭清朗的突然出現,還有他意味不明的冷笑,所以不少欲要打口水仗的官員此時都沒敢說什麽。至於那些,想要借蕭清朗暗闖英國公府繼而受傷一事生出是非的官員,此時也是老實的跟鵪鶉一般了。


    早朝並無風波,若說有也就是迎接肅王入京之事。


    因為肅王跟肅王世子怎麽算,都算得上當今的長輩。可是肅王一脈,又向來與正統一脈不對付,所以禮部也很是為難,不知該以何等禮節對待肅王等人。


    “自然是以招待皇室宗親的禮節對待,早朝後工部派人重修肅王府,好在肅王等人迴京以後有落腳之地。”皇帝麵色平靜不見晦暗與惱怒,隻管語氣威嚴道,“這等小事也需朕親自過問,禮部一幹官員是做何吃的?”


    禮部侍郎被責問,不敢大意,趕忙跪地求饒。良久之後,皇帝才環視朝堂之上,說道:“大周禮儀之邦,自然是需要恪守尊卑有別,禮儀周全的常理了。肅王雖曾有異心,可如今他入京祭祀祖宗,又欲要讓子侄孝敬太後,那朕自然不能不講情麵。諸位覺得是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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