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

    蕭玉珠一聽啞然,蕭玉宜現在臉上有疾,還真是不好見人,所以用不了幾天,這風聲怕是愈傳愈烈。

    在團圓飯開膳之前,蕭知遠跟狄禹祥入了暗室說話,問道了此事,“珍王爺那邊怎麽說?”

    “他暫且不管。”

    “暫且不管?”蕭知遠挑了下眉,好笑道,“這下的是哪步棋?”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蕭家人雖沉穩,但不夠低調,蕭夫人這段時日也是見了不少王公貴族的夫人,頗有點揚眉吐氣之感……”狄禹祥笑了笑,“王爺說他挑的那個蕭家姑娘是沒什麽錯處可挑的,就是蕭偃這一支,還沒找對他們的位置……”

    “所以,他想趁著這事把以後的珍王妃娘家都整服了?”蕭知遠靠著椅背輕笑了一聲。

    狄禹祥笑笑,不置可否。

    說來,不是所有的皇家國戚都像暮家那樣低調做人行事,暮家這樣的言行一致的家族,整個易國,也不過暮家一家罷了,所以珍王爺想讓蕭家緊隨其後也是苛求了。

    但不得不說,他決定不聞不問讓蕭家先自行處理這事,這也是為蕭家好,當然,從另一方麵可以說是他對蕭家分不清輕重的懲戒。

    珍王爺是代表皇室挑了最中庸的蕭偃一家控製蕭家,讓溫北前線蕭家那一支掌握在皇家手裏,但要是蕭家不低調,幾年的捧殺,就可讓蕭家出事了,於這點來說,最終珍王爺還是會出手解決此事,不會真讓蕭偃這一支出事,畢竟現在蕭家就在他手中,蕭家若是在溫北不能再占據一席之位,於他也是無益。

    溫北蕭家現在想走得更遠一點,需更好的謀劃,留幾個婦道人家在京中胡來,狄禹祥也不知蕭家此舉是何意。

    “蕭老將軍啊,”蕭知遠說到這歎了口氣,“他於我還是有過恩的,隻是可能因為早時死了大兒子,前幾年二兒子和三兒子也是先於他離開人世,他現在是越老就越放不開手,怕報應,隻是他們屬意的蕭池潛年紀太小,也不知以後能不能撐得起主家。”

    “蕭池潛?蕭玉宜那個小弟?”

    “嗯。”

    狄禹祥想了想,道,“這就要到時看個人造化了。”

    拎不清的,就算再怎麽扶也扶不起。

    “說來,我以後也是單了……”蕭知遠說到這朝狄禹祥深沉地看來,“你家那邊,你也要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狄禹祥與舅

    兄毫不避諱地坦言道,“我家讀書資質最好的就是我家四兄弟了,有幾個堂弟還行,但走得也不會太遠,狄家會不會有比我們四兄弟更出色的我現在不敢斷定,但我們這輩,想來要超出我家四兄弟其左右的,不會有太多,所以到時從官之人能居高位的,不會有幾個,能出類拔萃到打皇上眼的,我們家能有兩個就已是狄家近百年來的造化了,而我有生之年,能替家族謀劃兩代內的事情,保他們平安,多的,永叔也不敢想。”

    “兩代?”蕭知遠當場哼笑出聲,“這還叫不敢想!”

    能保兩代還叫不敢想?之前沒得與暮家的婚事,他都不敢保自己項上人頭能不能在頭上再呆上個十年。

    “我是庸民,”聽出舅兄話裏的嘲諷,狄禹祥微微一笑,“別的能力有沒有不敢自誇,但這自保的能力,永叔不敢丟下,舅兄放心,這世我與珠珠會白頭到老,壽終正寢離世。”

    他這一輩子,是不會讓自己過於大起大落的,他之前下決定離開京城去大冕,也是想過大兄要是迴來更是勢不可擋,他遠走大冕避其鋒芒,於他以後的官途更是穩健。

    走靠自己打下的路,比別的捧上去的虛高之路要穩妥得多,哪怕有一日跌落下來了,他還有自己曾經走過的路可退。

    如此,才是他與舅兄真正兵分了兩路。

    “你想得更明白了,這很好……”蕭知遠雖說是功績都是實打實得來的,但現在被捧這麽高,何嚐不是因皇上需要他這麽一個儈子手鎮脅朝廷,他一直想得明白,自也是認同妹夫的保守之見,如若沒有像他這樣的保本想法,到時候他塌下來了,那狄家也得跟著他一起塌,那才叫得不償失,所以他一直都叫妹夫跟著他做事見識,但從沒想過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先把他扶持起來,於這點,他們一直都是在不謀而合,現在聽了狄禹祥的話,他心下更是有幾分寬慰,“腳踏實地走著罷,一步登天的,摔下來都沒人接。”

    說罷,又跟狄禹祥道,“外麵的事也別太瞞著珠珠,她知道得少,很多事不知道要如何應對,把血腥之事瞞了就好,她一介婦人,又有孩子,心腸沒我們男人那麽硬。”

    “大兄放心,我知道。”

    **

    這廂蕭知遠和狄禹祥在暗室說話,那廂穿著紅色小儒袍的狄長南被外祖牽著,一路收著族裏叔伯的壓歲錢,收得多了小手拿不住,就放在他娘為他做的小紅兜裏。

    先前蕭元通為給外孫們積福,自己封了三文一

    封的紅封,經了狄長南和狄長生他們的手,讓重傷痊愈的小撿帶人去東市給乞者發紅封,散發幾筐饅頭。

    冬日的夜晚很冷,但狄府一派熱鬧景象,府內其樂融融。

    小撿施完饅頭迴來天正好大黑,迴到府門前見跟著他們的兩個小乞丐抽著鼻涕看著他們,他想了想,迴去跟老爺和大小姐求了句話,迴過頭來看人還在,就抱著兩個小乞丐迴了府……

    大撿得話過來,親手給兩個小乞丐沐浴,洗了三大桶汙水才洗完。

    隨後,讓兩個小乞丐吃了頓飽飯。

    當夜子時,手中抱著長南的狄禹祥領了族人去了門口放了鞭仗,廚房裏又端上了一大盆的麵,各人又按照淮安的風俗在這夜吃了一碗喻意長長久久的長麵,這才入了睡。

    這夜,一直默不吭聲,靜隱在兩個小乞丐身邊的大檢在淩晨天還未亮之際,在狄府的廚房裏逮住了兩個下藥的小乞丐,捉了人,連夜離開了狄府。

    蕭知遠的門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被敲響了,聽了中撿送來的報,他在未點燈的黑暗中笑了笑,淡淡地道,“看罷,善心的後果,可不是什麽人都嚐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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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乞丐之事,蕭知遠告知了狄禹祥,在說這事他會去查之後又提點了狄禹祥一句,“以後用人,不是深知其來曆的,最好連人的祖宗三代也往上挖挖,這事你也跟珠珠說一聲。”

    狄禹祥頷首,迴頭晚上跟蕭玉珠說了。

    蕭玉珠聽了笑了笑,點頭道,“知道了。”

    去大冕,大郎已經決定好了要帶多少人,兄長那也派了些人護他們安全,她瞧著人也是夠用了,而且於她,隻要孩子們有人看顧,她就放下了一半的心,所以,之後她是不會再添奴仆了。

    狄禹祥嗯了一聲,道,“我們這去大冕也好,想來等我們迴來,要比現在留在京中拖累大兄的強。”

    說來為了護住他們,大兄現在做事總要想想後果,不敢激進,有時候怕招來狗急跳牆,對一些人也是暫且容忍不發。

    其實狄禹祥現在也慶幸大兄娶的是暮家姑娘,那是皇上的嶽家,沒幾個人真敢得罪暮家嫁過來的姑娘,這於以後的大兄來說,都算得上是一道保命符。

    “哥哥也是在等我們走嗎?”聽他的話意,蕭玉珠突然了會了過來。

    “怕是,大兄未曾說過,隻是我猜出來的。”狄禹祥放在妻子腰上的手緊了緊,在她鬢間親了親,道,“是我現在無用,幫不上大兄什麽,反而倚仗他的地方眾多。”

    見他再提起此話,蕭玉珠在他懷裏搖了搖頭,淡道,“你有你的路要走,大兄知道的,我也知道的,你切莫這麽想。”

    狄禹祥輕笑了幾聲,心滿意足地抱著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跟你說過的,以後你要的你得的,都會由我來給。”

    他與她說過的,他都記在心裏,從不曾忘記過。

    而舅兄暗中對他的維護與教導,他也銘記於心。

    **

    初二是二郎他們的百日,暮家那位未進門的嫂子竟送來了禮,其中有一份小禮是她親手為三個孩子繡的紅肚兜,上麵繡的花是暮山的山花吉祥花,傳說皇後當年嫁給皇上當太子妃的時候,頭上的繡帕繡的就是暮山的福花吉祥花。

    那花團錦簇生機勃勃,蕭玉珠自見到後就笑得合不攏嘴,等蕭元通來找女兒看外孫們的時候,蕭玉珠把父親拉到一半,把嫂子的繡品拿出來給她爹看,歡喜得眉眼都閃動著光,“比我還繡的好了不知多少,比蘇安的繡娘還繡得好,嫂嫂真是天上來的仙女,做什麽都好。”

    一想這仙女還要落入他們家,蕭玉珠喜得腦袋一片空白,隻想傻笑。

    因新請來兩個年輕一點的教養婆子,阿桑婆和阿芸婆要負責接待前來的女客,啞婆就讓蕭玉珠派去跟著照顧長南了,那請進門來還不到十天的區老婆子這幾日跟著蕭玉珠,見蕭玉珠有失儀態的歡容暗地裏還搖了下頭,但她見到蕭家老爺也跟著女兒傻笑後,隻

    能在心中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兩人不愧為一家人。

    蕭元通看過肚兜跟著女兒傻笑了一會,末了不忘安慰女兒兩聲,“珠珠繡得也不差,爹也很喜歡。”

    說著就把女兒給的早帕子掏出來讓女兒看了看。

    蕭玉珠摸了摸小時給他繡的帕子,眉眼之間有著喜悅的懷念,“女兒知道的,隻是知道兄長能娶這麽個好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娘在地下有知,想來也是跟我一樣的。”

    聽她說到她娘,蕭元通臉上傷感了起來,他點點頭,黯然道,“爹知道,你想替你娘的那份也一起歡喜了。”

    她是想把他們娘少她兄長的那份,也補給了他,所以一直以來,她為她兄長操的心連著他們娘那份,一共是兩份,所以為他傷心起來是格外操心,歡喜起來,那歡喜都像是兩份。

    “嗯,我答應娘的。”蕭玉珠小心地把肚兜收了起來,眨眨眼,把眼睛裏喜悅的眼淚眨掉,與蕭元通道,“我以前從不敢想這樣好的事,可老天待我們一家都不薄,爹,珠珠很感激有這麽一天。”

    蕭元通也笑,直直點頭。

    這等時候,他也不敢說,可惜他們娘親眼見不到這樣的一天。

    他知道,女兒對母親的依戀,比起他這個當丈夫的對她,也不見得淺上幾分。

    如若他開口說一句可惜,他們都能在這大好的日子裏淚灑當場。

    她過逝多久,他們便想念了她有多久。

    **

    三個小兒的百日沒有放出多少請貼出去,但這擋不住許多不請而來的賓客——珍王爺的義子,當朝即將迎娶皇後親妹,與皇上做連襟的考課院主掌其外甥們,這一家子人,在外人眼裏,也可算視為是皇親國戚中的人了。

    所以,當天手上沒持貼而來的賓客多不勝數,人都是來賀喜的,蕭知遠也放了話,說今天他說服他的妹夫要給他的外甥們大辦百日禮,所以沒持貼來的賓客也可以入門,但什麽人能進這個門,自己先出門去撒泡尿照清了自個兒,再看自己有沒有臉進這個門再說。

    他出了此言,五品以下的官員雖然沒去撒尿照清自己,但都老實地打道迴府了。

    狄禹祥覺得往日舅兄真是算是收斂了,他得罪人的功力,著實沒比他收拾人的功力差上多少。

    自然,狄禹祥的為人處世與舅兄的張揚囂張截然不同,他是與狄家族人有生意往來的掌櫃,但凡是人在京的,

    他都請了過來,以往通子巷的鄰居,他也是派了人去請的。

    易修珍也是一大早就來了,與蕭知遠在暗室裏說話的時候談及狄禹祥,易修珍很不客氣地蕭知遠道,“他才是最會打算的那個,你看那些做生意的商人,今天來見了咱們這些人,哪怕是一句話也沒搭上也是沾了光,迴頭誰能少得了他們狄家人的好處?他以前的那些舊鄰居就更不用說了,還有守城門的小兵,迴頭少不得逢人就說一句他不忘本……”

    蕭知遠當即瞪眼,“王爺,你可真算得門兒清,不愧身為王公,都能替大易,替皇上掙得盆滿缽滿。”

    他暗諷易修珍也是個會算計的商人,易修珍一挑眉,迴道,“我看你這心眼,就跟傳說中一樣的大。”

    蕭知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對,若不是如此,王爺能得我妹夫這麽一個師爺?”

    如若狄禹祥不是他妹夫,易修珍會這麽拉攏他?

    這王爺的算計,又少得了旁人幾分?

    見蕭知遠與他對上,易修珍迴了兩句腦子先清醒了過來,哭笑不得地問他,“你這麽大火氣幹什麽?”

    蕭知遠聽了一怔,隨即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地道,“護短,護短,王爺啊,你也知道我就一個妹妹,以後大冕的事我少不得在朝中要為他看著點,可他人還沒及第就給你要走了,你這一說他心思多我當你嫌他,這不……”

    易修珍聽了想了一下,想他話下之意可能也有那麽幾分是在提醒他可別把輕視永叔,他朝中可不是沒人的,他不由得有些好笑,且也笑了出來,道,“你就放心好了,本王是要重用他的,豈會輕視?蕭大人多心了。”

    “如此,那就多謝王爺了。”蕭知遠頓時微笑,朝他一拱手作了個揖。

    易修珍也就受之了,笑眼看著蕭知遠,這位蕭大人不愧為他皇兄的心腹大將,他都不知他剛從是從哪一句開始是在佯裝生氣還是在真生氣,還是從一開始就已經打算等著他自動入局,然後跟他說上這麽一段。

    看他自然而然的表情,易修珍思來想去,都猜不出他這人的心思到底是怎麽長的,隻能告誡自己有些事還是得再格外上點心。

    是,他用狄禹祥,也是因他有蕭知遠這麽個舅兄之因,他先前覷覦蕭知遠,是因蕭知遠探密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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