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告示上尋找的,是一名叫安格斯懷特的大學生。就讀紐約大學提斯克藝術學院的他,和幾個同樣是藝術生的同學,某天突然文藝細胞填補了腦細胞,決定跑來附近的山林野外寫生。


    本來幾個沒有野外生存常識的年輕人,想要獨自出行野外,就夠令人擔心的了。結果他們還打算為了更好的記錄日出的美景,而嚐試爬上山頂宿營。


    要知道這一片山林並不是任何經過人為開發的旅遊景點,人類步行出的小路在半山腰就沒了。除了沒有上山的通途,山裏除了沒有大型猛獸外,空有蠻力能對人類產生傷害的野生動物卻是不少,完全是原始森林的模樣。


    結果好的不靈壞的靈,安格斯就這麽在一夥人試圖登上山頂的過程中,不甚一腳踩空,失足滾落山穀。幾個同學都繞著能走的路繞下去找他,但茂盛的山林讓他們完全找不到人。最可怕的是,在這片山裏手機還沒有信號。


    出生在都市生長在都市的城市小孩們慌了,天色漸漸變暗的時候,他們已經顧不了太多,隻能連忙按原路下山,聯係搜救隊員幫忙。


    到了阿道夫迴來的時候,安格斯已經失蹤在這一片山林裏將近一周的時間了。


    即使告示打印的是黑白照,其實也還是可以從照片中分辨出,失蹤的男生有著一頭柔軟波狀的卷蓬淺色頭發。看著那標準歐羅巴人的外表特征,人們也能猜測出他的有著淺金香檳色的頭發。


    山林搜救隊曾在一周前剛報有人失蹤的時候,就三天日夜不停的搜尋了大片山林。讓人奇怪的是,所有的搜救犬在進入山林後,都表現得無比煩躁不安,並不能起到什麽作用。於是可惜的,到最後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如今大多數人都已經放棄了希望,整個搜救工作也暫時的停滯了下來。雖然日間因為家人親屬的要求,還會派人繼續搜尋,但他們至少不會在夜晚也徹夜搜索山林了。


    阿道夫剛在森林山腳邊停下車,就拔下車鑰匙,“哐”的一聲關上門,快步的向山林內跑去。圓月已經高高掛起,悄然躲在烏雲後。他要在十點之前抵達山峰的最高處,那裏距離人類聚居地最遠,也離月光最近。


    阿道夫順著自己以往在山林中巡視的路徑前進,徑直拐進了另一個隱蔽的被樹叢擋住的方向。這些地方是人們不會嚐試著上山的道路,因為太過陡峭的土坡根本不能讓人立足,茂盛的雜草樹叢也是阻礙。


    但這些在阿道夫靈敏的身手下卻絲毫不是問題,而且裏山頂的距離更近,更能縮短時間。他下腳的步伐很輕,輕到幾乎沒有聲音。與落葉摩擦出的輕微的沙沙響也仿佛是風聲一般。


    大自然生物鏈中,灰狼大多數時候都是占據著上風的捕食者。源自美國西南和墨西哥西北部崇山峻嶺之中的墨西哥狼,曾經是阿道夫他的家族最親近的夥伴。這其實才是為什麽阿道夫會收養和灰狼混血的狼犬的緣故。


    倚靠著他的掠食者天性,阿道夫很快就悄無聲息的深入了山林中心,山坡海拔也逐漸升高,他接近了這個山頭的最高處。遮天蔽日的密林,根本對阿道夫的方向感毫無影響。


    很快他就衝出了叢林,來到了山頂處的一片空地。林立的亂石和腳下的懸崖,阿道夫終於停下腳步,直起身子看向遠處的山峰頂端的圓月。


    稍稍緩了口氣,阿道夫開始例行公事的脫下衣服,並把它們存放在一旁的大樹樹根之下。皮衣,項鏈,手表,和貼身的t裇…如果不想在每次變身的時候就毀掉一套衣服,然後丟臉的果奔迴家,自覺的脫掉循環再利用才是最好的選擇。


    隨著最後一層衣服的剝離,阿道夫在朦朧的月光下露出了精悍修長的上身。和三餐一樣頻繁的鍛煉,讓他的手臂肌肉和腰腹部都緊致有形,沒有過分到阻礙活動的肌肉,卻恰到好處。隱入低腰牛仔褲中的人魚線顯得阿道夫十分性感。


    阿道夫的動作沒有停滯的彎下腰,扯開了鞋帶再兩下蹬掉了腳上的山地鞋,最後牛仔褲和內褲一起,一次性脫了個精光。如果再平時迴到家,他多少還是會好好脫衣服並疊好的,可是此刻他實在沒有那樣的心情。於是全部卷巴卷巴的塞進了樹根下。


    已經接近十點了,月光緩緩透出雲層。激素的分泌讓阿道夫無法平靜,這種刺激下他的五感放大到了平常的十幾倍,方圓十裏的氣味,聲響,都在阿道夫的腦海中紛亂的爆炸著。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然後緩緩吐出。


    夏夜的森林裏,蟲鳴聲很大,讓阿道夫覺得耳邊便一直嗡嗡嗡的在響。十年的城市生活,讓阿道夫十分討厭每月一次的這種毛茸茸的煩惱。當居住在人群中時,對自己的狼性掌控力降低,對他來說實在是再危險不過的事情了。


    一般狼人如果是在狼群之中迎來月圓之夜的話,同伴的存在會讓他們得到一定程度上的安心和平靜。可惜自從阿道夫的父母在十幾年前,與其他狼人族群的交戰中死去後,阿道夫就再也沒能感受過一次舒舒服服月圓之夜了。


    阿道夫迎著月光閉起雙眼,再一次睜開的時候,原本隻是淺棕色帶著不易讓人察覺的金色光暈的眼珠,變成了腥紅得在黑夜中發光瞳色,那是野獸才會有的眼神。他赤著身子一步步走向亂石嶙峋的高地。


    站在懸崖邊上,隨著圓月的光輝打在他的身上,劈裏啪啦的骨頭響聲,阿道夫發出了一聲怒吼。


    “啊!!!!!!”


    以狼人的身份出生的阿道夫,並不像其他被狼毒傳染,後期轉化的人類。他早就習慣了這種變身時粉身碎骨的痛苦,嘶吼也不過是為了發泄罷了。在變身過程中,不過一口氣的事情,原本是人聲的嘶吼轉變成了狼嚎。


    沉浸在血脈沸騰中的阿道夫,沒有注意到他的叫聲,引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當餓了幾天昏迷在附近的安格斯,因為阿道夫發出的嘶吼而驚醒,尋聲而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阿道夫由人變狼的驚人一幕。


    藏身在樹叢灌木間的安格斯,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向後蹭蹭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還沒等安格斯把震驚的心神拉迴來打算逃跑的時候,他就絕望的發現那一身黑色光亮皮毛的巨狼轉過了身。


    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見巨狼,又或者說是狼人?正在用它那明晃晃猩紅色發光的狼眼,盯視著他的方向。


    從來都以為所謂狼人吸血鬼,隻不過是供小女生花癡的傳說,可如今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大活人在他麵前變成了一頭巨狼,安格斯才發現,原來看起來匪夷所思的神話傳說,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一向樂天派還曾經在萬聖節裝扮成狼人過的安格斯,頭上的金色卷毛都蔫了下來,他心中隻能再一次哀歎著吾命休矣。在這片山林中迷失了一周,好不容易聽到一些動靜,還以為有機會獲救。哪知道反倒把自己推到了更危險的境地。


    另一邊阿道夫也確實是聽到了身後細微的聲響才轉過身的,隻不過他並不是像安格斯想的那樣,發現了他躲藏在樹叢裏的身影。


    因為早已經餓得氣息奄奄的安格斯,唿吸聲都弱不可聞,而且在生死之間的壓力下,他的肢體也僵硬得動彈不得了。在那一下跌坐後安格斯卻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阿道夫的目光注視著安格斯所在的方向好一會,最終看到了距離安格斯的藏身之處不遠的一個搖晃的樹叢。


    “哼唧…!!!”隨著巨狼的身體微微低俯,然後如射出的箭一般飛速衝過來,安格斯聽到了他左手邊不遠處一聲淒厲的野豬嚎叫聲。顯然豪放派的野豬同誌,弄出的聲響比他的唿吸聲大多了。


    在安格斯踏入這片森林之前,就曾經聽鎮上的人說,這片森林裏常常發生野豬傷人的事情,還被叮囑過千萬小心。如今在看到那在人們口中兇猛的野豬,在巨狼的追逐下慌不擇路的奔逃,他微微有些幸災樂禍,還有一絲逃過一劫的慶幸。


    然而,沒過多久他就後悔了…正所謂樂極生悲,那在巨狼的戲耍下瘋狂奔逃的野豬,竟然就在安格斯才剛剛鬆懈下心神的時候,向他藏身的方向衝來。


    豬老兄一定是有讀心術…看那長長彎起的獠牙…說不定人家是一隻有報複心的吸血豬呢…安格斯在眼看自己就要被以時速超過五十公裏每小時的速度衝過來的野豬踩踏的時候,越是恐慌心裏卻越是冷靜了起來,還在最後閉起眼時自嘲。


    早知道當初就不要聽那群二傻子般的同學們起哄,和他們跑來這麽偏遠的地方寫生了…就算畢業作品再怎麽重要,也沒有自己的命重要啊。更別說他一開始的主修專業就不是油畫,而是電影。


    安格斯暈了過去,眼前最後的景象就是野豬慌不擇路越過他頭頂,緊跟在它身後的是那頭有著在月光下泛著光耀的黑色皮毛的巨狼。它嗜血冷冽的猩紅色瞳孔,反映著他自己蒼白的麵孔。然後左胸靠近心髒部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缺水饑餓加上劇痛,讓他徹底失去知覺。


    如果說安格斯是被阿道夫嚇到了的話,相對的,阿道夫其實也被突然出現在自己腳下的安格斯嚇了個踉蹌…


    他發誓!!!剛才紅著眼睛一口咬下去的時候,他根本以為嘴下的是那隻野豬好麽?怎麽突然變成了一個人類!?


    阿道夫甚至沒有時間去細想方才自己變身的時候,是否被這人看到。因為他有了更加麻煩的事。砸吧砸吧嘴口中是人血的血腥味,壓抑了一整天的嗜血在月圓之夜釋放,讓他難以保持平時的邏輯思維能力。


    口中的血腥味更是挑起了他的獸性。阿道夫隻呆站了那一會兒,想不通就幹脆索性狼頭一甩,後爪一踮,越過了昏迷的安格斯,全心全意的投入了他捕獵的樂趣中去。思考這種事情對月圓之夜的狼人十分艱難的事情,還是留到第二天再說吧。


    反正阿道夫並不擔心對方死去。


    相反,如果這人死了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吧。至少他不用背負一個無意中製造出來的半狼人的教育責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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