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

    她和張夫人和陶夫人帶著搖籃裏的小稱移到了涼亭,揮退下人們後,陶夫人問她,“你家裏那個可給你來信了?”

    蕭玉珠搖了搖頭,臉上有了點憂愁。

    陶夫人則直接歎了口氣,“我這也沒,都二十天了,沒個信,我這心裏著實不好過。”

    說著,重重地拍了拍胸口。

    張夫人年紀最長,經的事最多,聽了道,“打起仗來就是這樣,沒法子,好歹這次咱們離得近,有什麽事還能頭一陣就知道。”

    陶夫人苦笑,張夫人與狄夫人家的大人一個管糧草,一個是謀士,都不用上戰場,她家那個,可是騎著戰馬衝鋒陷陣的,她這擔的心可比她們要多上一些。

    “這不聽說打的都是勝仗呢,邊界那地離城府有些遠,一打進關西,就更遠了,可能太忙就顧不上送信了……”蕭玉珠忙出言安慰。

    “什麽時候能迴來呐?”陶夫人已經抹起了眼淚,“我都好幾個晚上都睡不著了。”

    “你啊,還怪陶將軍老不帶你隨軍,可帶你來了罷,你這操的心都快把自己嚇死了,你說能帶你來嗎?”看她可憐的樣子,張夫人忍不住憐惜,伸過去把她抱到懷裏拍了拍,“別嚇唬自己了啊,你看連人家小夫人都比不上,她可比你要小近十歲。”

    被提到的蕭玉珠不好意思一笑。

    她的情況自是不能跟陶夫人的比,一來她是真的信她家大郎不會出事,二來孩子們都還小,她白天要照顧他們,一到晚上就疲累得很,想他一會就睡著了,還睡得香甜,有時候還夢見他跟她說他們夫妻之間的悄悄話,她有時早上都是笑著醒來了的,想來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是這樣的,我家將軍也嫌我煩……”陶夫人被說得也不好意思了起來,明明想哭,但又怕丟人,強忍住了眼淚,說罷跟蕭玉珠還道歉,“是我不對,長南好好的日子,一大早就被我給衝了。”

    蕭玉珠知道她是個率性的人,但也不是沒頭腦,是熟了之後才在她們麵前隨意了些,笑笑哭哭的也不過份,真是不招人厭,連張夫人都把她當半個女兒疼,蕭玉珠也是極喜歡她這說笑就笑,說哭就哭的性子。

    許是她一生都做不到這般,反倒對這種性子的人有些豔羨。

    “別哭了,啊……”蕭玉珠也拿帕去擦她的眼角,陶夫人愛美,每天都上妝,她小心地給她擦著眼淚,生怕塗了她臉上的粉。

    陶夫人見最小的小夫人像個小姐姐一樣地來安慰她,怪不好意思的,害臊地笑了出來,老大不小的婦人羞得拿帕遮臉,“我昨晚想了一夜沒睡著才這樣的,以後都不哭了,不在你們麵前丟這個人了。”

    “你啊……”張夫人搖搖頭,她最年長也最老成老道,見她好了,慢悠悠地掀開茶蓋,把茶杯放到她嘴邊,喂她喝了兩口,嘴裏輕聲地道,“你就放心好了,聽我的準沒錯,這時候沒消息就是好消息,打仗最容不得分神了,你先前不是說了,高高興興地等人迴來,他迴來了不也高興?”

    陶夫人臉更紅了,“說時容易做時難,我那時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臨到頭上了,就……就……”

    張夫人被她逗得笑了起來,朝蕭玉珠道,“都這麽大歲數了,這說話做事還有一出沒一出的,比你還像個小姑娘。”

    “這人心是肉做的,沒誰能控得住……”蕭玉珠扶了扶陶夫人頭上的釵,在陶夫人朝她看過來的詢問的眼睛下,答了聲“妝沒亂,甚美”後,繼續笑著迴著張夫人的話,“我家大郎要是也是個將軍,到時張夫人您就等著瞧,在您跟前哭的人就要多添一個我了。”

    張夫人聞言大笑,拍著膝蓋笑道,“可不就是如此,沒切膚之痛啊,就易說那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話,事到臨頭,誰都一樣,我這也不是仗著我們那老頭子不上戰場才這麽悠哉遊哉,他要是在那戰場上,我寧可拖他迴鄉下種田,也不願意受這擔驚受怕的罪。”

    宣德將軍陶夫人一聽,嘴一扁,眼看就要……

    “二郎,二郎你要陶伯娘抱?”蕭玉珠一見,忙把在寬大的搖籃裏試圖妄自打一個滾玩樂的兒郎抱起來就往陶夫人懷裏塞。

    陶夫人抱過,一看小兒腳上綁的銀線,“噗嗤”一聲破啼為笑,“你莫哄我,這是三郎,當娘的自個的兒子都認不清。”

    搖籃裏正宗的二郎“哇哇”地仰頭吐著水泡泡,夏日僅著小綢襪的小腳亂蹬,見蕭玉珠朝他看來,他立馬咧嘴笑了,吐著的水泡泡迎光而破……

    蕭玉珠立馬笑了起來,旁邊兩位夫人正好瞧見,也跟著哈哈笑了起來,都蹲下逗起了籃中的娃兒,剛才的傷感頓時消失不見。

    **

    大冕臨關東邊界,漆木鎮,易軍兵馬管轄重鎮,珍王軍守防之地。

    這日一早狄禹祥從大書房出來,好幾日不見光日的眼睛也沒睜開,朝身邊就叫了一聲,“狄丁?”

    “下的

    在,公子。”在外頭一直守著不敢動的狄丁正好離他不遠,小跑了過來。

    “今天八月初七還是初八?”

    “初八。”狄丁立馬道。

    狄禹祥揉了揉眼,“我就知道是初八了。”

    他是初六進的大書房,這日談攻打之策談得昏頭暗地之時心中有哪覺得有什麽不妥,先前還以為是遺漏了哪方形勢沒有算到,直到八月十三日的攻打之日定下來,他才驚覺這兩天間應是大兒的生辰。

    “狄先生,狄先生,王爺叫你進去……”書房門邊,被珍王叫來叫人的鎮守官朝他招手,那在屋內呆得久了的老眼也是見不得外邊的光,都伸手攔了眼睛。

    “就來。”狄禹祥忙笑著揚聲問了一句,迴頭朝狄丁道,“這幾日信出不去,過幾天我就要跟王爺拔營,你留在漆木鎮,等能傳信了往迴傳了信,再跟上來。”

    說罷,就急步迴了大書房,易修珍正跟幾個謀士在探討進入關東的城門要如何攻打,見到他進來,啞著破得不成形的嗓子問他,“永叔,你看火攻可行?”

    ☆、第120章

    在府城傳出易軍攻進關東後,不出兩日,幾位夫人都收到了來信。

    陶夫人收到信後,收拾了一下,就帶著兩個兒子陶將陶兵去廟裏燒香去了。

    她還有個大兒,叫陶帥,留在秦北老家守著兵器行的祖業,沒帶過來,女兒嫁的也是武官,一家子的人性子都風風火火,見風就是雨,她一收到她家宣德將軍要帶小將殺入關東的信後,二話沒說,就給大廟裏裏的菩薩上貢求保佑去了。

    蕭玉珠這廂也忙,兄長十月成親,眼看沒多久了,她把路上和到大冕期間給繡的衣物鞋襪等收拾出了一個箱子,又加了一箱大冕的當地特產,也把她與大郎給兄嫂的賀禮也加在了裏麵,讓鄭非想辦法給捎到京裏去。

    她是父親,兄長,嫂子和未來侄子侄女的物件都收拾了一套出來,不值個什麽錢,表的也隻是心意。

    這些東西大老遠的送到京裏也不值當,可蕭玉珠知道父親與兄長是念著她的,她能迴之的也就是通過這麽點東西告訴他們,她也一直把他們放在心上惦記著。

    接下來兩個月,易邊在關東關西那邊兵貴神速,不到四個月,關東關西全部拿下,這時,京城三萬精兵迅速抵達大冕,進入關西關西駐紮。

    這下,是人都知道,易國這次是打算也把先前奪下關東關西的大穀也拿下

    了……

    京城軍隊的駐入,也讓蕭玉珠收到了來自京城的物什,其中就有她嫂子為她捎來的三個箱子,珍貴奇藥備了一箱,有一箱是給大郎他們,還有一箱子物件,全是為蕭玉珠備的貼心什物,其中還有一套精致絕美的華裳,一套珍貴的頭麵。

    暮小小在信中說她不知冕地詳情,在她的來信中知道她過得甚好她心中極是高興,隻是怕她在異地不便,就把她自以為她缺的什物,就給添上了一些過來,望她莫要嫌棄,如還有缺的,寫信上京就是,她必短日之內差人給她捎來。

    親嫂子信上那種你要什麽我必給你弄來的氣息迎麵撲來,那種自信讓蕭玉珠看得先是驚訝,隨後笑了起來。

    這樣的女子,兄長娶了,真是他們蕭家的福氣。

    那種像是與生自來的自信篤定,真不是一般人家家裏的女兒能有的,也就是像暮家那種清貴了數百年的家族,能養得出這樣的女兒出來。

    信末,嫂嫂也寫了兄長叮囑她注意身子,照看好孩兒的話,蕭玉珠也從她為兄長代筆這事看了出來,夫妻倆想來是合得來的,而兄長也必是很是喜愛她,才會讓嫂子代他寫信給她。

    他是想讓她多了解一下嫂子,讓她們姑嫂親近。

    對於兄長,蕭玉珠這時也是真放下心來了,她不怕嫂子再跑,其實隻要人能妥妥的嫁進來,她就不太怕了,她知道她兄長是個對他喜愛的人有多好的人,他要是真喜愛嫂子,依他的性子,他會做盡讓她歡喜的事討她歡心。

    臨近年關,大冕城府因戰事的大捷甚是熱鬧,加之要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喜氣洋洋。

    大晚城府本是經商之地,臨近過年,雖說邊界有戰事,但頻頻告捷的戰事沒有阻礙來此販賣年貨的貨郎。

    大冕在珍王的治下非常注重通商,江南的精致東西傳過來,而大冕的治鐵業非常發達,兵器這種東西官府控製住了,但大冕打造的菜刀剪刀鐵鉗這等物件已是舉國有名,不少人都會常年來此要貨,且大冕的絲竹等器物也因是進貢之物,舉國有名。

    大冕城府熱熱鬧鬧,張,陶,狄三家得知他們家中的家主這過年都不迴來的消息後,三家主母這次都齊靜默了下來,弄得三家門府就算人數不少,但也冷冷清清的,下人都不太敢高聲說話。

    蕭玉珠這剛為兄長放下的心,就為著狄禹祥過年的不迴家又揪疼了起來。

    狄長南知道父親不迴來與他們過年後,甚是同情母

    親,當天爬到母親的腿上坐下,把小臉依偎在她懷裏,安慰她道,“娘親不疼,乖乖啊。”

    蕭玉珠舌根都有些發澀,嘴邊卻為長南的童言童語笑了起來,“娘親知道了。”

    狄禹祥送迴家的家信都是要經過鎮守官的手檢查過才能送來的,信中所說的話不多,無非都是囑咐妻子好好持家,注意身體,注意孩子這等話語,說及戰事,也隻是籠統地說道一些攻打何地,何時得勝的這些話,說的都不細,其實他不說,不日這些消息也能傳進冕城來,可見現在易軍軍內控製消息的嚴密。

    過年之前,珍王妃請了他們幾位夫人進王府吃宴,這是每年都有那麽一次的,蕭玉珠隨了張夫人和陶夫人過去。

    他們來大冕這段期間,蕭玉宜對他們也是頗有點照顧,時不時打賞些東西下來,而且蕭玉珠對這位娘家族裏的妹妹多有讚譽之詞,張夫人和陶夫人對這位王妃的印象非常好,跟蕭玉宜說起話來,那種恭敬裏是帶著尊重的,蕭玉宜跟她們說話聊得久了,看向一邊微笑不語的蕭玉珠時眼神都有些詫異。

    宴後,蕭玉宜抱歉地朝張夫人陶夫人笑了一下,讓她們稍等一會,她想跟蕭玉珠說幾句。

    張夫人陶夫人相視一眼,道,“若不然……”

    “就問幾句好的時辰,兩位夫人就等等我姐姐罷,我怕她迴去沒個伴。”蕭玉宜微笑道。

    張夫人陶夫人一笑,再一福身,對這王妃的印象是更好了。

    她們出門去等後,下人也全揮退了下去,等殿裏一個人也沒有的時候,蕭玉宜拉了蕭玉珠的手,好一會都沒說話,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有些紅,口氣也有些哽咽,“姐姐,日子比以前還要更難過。”

    蕭玉珠輕“啊”了一聲,見她眼睛裏真掉出了淚,她突然也覺得有點心疼,但也無從安慰,隻能靠過去,拿帕擦著她的淚,輕聲地道,“妹妹莫怕,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女人過日子,隻要想著莫虧待了自己,一切就隨著日子過罷。”

    細的,她不敢說,她自認也不可能幫蕭玉宜什麽,隻想她按著順她自己的心,自己的想法去過,這樣至少她沒有虧待自己。

    “嗬……”蕭玉宜聞言明知她的話對不上她現今的情況,但還是哭著笑出了聲來,她緊緊握著她的手,怕隔牆有耳,沒有再多說話。

    她知道每個人都身不由己,老祖母是這樣,母親是一樣,玉珠姐姐是這樣,她自己何嚐不一樣?

    每個人

    都有自己的算計,可等她再次明白親疏有別這個道理的時候,卻又花了小半年的時間,不知花了多少的代價才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以前她跟老祖母,親娘才是親,可現在,她才知道,那些已經不是她的最親了,她現在最親的應該是王爺,可因為她先前的不明了,王爺那卻是對她冷漠了下來……

    婚後的那一月,他對她的好讓她以為他至少是喜愛她的,可那種好經不住消耗,等她為蕭家的人向他薦將,得來他兩月的置之不理後,她才明白,他舍下她有多麽容易,無須片言隻語,就可讓整府的人都無視她。

    她就算現在迴去,娘家也沒人敢要她……

    她現在背後無人依靠,是真的孤苦無依了,她該如何是好?

    蕭玉珠看她握著她的手是抖的,那眼底的淚尤像在泣血,她不由自主地輕歎了口氣,又低低地說道了一句,“順著日子過啊,妹妹,莫跟日子結仇,莫跟它對著過,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這世上這麽多的人,誰都有誰的立場要站,誰都有誰的利益在顧,哪能沒有紛爭?可人心中要是有太多的不平,太多的忿恨,你覺得日子對不住你,可何曾想過,這樣的你日子可覺得你對得住它?

    你要跟它對著過,那就別怪它要讓你難過了……

    她不知道她這個王妃妹妹在王府中又經曆過了什麽,可每個人在這世上活著都是要經事的,人要是不聰明,總是要為自己的愚蠢受累的,誰都逃不了……

    宜妹妹還小呢,她現在好好地坐在珍王府,蕭玉珠並不覺得她的事是無可解決的。

    也因此,她對她尤如在泣血的傷心雖看著不忍,但到底還是有些不以為然,人還沒到絕路,這麽傷心又幹什麽?

    傷心又於事無補。

    她真心誠意地規勸了兩句,見蕭玉宜直直點頭,朝她笑,蕭玉珠心中也是有些好受的,沒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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