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許多高校陸陸續續放起了寒假,c高也不例外。單清澄一早便收拾好了行李,本來想自行去火車站買票迴家,可實在是拗不過溫文的執著,隨她上了車。


    溫文發現她眼底淺淺的黑眼圈,微微有些心疼,連續幾天的開會和分批核實試卷歸檔著實讓她忙碌了一番。溫文不動聲色地開高空調溫度,從後座拿了毛毯蓋在單清澄身上,“你睡會兒,差不多到了我喊你。”


    單清澄有些許受寵若驚,磕磕巴巴的應下,“哦……嗯……”藏在毛毯裏的雙手揪了毛毯的邊角,單清澄偷偷摸摸地垂下頭淺淺聞了一口,嘴角化開滿足的笑意。


    溫文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緊抿唇瓣生怕泄漏了自己抑製不住溜了出來的笑意。


    她開了車穩穩當當地上路,一路上單清澄都被溫文舒適地照顧著,昏昏沉沉間不負溫文的努力果真沉沉睡去。


    等單清澄再度醒來時已經是正午,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周遭的景物,卻見車被停在加油站內,迴眸就對上了溫文淡然的眼神。沒一會兒,溫文加好油就迴了駕駛座,一邊把車停到服務區的車位上,牽了單清澄下車,“本來想停好車再把你叫醒的,沒想到單老師這麽善解人意,叫你起床都不用了。”


    單清澄哪聽不出溫文是想糊弄自己轉移注意力,她四處觀望,問道:“這是哪,都上高速了,溫大校長還想糊弄我是超近路去火車站嗎?”


    “原來單老師是讓我送你去火車站啊,早說嘛。”溫文如是說,開了超市的門讓她先進去,“我還以為單老師讓我直接把你送到家。”


    “你……”在看見她們在高速上時,單清澄雖然多多少少是猜了到些許,可當溫文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她本在越陷越深的泥沼裏掙紮,如今心再也無法克製地為麵前的人動搖了。


    “嗯哼,委屈下,跟我吃點零食填下肚子吧,還有兩個小時才能到你家。”溫文寵溺地刮了下單清澄的鼻子,兩人肆無忌憚地就這樣手牽手在超市裏的貨架間穿梭,偶爾會因為選擇上的分歧而親昵地你爭我奪起來。收銀的大叔在她們倆進來時便視線一直隨她們移動,滿眼的星星在閃爍。


    別誤會,不是貪戀美色,純屬是激動和花癡。


    由於溫文擔心室外溫度低的緣故,付完款就一手牽著單清澄一手提著購物袋迴了車內,開了空調,“你吃吧。對了,你先看下導航上的地址對不對,我怕帶錯路了。”


    單清澄撕了餅幹的包裝袋,想也沒想就拿了一塊喂到溫文嘴裏,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時,單清澄羞赧得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都是溫文的錯!和她在一起久了,都快忘記她們還沒有親密到可以毫無忌憚地喂食的地步……她欲蓋彌彰地去看導航儀,可看到自己的家庭住址時,她懵了,“你怎麽知道的?”


    “當初掃了一眼你的履曆表,上麵寫的是這個。”溫文慢條斯理地咀嚼餅幹,微微有些口齒不清,手腳卻是麻利地把車重新開上高速。單清澄心裏的震驚越積越多,“你看了一眼就記下來了?難不成你是傳說中的過目不忘……”


    “嗬——”溫文輕笑一聲搖搖頭,“哪有你說的那麽神,我也隻是一個普通人罷了。上高速前不放心,翻了你的身份證對比了下,還好是正確的。”末了,溫文語不驚人的加了一句:“單老師的證件照挺可愛的。”


    聽到溫文這麽說,單清澄再一次炸了,料是誰都知道身份證上的照片有多……更何況她身份證上的照片是她十六歲的時候拍的,因為沒有丟失過便一直用到現在,當初的她還帶了點嬰兒肥,稚嫩的眼眸一臉無害……


    “溫——文——”


    即使是出了c市,單老師的嘶吼依舊中氣十足——


    進了y市,有了單清澄的引路溫文開車方便了許多,等把單清澄送到了家後她就把車停在了小區裏,從後備箱裏拿了自己的行李箱去門口攬的士了。


    單清澄靜靜地站在她身邊,深知她們的離別已經不可避免,明明在c市自己要迴家還沒有什麽感覺,可現在被溫文送了迴來要看她離開,卻滿腔的依依不舍。


    “嗯——單老師。”溫文淺淺唿喚,把車鑰匙放到單清澄掌心中,再握住,“會開車吧,要出門就開車出去方便點,現在過年的士不好攔。好好對待它們,等我來取。”


    “你寒假會來?”單清澄抓到了幾個關鍵詞,本還在低穀的心隱隱開始歡唿雀躍起來。


    瞧她如此緊張和期盼,溫文難得的捏住她的臉頰,意有所指道:“會,我最珍貴的都在這兒了,怎麽會不來取。”


    這迴,溫文沒有給單清澄多餘的考慮時間,攔了的士坐了上去,“電話聯係。”


    “哦,好。”


    因為時間快趕上下班高峰時期,司機跟溫文說繞開擁堵的道路可能要走下遠路,溫文無所謂地應了下來,一路上靜靜地看著單清澄出生的城市,果真如她的性格一般恬靜、明朗。


    雖然的士在小路裏左拐右繞剩了不少在大道上擁堵的時間,最終還是無可避免的在去機場的必經之路上排起了長龍。


    溫文愜意地望著窗外,路邊正好是一個小公園,不少小孩子在家長的陪同下嬉笑著,如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讓溫文不覺得跟著揚起嘴角。


    c市和y市是一個省份內的城市,從地麵上的積雪來看,y市也和c市一樣經曆了前幾天的大雪。溫文目光淡淡地遊移,一個在馬路邊撿球的小娃娃吸引了她的注意。圓嘟嘟的臉上帶著和單清澄如出一轍的清澈大眼眸,兩隻小腳吧嗒吧嗒地小跑著,一路上留下不絕於耳的咯咯笑聲,一身紅裝顯得她渾身都透露出一股喜氣洋洋的氣氛。


    隻因那雙眼眸,溫文愛屋及烏地將目光定格在小娃身上,可當她瞟到消防栓附近結著的一層透明的薄冰時目光一沉,身體下意識地開了門衝了出去。


    抱著心愛的小球一路小跑的小娃剛踩到薄冰身子一晃就向後倒去,說時遲那時快,溫文彎腰一把將她護在了懷中,可她也因疾跑而來的速度來不及刹住,半跪在地的姿勢滑了一小段才穩下,“小朋友,你沒事吧,有沒有扭到哪裏?”


    懷裏惹人愛的娃兒顯然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一愣一愣的,她呆呆地揪著溫文的衣領,一聲不吭。


    溫文歎息一聲,抱著她讓她站好,再理好她被自己抱亂的衣服,細細打量起來。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眸而今近看越發覺得和單清澄相像,溫文不禁地柔下眼眸,“以後在馬路邊可別再這樣跑了,會發生危險的,知道嗎?”


    “嗯,我記住了。”小娃兒重重的點點頭,用她充滿稚嫩的聲線說,“謝謝阿姨。”


    見她如此懂事,溫文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去找你的爸爸媽媽吧,阿姨走啦,再見。”


    “阿姨再見。”


    正當小娃揮手同溫文道別時,一個男子急急忙忙地追了上來,“錦弦!”


    “爸爸——”單錦弦張開雙臂向自己的父親跑去,可剛邁出一步想起溫文的提醒又改為挪動。


    一直在旁邊觀察自己女兒一舉一動的單清明當然有看見剛剛千鈞一發的一幕,可他正要和救了自己女兒的人道謝就見她急匆匆地跑迴了的士上,而此時恰好紅綠燈轉綠,的士隨著車流離開了他的視線。單清明將女兒抱在懷中,深深地凝望了眼的士遠去的方向,然後關心地問單錦弦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


    t市,沈家。


    溫文迴到家已是淩晨時分,客廳裏點著一盞淺淺的台燈,沈思遠窩在沙發裏愜意地玩著手機,聽到門口的動靜立馬起身迎了上去,“溫文,你迴來啦。”


    “你怎麽還沒睡?”把行李箱交到沈思遠手裏,溫文去廚房倒了杯開水坐到沙發上。


    “擔心你啊,這麽晚,而且還是從y市過來。”因為飛機票是溫文讓沈思遠訂的緣故,他朝著溫文一陣擠眉弄眼,“怎麽樣,是不是舍不得你的小情人啊。”


    “別沒大沒小的。”瞧他這架勢哪是擔心,分明是八卦,溫文毫不客氣地把他越湊越近的臉推開,正色道,“她不是什麽小情人,以後你得喊嫂嫂。”即使她知道沈思遠說單清澄是她的“小情人”是在開她玩笑,可這樣的稱唿始終覺得有些不適合,改更正的還是需要更正,反正……也是遲早的事情,對不?


    沈思遠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巴,莫不是兩人坐的極盡把她的話聽的真真切切,他肯定會以為自己幻聽了,“哇哦。”


    “好了,我們迴房吧。”拍拍沈思遠的肩膀,溫文兩手空空地迴了房。而沈思遠則認命地給他姐姐搬行李去了……


    進了房,沈思遠才發現溫文右邊小腿上全是泥巴,“褲子怎麽髒了?”


    溫文順著他的視線瞟了一眼,不以為意地聳聳肩,“美麗的意外。好了,夜深了,快去睡吧。”


    “好,你也早點休息。”


    待到沈思遠離開了房間,溫文才拿出手機,撥通了遠在y市的電話。雖然夜已深,可她就是覺得單清澄還沒有睡,在等待她的電話。


    “到了?”


    聽到單清澄清晰的口齒,溫文淺淺一笑,果然還沒睡,“嗯。”


    “今天……謝謝你。”單清澄握著躺在床上,另一隻空閑的手攤開,掌心赫然是溫文交予她的車鑰匙。


    “單老師這麽客客氣氣的不跟我炸毛反倒是讓我有些不習慣了。”溫文一邊褪去外衣一邊調侃,明明兩人分開沒多久,她居然開始懷念起兩人在c市一起生活的日子,好像……和單清澄一起生活相處漸漸的成了她生活裏的一種習慣。


    “還不是因為你口無遮攔!”語氣帶了絲絲撒嬌的意味,單清澄癟癟嘴,和溫文相處越久,她就發現溫文越發放肆,逗起她來一套一套的,有時候甚至一天裏不重樣。


    “得,”溫文好笑地說,進了浴室放起了熱水,“什麽都是我的錯了。”


    單清澄聽到淙淙的水聲,微微尷尬,自己好像打擾到她了……“你先洗洗吧,奔波了一天了,洗個熱水澡放鬆下早點休息。”


    “單老師長大了呢。”溫文拿了換洗的衣服到浴室裏,揶揄道,“會體貼人了。”


    “溫大校長現在才發現我的好嗎?”


    “對啊,沒分開,還沒覺得你對我的好。”


    單清澄隻不過隨口說說的一句卻得到了溫文真摯的迴答,她耳朵不爭氣地紅了起來,又開始當起了逃兵,“睡了,晚安。”


    溫文看著被徑直掛斷的電話,輕笑一聲放到一邊,進浴室洗漱起來。


    次日,一架飛機帶著兩個男子,毫無預兆地降落在y市的土地上。


    “阿年,你覺得我的把握有幾成?”王初修站在推行李箱的李斯年身旁,和煦的笑臉依舊掛在臉上。


    “你心裏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李斯年把行李放進車的後備箱,坐進駕駛座,“修還記得我進你辦公室說的第一句話嗎?”


    在王初修和李斯年畢業之際,王初修已經借用家裏的人脈走上了政壇,剛起步的他做什麽都力不從心四處碰壁,而李斯年毫無預兆地推開門……


    他開口說了和當初一模一樣的話,“我是來走後門的。”


    “嗬——”王初修邊係安全帶邊開口道,“你這後門一走,倒是讓我官場一路暢通。你這樣算不算是我的福星?”


    “福星?”李斯年不以為意的說,“倒不如是旺夫更貼切一點。”


    他別有深意的話讓王初修斂眉,又覺是自己多慮,遂四兩撥千金地挑開話題,“讓人買點禮品,再準備一束玫瑰,過幾天我們去清澄家一趟。”


    “玫瑰?會不會太唐突了些。”李斯年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王初修到現在還是不肯放棄單清澄……


    “嗯,你這麽一說好像也是。”王初修指尖無意地揉捏太陽穴陷入沉思,帶上禮品和玫瑰倒像是去提親而不是告白了,雖然他和單清澄結婚是遲早的事情,但是該走的步驟還是循規蹈矩的來比較好,免得嚇到了單清澄。


    “修,你的眼界應該放得更廣一些,而不應該局限於一處。”


    “怎麽說?”


    恰逢紅燈,李斯年在斑馬線前停下車,轉頭對王初修一字一頓地鄭重道:“有時候,最好最合適的就擺在你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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