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良上司壓榨的單清澄難解心頭之恨,下班之後決定解放天性犒勞自己,拋棄今個兒種種的不悅。


    她尋覓一處環境絕佳且美食色香味俱全的餐廳,方踏進店門,單清澄一眼就相中角落靠窗的位置,有屏風和盆栽的遮擋給予了充分的私人空間。


    點好餐點,單清澄靠在沙發上愜意地端望窗外來來往往的路人。她向來喜歡安安穩穩的小資生活,覺得無趣了,隻需在腦海中勾勒一些有趣的畫麵自娛自樂即可。殊不知,這一點上,和可陪桃樹過上一整天的溫文有異曲同工之處。


    “小姐,您的餐點上齊了,希望您能用餐愉快。”女服務生親切的聲音在身旁響起,單清澄單手支著臉頰,半垂的眼眸使得她無意間散發出一股慵懶的氣息。她悠然舉手略顯輕浮地滑過服務生的臉頰,從對方紅豔的耳後抽出吸附在頭發上的小塑料條,素齒朱唇輕納道:“失禮了。”


    “啊?呃……沒事,謝謝——”


    單清澄饒有興致地看服務生落荒而逃的身影,唇瓣磨蹭手背,嘴角的弧度愈發濃鬱。


    悠遊自在的小時光在單清澄瞅瞅、想想中度過,晚間餐廳高峰時期的喧囂沒有影響她享受生活,她搖晃雙腿攪拌咖啡。端起湊到嘴邊鼻翼翕動,單清澄正要淺酌一口就聽到讓她意境全無的聲音。


    她發誓,就算把她拋出九霄雲外雲遊一番她也無法忘記溫文欠揍的聲音。


    “王先生坐對麵就好,你先點餐我去下洗手間。”溫文點頭繞到洗手間,麻木地盯著鏡子裏麵無表情的自己。人人都隻看見光鮮亮麗的溫文,知曉她知識淵博、年輕有為,卻看不見她孤寂的感情生活,外觀往往和事物的本身完全不符,世人都容易為表麵的裝飾所欺騙。生性涼薄的她,並不樂衷於與人打交道,無論是親情、友情亦或是愛情。


    所謂人無完人,溫文自然也有她缺乏之處。


    二十七歲,對於多數女人來說,是個尷尬的年齡。與她同時期的校友,小孩現在都可以打醬油了,而她卻依舊孑然一身。


    所以在家裏提出給她相親的要求,溫文也沒有多加推脫,如果她的一生連情感都沒有嚐試過全心全意投入的話,未免也太可悲了。


    指尖輕觸光潔的額頭,溫文一如既往半睜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相親前特意挽起的秀發溫順地盤在腦後,昔日初來乍到豔絕一時的容貌已經被時光消磨去了稚氣,眉宇間、皙頰上、紅唇中……般般入畫。


    趁著溫文離開的間隙,單清澄借故起身路過身後的座位,悠然掃了眼和溫文一同前來的男士。乍一看確實是儒雅書生模樣,可是他抖腿與確認錢包中套套的動作讓人簡直作惡,真真是應了衣冠禽|獸這個詞,又或者侮辱了這個詞。


    單清澄原路折迴,掃視一圈桌上仍剩過半的食物,勾唇入座。有戲可看、有美食可品,她哪有因為今天那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而錯事呢?


    “點好了嗎?”溫文無起伏的語調從單清澄身後響起,她隻覺自己身下的沙發輕晃,別有深意地側耳聆聽身後的互動。


    “沒有,等你來點。”


    “王先生是有選擇障礙症?”


    王先生自以為的紳士風度在不解風情的溫文眼裏卻成了選擇障礙症,他嘴角輕輕抽搐,麵容複雜地叫了服務員點了份情侶套餐。


    單清澄捂著唇憋笑,又怕她們連坐的沙發搖晃被溫文發現,硬生生漸小笑得發顫的身軀。原來溫文的嘴毒,是與生俱來的,並沒有偏袒任何一個人而積點口德。


    “還不知道王先生在哪高就?”


    提及自己的工作,王先生重拾信心,侃侃而談:“我在一家外企做銷售maneger,你也知道,和外企那些老外打交道多了,有一些行為會被同化得開放些,還希望溫小姐不要見怪。”


    “自然不會。”


    單清澄嗤之以鼻地輕哼,一口飲下半杯咖啡。確實夠開放,已經提前準備好開放到床上去了。


    “我從商,溫小姐從文。加入我們能夠喜結連理,將來我們的孩子理科好我就教他商業上的知識,文科好就讓溫小姐教授他理論,你說是不是很完美呢?”


    麵對王先生灼熱的目光,溫文漠然地避開,恰好服務生端著兩人的餐點上前,緩解了一時的尷尬。


    溫文眉頭緊促,所謂的情侶套餐花哨居多,可食性卻並不可觀。她無聲歎息一聲,抿了口茶幽然嗆道:“王先生現在就想這麽未免也太過早。如果王先生想找的是人工製造機,出門右拐對婦產科醫院口碑還挺好,王先生大可去研究一番。”


    “咳——”王先生尷尬地清嗓子,“是我唐突了。”末了,還不往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我受公司感染,習慣了,抱歉。”


    單清澄剛夾到嘴裏要咽下的菜差點嗆到自己,“人工製造機”,也虧得溫文想得出來。口才好就是不一般,和她這種教外文的,沒得比。


    “我今年三十有二,我知道溫小姐今年二十七,其實我們年齡也不是差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可以了解下溫小姐的興趣愛好?”


    溫文自顧自進餐,頭也不抬地迴答:“采花。”


    “什麽?”


    “咳——咳、咳——”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單清澄一個勁地拍打胸膛,捂著唇不讓自己咳嗽聲太過大,她以後……一定不在聽溫文說話的時候喝水!


    “女子喜花,難道不是很平常的事嗎?”溫文不以為意地抿了口茶,取了擦拭嘴角算是結束了這一頓晚餐。


    “哦哦。”王先生擦擦冷汗,如此文質彬彬喜歡語出驚人的女子,說實話,並不是他中意的類型。在公司裏做慣了maneger,早已習慣下屬對自己奉承的日子,他喜歡的是懂得迎合他的女人。但是——溫文方桃譬李的容顏,完完全全可以滿足他的虛榮心。


    “溫小姐吃飽了嗎?”王先生眼尖地發現溫文似是結束進餐的動作,他處心積慮等待的時刻終於到來,“我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我那坐一會兒?我家裏有一部非常不錯的影碟,我相信溫小姐一定會喜歡。”


    這次不等溫文開口,單清澄風情萬種地從屏風後走出,委屈的眼神我見猶憐。單清澄纏上溫文的脖子橫坐她腿上,粉拳似不舍又似哀怨地落在她身上,“你不是說好隻是見一見,然後拒絕他跟我迴去的嗎?你看現在都變成什麽樣了,難道你真的要拋下我跟這個不相幹的男人迴他家?你有考慮過我會有多心痛嗎?”


    “溫小姐……”


    王先生的話還沒說話,就被單清澄淩厲的目光逼得咽迴喉中,下一秒,她又變得嬌滴滴地依偎在溫文懷中,埋怨道:“如果覺得我哪裏不好,跟我說,我改。不要這樣殘酷地離開我……”


    單清澄心底一陣竊喜,她倒要看看,溫文出了洋相之後會如何收場。雖然她不會大方地承認,她是怕溫文跟那男的走了之後吃虧,怎麽說,以溫文的智商一定能看得出自己是在為她開脫。


    溫文死寂的麵容有了一絲鬆動,她順勢圈住單清澄的懷抱,一顰一笑竟讓單清澄無法挪開眼球,“沒有,你什麽樣我都喜歡。”


    “溫……”簡簡單單的名字如今被卡在喉嚨間不上不下,單清澄被她輕佻地挑起下巴,怔怔發愣的神情不自覺地微啟朱唇。溫文被她喚作死魚眼的雙眸化開一抹柔情,綿軟似乎都會傳染一般,讓單清澄動彈不得,隻能看著溫文的麵孔不斷在眼前放大,直至嘴唇貼上冰涼柔軟的兩瓣。


    “你們……欺人太甚!”王先生的咆哮離席讓單清澄迴過神,她猛然推開溫文,自己手臂撞上餐桌磕疼了也沒敢繼續在溫文懷中逗留,她捂著嘴巴,斥責道:“你剛是做什麽!”


    “單老師如此善良,演戲自然要演全套,不然怎麽讓別人信服我們是一對?”溫文漠然地抬手滑過唇瓣,宛若方才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她隻不過是一個剛結束晚餐的客人。


    而單清澄,就像她的飯後甜點。


    “你這人簡直不可理喻,好心沒好報!”說罷,單清澄忿然離場,服務生叫住她讓她結賬,她惱怒地指著悠然自得的溫文,“她付!”


    也不知道上輩子是不是欠了溫文一屁股債,所以要留到這輩子慢慢還。總而言之,隻要碰到溫文絕對不會發生什麽好事情!


    她千不該萬不該留下來看戲,好心出手幫個忙,結果把自己都給搭進去了……


    她恨透溫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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