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溫文躡手躡腳地離開家門前往學校,一張寫著對單清澄囑咐的字條留在了床頭櫃上。與單清澄相處的時間算起來,大抵也就一個季度,溫文心裏似乎已經完全認可了單清澄是她朋友的關係。可能是因為過去的日子被她的性格主導,生活無一不是壓抑或單調,如今有人能夠陪她嘻嘻鬧鬧也不錯。


    因雙休趕工成效顯著,溫文迴到學校處理起公務來沒了前幾個星期的手忙腳亂。她停好車後站在教學樓大廳深深地凝望遠處那一片花瓣消失殆盡的桃林,惋惜地上了樓。


    今年錯過了賞桃的勝景,隻盼來年能有福分了。


    徐徐信步至辦公室門前,溫文方拿鑰匙開門,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空曠的校園顯得異常清晰,伴隨而來的是來者的聲音,有些彷徨又有些急促,“校長……”


    循聲迴頭望去,一位身著校服的學生疾步奔來,溫文心裏覺得有些麵熟,再細細一想,原來是單清澄班上學習委員。曾經查證他沒有作弊,然而過高的分數仍是引起校方的注意,所以被她傳來說過話。


    “同學怎麽來得這麽早?進來坐。”開了門,溫文側身邀請他進去,自己放置公事包的片刻就見他拘謹得站在椅子前,她倒了杯溫水放到他手心,輕言道,“坐下慢慢喝。”


    察覺到他額頭上的汗水,溫文體貼地開了空調,隨後坐到他對麵,“快期中了吧,學習緊張嗎?”


    “嗯,有點吧……我們班現在感覺亂了套,還有些同學沒從上次的影響中走出來吧……”


    敏銳地捕捉到他神色中的黯然,溫文不著痕跡的扯開話題,不再和他談論沉重的內容。慢慢地,學習委員開始放下了初來時的緊張,而他們緊閉的門外已經有學生上學的喧鬧聲。


    溫文深知他有什麽話難以開口,所以慢慢給他時間平複心情。果不其然,沒多久他主動打開話題說到:“校長,之前……你找我問話的時候,我隱瞞了一件事……”


    “嗯哼。”輕然地挑了挑眉,溫文漫不經心的抿了一口茶杯,靜候下文。


    “在考試的前一天,我收到一封單老師發來的郵件,上麵說讓我們全班務必仔細做附件裏的習題,說是她辛辛苦苦總結出的精要……”頓了頓,他察看一番溫文的表情,見她鼓勵自己說下去才繼續道,“裏麵還自帶參考答案,當時我發到班級群裏了……我們是真的沒想到考卷裏會出現一模一樣的內容,所以……”


    “不是你的錯,放寬心態。”溫文上前安慰一番,詢問道,“那封電子郵件你還存著嗎?”


    “還在的。”


    接下來,溫文暫時借用了他的郵箱,將他送出門時低聲的安慰,他現在來跟她說,想必思想上掙紮了一段時間。畢竟一方是他敬重的老師,一方是道德心理問題。


    有了郵箱這一線索,溫文宛若在穹極之時得到了一場及時雨,她勢必要從此絕處逢生!


    叫來了學校裏可信的計算機老師,溫文讓他在自己的電腦上操作搜出發送郵件方的ip地址。


    溫文一邊處理公事一邊等待,不知過了多久,計算機老師抬起頭說:“跟蹤顯示結果是我們學校機房c03號機。”


    “我們機房的機子?”疑慮地重複一番,溫文起身,沉聲道,“能帶我去看看嗎?”


    跟隨著計算機老師來到一間機房中,溫文腦袋開始不斷地運作,隻見他指著一台看似嶄新的機器對自己說:“就是這台,不過這台是新機,之前的舊機器報廢之後迴收了。”


    “什麽時候換的?”


    “大概……”沉吟許久,計算機老師思索一陣才說,“是調考前一天吧。你等下,我去看下記錄。”


    溫文深邃的眼眸愈加深不可底,沉寂的雙瞳中黝黑一片,不可預測的陰暗處一股暗潮在湧動。兇手時機的把握、目標的轉移都精準得無懈可擊,多少次讓溫文以為重見光明,結果又是死胡同一條。


    她走到計算機老師辦公室的門口察看了一番課表,雖然按理來說在考前前一周大部分班主任會將副課全部暫停,但是並不代表沒有例外……對照日期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溫文沒能發現當天有他們年級的排課,隻有兩節新生屆的信息技術。


    “溫校長,我找到了,確實是調考前一天換的機子。”計算機老師出門便見溫文,快步走到她麵前報告。


    “當時搬電腦的時候有學生幫忙嗎?”


    “有啊,不僅有當時上課學生的幫忙,課間還找了些學生過來。因為電腦長期累積下來,內部出現老化要換的還挺多,而且壞掉的鍵盤鼠標也要重新裝上。”


    “嗯……”點點頭,溫文垂眸想了片刻,道謝道,“辛苦你了,謝謝。”


    “客氣了。”


    逮著計算機以舊換新的時期趁著人多眼雜以單清澄的名義給學習委員發送一封郵件,從中渾水摸魚取利。如果去查看走廊上的監控記錄,路過機房的學生數不勝數,全校師生上上下下她不可能全部翻查,這形同於大海撈針!


    不知今日招來了什麽風,溫文正往辦公室走,就看見陳老師在她的辦公室門口徘徊,溫文疾步上前說:“陳老師,找我嗎?”


    “溫校長……”


    瞅見他臉上的猶豫不定與濃鬱的擔憂,溫文再次詢問道:“陳老師,是有什麽事情嗎?”


    憋了半晌,陳老師總算開口道:“單老師現在是住你那兒吧……”


    “所以?”


    “我老婆想邀請她來我們家吃飯,剛打電話過去一直沒人接,所以有點擔心就來問問你……”


    “可能是在睡覺吧。”皺了皺眉,溫文拿出手機撥通單清澄的號碼,手機屏幕上聯係人“!”的標誌讓她眼底撩過一抹笑意。


    連續打了兩通,溫文也不見單清澄聽電話。她猶豫著是不是單清澄將手機開了靜音,徑自朝家裏的座機撥去。


    意料之外的是,家裏的座機依舊是未接聽,溫文沒由來地湧起一股危機感,沈思遠現在不在c市,如果有人潛入家裏對單清澄不利……


    “該死!”


    低低地咒一聲,溫文一路驅車快馬加鞭的趕迴家中,同時捎上了執意要跟隨而來的陳老師。


    空蕩蕩的臥室,悄無聲息的房屋,枕頭旁是單清澄一直閃著光亮的手機,溫文掛斷電話將兩副手機放入口袋中,迴頭對著身後的陳老師冷聲道:“你不覺得你該跟我說些什麽了嗎?”


    “溫校長,我……”


    吞吞吐吐半晌,溫文失去了耐心,正要拿手機打電話就聽到樓下開門關門的聲音。她三步並兩步跑到客廳,還沒站穩就見單清澄提著菜籃一臉茫然地盯著溫文,眨眨眼,“你不是在上班嗎,怎麽迴來了?”


    溫文一時間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陰沉著臉走到單清澄身邊,將她困在自己與牆之間,一字一頓道:“女人,你再敢離開我的控製範圍之內,就別想我還會像這次這麽好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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