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蘇裏正口中的女大人稱唿,許楚還是覺得囧囧的。於是再開口時候,她就頗為無奈道:“老伯,我隻是一介仵作,並不是什麽女大人。”


    “是是是。”蘇裏正雖然心裏詫異,也偷偷用眼角瞥了一眼跟前的女娃,心道衙門什麽時候有這般俊俏的女娃娃當仵作了?不過礙於周圍虎視眈眈氣勢洶洶的侍衛跟府兵,他還是滿嘴恭敬就差點頭哈腰了。


    許楚心裏無奈,不過惦記著案子,遂也沒有繼續糾纏稱唿的問題。


    “那老伯除了聽聞鬧鬼之外,在此處可還有什麽別的風聲跟傳聞?”


    “別的倒是不知道了,不過聽附近一些膽大的人說,這裏每到夜裏都會有陰司兵馬出沒。”蘇裏正說著,身子就不由抖了一抖。恰好一陣風吹來,自洞穴中發出嗚嗚的迴響聲,直嚇的他眼睛一翻生生給昏死過去。


    “老伯,老伯......”許楚離他最近,自然最先接住他將到的身體,不斷掐他的人中。


    “魏廣,讓人送他離開,讓大夫開些安神藥給他熬製服用。”蕭清朗抿嘴,看向那一個個被侍衛扒開的洞穴。


    若是此處真藏匿著活人,那現在那些人又去往何處了?


    “王爺,我們怕是要盡快勘驗酒甕中未取出的屍首了。若是我沒猜錯,那裏除了女掌櫃口中的芙蓉美人骨之外,餘下的該都是朝廷命官......”許楚苦笑一聲,她心裏明白,無論是爹爹陷入何等局麵,也無論她有心無心,日後都再不得安寧了。


    幾人再迴到客棧後院時候,那些酒甕已經被人自土裏抬出。


    許楚最先驗看的,還她最先砸開的那個酒甕中屍體。屍體卻因放置在地下埋著的酒甕中,雖然被開了泥封,卻並沒有受到炸藥的太多波及,所以保存還算完好。


    酒甕是空的,埋在地上倒是減緩了屍體腐敗程度。不過縱然有所減緩,卻也難免生出一些蛆蟲啃食。


    許楚從自己工具箱內取出小刀,仔細將那些蛆蟲處理掉,然後檢驗起體表來。


    “衣服淩亂破碎,有掙紮痕跡......”


    “麵上、口、鼻、兩脅、胸前變動,按四時變化以及地下埋存推測,死者至少死於半月之前。”許楚飛快的解開那人沾染了屍水的官服,上下查看過見並無不妥之後,就伸手向屍體下側隆起處摸去。


    蕭清朗麵色不變,可袖中的雙手卻下意識的攥緊。隻一雙眼,深沉帶著探究疼惜跟別扭看著。他其實心裏明白,這不過是驗屍的過程,無論是誰,哪怕是他親自勘驗,也避不開此處。


    可也不知為何,輪到許楚時候,他就覺得這場麵有些刺眼。待看到許楚真彎腰撥弄那一處時候,他終究轉頭看向了別處,甚至難得的抬手揉了揉眉心,略有苦惱。


    而許楚顯然沒被打擾,她眼眸幽深,帶著嚴謹跟肅穆,仔細檢查片刻,隨後又捏了捏那腿、根處陰(和諧)囊。卻見那處還略有堅/挺,久而不衰。她眉頭舒展,繼續道,“周身無明顯致命傷,下身堅/挺,有殘留精/ye......是為作過死......”


    凡男子作過太多,精氣耗盡、脫死於婦人身上者,真偽不可不察。真則陽不衰,偽者則痿。簡單來說,其實就是馬上風,又叫性(和諧)交猝死。這種情況多是出現在歡(和諧)愛過程中,當刺激極為激烈時候,人卻驟然猝死,多會發生在體弱多病年老體衰,或是服用過量助性藥物的人身上。


    而她手上驗看的人,並無機械死亡的特徵,也無溺水踩踏等外力損傷痕跡。按著目前的情況,最可能的就是作過死了。


    為了觀察仔細,她甚至還特意動了動位置,麵向陽光,隨後低頭靠近那一處隆起仔細觀察一刻。


    “體外有濃重淫羊藿香跟麝香味道,經久不散,且看屍液跟蛆蟲反應,該是用了過量盡興藥物。”


    大周朝律例,朝廷官員一律不得涉足風月場所,違者輕得遭彈劾或是訓誡,重則丟官。尤其是如州衙州府官員,更是因著能將奏摺直達天聽,所以行為更加謹慎。


    而按著許楚驗看的結果推測,此人身為州府官員,卻用了過量青/樓之間才常用的情事藥物,怕是他死的當真不算光彩。


    對於她的大膽行徑,不光是蕭清朗麵色晦暗,就連魏廣等人也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不斷在她跟那屍首身上掃來掃去。


    尤其是魏廣,心道許姑娘當真大膽,一點都不忌諱男女之別。不過看王爺的意思,好似還縱容著一般。他到底跟在王爺身邊日子久了,少不了發現王爺僵直站著的身體,負於身後的手微微緊握,秋風湧起,使得他渾身都生了一股子莫名的生人勿進的氣息。魏廣心裏不由恍然,感情王爺心裏也別扭著呢。


    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見許楚那邊已經手腳麻利的取了驗屍刀,三下五除二的就在那屍體胸腔至腹股溝隻見切開一個丫形狀的口子。不過片刻,那本還有屍變的屍體,已經猶如被宰殺的羊羔一般,敞開胸腹露出了五髒六腑。


    驗屍刀切開皮肉的聲音,比之讓人臆想的蛆蟲啃食聲更為駭人,甚至讓不少人頭皮發麻,嗓子噁心欲嘔。


    可就是在所有人都避諱了挪開目光之際,蕭清朗卻麵色複雜的看了過去。雖說權重緊急之時,仵作可以解剖屍體,可真能如許楚這般一臉從容鎮定,遊刃有餘絲毫沒有半分遲疑,卻能處處解剖精細的仵作,他當真還未曾見過一個。就算是三法司幹了一輩子仵作的驗屍官,怕也不一定能比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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