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銀震驚的看著女兒,雖然她是嫡長女,打小就請了先生教她讀書識字好生教養,可是一個十五歲剛剛懂事剛剛及笄的小丫頭就要掌家?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茹茹……”沈萬銀惱道,“別胡鬧!起來!”

    沈茹並沒有起來,她固執的跪在地上,目光堅定的看著父親:“娘身體不好,姨娘貪汙不能掌家,爹左右為難。難道爹願意讓娘帶著病體操持家務,還是說放心再把內務交給姨娘處理?兩樣怕是都不行吧?我既然在家裏,身為長女,願意為爹分擔家務。”

    這話說到他心坎上了,他的確左右為難,不過沈萬銀歎了一口氣:“爹知道你孝心,可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哪裏懂這些?且不說你懂不懂,你正值青春年少,今年雖然退了段家的婚,但是年底前怎麽也得找一戶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將你聘出去,年紀一大保不齊還找不找得到登對的人家。我做父親的怎麽能為了家務事誤了你的嫁期?你這話,說的不長遠,不中用啊。”

    沈茹知道退婚之後父親一直在物色人家,奈何春陵縣中流言蜚語還未平息,一時半會不好談論婚姻。一旦流言平息,大約也是要盡快讓自己出嫁的。她如果真找借口賴在家裏,街坊鄰居又該說三道四,到底名不正言不順。

    沈茹打定了決心留在家裏,思量了一番斷然的說:“爹,我可以招贅在家。”

    一語落下,眾人皆驚。

    招贅?!

    許姨娘差點氣的被噎住,難怪她不肯嫁,原來是不甘心沈家偌大的家業落到她淩兒的手裏,竟然打著招贅的幌子跟她爭家產?想她淩兒才繈褓嬰兒,若是被她招了女婿盤踞在沈家,等到淩兒長大豈不是連個沫兒都沒有?

    許姨娘立即叫道:“老爺,說不過去,說不過去啊!沈家堂堂大戶,富貴人家,女兒在家裏招婿,說出去可難聽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姑娘被段家棄了看不開才這樣做的呢,招不得招不得!”

    沈茹冷笑一聲,迴頭看她:“姨娘操心太多了吧!誰說招贅讓人笑話?公主還招贅呢!正是大富大貴的人家招贅才不讓人笑話!”

    許姨娘臉色一變,瞪了她一眼,對沈萬銀嚎哭道:“那也是沒有兒子的人家無奈之舉!老爺,你若是真這樣做,置你的親兒子,置淩兒於何地啊!”

    沈茹冷哼了一聲,這才是她的心裏話吧。生怕自己搶了她兒子那一份。

    沈萬銀嗬道:“這是什麽話?淩兒是我兒子,茹

    茹就不是我女兒了嗎?別說招贅不招贅,茹茹就是不嫁人,這沈家的家產也是有她份的!”

    許姨娘一聽這話,氣的臉都青了。

    沈萬銀看向蕭氏,蕭氏眼眸垂下想了一會,道:“其實,茹茹所說也未必沒有道理。今年沈家萬事不順,前後這麽鬧騰一陣,外頭流言蜚語的,不適合辦喜事。何況茹茹今年才十五,不急。她到底能不能掌家,老爺何不給她一個機會?再說還有我從旁指點。也許過個一年半載我病就好了,屆時茹茹也不過十六七,憑著茹茹的相貌和我家偌大家產,還怕找不到好人家麽?”

    聽了蕭氏的話,沈萬銀又看向自己的女兒。

    他上下打量著沈茹,似乎在判斷她到底是否能勝任掌家。

    “如今血玉珊瑚還是沒有找到,茹茹,你說該如何是好?”

    沈茹知道他想試自己,這血玉珊瑚正問到點子上了。

    一道狡黠的笑意劃過她的眼底,她挺起腰杆朗聲道:“今日雖然沒有查到血玉珊瑚的下落,卻查出了姨娘貪汙的事情。不若就著這樁事,來一個殺雞儆猴,敲山震虎。”

    殺雞儆猴這四個字唬的姨娘一顫。

    “怎樣殺雞儆猴?又怎樣敲山震虎?”沈萬銀問。

    沈茹迴頭看了許氏一眼,那窈窕小腰怕是也不經打。

    “姨娘的過錯足夠被攆出沈家,不過她到底是淩兒的親母,我看不如拉到大院之中剝去外衣打上二十大板子,令沈府下人都來圍觀,震懾偷珊瑚的人。這就叫做殺雞儆猴。”

    “另外,”沈茹又說,“咱們放話出來,夫人會打開銅箱,如果偷的人識趣就悄悄把珊瑚放迴去,放迴去咱們就不追究,如若不然,姨娘就是個例子,捉到無論是誰亂棍打死。這就叫做敲山震虎!”

    沈萬銀思忖了一番,這個殺雞儆猴嘛,瞅著沈姨娘,到底是伺候自己的女人,有些不忍,說到敲山震虎,也不知道行不行,那賊真會自己放迴去?

    沈茹知道父親疑慮,給母親遞了個眼色。

    蕭氏會意,露出不悅之色:“老爺是不舍得打這女人嗎?沈家被她搞的一團糟,老爺走出去能被人指著脊背罵,這都是誰招來的?我沈家多年的名聲幾乎被她毀之一旦,若老爺不舍得,這板子我來叫人打!”

    沈萬銀看蕭氏動怒,忙說:“沒有不舍得,沒有不舍得。”

    許姨娘一雙眼睛,烏眼雞似的瞪著蕭氏,咬著唇卻

    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一想到待會一頓死打,心裏慌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沈萬銀歎了一口氣,指著許姨娘說:“都是你自找的!來人,剝了外衣提出去!”

    上來兩個老嬤嬤麻利的剝姨娘衣服,沈妙妙在一邊又是哭又是叫被丫鬟使勁摁住,“沈茹——,你敢這樣對我娘!沈茹——,你不得好死!”

    沈萬銀看她罵的不像話,怒道:“把二姑娘關到房裏去,反省!不醒悟不給飯吃!”

    沈妙妙被人推出去,經過沈茹身邊的時候,沈茹輕飄飄的開口:“這禍是姨娘自己闖的,若是一般人家,那是死路一條。妙妙,你好好想想,我是在幫你們,你別不識好歹。”

    “我呸!”沈妙妙怒目圓瞪,“早晚一把火燒了,大家一起死!”

    沈茹冷冷瞟了她一眼:“今生我在,必定不能讓沈家一把火給人燒了!”

    她那眼神,冷的仿佛臘月裏的寒冰,讓沈妙妙打了個冷戰,她說什麽今生,難道她還有個來世不成?

    沈妙妙被關進房裏,許姨娘在大院子裏打得鬼哭狼嚎,下手的人知道沈老爺一向是疼姨娘的,都留著手並未往死裏打,饒是這樣二十板子下來,姨娘癱軟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整個人幾乎暈死過去。

    沈茹放話,如果有人偷了血玉珊瑚,悄悄的放迴去,如若不然,不論是誰捉到打死。

    眾人看到許姨娘被打的樣子一個個戰戰兢兢,私底下議論紛紛,就是誰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偷了血玉珊瑚。

    沈茹知道,父親還沒有下決心將掌家賬簿交給她,隻單等著她的話能否應驗,就在這血玉珊瑚了。

    沈茹房裏,她關了門,悄然打來了一個盒子,盒子裏紅光瑩瑩,豁然就是一尊珊瑚,她的唇角勾起一絲笑意,爹還真是的,單等這個珊瑚,可這個珊瑚就在她的手裏。她隻等著母親睡下,悄悄將這珊瑚放迴去,這樁事就了了。她拿這珊瑚叫做拋磚引玉,若不是珊瑚的案子,又怎能挖出許姨娘的小金庫?

    第二天一大早,蕭氏屋裏的丫鬟就驚喜的叫道血玉珊瑚迴來了,蕭氏大喜,立即著人請了沈萬銀過來,沈萬銀也驚訝非常。

    沈茹到時,沈萬銀看她的眼神很是讚賞。

    “茹茹,我沒想到你這般聰明!”沈萬銀由衷的讚道,“這裏是沈家掌家賬簿,從今日起,就交給你好好的保管。有問題盡管請教你母親,沈家上下不聽話的就來跟我講,今後,你

    就是這沈家後宅的掌家人!”

    沈茹接過賬簿,櫻紅的唇角微揚,眼中閃過一道得意之色,欠身謝道:“女兒,多謝爹的信任!”

    她手裏握著這本賬簿,心裏知道,這份賬簿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因為掌家,她用了後宅裏的書房,第一件事,便是找了管家來,一起將之前姨娘克扣的銀錢全部恢複了原先的舊製。

    她前世嫁人之前沒有學過管賬這,但嫁入段家之後雲氏非常嚴苛,掌家該懂的她一樣不缺。

    她裝樣子向母親請教一番,又讓母親演示了一遍,完了就迴到書房拿出算盤劈裏啪啦的算起賬來。

    不算不知道,算了她嚇一跳。原來母親病弱多年,掌家並不利落,姨娘貪汙,這前前後後的賬單很多對不上。

    尤其是在田莊這一塊。

    沈家有個莊子在春陵縣外頭的村子裏,一大塊田地,外加一大片林地,照理說,每年的糧食、禽類、獸類該收上來不少,可是這收上來的卻跟數據大大不符。她又去查了倉庫,發現去年收上來的獸皮不是蟲眼就是黴爛,她思來想去,覺得這中間一定有問題。

    她明天得親自去莊子上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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