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朝她道了個福,就提出告辭。

    蕭玉宜忙擦了眼淚,要送了她出門,走到門邊的時候,她突然緊抓住了蕭玉珠的手,“姐姐……”

    蕭玉珠迴過頭去看她。

    “你以前也是這麽過來的嗎?”每走一步,都要戰戰兢兢?

    蕭玉珠頓了一下,好一會,她才點了頭,“是這麽過來的。”

    不看清,不算清,不識時務,她又怎麽能活著嫁出蕭府,等來了像大郎這般讓她傾慕的夫君,等到兄長歸來,等到一家團圓?

    ☆、第121章

    這個年,張,羅,狄三家湊在一塊過,羅,狄兩家都是有小孩的,有小孩的人家總是會熱鬧,為了過個歡快年,三家夫人都跟約好了似的不提前線的事,不提自家在外的當家人,各家還想了彩頭讓三家的仆人摘,玩扳手勁,翻跟頭,打石子這種耍頭,得勝者有五兩銀,這讓三家的仆從甚是歡喜,上上下下的玩鬧起來,這年也熱熱鬧鬧地過了。

    新年過去,直到開春過去,二郎他們都會認清婆子奶娘和親娘的區別,個個都隻要親娘後,前線才傳來了新的消息,說易軍打進了大穀。

    但鄭非卻收到了消息,前來跟蕭玉珠告辭,要去大穀,原因是狄禹祥身邊原本蕭知遠派給妹夫用的老將都被珍王爺招去用了,現在狄禹祥身邊一個人也沒有,最後一個接了珍王任務要走的人偷偷跟老大鄭非送來了來信,讓鄭非派人過去接應。

    蕭玉珠一聽狄禹祥現在身邊一個兄長的人也沒有了,臉一下子就煞白了下來,當下就站起讓鄭非把人全帶去。

    “城府安全得很,你把人都帶走,他那邊兇險,要人看著。”蕭玉珠說著,眼淚就已在眼圈裏打轉了。

    “少夫人,”鄭非搖頭,鎮定地道,“我帶一人前去就夠了,留兩人留守,若不然就是我們全去,也會被公子打發迴來。”

    “都帶去罷。”蕭玉珠甚至有點哀求地看著這個年長他們許多,他們應稱為叔伯的護衛。

    “不成。”鄭非還是拒絕了,他帶著人被派到狄家,自也跟蕭大人和狄公子把情況談清楚了的,這府裏,誰時孰輕孰重,他心裏也有本明帳把握著尺度。

    鄭非的為人蕭玉珠是明白的,自知說服不了他,隻能看著他帶著一個人就前去了夫君現下所在的關東。

    不到十天,狄禹祥看到了急趕而來的鄭非和他下屬,極其訝異,聽鄭非說明了來意,

    他有些不快地看了鄭非一眼,“家中小公子眾多,你們怎麽離開了?”

    他的嬌子們年幼,她又是個心不狠的,家裏沒個極拿得了主意,又震得住她的人,出事了如何是好?

    他當初留下連舅兄都敬重三分的鄭非,打的就是那個主意。

    “少夫人說了,小公子和她會無事,說要是出事,她會跟您謝罪。”

    狄禹祥聽了氣得半晌沒說話,半天憋出一句話道,“我讓她謝什麽罪?我要的是她不出事。”

    但不管如何,人都來了,狄禹祥再擔心,也知道不能再把人送迴去,若不然,家裏的人怕是會擔心得飯都吃不下了。

    鄭非見狄禹祥生氣,心中其實沒他和蕭大人那般認為蕭玉珠是個嬌滴滴,心腸極易心軟是個慈悲為懷,需要密不透風保護的千金大小姐,但他知道這等話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以前的蕭大人,現在眼前的這位主子都選擇了忽略她不遜於他們城府的心思,他也隻當他也不知道。

    狄禹祥太忙,鄭非來了,跟人也不過隻有單獨說幾句話的時間,過不了一會,就帶著他們去了易修珍那用膳,順道跟王爺報備一下。

    珍王看從大冕那來了兩人,也沒覺得奇怪,笑著跟鄭非問了話,問現在幾家大人家可好,這年是怎麽過的,狄家長南可又是又長胖幾何等話。

    問到長南有沒有長胖的時候,狄禹祥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鄭非一一就著話答了幾句。

    易修珍聽完,笑著點了下頭,跟狄禹祥笑道,“你們府上過得挺熱鬧的。”

    “托您的福。”狄禹祥拱手。

    易修珍失笑,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沉吟了一下道,“看來,你媳婦也是不太想跟我家王妃處得親密了。”

    狄禹祥輕搖了下頭,給他倒了口薄酒,與他淡道,“我走之前,隻讓她跟張,陶兩家大人的夫人走得勤快些,別的不用理會,不能怪她。”

    “她倒是聽你話得很。”易修珍似笑非笑地斜眼看他。

    狄禹祥微微一笑。

    “來,趁著用膳的這點時間,跟我說說,你們夫妻是怎麽處的才處成了這般好,讓她對你百依百順毫無怨尤?”

    “嗯?”

    “我就問問,永叔,我跟你說,我前麵那個王妃,嫁進來沒多久就沒了,這個娶迴來之前認為是個聰明的,我之前還認為她美色雖然比不上你家那媳婦,但這聰明

    勁應該是有過之而不及的,可哪想啊,還是不及啊。”易修珍搖了下頭,歎道。

    “你之前不僅說過王妃聰慧勝過內子甚多,還說王妃之美也勝過內子甚多。”狄禹祥笑了。

    “那時是這樣認為。”易修珍也好笑,想了想又道,“半年之前,也是這般認為。”

    隻是之後,就不覺得有多好看了,易修珍現在把她擱置在一旁好幾個月了,連封信也懶得寫,讓師爺看著辦,現在都有些迴想不起那些夜裏抱過的美嬌娘的小臉了。

    他對分不清形勢的人,無論是男子也好,還是女子也好,都有些厭煩。

    “說說。”見狄禹祥笑而不語,易修珍又催促了一聲。

    狄禹祥本沒想迴答這等私密之事,先前是想推了的,剛珍王又催了一句,真想要怎麽答的時候,他發現他還真是無從談起。

    他想了一下,自己都奇了,朝珍王笑道,“還別真說,想不起有什麽好說的,這等事,你還不如去問問張大人,他可是跟張夫人青梅竹馬,恩愛至三十餘年載,至今未變過的。“

    “我現在問的是你,迴頭得空他來了再問他。”易修珍不耐煩地輕拍了下桌子。

    “你也是見過我跟內子相處的,”狄禹祥也給他夾了筷子菜,心平氣和地道,“平時也就跟你看到的差不多,她主內我掌外,她有什麽拿不定主意的事就來問問我。”

    “從她一嫁你的時候也這樣?”易修珍臉上的淡笑隱了下去。

    “嗯。”狄禹祥點了頭。

    “看著不像是個沒主意的。”易修珍覺得依蕭玉珠那溫婉端莊的樣子,和他以前接觸過她的為人來看,那不是個內心沒主意,而是個內心極有主意的婦人。

    “她有主意,但也會問過我。”說到這,狄禹祥沉吟了一下,抬目與易修珍坦白道,“如若我們有什麽比別的夫妻要好的,也就是這點了,家中的事,我們都是有商有量來的,雖說拿主意定主意的是我,但算下來,前幾年,我聽她的次數要比她聽我的次數多,現在,也還是我聽她的次數比她聽我的次數多。”

    “此話何解?”易修珍眼裏精光一閃。

    “從前,她是淮安蕭家出來的大家閨秀,內院之事她要比我懂得多一些,自然我是聽她的,後來,她想知道的事我知道的要比她多點,但多數我也隻是指正她的時候多,但我還是願意聽她的主意去辦,因為我覺著那樣妥當,更重要的是,能讓她高興,反正

    不是什麽觸及根本的事,她就算胡來,也是無妨的。”狄禹祥說到這笑了笑,“男人總該要縱著女人一樣,她高興了,你自然也要高興。”

    “那也得是個懂事的,才招人疼,才招人縱。”易修珍淡淡地道。

    這次,狄禹祥可沒接話了,尤自笑笑不語。

    過了一會,見易修珍臉色和緩,他又笑著補道了一句,“當然有些事,也是不容她胡來,她就這點好,聽勸,說不讓她做的事,她從不會去做。”

    “聽話,這點好。”易修珍夾菜的手頓了一下,答了這麽一句。

    狄禹祥也想說,其實珍王爺也是知道他妻子也沒那麽聽話的,她小脾氣犯起來不比誰小,王爺自己都是見識過了的。

    隻是她比誰都懂得相處,也比誰都要心疼他,所以他才那麽願意順著寵著她。

    夫妻之道,要論長久,應該是貼著對方的心窩子去和對方相處,這樣下來,不理解的會變得理解,喜歡的就更喜歡了。

    他是這樣,一步步讓她為他掛心的。

    但這些過於涉及夫妻隱密的話,他也不願意說出去。

    而且就王爺的意思,是想問他應該怎麽和珍王妃相處,而且看起來也不是那麽誠心想問,他都道他妻子性情好了,以前珍兄對他妻子的看法可沒有現在這般好。

    而他確實對蕭玉宜派探子進狄府的事心有芥蒂,也不願意當濫好人為她說上幾句好話,也就表過了此話,不再跟易修珍說什麽開解之語。

    而易修珍也不是什麽兒女情長的人,一時興起聊過了夫妻相處之道後,就全心全意地跟狄禹祥說起了攻占之事,不一會,兩人又進了議事廳,跟已經來了一大半的謀士商量起進攻之事了。

    **

    這年五月初,大穀跟鄰國霽國借兵,易修珍派出了狄禹祥去遊說霽國不要出兵,等消息傳到了蕭玉珠這,蕭玉珠真真是欲哭無淚。

    張夫人與陶夫人上門安慰她,蕭玉珠這下是沒忍住眼中的淚,無聲地掉著眼淚道,“他以前就一直呆在淮安,後來上了京,才算是出了個遠門,來大冕這才不到一年,打了一年的仗,這還不算完,他去當使臣,我們這一大家子可怎麽辦?”

    “這個,兩國相交,不斬來使……”陶夫人絞盡腦汁想安慰她,卻被張夫人一個瞪眼,嚇得把話給斷了。

    “他是咱們大易的人,”張夫人阻了陶夫人那斬啊斬的話,忙朝蕭玉珠

    道,“現下哪個小國敢得罪我們大易?你就放心好了,他腦子活,跟人談好了事就會迴來,用不了幾天就迴來了,你就放寬心罷。”

    蕭玉珠心裏慌,到這個時候她才能真的明了陶夫人惦記著陶將軍上戰場的心情,那簡直就是明知情況不會那麽不好,但腦子裏卻偏偏往最壞的事情想去,已然自己把自己給嚇住了。

    也隻有到這個時候,她才真的明白那個人在她心裏有多重——連孩子們都轉移不了她對他的擔憂了。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完。

    大家晚安。

    ☆、第122章

    未進大冕之時,他就跟了珍王一路縱馬疾馳入了關西,臨走得匆匆,妻子隻得半個時辰與他收拾包袱,但其間便服鞋襪多套,其中還有一套華而不浮的華裳,想來也是想好了有些場合他穿得上。

    狄禹祥去霽國,打算見霽國國君的時候就穿包袱裏那身黑色印著同色暗紋的。

    妻子對他的衣裳自來用心,就是看著不打眼的便服,用的都是上好又獨特的料子,華裳更是用心,這種黑色暗紋是她在京中布鋪挑了近百種上等布料,挑花了眼,才挑出了這種料子,因布料本就華貴異常,她在內襯的袖口和衣襟處繡了銀絲花紋,雅氣內襯,為他做了一身過年的華裳。

    易修珍走前,還想著給他這個為友的師爺挑兩身他穿的衣裳,他們身材差得不是太多,易國衣裳寬大,穿出來也不會太顯異樣。

    但見狄禹祥說有,妻子之後又給他送了一身今年新做的,他還略挑了下眉,道,“這個都能為你考慮周全?看來是料到了。”

    狄禹祥好脾氣地笑笑,“無論去哪,她都是要備的。”

    如果先前能知道他要去當使臣,她可能就備得不會那麽心安了。

    “永叔,”易修珍沉默了良久,起身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凝視他道,“你天資高,學什麽得快,霽國話你沒用三個月就已學會了,大穀與霽國會搬救兵也是你先於別人提出來的,最早做準備的也是你,且你學識淵博,風度翩翩,自有一番氣度,本王找不到比你更適合的人了,你可知?”

    不是他想物盡其用,而是在他手下就有這麽多人,每個人但凡身上有一點本事的,他都想拿出來用。

    永叔這次確也是為大易,為他鞠躬盡猝了,從關西到關東,再到大穀,他能安寐整晚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得過來,對得起他的看重,也對得起

    了皇上對他的封賞,可是,能者多勞,有些事還是要得他先身士卒。

    此去大霽,他是最好的人選,無論他的膽識,學識還有他的人品,外表氣度,和他現下對大霽的了解,他都是再合適不過的人形。

    “永叔知道,王爺放心。”狄禹祥一笑,自珍王使令下了後,他未置多詞就接受了。

    他拒絕不了,這種時候他說一句拒詞,都是不夠忠君愛國,怕家人擔憂,與她承諾過不上前線的話自也是不能當作托辭,兒女情長在家仇國恨麵前,從來不堪一提。

    狄禹祥走前,收到了妻子給他捎來的眾多東西,他又寫了一封信,告知家中妻子,這次前行,珍王按他們夫妻的意思把兄長給他們的護衛全調迴來了,再加上鄭非兩人,一行八人,珍王也派了死士想護,望她放心。

    狄禹祥走了暗路上霽國。

    鄭非經過的事多,一路他們都是扮作霽國人入霽,但霽國耳目眾多,他們剛進入國都,找到客棧住下,就有官兵上門相請。

    狄禹祥讓他們稍等片刻,換迴了易衫,與官兵一道去了霽國宮殿,與他相見的是霽國太子,太子瑉。

    太子瑉冷眼看著狄禹祥用霽國話與他行過禮,遞上國書,他展開一看後,朝他淡道,“這不是易國國君親筆國書?”

    狄禹祥淡笑,拱手維持著恭敬,道,“印卻是國印,國印是我國國君親賜給我國珍王爺代天行道的,國都離大穀太遠了,我國皇上的筆墨從遙遠的國都暫到不了大穀,還望霽國太子見諒,太子如覺不妥,日後我國聖上必會再送親筆國書讓霽國國君收藏,以示我國與貴國交好之誠。”

    太子瑉一聽,笑了,“你很會說話。”

    “太子盛讚。”狄禹祥揖禮,沉聲道。

    “坐罷。”太子瑉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我們好好談談。”

    “多謝太子。”

    狄禹祥坐下後,殿中一頓沉默,良久,太子瑉慢慢開了口,“你憑何覺得時我們不幫大穀?”

    大穀與霽國為鄰,他們不幫,難不成等著他們攻入大穀後,再攻霽國?

    狄禹祥看著桌麵,不急不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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