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劉嬸帶著她來到這裏,蘇繡倒還真忘了別墅西側有這麽個四合院。這地方很僻靜,隱藏在西側一片鬱鬱蔥蔥的茂密綠植之後,劉嬸帶著她拐了七八個彎,繞過一片池塘,穿過一個小涼亭,又繞過一叢竹林,這才來到了四合院。

    蘇繡遠遠望著這個四合院,心想應該就是她和寧子剛住進來那天,慕雲錦叮囑過她,要她沒事兒別來這裏的那個四合院。

    不禁疑惑,他說西側老宅是老舊的危房,平時鮮少來此,更不讓人隨便出入,既然如此,那為何許雨晴能來?況且,這麽偏僻難找的地方,她是怎麽找到的?又或許,她根本就是這個四合院很熟悉?

    強壓下心中的好奇,蘇繡跟著劉嬸來到院子門前。

    這地方的確有些年代,聽說這種宅子特有講究,所謂“四合”,“四”指的是東西南北四個麵,“合”說的是四麵房屋圍在一起,基本形製是分居四麵的北房就是正房,南房和西南廂房,四周再圍以高牆形成四合,開一個門。大門必須建在宅院的東南角,有風水的說法。

    蘇繡好奇,隨口問了一句:“劉嬸,這房子是雲錦的嗎?”

    “現在是,以前是老爺的。”

    老爺,應該指的是慕雲錦的外公賈老先生了。

    劉嬸說,這座宅門是前清的一座貝勒府,這位貝勒爺也是吃喝玩樂抽嫖賭一把抓的好手,很得老佛爺寵,也風光過一陣子,後來清王朝垮了,他也垮了。再加上後人不長進,坐吃山空,也不成器,隻是這座宅子選地好,風水好,裏麵老佛爺賞下的寶貝也多,聽說這後人就把宅子給賣了。

    買家,就是慕雲錦的外公,當年的旗袍大王賈楚生。

    蘇繡聽了,直感歎,怪不得看著這麽舊了,卻還是很氣派,不愧是皇親國戚的私人府邸。那會兒聽慕雲錦說這宅子年久失修,已是一座危房,唯恐隨便出入會有危險,所以不讓她和寧子來這裏玩耍。

    她和寧子倒也聽話,一來到底還是因為房子太大,老宅離柱體別墅又遠,蘇繡擔心寧子走太遠危險。二來她對慕雲錦的話並未起疑,心想所謂的四合院老宅都大同小異,四合院在皇城裏多了去了,確實沒想到這座四合院倒的確是有它獨到之處。

    眼下看來,這裏依然還是一座好宅子,並非如慕雲錦描述的那般年久失修,應該是時常有人打理的緣故。而且,祖上留下的精致紈絝氣息一成都沒變,隻是少了分生氣,一份屬於人的生氣。

    到了門口,劉嬸朝裏麵指了指:“太太,您再跨過一道門檻,最裏麵的那間廂房裏,許小姐就在那兒。”

    蘇繡點了點頭,不急不緩地朝著裏麵走過去。

    她一步步慢慢地走進去,那間廂房的門是開著的,隱約聞到一股好聞的香茶馥鬱。

    蘇繡往裏頭一探,看見許雨晴坐在藤椅上,正翻看著什麽。

    她一套prada紅裙罩身,修長的頸脖下,方形領口露出胸前雪白的一片,點綴了一串惹眼的紅鑽項鏈,顯得她的皮膚更加嬌嫩似水。到底是富貴人家滋養出來的千金大小姐,臉色和膚色都是極好的。

    如果拋卻她那好強的性格不說,隻說外表,蘇繡也承認許雨晴是個令人讚歎的大美人。

    大眼小嘴,細眉挺鼻,配上小巧的臉型,那叫一個完美,哪一樣都附和現代人的審美觀。而且她身材姣好,身段窈窕,豐滿漂亮的臀形,完美細致的小腿,走起路來小蠻腰也是搖呀搖的,哪個男人看了不心動呢。

    就連同為女人的蘇繡,也不免多看了她兩眼。

    許是聽見外麵有聲響,許雨晴抬起頭來,蘇繡走過去,語氣很客套:“你好,許小姐。”

    許雨晴起身,身姿搖曳地走來,八厘米高的鞋跟踩在老宅的地板上,發出奇異的聲響。“嘎吱,嘎吱,嘎吱——”這怪聲令蘇繡想起了一部名叫《高跟鞋》的恐怖片。

    蘇繡下意識地視線下移,看了看她的高跟鞋,複又微笑著抬眼。

    而許雨晴,依舊是慣常冷漠不羈的語氣,“來了?”那口吻,似乎是在責怪蘇繡來晚了的意思。

    蘇繡忽地很想笑,心想這位千金大小姐倒是真拿自個兒當女主人看了。

    其實蘇繡不知,許雨晴幾十分鍾以前,打電話到慕雲錦那裏受了氣,所以才會氣昏了頭橫衝直撞地跑來找蘇繡的茬兒了。

    許雨晴上下打量著蘇繡,始終想不通就這麽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是如何迷惑得了慕雲錦的心智?這才和她認識多久,他竟然就迫不及待地娶了她!

    蘇繡穿著黑色的套裝,領口處翻出寶藍色的襯衫,黑色的長發,烏黑的眼睛,唯有臉色白皙,一身樸素的打扮,卻是標準的教師風範。

    似乎察覺到許雨晴正打量著自己,蘇繡視線下落,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著裝,並不覺得有哪裏不妥的地方。但轉念,蘇繡明白為何許雨晴眼底露出一種鄙夷、輕視、嘲諷的色彩了。

    同是女人,感受也是相近的……

    盡管如此,蘇繡還是表現得彬彬有禮:“許小姐等很久了嗎?不好意思,我迴來晚了,是我照顧不周。可怎麽辦呢,雲錦還沒迴來,恐怕還得讓許小姐多等一會兒了。”

    許雨晴笑了笑,仿佛並不太在意蘇繡的這番話,又或者說,她等的其實就是蘇繡,而並非慕雲錦,所以臉上才有一副“你來得正好”的表情。

    見狀,蘇繡給自己又加強了心理建設,心想今晚恐怕是要多耗一會兒了。看許雨晴的樣子,可能早就知道會在別墅裏遇見她,既然遇見,免不了一場爭辯,既然如此,她可得打好精神備戰。

    果然,許雨晴打量了一圈房內的格局和裝潢,若有似無地感歎:“唉,自從去了法國留學、工作,再迴來,這都過去五六年光景了,沒想到還是老樣子,一點兒都沒變。”

    嗬,這是在炫耀她自己曾經是這裏的常客呢。蘇繡心裏明白,唇角隱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可嘴上卻沒說什麽。

    “過去我經常來這裏,雲錦的這棟別墅中我最喜歡的就是西側的這個老宅,比主房更喜歡,因為這裏更為私密。”許雨晴一邊說著,一邊麵帶微笑,在屋子裏四處看一看,摸一摸,一副對過去十分懷念向往的模樣。

    蘇繡眯了眯清亮的雙眸,心裏了然。嗬,她這是在用激將法呢?可惜,用在她蘇繡身上沒用。因為許雨晴和慕雲錦之間的過去,她壓根兒就沒興趣!

    見她不語,許雨晴輕笑出聲,矯情地捂了捂唇角,似乎掩藏不住自己的笑意一般,繼續道:“唉,時間如水流逝,這一晃都是這麽多年了,可是你看看,有些東西是磨滅不了的。喏,你看,我在這裏放的很多私人物品都還在呢。”

    說著,她拍了拍幾本書架上的舊書,伸手抽出其中的一本,打開,有些許的灰塵掉落下來。許雨晴捂嘴,輕輕地咳嗽了兩聲,這才將書遞給蘇繡。

    蘇繡打開一看,果然在封麵後的第一頁邊角上,發現了“許雨晴”三個字。

    看來,許雨晴的的確確曾經來過這裏……

    見她臉色有些恍惚,許雨晴莞爾繼續道:“那時候我們玩得很快樂,經常在一起分享開心與不開心的事兒,我們可以一玩就是兩三天,常常害得我都沒時間迴家。你也知道的,誰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呢,就像你和慕家二少爺一樣,我和雲錦那時候也是如此。”

    話落,許雨晴淡淡地看了蘇繡一眼,

    眼神卻是極深。

    見蘇繡一臉漠不關己的模樣,也未做任何反應,她的麵色變為不甘挑釁,神情倨傲:“哼,這些事兒你都不知道吧。想想也是,像雲錦那樣心思細膩縝密做事又十分小心謹慎的人,是絕對不會告訴你這些事兒的,這些事兒可是屬於我和他之間的秘密,是屬於我們倆最美好的記憶,他怎麽會告訴你呢?不過話說迴來,你也真可憐,竟然連這個四合院都沒來過呢。看樣子,是不是雲錦不讓你進來呀?嘖嘖嘖,看來雲錦從未把你當作自家人看過!”

    其實,許雨晴這話裏一半是真,另一半則是有所隱瞞。

    當年,賈老爺家教嚴謹,從不允許慕雲錦和女孩子單獨來往,即使有朋友來老宅玩,每每慕雲錦也是叫了一大幫朋友來此玩耍。

    那一年慕雲錦過生日,賈老爺格外開恩,竟然留了他的一幫發小們在家玩了兩天一夜,夜裏一群孩子就留宿老宅了,許雨晴也恰在其中,和另兩個女孩子同住在這間廂房裏。

    至於她口中提到的所謂“私人物品”,不過是當年和慕雲錦交換的幾本書和玩具而已。

    另一邊,心境被許雨晴猜中,蘇繡麵色微變。

    老實說,蘇繡心裏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她也承認許雨晴的話在她心中激起了一片漣漪。

    雖然隻是淡淡的,但的確是有……

    不喜歡被人看穿的感覺,蘇繡冷哼道:“我對你們的過去並不好奇,雲錦這麽優秀,想想也能猜得到他從小就受到多少仰慕,結婚之前一定是有過很多女人,要好的女性朋友應該也不止你一個。”

    話到這裏,語鋒一轉,輕聲笑道:“而你,許雨晴小姐,也許隻是其中之一。”

    許雨晴一愣,不意被蘇繡說中。

    當年雖然還年少,可是慕雲錦從小長相漂亮,氣質不俗,喜歡追在他身後跑的女生比比皆是。當年能認識慕雲錦,全靠那兩個跟她同住一個廂房的閨蜜。當然,之後能成為慕雲錦好友,全靠她各種努力……

    許雨晴忍不住了,之前在慕雲錦那裏受到的怨氣,加上現在蘇繡的譏誚,使得她心底的恨意一下子湧了上來,立刻翻了臉。

    “我可不是那些普通女人,更不是你能隨意比較的!告訴你蘇繡,我和雲錦才是真正的一對,從來都是!是你這個無恥的女人偷走了他,還讓他和我反目成仇,我不會原諒你的!”

    許雨晴翻臉太快了,蘇繡都沒反應過來,可是

    她到底不是第一次和許雨晴交鋒,所以很快便迴過神來。

    心裏有些想發笑,瞧瞧這女人的嫉妒心一旦惹了上來,還真是可怕。在慕雲錦麵前,她可以說出世界上所有最動聽的漂亮話來,可一旦慕雲錦不在身邊,麵對情敵時,她儼然成了一直昂首擴胸的鬥雞!

    相較於許雨晴,蘇繡一副知書達理、柔和可親的姿態,不卑不亢且不淩人,言語談吐反倒比許雨晴更符合“名門閨秀”四個字了。

    “許小姐,你可曾想過這一切都是出自雲錦的自願呢?如果不是他願意,我怎麽會嫁給他?”

    許雨晴冷哼,“我知道你們之間沒有真愛,雲錦是不會愛上你的,他心氣兒那麽高,怎麽會看上你這麽個窮教書的呢?至於你,你不是和慕家二少爺愛得死去活來嗎?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嫁給雲錦?”

    蘇繡剛想開口反駁,許雨晴揮手打斷:“你打住,別想拿奶奶當借口!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就是覬覦雲錦的家財嗎!要不是你背地裏在慕老太太麵前說了或是做了些什麽,雲錦怎麽會甘願娶你為妻呢?哼,真是個偽善的女人!”

    許雨晴的聲音有些激動,焦急地候在屋外的劉嬸也能聽見她的嗬斥聲。劉嬸著急極了,徘徊在門廊外不知所措,忽地她想起了些什麽,轉身朝主體別墅走。

    一邊匆忙奔跑著,一邊念念有詞地道:“對了對了,我怎麽給忘了,趕快打電話去找黃阿姨啊,隻有黃阿姨才能治那個騷狐狸女人嘛……”

    劉嬸一路小跑著跑至客廳,正準備打電話,就看見黃阿姨那麽巧,正好從別墅外迴來,手裏一手提著一個大麻袋,像是剛從鄉下拿了些特產來的樣子。

    見到劉嬸慌慌張張的模樣,黃阿姨不悅地說:“劉嬸,你是不是又做錯什麽事兒了?怎麽慌裏慌張的呢?”

    一見到黃阿姨,劉嬸仿佛撿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哎呀,不,不好了不好了,有大事兒發生了……黃阿姨,你,你怎麽才迴來啊?快去,去西側老宅……要吵起來了!”

    劉嬸跑了一段路,氣喘籲籲,說起話來有些結巴。

    黃阿姨沒聽清,再次追問:“你慢點兒說,你說要吵起來了?誰呢,誰吵架?哎呀,我說你哦,這麽慌裏慌張的難不成哪兒發生地震了?要是被先生和太太看見了,怎麽辦?又該說你冒冒失失的了!”

    劉嬸那個急哦,連連擺手搖頭,深唿吸一口氣後,指著西側老宅,說道:“是……是太太和…

    …和許狐狸!”

    “什麽,許狐狸?”黃阿姨手裏的兩個麻袋掉落在地,臉上驚詫不已,“哎呀,劉嬸,你怎麽不早說!”

    “我就是從老宅跑過來給你打電話的啊,你快去看看吧,許狐狸和太太在那邊吵起來了!”

    許狐狸當然指的就是許雨晴。當年許雨晴時常跟著少爺那群發小往別墅裏跑的時候,黃阿姨就看出來了,這個許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不一般,那骨子裏的騷勁兒藏都藏不住。所以,幾個傭人私底下給她娶了個外號,叫許狐狸。

    也懶得收拾掉落在地兩個麻袋了,黃阿姨手一揮,喊道:“走,去老宅!”

    兩個人匆匆趕去西側老宅……

    “蘇繡,給我個明話吧,你打算什麽時候和雲錦離婚?”許雨晴步調優雅地坐迴到沙發上,端起茶杯又啜飲了一口,那姿態很是慵懶閑淡,仿佛是打算還要在那裏多坐一會兒的意思。

    蘇繡覺得她真是不可思議,怎麽那麽有底氣,有膽量,敢單槍匹馬來這裏撒野,既然她那麽在乎慕雲錦,就不怕擅自跑來鬧事兒而被慕雲錦打入冷宮嗎?竟然還堂而皇之逼問她何時離婚!

    後來,蘇繡才知道,許雨晴的確不是一般的女人,可以說,她的心其實比有些男人還要狠,還要硬,還要毒,還要辣。所謂最毒不過婦人心這句話,用來形容許雨晴這類女人,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極力鎮定心弦,蘇繡沉住氣,平靜地說:“對不起,這個問題,我無法迴答你。”

    準確地說,應該是她不能告訴許雨晴。才剛新婚而已,許雨晴就這麽囂張跋扈地跑來慕雲錦的家裏耍威風,要是讓她知道其實自己和慕雲錦隻是協議結婚而已,那她不更得瑟了?

    “怎麽,心虛了?你自個兒都沒有自信,不知道這段婚姻能夠堅持多久,所以才無法啟齒,是吧?嗬,我就說嘛,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能有多牢固呢?我看要是哪天慕老太太去世了,你和雲錦的關係就崩了吧?哈哈哈——”

    許雨晴豁然提高的笑聲刺得蘇繡蹙緊了秀眉,這一次,她沒再給許雨晴留麵子了。

    “我不迴答你,並不是因為我心虛,我也沒什麽無法啟齒的事兒,又不是做了什麽羞恥見不得光的事情,有什麽好遮遮掩掩的?至少沒你現在所做的讓人覺得羞恥,說實話,許小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像你這麽不知廉恥,跑來男人的家裏質問他的妻子何時

    離婚。像這樣不可理喻的事兒,怎麽會是像你這樣身份的千金大小姐做出來的呢?如果你來此的目的僅是如此的話,就請離開吧,我們這兒不歡迎你!”

    逐客令已十分明顯,蘇繡臉上全是冷漠,許雨晴頓覺臉麵盡失,便發起火來了。

    啪地一聲拍響桌子站起來,桌上的灰塵應聲飛起。

    許雨晴沉聲質問道:“蘇繡,你竟敢趕我走?”

    “我為什麽不敢?這裏是我的家,換句話說,我是這裏的女主人,我想趕誰走,誰就得走!”語鋒毫不客氣。

    既然對方能如此厚臉皮,她也就不必給麵子。

    許雨晴正想反駁,一道聲音從門口傳來,“對,咱們太太說的沒錯,她是這棟別墅的女主人,當然能趕你走!”

    聞言,許雨晴眉一挑,迴首看了一眼,原來是黃阿姨。她之所以記得黃阿姨,是因為小時候沒少受黃阿姨的冷眼,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得罪了她,才讓黃阿姨每每見到自己時,總是一副皺眉蹙眼的模樣。

    即刻滿臉鄙夷,“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黃阿姨呀,你就這麽急著巴結你的新主人?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是誰,我可是許氏的大小姐,許雲博的長女!你跟對我不敬?哼,你的新主人是怎麽調教你的!”

    黃阿姨一臉無懼,撇了撇嘴,即刻迴嘴:“你哦,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不就是許狐狸嘛,那個小時候天天搖著尾巴跟在先生背後追的許狐狸!”

    一旁的劉嬸聽了,捂嘴偷笑。

    許雨晴頓時氣得不行,一張臉慘白,氣急敗壞地說:“好你個老婆子敢對我出言不遜,沒見過你這樣兒囂張的傭人,敢對客人這麽無禮!等雲錦迴來了,我一定會告訴他,你這幅德行是跟誰學的!”

    話落,她掃了一眼身旁的蘇繡,滿眼鄙夷之色。

    黃阿姨撇了撇嘴,也不迴避她那鄙夷的目光,坦然道:“不好意思,我們家先生和太太根本就沒請你來做客,是你自個兒不請自來,真是厚臉皮!”

    “你!”許雨晴氣得渾身發顫。

    不過她很快一改剛才咄咄逼人的姿態,倨傲地轉身走迴沙發,一屁股坐下,竟然開始翻看手裏的一堆雜誌,仿佛打算在這裏耗下去了。

    黃阿姨愕然極了,與劉嬸麵麵相覷,心想這許狐狸該改名叫許不要臉了,竟然沒臉沒皮到這種程度。

    她追了上去,“你怎麽還不走?你趕快走吧,這裏不歡迎

    你!”

    許雨晴索性翹起了二郎腿,不屑地撩唇,妖嬈地身段斜斜地靠在沙發靠背上,姿態慵懶極了。她懶洋洋地說:“我不走,我就是要在這兒等雲錦迴來,我還有重要的事兒找他呢,耽擱了正事兒,誰負得了責任?我告訴你們,你們是趕不走我的!”

    站著的三個人,包括蘇繡都張圓了嘴,完全沒料到她這是要鬧哪樣兒。許雨晴倒是優哉遊哉,全然不為所動,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怡然自得,偶爾還端著茶杯喝兩口茶,那表情,那姿態,得瑟極了。

    蘇繡有種想拿鞭子狠狠抽許雨晴的衝動……

    當然隻是想想,機靈如她,很快想到一個妙招。她笑了一下,打起精神來,轉身朝黃阿姨和劉嬸說:“對了黃阿姨,劉嬸,今天這宅子好像還沒打掃吧?是不是該整理一下這幾間廂房了?”

    聞言,其餘三人的麵上各自露出不一樣的表情。黃阿姨和劉嬸自然是喜形於色,對蘇繡突然想到這個妙招讚歎不已;而許雨晴則霍地抬頭,已是變了臉色,雙眼睜得圓圓的,恨不得拿眼神掐死蘇繡一般。

    黃阿姨和劉嬸自然是立刻領會了蘇繡的意思,“哎呀,太太,多虧了你提醒啊,要是這老宅一天不打掃,先生迴來了可是得怪罪我們了。我們現在就去打掃!您放心,保證打掃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

    說著,黃阿姨和劉嬸就準備去拿潔具,卻被蘇繡喚住,“等一下,黃阿姨,記得打掃的時候把不是先生的東西給清理出來,尤其是那些不幹不淨、不知來處的東西,要特別清理幹淨,直接全都扔出去好了。哦對了,要是實在不好清理,直接一把火燒了也行!知道了嗎?”

    對她明麵上客客氣氣,她卻不領情,非得撕破了臉,她才知道厲害,對待許雨晴這樣自以為是的女人,蘇繡就敢使出這一招以毒攻毒的計策!

    黃阿姨和劉嬸聽得好不開心,心裏隻感歎自家太太真威武,迴答的聲音也格外高亢了起來。

    “好嘞,太太,我們這就去辦!”

    說著,兩個人就開始動手收拾了。其實許雨晴的“私人物品”並不多,不過就是那麽幾本書和玩具而已。

    之所以一直放在這裏,並不是慕雲錦有多寶貝它們,而是自從賈老爺和賈小姐過世之後,嫡孫慕雲錦心情低落,所以吩咐家裏人不要動這裏的分毫,盡可能保持原狀,常常打理即可。

    這十幾年過去了,為了避免觸景生情,慕雲錦從未踏足過這宅子,那些

    舊書、舊物件,還有兒時的玩具自然留到了現在……

    其實,那些書早就該扔了,隻是早前慕雲錦吩咐過不要動這裏的東西,傭人們也就不敢亂動,現在作為女主人的蘇繡發話了,當然做起事兒來就底氣十足。就算先生怪罪下來,不還有太太頂著嘛。

    思及此,黃阿姨和劉嬸的身手就格外麻利了。

    眼看著昔日裏被自己無比珍藏寶貝的東西被她們倆給糟蹋了,許雨晴氣得咬牙切齒,“都給我住手!你們不準動我的東西,住手住手,聽見沒有?全都住手!”

    她一邊歇斯底裏地大罵,一邊不顧形象地想要維護那些書,“你們做什麽?太放肆了!竟敢動我的東西?”

    蘇繡沉住氣,走至許雨晴麵前,淡聲說道:“許小姐,實在是對不住了,作為慕雲錦的妻子,既然他已經把這個家全權交給我處理了,我就有權對這棟房子裏的任何一個房間做任何的處理。這些書呢,你要是還用得著就請拿迴去,如果你不要了,那我就有權自行處理,是燒了埋了還是扔了,都由我說了算!”

    “你!”許雨晴氣得滿臉發白。

    她不曾沒想到蘇繡竟然會有這樣強大的氣魄,一時間不知道該拿什麽話來反駁蘇繡,憋得一張臉紅透了。

    看她擋在那些書的麵前不肯移動,蘇繡笑了笑,伸手示意她讓開,“不好意思,許小姐,麻煩你讓一讓。”

    其實那些書早就沒用了,本來就沒打算要迴來,況且這些書也不貴,又年代已久,怕是早就被蛀蟲啃噬了,即使是燒毀了也無妨。隻不過,這些書是許雨晴用以炫耀她與慕雲錦之間的關係有多親密的借口,所以她不會輕易讓人動的。

    偏巧,蘇繡根本不吃這一套,還下令讓給傭人把東西給她扔了,她哪裏忍得下那口氣。

    所有偽裝全都消失了,她氣急敗壞地攔住黃阿姨和劉嬸,想要極力救下那些曾經屬於她的東西。怎奈她一個人力量有限,顧得了這頭,卻顧不了那一頭,再加上黃阿姨和劉嬸都是做慣了粗活的人,手腳麻利極了,不一會兒就把書裝了兩箱子,轉身就往別墅外跑。

    “喂,站住!不許扔出去,聽見沒有?!都不許跑!”

    許雨晴在身後吆喝著,奔跑著,可憐那八厘米高的高跟鞋踩在腳上,根本就跑不快。不但累得她氣喘籲籲,還差點兒崴了腳脖子。

    她隻好喊破喉嚨,想要阻止跑在前頭的兩個人,可是,哪裏喚得住兩個腿腳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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